【恐怖大廈】【絕望】《搵唔到Exit既23層大廈》[重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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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5-11 23:24:32
「Double kill。」阿毛輕鬆自如的樣貌告訴了我,他自覺進入了CSO的災厄之章。

最後一個男人提著鋒利的短刀,疾步奔往Toby的方向。短刀刺來,Toby一個箭步向右翻騰,輕易的閃避了,並且拉弓踢倒了男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一個嗜血失常者,勉強站起來,以不穩的步伐衝著我來!

我提著沉重的石中劍,準備亂揮與男人保持戰鬥距離。以石中劍的長度,我已經得到了攻擊距離的絕對優勢。

須臾之間,鋼琴貓朗朗從右側撲出,前腿的爪子映射出光芒──

失常男人發出淒厲的咆哮,聲音粗獷如野獸。

小貓疾速落地,男人面向我,然而背上應該增添了數條深深的血痕。

「喵。」小貓雙眼發光似的,雙目炯炯有神,怒瞪著慘叫的男人,神情如尋仇的人類一般。阿毛補上致命一槍,我終於開始判斷阿毛並非只靠運氣了。

可能運氣只佔百分之九十五吧,甚至更低。

怎麼……不止Toby,連她的家貓,纖小的朗朗,亦有如斯強勁的攻擊力……

神秘女孩,神秘短毛貓。

「What the,仲有一個人生還!」辛指著在地上苦苦掙扎的男人,他剛才被Toby一腳摔倒了。

「嗯……唔好再加重佢痛苦,因為佢尾龍骨已經斷咗……」Toby做著祈禱的手勢,緊閉雙眸:「神,請寬恕我……」

11樓升降機大堂,回復了寂靜的氛圍,除了掙扎的男人發出的淒厲喘息聲音。我們一臉愕然地凝視著Toby,剛才她的動作並非簡單,而且如此的熟巧以及敏捷……

沒有經過長期的訓練,又怎麼能夠有如此的反應以及造詣呢?

「唔好咁望住我,跆拳道黑帶。」Toby向我們苦苦一笑。

我此時才深切體會到「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意義,原來平時培養的興趣,在這個如此失態的大廈裏,會成為珍貴的求生絕技。

然而,那也不像是普通的跆拳道學生能夠使出的力度啊,何況是一個纖腿的妙齡女孩……

原來我們失去了小毒男堅仔這個夥伴後,竟然會遇上另一個功夫造詣絕倫的陌生少女,更重要的是一個美女。

最後一句是重點吧……

怎麼我在日常生活中遇不到這樣的女生。

或者是因為我認識的女生太少了……抑或她們根本不會在日常生活中把這一面呈現。

這棟23層的大廈,便是人生的赤裸舞台,在這裏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

阿毛訝異地環視著:「哇,頭先點解個D人個口會──」

「I don’t fucking care。」范國富似乎是第一個以粗口回應阿毛的人,「我地宜家係要去搵出口,understand?」

或許,富豪說的話是對的。

老實說,此刻無數個問號湧現於疲勞的思緒之海,然而此刻實在有燃眉之急。

防煙門外的人口中驀然穿了洞,或許我們不快點動手,離開這裏,我們的喉嚨亦會遭殃。

Toby及貓的事情,還是先擱置吧,反正她倆是同伴,理應不會傷害我們的。

防煙門旁邊的位置果然有一道門,上面掛著一個「垃圾房」的銀色牌子,然而已經褪色大半了。

那是一道塗上灰色油漆的木門,裏面穿出陣陣怪異的惡臭。

或許是垃圾放置一段時間沒有處理,開始發酵了。

「我地快D入去啦。」Toby喘著氣,眼神閃過一絲難過,剛才殺了人,對一個基督徒的衝擊必然不小吧……

Toby把木門輕輕一推,臭味撲鼻而來……

「哇屌!」本來欲步進垃圾房的阿毛嚇得撞到了殘舊不堪的木門上。

眾人目瞪口呆,以Toby及Ashley更甚。

又是一個觸目驚心的畫面,挑戰著我們的視覺極限。

漆黑的狹小垃圾房裏面,躺著一個穿著制服的女性。

Ashley雙手掩面,不忍再目睹。

我戰戰兢兢地越過一臉愕然的Toby,走向那個女人。

她是一個老人,從臉上的皺紋判斷其年齡至少60歲出頭,烏黑的短髮明顯地是漂染的……

她穿著清潔工的制服,身上傷痕纍纍,看來是被刀劍所殘殺的。地上是血腥的狼藉……

我雙眼通紅起來。

是誰如此殘忍,連一個無辜的長者清潔工也不網開一面呢……

猝然,我瞄到她制服上的一個卡牌。

那是一個名牌。我湊近端詳著……
2017-05-11 23:24:42
毛骨悚然的詭異感瞬間再次充斥著腦海。

那名牌寫著三個字:「王麗敏」。

我顫抖不定的空洞身體再次被灌入恐懼的冷水。
2017-05-12 01:55:38
2017-05-12 20:19:22
王嬸
2017-05-12 20:33:51
王嬸


又出現了
2017-05-12 23:34:27

第71話:《那是睡袋……嗎?》





氣溫驟冷了。

要不然,我就是感到了不寒而慄。這個詞不是亂用的,在這個詭異無處不在的空間裏,五官要再次被刺激並非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Toby是一個觀察力頗為靈敏的細心少女,一眼便發現了我眼睛通紅的跡象。

幸好,她也是一個容易溝通的聰明女子,我跟他說一句去廁所清洗雙眸的骯髒物,從她那疑惑褪色的神緒來看,想必已經猜透當中玄機了。

現在,並非揭開那秘密的時候。若果過度張揚,現在的情況也只是三對四,而且對方是三個男人,包括兩個長輩。當初,我並不知道原來Toby是骨骼驚奇的巾幗,當時情形來判斷,我們只是不堪一擊的兩男兩女,加一隻相貌討好的美國短毛貓。如斯比較惡劣的形勢,實在不宜煽動火頭。

粗心的范國富、Sunny以及辛似乎察覺不到我的話當中的不妥,或許他們憑我的外表,認為我是一個純情的呆子,不會有如斯的裝佯能力。

老實說,我果真是一個不善計算的毒男吧,然而這一次,我倒要讓他們驚喜了。

他們竟然發覺不到我話中最大的繆誤。

這棟大廈的任何一個洗手間,根本沒有水供應。

自從昨天約莫凌晨兩時開始,水、電、網絡一早停止。我們一早墮入了一個被孤立的境況,抑或外面的世界已經不復存在了。

辛一臉木然,完全沒有泄露絲毫的情感,跟兩天前的他大相徑庭。

「我冇扶起佢或者救佢,繼續落荒而逃,自己一個跑到9樓。」辛的話,每一隻字都牢記在心,深深刻印在凌亂的腦海裏。

若果根據辛的論述,不論生死,Smith理應身處底層後樓梯的位置。對於他下場的合理判斷,有兩個極有可能的機會:一,被黑幫所捕捉。二,命喪後樓梯,被失常血人所殺。

誠然,我們不能夠排除Smith有渺茫的機會獨自化險為夷,逃出血人的圍剿,此時此刻依舊生還。即使是這樣,辛卻還是撒謊了。

根據辛的論述,他最後一次遇到Smith,是在後樓梯底層的時候。

之後,辛理應沒有再遇到過被他遺棄的同伴。

遺棄,或許是一種罪過,然而有時候也可以歸類為迫不得已。例如辛所論述的情況,若果辛不採取明哲保身的做法,或許只會增添無辜的傷亡而已。若果是我,當時或許也會做出同樣的行為。

可是,辛卻還是撒謊了。

他所做的,遠遠不僅於遺棄。

客廳傳來七嘴八舌的討論聲音,大多是來自辛以及Toby的,當中亦夾雜不少范國富與阿毛互相調侃的句子。

我拳頭握緊,激動不已地喘著氣。

這次,脆弱的心情真的無法於須臾間平復。

那當然不是睡袋了,湊近一看,那是用數個垃圾膠袋掩蓋的一具軀體。

那具蒼白,看上去冰冷僵硬的屍體,看來死去了至少數個小時了。

辛、范國富及Sunny均沒有告訴過我,單位內有被剿滅的失常感染者屍體抑或不幸犧牲的同伴屍體。

而且更令人骨寒毛豎的,莫過於那人的臉孔。

由於屍體已經發白並且血肉模糊,一開始我還無法判斷出他的身份。

待我徐徐貼近床邊,戰戰兢兢地打量起眼前的遺體,忽然一怔,渾身顫抖……

Smith。

不會錯的,他的裝束、相貌、髮型,完全是Smith。

清淚瞬間快要攻破眼角的情感防線。

Smith不是在後樓梯便跟辛失去聯絡了嗎……

赤裸裸的事實敲擊著我的心靈……

辛,沒可能不知悉Smith的屍體在房間。

若果Smith真的僥倖逃出生天,逃到了9樓范國富的單位,遇到了辛,Smith也應該生還才對。
我雙眼通紅,眼角模糊的端詳著眼前的中學同學。誠然,Smith遇害的事實,先前我已經做了一半的心理準備,然而卻無法接受他喪生前所遇到的殘酷對待。

Smith的身上千瘡百孔,身上的衣服被刀劍般的凶器刺出了十數個傷口。鮮紅的血染滿胸脯及小腹。

最引人痛心疾首,同時毛骨悚然的,莫過於Smith的淒厲神緒。抽搐扭曲的臉容,死不瞑目的雙眸,透露著哀怨及驚懼。那臉容,完全是在如芒刺背的畏懼情況下被虐殺,才會出現的詭異。

刀劍……刀劍的傷口……

想到這裏,眼淚已經自眼角的堤壩淌出。

一半源於對Smith感到絕頂的難過,若果當初阻止他下樓,或許不會落得如斯悲痛的犧牲。

另一半,甚至逾一半,是基於感受到的衝擊過於強烈。

范國富,不是有一把石中劍嗎……

我吞了一口口水。

身上十數個傷口,驟眼一看每一個都至少有三釐米的深度。

到底要在什麼情況下,要對一個人造成如此嚴重的創傷……

我的好朋友,就這樣,喪生了。

然後,辛把這個冷酷的事實隱藏之。
2017-05-12 23:34:42
在什麼情況下,知道同伴受到如此殘忍虐待卻要刻意隱瞞之?

若非幫兇,就是兇手。

Smith,辛六年以來的交心知己,就這樣,被辛殺了……

被辛殺了……

阿Sam於我認知中,絕對是一個處事過於敏感的小心眼,然而待人坦誠,絕非一個會撒謊的人,不論小至考試有沒有溫習,大至有沒有拍過拖。

然而,辛剛才對我的解說,即使完全是虛假的創作,語氣卻流暢非常……

辛,已經不是Sam。

他已經不是我的中學同學,不是我的同伴。

因為殺害了Smith,因為莫名的原因,他們沒有將Smith血淋淋、不堪入目的屍體移離這個單位,相反將之擱置在床上,僅僅用垃圾膠袋掩蓋之。

辛對我們說謊了,然而卻沒有把Smith房間的門反鎖,以防被揭發,這個可判斷為他的漏洞,然而或許他根本沒有設想我會在天時地利人和下,多手地開啓那道本來牢牢關上的門。

辛,以及其餘兩名陌生男人,隨時對我們施以同樣的毒手。

我們,處於絕對岌岌可危的情況中……

淚水沾滿了床邊,我卻無法釋懷,對友人喪生的傷悲以及對環境的寒心。

Toby「哦」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從她那睿智的雙目,我相信她領略到了我的意思。

現在,並非揭開那秘密的時候。







第72話:《通往深淵的隧道》





還依稀記得王嬸在大堂電話中跟我說過的話,乾脆利落。

「我只可以話你聽,呢度唔係香港。」

「呢度係另一個世界,唔係我地本來既地方。」

王嬸曾經跟我說過,只要到底層大堂找她,便能夠得知逃離這個異世界的方法。她更強調,缺乏她提示的情況下,我們必定不能逃生。

最後,我們在下樓梯途中失去了Kenneth及Mktor兩個同伴,然而連接底層大堂的防煙門卻被牢牢堵塞了。

王嬸知悉防煙門被堵塞的事實嗎?她是百密一疏,抑或故意陷害?

Toby跟我的共識是偏向相信,王嬸是故意引導我們到後樓梯的,而根據辛的論說,接觸後樓梯的原因很可能是要接觸濃霧,而濃霧可能使人失常。王嬸,難道是遊戲管理員?

從另一個角度看,若果王嬸真的如實相告,這裏並非奶路臣街,這裏並非香港的旺角鬧市,那麼到底王嬸為何如此肯定?從她的身份來看,一個清潔一至十樓的清潔女工,不像是本來就瞭解一切的人。她或許是在底層大堂外,目睹了什麼奇異的畫面,才會肯定外面不是香港。

若果外面依舊是旺角奶路臣街的喧鬧街頭,理應是有街市小販叫賣、電單車小巴橫衝直撞、還有萬人空巷的人山人海。此刻,外面一片寂靜,除了一些奇怪的氣體泄漏聲音。

王嬸,會否在一次莫名的巧合下,到達底層升降機大堂,然後目睹了外面的景致?會否,有特別的方法,才能夠開啓底層大堂的防煙門?

大堂不是被不知名的力量封鎖了嗎?不是闖進大堂的人都會落得慘不忍睹的殺戮下場嗎?我還記得Toby跟我描述,大堂防煙門跑出血人的驚心畫面。而王嬸給我們致電的時候,理應是在Jerry等人闖底層升降機大堂失敗後的時間。

最引人心寒的,是王嬸不只致電我們, Ashley、堅仔、Toby同樣聲稱收到來電。

王嬸的電話,到底有多少是真誠相助,又有多少是口出狂言,實在無法知曉。
2017-05-12 23:34:53
然而,事實告訴我,有一個姓王的清潔女工,王麗敏,在11樓的垃圾房死掉了。

她是致電我們的王嬸嗎?若果不是,那麼眼前的王嬸又是誰呢?

此刻,排山倒海的疑問尚未釋除,Toby高強的腳法造詣、防煙門外黑幫人士口中破裂的血洞、辛對我們隱藏的Smith死訊……每一個都驚心動魄,卻不會比眼前王麗敏的怪象撲朔迷離。

Ashley在背後掩著臉,好像在抽泣著,團隊中好像她哭的次數最為頻密。范國富這種物化勞工的尊貴人士,眼中透露著的只有驚愕,毫無同情的神色。辛的口中不斷咕噥著「What the」之類的話,久久不息。

Sunny呢喃著:「好彩唔係我姐……」

剛剛張牙舞爪的玲瓏小貓朗朗,已經收起鋒利的爪,捲縮在Toby的長腿旁邊,打了個呵欠。我瞄了一眼鋒芒畢露的鋼琴貓,牠剛才爪傷失常人士的前腿,雙爪竟然沒有沾上任何的黑色血液,那代表了貓爪擊的速度要比該失常男人背部血液湧出的速度還要疾速。

多麼驚異的一隻貓……

GShock手錶的時間顯示著15:31,若果遊戲正進行倒數,我們生存的機會又渺茫了一點兒。

11樓垃圾房內,白霧不算濃厚,卻侷促非常。垃圾房的空間大概只有三米乘以兩米的大小,比遇見Toby的8樓儲物房還要細小,僅僅容得下大約兩個人。

門口外面傳來了不間斷的槍擊聲,想必是後樓梯傳來的。阿毛把灰色木門牢牢關閉,垃圾房回到了黑暗之中,我只隱約聽到外面吵鬧的戰鬥聲音。

眾人有默契的一聲不吭,此時我心中暗忖,Ashley會否如之前般,對我們施以毒手……

每當漆黑的氛圍降臨,總會出現怪異的殺戮現象……

我一直提心吊膽,直至外面不間斷的槍聲終止了,垃圾房回到了不舒適的靜謐。

霎那間,狹小的垃圾房亮起一處燈光,Toby握著電筒,一枚光束照亮了眼前千瘡百孔的屍體。

「請默哀三分鐘。」范國富的語氣卻充斥著不耐煩及深不見底的冷漠。

「收爹啦,傻的嗎仔,」阿毛如坐針氈地注視著眼前的屍體,「屌,呢個係……王嬸?」

Toby蹲下身來,凝視著眼前的女屍上的名牌,若有所思:「我有D印象,好似呢個姐姐,係打掃低層既……我屋企人同佢好熟。」

「老豆定老母?」阿毛問著離題萬丈的問題,Toby一笑,沒有予以回應。

「1至10樓?」我隨口一句。

「嗯。」Toby轉頭望著我,「好似電話裏面個王嬸……都係話自己負責打掃1至10樓?」

在香港社會上,姓王的人多不勝數,然而同一棟小型住宅大廈,同樣是女性清潔工的,同樣負責打掃1至10樓的,同時姓王的機率,到底有多大?

Not sure,believe probability。

而且,若果這個王嬸負責清潔1至10樓。若果她於9樓或10樓清潔完畢,那麼把垃圾移往11樓的垃圾房,亦是最便捷的方法。

這個王嬸被誰殺害了,為何會被殺害?

實在無法知悉。

「根據刀痕,應該係菜刀,都可能比黑幫所殺害,至於點解就唔知,不過王嬸身上既血液係正常既紅色,而唔係感染失常症後既墨水黑。」Toby在屍體旁邊跪下端詳著,小貓則重複著舔前爪的動作。

屍體應該已經擺放了一段時間,因此散發了陣陣惡臭。

我們起初以為那是垃圾發酵的味道,原來是屍臭。

這棟大廈,簡直是地獄般的亂葬崗。

或許再遲一點,一個不留神,我們也會成為當中的一分子。一想到這裏,我又打了一個寒顫。

「喂喂喂,過嚟睇下點解鎖啦。」

阿毛嚷著。眾人把驚愕的目光從年老女屍轉移到房間盡頭的一個閃閃生輝的方格。

那就像一個窗口,不過是用一塊金屬板所遮蓋,所以表面便映射著Toby手中電筒的光芒。剛才,一進來垃圾房的時候,我們便被王嬸的屍首嚇個正著,實在無法察覺這塊金屬板。

「Welcome to possible exit 4!」辛興奮地轉著圈。我凝望著他,感到噁心極了。

「垃圾自動收集系統既入口。」范國富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一眼便看出來了,因為金屬板上寫著「垃圾投放處」。這塊金屬板應該輕輕一推,便能接通垂直垃圾槽,直通大廈的後門。真相,很可能就擺在我們的眼前。

「其實呢,外面會唔會有火災架……不如我地唔好冒險喇……好似等人嚟救會好D。」Sunny目睹清潔女工的屍體,已經心有餘悸。

阿毛連珠炮發:「Stop la你,成日嘈L住曬,咁驚你自己翻去9樓,自生自滅啦。」

「咁你地借個電筒比我……」

「屌,你又真係揀翻去……」阿毛哭笑不得,注視著前方的通道連接板。

「It is locked。」辛指著金屬板的下方,那裏的確有一個鎖頭,鎖著可以推動的金屬板。那塊板的下方扣著一個藍色的巨型鎖。
2017-05-12 23:35:05
我暗忖,幸好這裏不是高級住宅樓宇,要不然眼前的不會是價錢便宜的金屬鎖,而是用電的電子密碼鎖,那麼停電後便不能進行解鎖了。

「個鎖睇落好虧,我地仲唔搵鎖匙?」范國富一臉興奮地四周環視,阿毛卻輕蔑一笑:「Hi你條離地向左走向右走,你有冇見過人用鎖匙開方向鎖阿?你下次唔好用飲管食芝士漢堡?」

誠然,眼前的鎖頭,並非傳統用鎖匙開啓的金屬鎖抑或密碼鎖,所謂方向鎖,即是鎖面有「上」、「下」、「左」、「右」四個方向,中心有一個上下左右移動的按鈕,只要根據正確的次序移動,並且用力拉鎖,方向鎖便會自然而然被打開。

「屌,點鳩知密碼姐,垃圾房加乜鳩密碼啊,裏面有巴斯光年咩。」阿毛不耐煩地怒踢著密碼門。

「The fucking problem is,方向鎖根本好難撞中個pattern,因為我地連個pass喎rd有幾多個方向都係unknown。」辛撫摸著下巴,停止轉動身軀。

日常真的不甚接觸方向鎖,為何眾人除了親愛的富豪外都彷彿瞭解方向鎖是怎麼一回事,全賴於香港近年膾炙人口的密室逃脫遊戲。

記得有一次玩密室逃脫,嚇得我拍門叫救命的那一次,還記得房間名字是「靈異急症室」,中途要開啓一個關鍵的鎖,才能通往急症室的門。那鎖頭,便是一個方向鎖,不過比起眼前的巨大方向鎖,大小只有約略一半。

「會唔會可以整爛個鎖?」Ashley咳嗽不斷,神色略顯蒼白,「例如攞槍射爆佢?」

「好啊,射佢老味。」阿毛驀然拍手叫好,嚇得小貓彈起。

「等等,」Toby拿著電筒照亮方向鎖,「阿騰你搵下王嬸身上會唔會有方向鎖密碼?」

Toby的推論甚為合理。

長者的記性通常不好,因此若果要長者擔任經常開鎖解鎖的工作,必須要提供一些開鎖解鎖的工具書或指引予他們。或許,該密碼很可能就藏在王嬸的身上。

我開始搜索著她的褲袋,五分鐘後,果真在她的口袋裏找到了一個土氣的錢包。我及Toby開始搜索著那錢包,裏面多是鈔票……還有長者卡……還有百達通……一張成人身分證,上面寫著「王麗敏」的名字……

找到了一張很小的對摺的紙。我急不及待地掀開,或許終於得到上天憐憫,事情終於有一點比較暢順的進展。

那好像是清潔工自己的字跡,清楚地寫下了「右左左下左上」的字眼。

「屌,咁好彩既……」阿毛興奮一笑。

Toby按照著紙張上的密碼,順著次序移動著方向鎖中央的按鈕。

「啪」一聲,鎖頭應聲而開,眾人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因為,那代表著,Possible Exit 4接通成功了。

打開鎖以後,阿毛使勁地推開那道金屬板,金屬板應聲而開。

迎來的,是撲鼻的臭味以及薄薄的白霧,阿毛及我連忙雙手掩鼻。

在Toby的電筒照射下,我約略目睹金屬板裏面的情況。

裏面是一個容得下一個人通過的管道,灰色的外牆褪色不少,被白霧所包圍。白霧,竟然擴散至垃圾處理通道,真的極度令人難以置信。

垃圾管道裏面孤寂無聲,只是傳來濃濃的臭味。裏面藏著的,是救贖,抑或魔鬼的陷阱?

「有冇人啊?」Sunny這時候往管道內大叫,Toby連忙推開他,示意他立即閉嘴。

可惜已經太遲了,Sunny的聲音在管道迴盪著,久久不息。

「如果有人,都唔知是敵是友喇……」Toby苦苦一笑,我心中暗忖,不怕神一般的對手。

Ashley空洞的眼神充滿疑惑:「我地點落去……」

Toby這時候捏著自己的鼻子,頭湊進去金屬板裏的管道空間,用電筒向下窺探著,我連忙順勢幫她托著金屬板,發覺原來也不算很沉重。

數秒之後,Toby縮回小頭,大口大口地呼著氣,或許裏面的臭味太濃厚了。她整理著亂掉的短髮,樣子充斥大惑與不解:「深不見底,霧減低咗能見度……最深都係照到幾米,最底真係唔知道係咩野。」

「嗯……」阿毛抓著頭髮,「幻覺嚟架姐,嚇我唔倒既。」

「就算係有Leviathan,都係要落去架喇。」辛的話說進了每個人的心坎裏。我們退無可退了。

「好消息係,管道的確係有一條金屬梯連接往底層既,安裝咗係管道牆邊……」Toby指著那深不見底的管道。

「Good,咁我地仲唔快D落去?」辛喜形於色,雀躍異常。

我凝望著管道的入口,那就像連接地獄的入口,踏進那金屬門的空間後便有去無回。

尤其是,空洞的管道不時傳出氣流聲與回音。

「真係要落去……受傷點算……」Sunny渾身顫抖不已,斜視著眼前的「虎口」。

阿毛按捺不住:「Hi你喇,你再Up多一句晦氣說話,我第一個踢你落去。」

「咁受傷邊個負責先,我仲要翻工……受傷點翻工……」

These past few days, it’s been a terrible house

Hold pain and it 喎n’t soon forget it

他們越是爭持不下,我越是想入非非,回眸著那14樓遭遇的可怕意識體驗……我受夠了。

「屌!你!老!母!」由於大家爭吵不斷,我不知心血來潮還是終於不耐煩了。我嚎叫的聲音震撼了每一個人,小貓朗朗也「喵」一聲躍後到牆邊。
2017-05-12 23:35:16
「我行先,Okay?」

眾人鴉雀無聲,默然點頭,於是我盡顯霸氣地奪過了Toby的手電筒,左腳已經踏進了深淵的起點。我把電筒光束往下方射,果然只是照亮了一片的濃霧,無法目睹底層的境況。僥倖的是,如Toby所言,入口的對面的牆壁真的有一條條高低距離相約的金屬橫條,由兩條垂直的金屬條串連,那想必就是她所指的梯級。

數十小時以來,經歷了無數次殺戮及詭異的見證,我已經沒有再後退的理由了……我二話不說,左腳踏在離我最近的梯級上,開展了探索的旅程。

才發覺,空洞的隧道實在陰森非常……

通往深淵的隧道。

「咁阿騰一個落去啦,睇下發生咩事先,我地靜觀其變。」范國富伸了一個懶腰。

他的這句話傳進了管道內,已經步下數級梯級的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我自告奮勇成為先鋒,這社會勝利者卻寄望我成為一隻白老鼠,為他赴湯蹈火……

「唔可以,如果阿騰一個落去,太危險,有事邊個負責?」

一把柔弱的女聲從垃圾房傳進我的耳裏,窩心不已。

「同樣地,若果佢有事,我地都身處水深火熱,咁就一穫熟。」范國富肆無忌憚地自圓其說,我卻感到毛骨悚然。

「如果係咁,我同佢落去。」

什麼?

Toby果然是世界級的美女……既溫柔又體貼,遇見她是百分百的緣份。

經過一番的爭執後,他們還是達致了共識,眾人將會逐個爬下樓梯,白老鼠的問題便化解了。

我把電筒的光線向上映射著,照著管道的上方。

由於能見度頗低的關係,我只是照亮了Toby、Ashley、阿毛的身軀。Toby在我之上,小貓乖乖地緊貼在Toby的右肩膀上,一聲不吭。Ashley在Toby上方,阿毛在Ashley之上。

儘管無法清楚目睹,我已經構想到上方接通了23層內的各個垃圾房,頂頭是一個殘舊的天花。

我一不小心,照射到了上方Ashley的裙底……在緊張的情況下,實在不應該分心,然而目睹她雪白的長腿以及線條,我還是紅透了臉。Ashley好像也發現了我的舉動,含羞答答地用手遮蓋了裙底。

奇怪了……除了不該看到的東西,我再次目睹那令人困惑的東西。

到底Ashley怎麼了……

我把電筒往下照,繼續著管道的漫長探索,儘管往下只是繼續照了個空。

「Toby……頭先唔該曬,如果唔係我要自己一個落嚟。」

「吓?」在上方的Toby小心翼翼地將就我緩慢的下爬速度,聲音柔然:「你唔需要同我講唔該架。」

虛幻的幸福在心中蕩漾著。

「專心D啦你,哈哈。」

「嗯……」在無盡的黑暗與未知的戰兢中,能夠與Toby這般可愛善良的女孩共患難,實在是悲哀中的慰藉……

我一邊往下爬著,一種詭祕之感油然而生,這或許跟14樓遭遇有莫大關係。當時,我只是從8樓往上走了6層到所謂的14樓,然而卻彷彿走了十多層,而且於14樓往上一盯,上方還是彷如有無數層的梯級,那就像一個詭異到極致的輪迴……

此刻,那永遠被困的驚慄壓迫感再次竄遍了全身。會否,這條管道,根本就沒有盡頭……

我們只是在重複著一個可怕的循環,一直往下走著,直到筋疲力盡,墮進無盡的、違反物理原則的異空間。

我抬頭一睹,已經瞄不到我們原先的入口了,憑直覺判斷我已經向下爬了約莫三層的距離。管道裏迴盪著的僅是眾人觸碰垃圾槽金屬梯的「啪啪」聲,完全沒有一絲說話的聲音。

或許,是大家都屏住了氣息,情緒過於繃緊,不欲開口吧。

由於電筒必須往下照,我向上一望,只能夠勉強目睹Toby牛仔短褲下的長腿以及白色藍間條LIKE波鞋。

我心想,若果上方的人此時有什麼叛變的行為,我根本無力招架……由於過度的靜謐只會徒增詭異的空虛感,我忍不住呼叫了一聲:「Toby……你係唔係度?」

「嗯?阿騰我係度啊,哈哈唔洗擔心。」Toby的聲音在黑暗裏引起響亮的回音。

這我倒擱下不少憂慮,暫時為止,一切應該正常。

「阿騰,你頭先話多謝我D咩話?」

「吓?」我對Toby的問題左耳入右耳出,因為我終於瞄到了振奮人心的一幕。

我的背面,正是一個跟剛才進入管道的入口如出一轍的金屬板,上面用紅色的油漆印著「6」的字眼。
2017-05-12 23:35:26
6樓垃圾房的連接金屬板,釋除了我剛才對無限輪迴管道的疑慮。我連忙呼叫著上方,告訴他們我已經身處6樓的位置。

「點解咁慢架!平時叫咗你做多D運動架啦!」從聲線判斷,那是范國富沒錯了。

「Hi你啦,你好向左走向右走快咩,我到宜家都見唔到你半個影啦老屎忽。」阿毛每一次的回應都不禁令我會心微笑。

我稍為慢下腳步,一來因為腫痛的右腳終究要休息半分鐘,二來是想把電筒往「6」字金屬板照亮,端詳一番──

我不禁倒抽著涼氣,在相對陰涼的管道,渾身顫抖著……

金屬板上滲出一點點的血液……我仔細一看,血液已經乾涸了……然而……

怎麼這裏會有血液?會否,6樓也曾經有人透過這種方式逃跑,然而在這個金屬板的位置已經罹難……若果真的是如此,那我們會否殊途同歸……

「阿騰,唔洗擔心,血液已經乾涸,就算有事,你都有手槍。」Toby疾速便瞭解了我的想法,連忙鼓勵我走下去。

「嗯……」

「頭先,我叫你唔好拔槍,係驚槍聲會引來更加多既黑幫同埋失常人士,不過宜家係管道,應該開party都唔會有事。」

「開party?」我啼笑皆非,「你真幽默。」

「多謝哈哈,離開呢度之後我地不如搞翻個party囉。」Toby輕笑著,她不知道此刻的我的思緒混雜著畏懼以及幸福的味道。

我不再回答,聚精會神地繼續往下爬行著。構想著美好的未來,往往是自我安慰的最佳良方──

不知道什麼,壓到了我的背部。畏首畏尾的我一個不小心,失手丟下了電筒,電筒的光芒一直往下墮……往下墮……

「噗」一聲,整個管道回到了該死的黑暗中。
如坐針氈的我打著寒顫,僅有的理性忖度著剛才的觸感由什麼物事引致……







第73話:《係你左邊……》



「阿騰,你做乜撚野啊?」阿毛在上方咒罵著,管道內迴盪著連番責怪及驚呼。誠然,失去了電筒,嚴重窒礙探索出口的過程。電筒彷如我們的先鋒,窺探前方的去路。此刻,絕對的漆黑裏,我們進退維谷。

首當其衝的感受,卻絕對並非闖禍後的愧疚感,老實說,馬虎以致蹧蹋事情對我這無用毒男來說早已司空見慣。

剛才的觸感,實在獨特得來詭異非常……

我如芒刺背的,回想著剛才的觸感……由於中間隔著一件衣服,我實在無法判斷那是什麼。本來我可以依靠電筒光往下照,一睹那東西的模樣,然而同時電筒卻丟失了。

該死的巧合,鄧日騰你真沒用。

又說廢話了……

「我……好似比某樣野擊中咗背脊……唔知係咩嚟……Sorry。」

上方的無盡黑暗迴盪著阿毛的聲線:「你又唔撚洗Sor既,不過宜家電筒就冇咗,點撚算先。」

「我地嚟到呢度,退無可退架啦。」Toby的聲音混雜著Ashley不間斷的咳嗽,「不論係咩野,阿騰你繼續落去啦,我手機都有少少電,可以照一陣既……」

「喂Toby妹,你唔早D講攞出嚟既。」阿毛啼笑皆非,「同埋點撚解你電話仲有電?」

「如果唔係有插電器,電話一早已經冇電,」Toby的聲音從我的頭上傳來,然後一枚光束向我照來,「宜家都係得翻16%,用完就冇……」

管道的正下方再次被燈光照亮,卻還是無法一睹底層的境況。

Toby又補上了一句:「阿騰,我係你上面,比唔到電話你啦,我一直幫你照住先啦。」

Toby句尾還加插了一句客氣的加油,我才鼓起僅剩的勇氣徐徐地繼續著餘下的路途。

老實說,我剛才一鼓作氣的幹勁,已經漸漸被根深蒂固的軟弱所取替。

若果此刻的我身處的,是一條極長的橫行通道,那麼情況要好得多了,至少若果被什麼東西砸中,犬儒的我還是可以極速奔走,以最疾快的速度逃離。

可事實就是,我們正在一條垂直的通道行走,依靠的只是一條不知穩固與否的金屬梯級,若果面對危險,我們逃亡需要花費很多時間。此刻,我們身處在水深火熱中……

若果,這裏沒有違反物理原則,此刻應該尚剩三、四層便到達底層了。

每踏下一級,壓迫感趨增……我猝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那丟向我的東西,不是應該往下墮了嗎?為甚麼我卻好像沒有聽到響亮的碰撞聲音……

一個恐怖絕倫的念頭驀地浮現於腦海裏。

我打了一個寒顫……到底有什麼情況是東西墮下卻不會造成強烈聲響的呢?

其中一個可能,便是底下根本沒有地面。

沒有地面,或許因為這條管道根本沒有所謂的盡頭。
2017-05-12 23:35:37
違反物理原則底下的詭異感,侵佔了乏力的身軀。

逃不出去,只因那救贖的出口並不存在……

「我地宜家……點人數先啦,阿騰?」Toby呼喚著我,我吞吞吐吐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接下來是Toby。

我一邊往下移動著,右腳的腫痛非常,卻未能使我從擊中我的不明物體中的思考抽身。到底,會有什麼從高處墮下,並且竟然不發出絲毫聲響……

「Ashley。」神秘女孩柔弱的聲線乏力非常,在日常中聽到或許覺得溫柔,當下卻倍增管道內的陰森詭祕。

無盡的黑暗,使得我根本無法判斷距離底層還有多遠。

「型棍阿毛報撚到。」

想著想著……如果這是一條垃圾自動收集通道,那麼底層的用途應該是累積各層垃圾房傾倒的垃圾袋,底下若非平坦的硬地,便應該是一個巨型的箱子或諸如此類的儲存器。

越是往下爬,腐爛的臭味越顯濃郁,那就像是一些本身噁心的丟棄物,久久未經處理後的發酵味道,程度實在難以言喻。而且……還夾雜著些許……腥臭味。

底下,渾然不像是空空如也的表面。

「辛is over there。」

直覺告訴我,若果這條管道真的到全華大廈的底層便完畢,沒有建設任何地下的管道段,那麼身先士卒的我應該還有數秒便到達底層了……我忍受著右腳強烈的酸痛,俯視下方,卻只目睹一片漆黑。

撐著……撐著……

或許救贖就在數米以下,此刻的我卻不太能浸淫在希望之泉當中。

握緊生鏽金屬條的雙手早已沾滿冷汗,誇張的喘息越趨急促。此刻感受跟當時前往底層升降機大堂的後樓梯路段時的感覺南轅北轍。或許因為當時並未意識到逃走之難度,同時也因為後樓梯的陰森可怖程度,跟這個漆黑一片、空洞冰冷的垃圾管道相比,實在是望塵莫及──

踏實的感覺觸動全身神經,我渾身一顫,心跳速率達致最快的程度……

我的右腳踩到了地面了,終於。

腐臭及腥臭擁著我的鼻子而來,濃郁得徒增嘔吐的噁心感……

「啊,騰你做咩停低咗……」我向上抬頭,仰望著鼓起臉蛋的Toby,若非她穿著牛仔短褲,此刻必然被我看個光。

「冇……我落到最底啦……」

「太好啦!上面聽唔聽到啊?」Toby聲調輕鬆悠然,儘管事情絕對不容輕視。

我倆的上方迴盪著我們與阿毛、Ashley等人的呼聲。

「騰,你落地先,宜家你仲係鐵梯,我落唔到地哈哈。」

「啊……Sor9……」

「哎呀,點解你每次都要加句粗口……」

Toby鼓起的臉蛋,那嬌俏卻帶點稚氣的笑容可掬……沙漠裏的一朵玫瑰,莫過於此。

我謹慎地先把整隻右腳踏在底層的地面上──

「騰!」

Toby連忙爬下梯級,一邊注視著失足癱倒在底下的我。

總有些五官體驗,沒有親身經歷,不會體會到當中的深切感覺。

尤其是,在短暫的晴天過後,猝然迎來詭異的霹靂。

尤其是,起初你已經預定了腳底的是平滑的地板,於是你放鬆繃緊已久的情緒及眉頭,就這樣一腳往下踏……

一腳往下墮。

不時刻保持高度警覺的後果,便是無可避免地受到一輪輪的五官衝擊。

底下,並不是平坦的地面。

我失去平衡,狼狽地倒在一個亂團裏。這亂團,質感有點兒柔軟,富彈性,而且濕透了。我的雙手沾滿了不知名的液體,然而在漆黑裏,Toby的燈光未照射到我之處,我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處境……

「阿騰你冇──啊……」這是我跌倒後第一次目睹Toby的臉孔,這一次她的臉上沾了恐懼的神色,那神緒於這短髮女孩臉上甚少顯現……

「你望到D咩……」我凝視著她那提心吊膽的眼神,她正盯著我身旁的一切。

我不敢看……從Toby可憐的失色花容,已經略知程度何等嚴峻。

Toby張口結舌,沒有跳下鐵梯的準備,或許由於她所目睹的實在過度的觸目驚心。

白霧裏,我甚至瞄到她的眼角滲出些許因畏懼而生的淚滴。

其他人還在上方爬梯中,我隱約聽到阿毛滿口污穢的吵鬧,然而我卻無法專注聆聽。

「Toby……你望咁耐,你唔好嚇我啊……」我結結巴巴地注視著她,她的身子越抖越烈。

「嗯……」

「點啊?即係?」
2017-05-12 23:35:55
此刻的我已經作好一定的準備,我提醒自己,即使旁邊是一千隻毛毛公仔,我亦無畏無懼。

好了,廢話到此為止……

「咩事?」Ashley的這時才來到Toby的上方,疑惑不已。

我身子僵直的,躺在不知名的東西團上,視線卻分毫不敢移離Toby。

驀然,我憶起了一件事情。

「岩岩點名……點到邊個話?」

Toby尚沒有回過神來予以答覆,我便自行想起了。

我,接下來是Toby,然後是Ashley,之後是阿毛……

辛是最後一個回答的……

剩下范國富及Sunny。

上方繼續傳來不間斷的,手腳觸碰鐵梯造成的「嘭嘭」聲,增添一陣詭異的氛圍。

「范生呢?」儘管我心知接近底層的Toby於濃霧中不會看到還在高處的范國富,我還是衝口而出。

點算人數,竟然有兩人沒有回答。這些事情,可以胡亂開玩笑的嗎?

Toby默然搖著頭。

「咁……Sunny呢?」我吞了一口口水。

「係你左邊……」

Toby給予的答覆,渾然超乎我的意料,並且不合理。

可聽罷,我的喘氣立時比心跳還要急促。

Toby手上手機的燈光從來沒有移開過,一直把我身邊的環境也照亮了,只要我稍為移動頭部,便能夠清楚環視周圍。

右腳腳跟隱隱作痛,可我卻罔顧了。

我想不透為何Sunny會在我的旁邊……他有掉下來嗎?

我猝然想起剛才爬樓梯時被不知名東西擊中的背部,然而那不可能是Sunny啊……一個男人的身軀怎麼可能那麼輕。

Toby肉跳心驚地渾身顫抖著,彷彿承受百般詭異的煎熬。

我擺出生硬的苦笑,Toby卻沒有理會我,只管咬牙切齒地凝望著我的左邊……

我終於忍不住,臉往左一靠。

答案簡單不過,只要掉下的不是整個身軀便可以了。

Sunny的頭疊在一堆血腥骯髒的蒼白殘肢上,那張口結舌、扭曲的臉距離我的鼻子才不足十公分,那畏懼的雙眸,死不瞑目地盯著我。

第74話:《血掌》





滿地都是屍體……

Ashley目睹如此境況後,掩蓋嘴巴,卻沒有立時吭聲,我實在驚愕她的鎮定……


Toby愕然良久後,才一聲不響地小心踏在難以估量的肢體上,雙手牢牢掩蓋鼻子。誠然,她能夠站穩,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我依舊劇烈喘息著……卻叫不出聲,因為此刻的情況跟往常大相徑庭。

我總算得知剛才是什麼掉在我的背上了。

若果是目睹一個陌生人的腦袋堆放在堆積如山的屍體旁邊,面對幾何級數的驚慄,我必然毫不考慮便大聲慘叫,釋放驀然驟增的恐懼。

可是,若果是一個自己認識的人,而且是跟你一同出走的人呢?

Toby的Iphone5s 燈光照亮了整個底層。Sunny的身軀並不在亂葬崗般的屍堆裏,我目睹的,只有他抽搐得詭異的嘴臉。脖子的斷裂處湧出源源不絕的鮮血,嘴部因神經反應的關係依舊顫抖著,觸目驚心絕對不足以形容當下我的感受……

終於,抑壓已久的鬱悶震攝不住,我別過頭來,彷彿要把內臟全都嘔吐出來,才能把夢魘驅離體內。

那,實在是,太噁心了。

一個我認識的人,儘管我對他那冷眼旁觀的態度嗤之以鼻,驀然活生生被割斷了脖子。

而且,我完全不知悉如何發生、為何發生、由誰導致。

剛才,想必是Sunny被斬首了,頭部往下掉,剛好碰到了我,如芒刺背的我一不小心掉下了電筒,電筒隨著Sunny的頭部往下墮,於是我無法瞄到碰撞背部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人的頭部由於擁有彈性,外面並不堅硬,加上頭部觸碰到的,並非什麼堅硬的地表,而是一堆富彈性的屍體,於是Sunny的頭部墮地的時候,根本不會造成何等響亮的聲音,是以剛才還在爬樓梯的我並沒有聽到東西落地的碰撞聲及回音。頭部落地的聲音,或許不足以造成
回音。

無數個詭異之懸疑點洶湧而出,首當其衝的是Sunny的事情,其次是為何這裏那麼多屍體……

Sunny的死,象徵著我們處於絕對的死亡之境,何況我們根本不清楚殺手是誰……
2017-05-12 23:36:05
漆黑的陰森隧道裏,有什麼不可能。

Toby花容失色,默然扶起了我,朗朗貓不敢離開主人的香肩。手機的光芒四掃著,一瞬間呆然的我掌握了底層的環境。

我及揹著小貓的短髮少女躺在至少十數具血肉模糊的肢體之上,屍體堆中疊放著Sunny的頭……屍體的底部是一個綠色巨型桶,大小剛好符合管道的長度和闊度,相信是用作承載上層傾倒的垃圾膠袋的……

現在,我卻一個垃圾袋也沒有看到,相反目睹的,只有深不見底的蒼白屍體。

這些屍體從何而來?是甚麼人的?我實在不忍一睹,卻不覺意瞄到數具軀體,穿著日常的睡衣。

他們,應該是普通住客。

為甚麼這些住客會來到了管道的底部,並且得到如斯慘痛的下場?

這些屍體包括男女老幼,有一些甚至肢體不完整,少了一條腿,脖子接近斷裂……

嘔吐完畢的我渾身抖動,用左手拭乾口部的嘔吐物,咳嗽了幾聲。此刻的我無暇憐憫他們的不幸,因為直覺告訴我,數分鐘後我們或許將重蹈他們的覆轍……

直覺,永遠最殘酷,感覺卻如斯的真實。

「騰……你鬆開我隻手先……」

我回過神來,才恍然發現我一直緊緊牽著剛才扶起我的手。

我連忙紅著臉,鬆開我的髒手,場面卻沒有幾分尷尬,因為更多的是壓境的恐懼。Toby一臉不解地四周環視著,不時向上窺探,卻因為霧的阻礙,頂多只能夠看到還在梯級上的Ashley以及阿毛的下半身。

「你老味,哥就嚇大既,你地班友見到乜柒啊?」阿毛的髒話此時竟然顯得有半分親切。

他只是還沒有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而已。

從Toby的愁緒可以知道,此刻我們於進退維谷的困境之中掙扎著。當下她正小心翼翼地思量著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到底管道上方,什麼導致了Sunny人頭落地……

他的身體呢?

我心驚肉跳,打了一個寒顫。

「Sunny……唔係應該爬緊樓梯架咩……」Ashley虛弱的高音,不能再微弱。

對,若果Sunny正在爬樓梯時遇襲,頭部落地的話,無頭身軀應該也會失去抓緊鐵梯的能力,跟隨著頭部墮下的……

他的身軀,現在為何還沒有落下……

我記得Sunny的裝扮,Apae粉紅色底白字Tshirt,黑色Sports leggings,還有白色拖鞋……

環視屍堆中,終於瞄到了壞掉了的電筒,不過還是沒有找到Sunny的身體……

我仰視管道的上方……

「Sunny……遇害既時間,應該係管道入面,」Ashley吞吞吐吐地道,牽著Toby遞來的手,小心翼翼地踏在屍體堆上,「但係,我地頭先完全聽唔到利器斬頭既聲,亦都冇Sunny既呼喊聲……」

「兇手心狠手辣,行兇迅速,乾脆利落。」Toby注視著Sunny血流如注的人頭,掏出的勇氣相比我這年長一年的學長有過之而無不及,「從佢頸部斷裂處既位,幾乎係一個平面,如此平滑既傷口,必須要係由極鋒利既利器造成,同埋斬擊速度要迅如疾風。」

在管道裏,到底藏了什麼怪物抑或機關,會造成如此驚懼人心的殺傷……還有,為何只有Sunny一人遇害呢?

最近兩分鐘似乎還沒有吭聲的范國富,到了哪裏呢?還是,連他也遇害了……

「騰,」Toby的聲音虛弱異常,「望下。」

此刻的我心驚膽顫,把視線移向Toby所斜視的方向,不由自主地驚呼一聲。

Possible Exit 4。

對,我們怎麼竟然忘記了自己冒險來到這裏的初衷?

我們是來找出口的。出口,與我們相隔僅僅一米的距離。

其中一邊的牆壁,是一道大概兩米乘兩米的大門,這道金屬門採用雙門式,灰色的表面已經鏽跡斑斑,而且佈滿污跡。

由於屍體堆積如山,鐵門下半部被血腥的肢體所掩蓋,不過門口看似是向外推的,嘔心的死屍並不會成為逃出的障礙。
「竟然冇鎖到……」Ashley此時也目睹鐵門的輪廓。沒錯,兩道鐵門的中間有個厚厚的扣子,掛在上方的巨型傳統鎖頭,並沒有被牢牢鎖上。

這是否天助我也?環視著四周的滿目瘡痍,實在無法定論。

那鎖頭,並非開啓了,從那扭曲不堪的金屬開關口,可以推斷,是被蠻力硬生生剪斷的。

「有人好似我地一樣,想透過呢條管道逃走……」Toby很想把小貓抱到地上,然而愛清潔的鋼琴貓並沒有這個打算。

不錯,這鎖頭不可能是在數天以前便落得如斯下場的,如果有正常渠道進出大廈,又有什麼需要來這條骯髒的隧道呢?刻意扭開這個鎖,必然是因為其他出口都失效了,才會作出的舉動。

有人,嘗試過在這裏逃走。不過,鐵門依舊牢牢鎖上。

「鐵門上面……」Ashley咬著下唇,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鐵門。
2017-05-12 23:36:15
生鏽的金屬門上,原來有十數個深紅色的血印……驟眼一看,還以為是骯髒的鏽跡……

那驚心動魄的景象,不禁令人悚然一番……

「有人想逃走,D血印可能係來自我地腳下既屍體……」Toby沒有再說下去,因為結果大家心知肚明。

Toby把雙手用力按在鐵門上,使勁向前推,門口卻依舊不動如山。

「Toby,小心隻手比道門刮損……」

「嗯。」

門的表面鏽跡斑斑,一不小心真的會擦出個傷口來,日常生活來說微不足道,在這棟大廈卻象徵著對死神黑帝斯的呼喚。我真的生怕,眼前熱情可人的女生就在這管道喪失了可貴的生命……

「推唔到。」Toby苦笑著。

我與Ashley連忙幫一把,使勁的推著門,卻發現鐵門真的不動分毫。

「屌你老母,用槍射爆道門喇。」阿毛這時爬下了樓梯,魯莽的摔了一跤,倒在屍體堆上。

「Guys,what’s happening?」從辛的聲音的回音可以判斷出,他還跟我們相距至少十米的距離。

「可以用槍試下……」Toby凝視著詭祕的鐵門,「不過鐵門完全唔透光,係一D都唔透,近乎係密封,好似一D破綻都冇。」

「喵。」朗朗的呵欠似乎是回應著Toby的話。

這時候,阿毛迅速拔出的手槍已經向鐵門開了一槍。

槍聲,響徹連接23層的垃圾管道,迴響接二連三,小貓被嚇唬得差點兒便飛起來。

鐵門上,僅僅增添了一個圓形的小洞,門卻沒有被子彈所射破。

子彈,並不奏效。

眾人沉寂於失望中頃刻,Toby再次道:「唔通,另一邊比野堵塞咗……」

不是吧?情況跟底層升降機大堂如出一轍……

「呢D住客,會唔會係撞開過道門,然後比外面不知名力量殺害……然後道門再關閉……從此被封鎖……」Ashley的手放在口邊,戰戰兢兢的神色彷彿耗盡了一切希望與勇氣。

「屌老母,我理撚得你,理撚得你……」阿毛惱羞成怒,或許他無法接受槍械完全不起絲毫作用。

「我地宜家需要既,係利器,睇下起唔起到咩作用。」Toby手執的電筒朝管道上方一照,她明顯是想找尋石中劍的蹤影。

在我們之中,只有一人持有利器,Ashley的毛毛公仔生果刀在後樓梯底層已經丟失了,印象中好像是被跳下窗的Mktor手持著……

Toby的臉色驟變,而一秒後,我也大概觸摸到了她花容失色的原因。

在我們之中,只有一人持有利器。

那本來是Sunny手持的石中劍,鋒利非常。不過,身首異處的Sunny又怎麼會依舊手持石中劍呢?

「辛,」Toby呼喚著,「把石中劍係唔係你度?」

「What the?唔係我度,唔係係Sunny度咩……」辛迅速地嚷叫著。似乎他還沒有瞭解到,怕事的N記小子已經命喪垃圾管道了,而且方式慘不忍睹。

不過,若果劍並不在辛的手中,當然我假設了他並沒有撒謊……誠然,如斯迅速的回應,毫不像說謊。

然後,Ashley、阿毛、Toby在我僅有的視線以內,而他們也沒有手執任何武器──

下一秒,我彷如靈魂出竅,意識要從軀體裏躍出一般。

眾人無不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鐵門,竟然「轟」一聲猛地一撞,而施力者必然是來自門的另一方。

即是我們逃出的目的地。

碰撞聲震耳欲聾,響徹了整個管道,震撼了每一個人的耳膜與心靈。

首數秒,洶湧的震撼久久不能止息,我渾身抖動著,久久不言。

數秒後,鐵門又一震,另一邊傳來了響亮的碰撞聲。

「Fuck,Leviathan……」

辛經常把Leviathan掛在嘴邊,本來是作為一個比喻的意味。Leviathan,希伯來聖經中的一隻海中怪物,代表著嫉妒的惡魔。此刻,辛的話,卻渾然不像一種比喻,鐵門外的,若果說是古老的夢魘,我也不會感到半分訝異。

因為,如斯吵耳的碰撞響聲,若非來自巨型器械,就非怪物莫屬了。

「屌那媽,玩撚猿喇……」阿毛恍然若失地把手槍對準震動不斷的鐵門,Toby卻連忙按住他的手。

「唔好自亂陣腳先,」Toby閉目,皺起眉頭,「唔好假設對方一定係惡意……」

嗯……對!

門的另一邊,會否是來營救我們的人呢?

會否,外面的生還者在地獄般的火海中找到了救援,此刻透過這道後門,要拯救全華大廈裏的僅有生還住客呢?
2017-05-12 23:36:31
我們,終於要得救了。

「你地係邊個?」Toby向著門口大聲嚷叫。

Toby天使般的聲音在管道迴盪不斷,門口的碰撞聲驀然而止……

對方,停止了撞擊。

「等……等佢應?」Ashley的話斷斷續續。

此刻情緒繃緊境況,使我突然想起了事情起始,在Jerry的家接大堂電話的經過。當時在聽筒中聽到怪異到極點的聲音,我一大聲質問對方是誰,對方發出的怪聲便猝然止住了。

背後的原因,會否不謀而合?

誰知,鐵門的碰撞聲在數秒後再次奏起。

而且,碰撞的次數變本加厲。

「哇hi……」阿毛已經推後到最遠的牆壁,手槍差點兒要掉在屍體堆上。

水深火熱中的我不經意地俯視著地下的橫屍,他們身上的傷口有一些看似是刀傷,不過……

更多的,是牙齒痕。被人類牙齒用力撕咬導致的血痕。

驚心動魄的傷口,沾滿了黑色與紅色的血液。

「What the!What the!」

辛的嚎叫聲,充滿了驚訝與畏懼。

眾人同時向上仰視,也如辛一般驚呼著。

本來漆黑的環境,不再漆黑。

我目睹管道的高處,有一處火光紅紅。那像是燃燒中的跡象,在本來黑暗的氛圍中,顯得極其光猛。

觸目驚心的是,那火光正朝著我們底層的方向墮下……不消半秒,那燃燒的物體便會擊中屍體堆!

「小心──」我第一時間欲把Toby往牆壁推,以防她受傷,但身手敏捷的短髮女孩早我半秒,把我及Ashley拉到鐵梯旁的位置。

「喵!」朗朗驚恐萬狀地緊緊纏繞Toby的香肩。

數秒後,我知道那燃燒著的東西是什麼了。

「快D爬翻上梯級!快D!」Toby焦急如焚的推著Ashley,Ashley卻哭了起來。

一髪牽動全身,本來燃燒著的只有一個軀體,此刻我們腳下的眾多屍體同時開始燃起點點火光。

天……

那墮下的火光物體,是一具被燃燒的屍體,Sunny的無頭屍體。
2017-05-12 23:39:30

第75話:《Even You Can Save Me, You Cannot Save Me》



鐵門外的碰撞聲驀然而止,女孩的清淚卻如缺堤般溢出。

我指的是,詭祕至極的,天使與魔鬼的女兒,Ashley。

她自從被Toby拉到了牆角後,便涕淚俱下,眼眸裏的悲情卻不像透過一公升的清淚便能夠釋懷。

我經常想,流淚,不過是一種哀傷過敏症而已,就如沙石溜進了明眸一般。

此刻,莫名的緣故,目不轉睛地盯著Ashley的我也染上了哀傷過敏症。有些東西,絕對難以用文字言傳,若果硬要描述,那種悲情源於眼前絕境的委屈之感。

我是誰,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怎麼我會被強制來到了這個殺戮空間,被迫接受林林總總的詭異煎熬,卻沒有選擇離開這裏的權利?

此刻卑微的我,只不過是想逃走而已,只不過是想逃走而已……

誠然,此刻並非崩潰的時機,因為無盡的殺戮和災厄正朝著我們襲來。

我死命不讓淚珠墮下,雙眼通紅的,仰頭凝視著管道的頂層。

在Toby手機燈光微弱的照射下,我還是只能夠目睹一團薄霧而已,上方的景象,不得而知。

「屌你老豆,搞乜唔快D逃走!」牢牢抓緊鐵梯的阿毛早已經往上猛地爬梯。

他說得沒錯,此刻我、Toby及抽泣不已的Ashley依舊呆若木雞地緊貼底層的牆壁,Sunny的無頭屍體在底層屍體堆的中央位置,離我們只有半米的距離。屍體一大半已經燃起,我們已經錯過了撲熄火頭的機會了。

身旁的屍體一具接一具焚燒起來,速度越來越快……

火光紅紅之中,Toby卻一臉懵然,以機靈活潑的她而言絕對罕見。想必,她正苦惱著事情到底是如何發生的吧……

不過,此刻的燃眉之急,絕對是立即逃跑。

「Ash……Ashley,」三天以來我好像沒有呼喚過她,這名字讀起來生硬無比,「快D走。」

淚流如注的Ashley雙手掩著臉,沒有回答。

「求你……」

數秒後,抽泣著的Ashley還是把腳踏上了鐵梯,跟隨著阿毛疾速的步伐。

「Toby……」

Toby頭也沒有抬起來,呆滯地凝望著Sunny的屍體。

我俯視著,距離我僅僅數公分的肢體也快要燃起絕望之火。不消十秒,我和Toby勢必葬身火海。

不,我要生存下去,不要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Toby!」

她「嗯」了一聲,身體卻沒有反應。

那麼對不起了,不要怪我。

我的髒手向Toby的肩膀伸去……猛地抓住了鋼琴貓朗朗!

朗朗淒厲地嚷了一聲「喵」,或許是對我粗暴行為的強烈譴責,我卻置之不理。朗朗尾巴卓豎,前腿亂舞。此時我才醒覺,如果牠不慎或故意在我的皮膚遺下鮮紅的線條,我苦苦求存的旅途就到此為止了。

幸好,或者緣於朗朗過度的驚惶失措,我在牠還沒有猛然反抗的情況下,一手摟住了牠的身軀,另一隻手開始了往近在咫尺的鐵梯爬行起來。

如我所料,Toby終於反應過來了,然而程度遠超我的想像。

「你個仆街!你做乜啊?」Toby連忙如臨大敵地撲到我腳下的鐵梯上,焦急如焚。

我愕住了,原來Toby也會說髒話……

天荒夜談啊。

「逃走啦仲望會死!」我不管Toby,強行摟著可憐的朗朗往上爬行著,由於右腳腳跟的猛烈痛楚,我僅僅能夠跟隨渾身顫抖的Ashley的步伐。

此刻的Ashley,彷如快要體力不支,從鐵梯躺下一樣。

「放低佢!如果唔係我殺咗你!」

「有冇咁誇張……」

「三!二!一──」

我這才鬆開了手,小貓朗朗敏捷地竄到了鐵梯底的Toby的右肩上,張牙怒瞪著我。

我調皮的地向朗朗裝出一個鬼臉,你這臭小子,不好好照顧主人,活該。

本來和藹熱情的短髮女孩,猝然散發令人窒息的煞氣,實在滑稽極了,可此刻卻無暇開玩笑。

「如果你再搞朗朗,我真係會殺咗你。」

Toby怒氣沖沖地把燈光照向我。

「我唔搞你隻貓,咁你邊度會識得逃走啊,你就會變燒豬啦──」

「道歉!」

「咩姐──」
2017-05-12 23:39:40
「道歉!」

「Sor9囉……」我被怒不可遏的Toby嚇倒了,儘管我的舉動出於好意,還是認低威比較明智。

阿毛爬升得太快,已經遠離了我們的視線距離。

我俯視著下層的火光紅紅,心想著,到底要如何才能夠向上爬十層的距離呢……

「Toby,你頭先睇D咩咁入神啊──」

上方的Ashley左腳踩了個空,差點兒失足墮下!

「小心……」同樣四肢乏力的我,實在無法作出什麼有力的協助。

「頭先,我未望緊……」語氣驟然回復平靜的Toby在下方爬動著,「我見到……我見到D屍體係度郁……」

什麼?屍體在動?

我把視線移往底層,卻目睹了驚心動魄的地獄景象。

那跟我的夢境實在存在不謀而合之處。

屍體堆裏猝然伸出十數隻手,那些蒼白的手,沾滿了黑色的污血。白手從表層屍體堆的一些小縫中竄出,手指繃緊。

我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又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了。我只專注於留意表面的軀體,卻沒有注意底下的軀體到底是怎麼樣。原來,底下有如此之多的生還者……


失常感染者。

數個血肉模糊的頭彈出屍體堆,咬牙切齒,目露凶光,嘴裏發出不該來自人類喉嚨的嚎叫……

好幾個失常感染者,向著鐵梯的方向猝然襲來。

「屌老母!發生乜事啊?」樓梯上方傳來阿毛一頭霧水地喊叫,迷霧裏的他卻完全不知道底下的地獄境況。

當下的畫面,說成夢魘也毫不誇張……

其中一個狀如異獸的女性失常感染者已經撲到了Toby的腳下,抓住了她的左腳LIKE波鞋。

朗朗猛然一叫之時,Toby已經使勁向後一遞腳,力度竟然足以把失常女擺脫。失常女因為離心力,脫下了Toby的左腳波鞋,墮下著。

Toby是如何有如此強勁的力度的,儘管她自稱跆拳道黑帶……

幹,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處?

我倒不如避免繼續當廢物,努力向上爬,以免阻礙Toby遠離那些失常人士還更實際──

樓梯上方驀地傳來了淒厲的慘叫──

一個黑影在火光及Toby的手機光芒中墮下。

一時間,發生的事情實在過於撼動心靈,無法一一思考到發生了怎麼一回事。

「辛!」Toby又一腳踢跌了一個正在爬上鐵梯的失常感染者,焦心地向著屍體堆大喊。

「What the……」此刻的辛,痛苦萬狀地倒在屍體堆的中央,數個失常感染者在血肉模糊的死屍裏攢動著,向著辛的身體洶湧而至。

嘔心的感覺,伴隨著未知與不安。

辛,到底是誰?

為甚麼此刻他又會從高處的鐵梯倒下呢?

自從Smith一事以後,對於辛這傢伙,我渾然不信任,然而他終究是我的中學同學吧。

我最討厭被背叛,另一邊廂我也不願出賣身邊的人……

我本來急促的腳步停止,此刻距離底層大概有五米之遙,若果我跳下去救水深火熱中的辛,或許還來得及。

一個右腳近乎殘廢的無能小子,竟然有如此荒唐的想法,實在令人啼笑皆非……

不過,我去意已決。

正當我打算一躍而下的一霎那,慘狀如正被碎屍萬段的辛注視著我,用盡渾身氣力大聲嚷叫:「Don’t come,you cannot save me。」

「佢應該係十幾米既高度跌落地,就算有屍體減少創傷,佢係背脊落地,至少都斷尾龍骨……」Toby停下腳步,抓緊鐵梯,雙眼通紅,卻有心無力。

Toby的話沒錯,不過我就是不忍目睹同伴的悲慘離去……

現實過於悲涼。

「就算你骨折,以後癱瘓,我都要救你……」

「Listen!騰,係范國……富推我落嚟……」氣急敗壞的辛的褲子已經被周邊的火焰觸及,「我岩岩想……翻翻11樓,佢……係門口……」

Toby臉色驟變,我也倒抽一口寒氣。

辛,竟然被他的同伴──富豪,從11樓的高度推下……那形同謀殺陷害……

身邊的人,背叛了我們……

「我要救你……」我這時候才記起了自己口袋裏的手槍,連忙將之拔出,狼狽的對準著辛周旁的地獄使者……
2017-05-12 23:39:52
「Don’t come──」我已經發了一槍,卻只是擊中了辛旁邊的壞掉了的電筒,發出響亮的碰撞聲音。

「You cannot save me……」辛的眼神空洞,若果絕望有一種顏色,那必然就是辛眼瞳的墨水黑。

「點解啊點解啊……」眼淺的我頻臨崩潰的狀態,「Toby……點算……阿Sam,我宜家嚟救你……」

「I am not Sam,」辛苦笑著,已經絕望的癱倒在屍體堆裏,雙腳驟然燃起點點火光,「I do not deserve that name。」

「點解……點解我救唔到你……」我再向辛旁邊的失常者開槍,卻差點兒射中辛的額頭。

「Even you can save me, you cannot save me……」

阿Sam,你到底在胡言亂語什麼……

「Sorry,I do not deserve……」數個黑色血人洶湧而上,已經撲到了辛的身上,觸目驚心的詭異場面,令人反胃非常。

此刻,我已經無法觸摸百科全書的話了,他本來就是一個怪人。

眼淺的我還是飆出氾濫的哀傷,在燃燒的亂葬崗裏,各個方向的失常感染者竟然如野獸般撕咬著辛的皮膚,渾身出現牙齒血印的辛痛苦萬狀,傷痕纍纍……

視角模糊的我,卻竟然目睹了他斷氣前的一笑。

那放鬆一切,擱下重擔的真摯一笑。

「騰,Best regards,But I do not deserve。」
2017-05-13 03:46:03
2017-05-13 08:43:07


最近如何
2017-05-13 11:45:34
2017-05-13 12:01:09


用曬d劵未
2017-05-13 15:31:52


最近如何

每日都營營役役 好公式

等緊放假去買夢巴本書
2017-05-13 15:51:20
尋晚睇完千萬不要往堅尼地城137電車 睇到好到肉 睇到人性醜惡既一面 而都好感動 好好睇 自從係紙言見到揾唔到exit既23層 之後 我就係翻工時間係咁追係咁追 睇完覺很文筆好好 又有地方比讀者諗 好中意依類故! 更仲要係 完全係imagine 到個一刻個個畫面 真係睇到心寒架! 我從來都5睇d關於恐怖電影 連文字都懶得睇 就係你d文連我翻工更有動力 好想快d做完就睇你d文 睇到個女主角為男主角做咁多野想佢回到夢境 真係好心up 好多謝你d高質故 加油吖 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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