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大廈】【絕望】《搵唔到Exit既23層大廈》[重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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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5-09 00:0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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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好事黎架
2017-05-09 21:47:10
留名,好好睇
2017-05-09 22:01:12
留名,好好睇


感謝支持
抱歉,今晚要夜少少更,大概11點15左右,謝謝
2017-05-09 22:3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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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5-09 23:22:59

第61話:《An Exit is not Necessarily a Door》





火警鐘聲的節奏再度在耳邊迴盪,那開始成了煩厭的噪音。

每當火警鐘聲響起,小貓朗朗還是會霍然一震,然後繼續舔自己的腿。

「老實講,」Ashley手托著電筒,光線與儲物房的黑暗無時無刻地對抗著,「我地遇到既事情真係好多……焦點已經模糊,好需要重新整理一下。」

我實在很想舉腳贊成,然而一來,右腳腫痛,屈曲也成問題;二來,我實在無法擱下對Ashley的戒心。

儘管一切看似可以推論得跟她毫無關係,然而,跟她有關的詭異事情實在太多了,現實會有那麼多的巧合嗎?

「頭先,我地三個人係搵糧食既時候,我同Ashley、阿毛交代咗關於事件既睇法,順便已經討論咗三個重點,一個就係對於之前所有怪異事件既解釋,另一個,就係我地點解會被捲入呢場災難,最後就係對於Exit既猜測。」Toby從牛仔短褲裏端出了一張紙,向我遞過來。

「Mktor個筆記?嗯……哇。」

我一臉訝異的,掃視著眼前的筆記。

那當然並非Mktor的筆記,Mktor的字體才沒有如此的端正細小……

那是久違了的,典型的女生書寫的字體,整齊企理。

那是Toby的筆記,若果按照常理推測。

我細閱著當中的內容,那看上去至少有數百字。

「嗯……不如我講一次喇……」

我連番點頭,由Toby活潑甜美的聲線解讀筆記,當然是一件好事。

「第一部分係關於疑點同埋怪象既解答。」Toby一本正經地凝視著眼前的紙張,「以下我地先假設呢個係一個遊戲先,即係有一股力量絕對壟斷地掌控整個空間運作。第一,升降機作用似乎係為咗計算人數,根據Mktor講述,升降機逐層停,若果一分鐘冇人入升降機火警鐘聲會響起,若果三分鐘都冇人,火警鐘聲就會停,升降機會移往下一層。升降機如此有規律既運作,相信為咗作出一D統計,而統計D咩,相信唯一可變既野係人數,所以
計算每層人數應該係升降機既功能。」

「第二,遊戲管理員應該係想我地到後樓梯,首先停水停電停網絡,明顯地係想迫使住客落樓到大堂尋求協助,而且王嬸既電話都叫人落樓到大堂,從佢打過電話比至少三個單位,言辭內容近乎一致可以推斷,佢可能係打曬比所有單位,咁做同樣係想引導人落樓。落樓渠道有二,分別係乘搭升降機或者係走後樓梯。明顯地,如第一點所推斷,升降機功能相信係計算人數,唔能夠通往地下大堂,所以若果住客要落樓到大堂,一定係走後樓梯。由
於地下大堂既門被堵塞,所以終點係後樓梯空間,唔係地下大堂。」

「嗯……」我甚是同意Toby的推測,那實在精密而且謹慎,「但係想問,若果……真係有遊戲管理員,或者話呢個世界既神,呢股力量要吸引我地去後樓梯做咩?」

阿毛插口道:「屌,呢個簡鳩單喇。」

「唔好講粗口喇。」Toby皺起眉頭,樣子可愛逗人,「呢個其實我地傾過,都覺得其實可能係因為霧。」

「霧?」我靜待Toby繼續論述。

「我係事故開始既時候,大概兩點幾,落到下層,係發現迷霧係從下層飄上嚟,I mean,其實迷霧既來源係後樓梯,升降機裏面係冇迷霧。若果係咁,遊戲管理員吸引我地落後樓梯,會唔會係為咗我地去接觸呢D迷霧?呢個,要再加以觀察先證明到。」

「第三,如有傷口係呢個空間就會失常,出現神經反常既症狀,呢個頭先已經分析咗,所以我就唔多講喇。不過可以一提既就係,我地的確要加倍小心,提防受傷。」

「嗯……」儘管全部都解說詳盡,我還是無法將以上的種種線索扣連。

「不過順帶一提,宜家我地都唔肯定,係咪有所謂既一個遊戲管理員,或者話一股力量,呢個只係源於我地自己既想像。我地根本冇見過一個叫遊戲管理員既人。我地三個人討論過之後,大概Outlist咗幾個對於點解我地會嚟咗呢個世界,或者呢個空間既解說。」

我瞄著朗朗,此刻牠亦注視著我,而且目不轉睛。

有一刻,一個怪異荒誕的念頭曇花一現,會否朗朗跟這個空間的運行有著關係呢?

進一步甚至會想,朗朗會否根本就是遊戲管理員……這個世界的神……

表面看似細小可人的寵物,卻一直給予了我神秘的感覺,而且「14樓遭遇」……詭異夢境之中,是朗朗帶領我到14樓升降機大堂的,接下來便如石化般呆立在通風窗旁邊。

如此具靈性的舉動,完全不像是正常貓隻之行為……

「第一個,異界論,我地因為不知何故,可能不覺意咁穿越咗一個時空隧道,或者通往其他世界既門,來到咗呢度。有唔少線索支持呢個講法,例如係IERP,愛爾蘭村落係黑死病時代全村人消失,我地會唔會係經歷緊相同既事情呢?可能係現實世界眼中,奶路臣街呢棟大廈所有人都人間蒸發曬,說有人被傳送咗去異世界。而且,窗出面完全係迷霧,根本就冇咩可能係現實世界。」

這個我跟Toby討論過,故此聽起來沒有什麼詫異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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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係遊戲論,先唔討論呢個遊戲管理員點解咁變態,同埋點解有壟斷既能力,我地可能墮入咗一個遊戲程式,進行一個遊戲,我地唔係墮入咗異世界,我地軀體可能仲係現實世界,而現在既一切都係幻想出嚟。」

「第三個,靈異論,點解會講呢個係因為我聽過以前呢個位置發生過既火災。會唔會我地宜家仲係現實世界,亦都唔係咩幻想,而係呢棟大廈比冤魂纏繞,導致咁多既詭異事件呢?」

「當然,仲有好多個零零碎碎既推測,例如我地已經死咗之類既猜測,然而其實講咗咁多,都係冇用,因為當下最重要既,並唔係發掘真相。真相固然有知道既理由,然而以當下既線索根本無力推測,況且燃眉之急係搵出Exit,如果有既話。」

Toby最後一句精辟極了。我們根本不知道有沒有所謂的Exit,或許,從來我們都逃不出去,一切都是徒然。

儘管我們理解到,現實是如何的逼人、殘忍,卻深切瞭解我們無法逃出這個可怕的吃人制度。

本人就是一個如斯悲觀之犬儒。

Toby喘著氣,不知從哪個角落端來了一支膠裝蒸餾水,大口大口喝著。Ashley也拿出了一支水,好像想遞給我,卻又猶疑著。

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做,不過在如此尷尬的情況下,其實我寧願不接過那支水,忍受乾澀的痛苦。

「之後呢,就到重點喇,就係逃出既方法。」Toby擱下了半滿的支裝水,「我地應該總共有四個Possible Exit。阿騰,呢個我同你傾過喇,所以我從簡喇。第一,地下大堂。我地冇炸藥,應該冇辦法打通堵塞既金屬防煙門,何況,如果門口被堵塞,另一面好可能存在危險之物,唔似係我地抵擋得了既危機。所以,我地一致認為唔應該再嘗試呢條路。」

我連連點頭。對,於打鬥來說,我們只是烏合之眾。本來團隊裏面戰鬥力最高的當然係堅仔,然而他已經壯烈犧牲了……接下來應該是Mktor,他的狼牙棒亦救過我不只一次……然而,躍下通風窗的他看來也凶多吉少。現在只剩下,看似才智不錯的Toby、難辨敵友的Ashley、衝動的阿毛以及十項全低能的我。

這樣的組合,究竟還可以撐多久?

「第二個Possible Exit係天台,呢個其實係一個可行既方向。只不過,我地討論過後,都認為唔係當下首選,一來要行好長樓梯,中途危機四伏,同埋若果地下大堂係被故意強行封鎖,封鎖者絕對有足夠既洞察力封鎖埋天台,因此天台係出口既機會唔大。」

這個我也絕對同意。
「接落嚟既兩個,我地都覺得係頗為有希望既Possible Exit,請你不厭其煩咁聽我講多次。」

「如果我厭其煩,一早Cut咗你。」我凝視著Toby,輕笑著,她也報以莞爾的笑容。

「第三個Possible Exit,係窗口。」Toby又喝了一口水,「你地個朋友係後樓梯果邊既通風窗,係數米既高度躍下,卻發出慘叫聲,好可能已經罹難。但係,我地唔可以忽略既係,大廈有四邊,你地個朋友係後樓梯空間既方向躍下遇上不幸,然而另外三個方向係咪都係咁危險呢?其實未必。」

「況且,宜家我地都唔肯定自己處於一個點樣既空間。我地唔知道自己係身處現實世界,抑或係身處異度空間。當然,我亦都有另一個猜測,就係懷疑我地大廈有污糟野……Anyway,我相信呢棟大廈係會有逃走既出口,只係我地一直用日常世界既目光去看待呢件事。」

Toby拍著手,小貓朗朗「喵」一聲擁到她的懷中。

我結結巴巴地道:「日常世界……既目光?」

火警鐘聲忽然響起。

「冇錯啊哈哈,」Toby輕鬆的語氣還是改不了青春少女風,「我地平時會將Exit同另一個概念勾連埋一齊。」

「係咩概念?」Ashley瞪大雙眼。

「Door。」Toby撫摸著嬌氣的小貓,「我地總會認為,出口一定係一道『門』。Actually,A door is necessarily an exit, but an exit is not necessarily a door。」

「屌,咁好柒正常姐,唔通係天花板咩。」阿毛一臉輕蔑。

「唔好講粗喇,你真係唔要得……我地就係唔應該再以正常既觀念去看待呢棟大廈既法則。」Toby從旁邊的膠袋裏取出一條香蕉,朗朗「喵」一聲湊了過去,「因為呢棟大廈本來都唔正常,所以逃出既方式都可以唔正常。咁如果窗口真係連接現實世界既橋樑,真係一D都唔出奇。」

大家啞口無聲,事實上,她的推論合理,只是缺乏實證。

「其實……」我驀地舉手,「會唔會係14樓升降機大堂個窗口……」

「首先,我地真係唔肯定有冇所謂既14樓存在。不過就算Exit真係係14樓升降機大堂,我地都好可能去唔到。」Toby苦笑著,她顯然不相信我的夢境。

「屌咪係囉,我地連傻騰講既呢個地方都唔L知係咪真係存在。」阿騰出言不遜,然而他說的,正是殘酷的事實。

擺在我們眼前的,或許只是一個虛浮的希望。

「或者我地可以試下現有樓層先,試下唔同方向既窗口。」Toby提議道,「第四個Possible Exit,如你所料,就係你個朋友,Mktor,畫出嚟既虛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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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Possible Exit,坦白說,最為引人入勝,然而卻又令人不知所措。Mktor甚至沒有遺下任何關於這條什麼虛線的描述,使我們無從入手。

「我地經過咗咁耐既討論之後,都係唔明白呢條虛線代表D咩,就算我同Ashley係住客,都冇咩頭緒哈哈。」Toby裝了個鬼臉,苦笑著,「我地唯有先擱置呢個Possible Exit,途中睇下會唔會忽然明白到條虛線所指既到底係咩。」

以Mktor的性格,他不像是刻意吹噓一些他認為不存在的線索給我,他必然是對於自己的推論有頗大程度的信心,才會寫下於筆記裏,何況是失常前特意給我的筆記。

不過,Toby說得對的地方是,根本我們無從入手,即使Mktor的虛線是關鍵線索,我們亦被迫先擱下。

「所以,我地宜家第一步係要試下『窗』呢條Possible Exit先?」Ashley揉著疲憊的雙眸。

「我絕對覺得係應該咁做,不過都想睇埋你地意向先。」Toby剝開香蕉皮,小貓朗朗一口咬下了三分一,狼吞虎嚥著。

「支持。」Ashley淡然一笑。

「冇鳩所謂啦,屌快D試下。」聽到了全盤既計劃,滿口污穢的阿毛似乎感到了久違的興奮。

「我無所謂。」老實說,作為一個沒甚主見的人,我只能夠順從大家的意見。

反正,我也對逃出沒有寄予過大的盼望。

你與我,終究只是渴求自由的扯線木偶。



第62話:《Possible Exit 3》



Possible Exit,有整整四個,甚至更加多。

前無進路的底層大堂,留待觀察的天台,懸疑滿滿的窗口,無從入手的虛線。

誠然,此刻的首選是窗口了。

「咁我地宜家……點?」我瞄了瞄手錶,此刻時間為13:30。

「未去試下窗口囉屌,問問問。」阿毛嘲笑著我的無知。

「唔好講粗……算喇,我放棄喇……」Toby一臉灰心地苦笑著,「我估阿騰既意思係,我地用咩野方式去嘗試。」

Toby所言甚是,她彷彿是一個看透我心扉的女孩。睿智如蛇,溫柔如貓。

「Jumping out the window……」我不期然地哼出了一句歌詞,詭異感油然而生。

「跳窗?」Ashley雙手掩臉,「好恐怖啊……」

「我覺得,係一定唔應該用跳窗作為一個嘗試。」Toby掏出了第二條芝士腸,朗朗在旁若無其事地擊打著一直開啓電源的電筒,「若果我地身處異界,而窗口係連接正常現實世界之門,咁假設我地有人真係跳出窗,然後真係成功咗,咁理應佢都係冇辦法翻嚟話翻比我地聽成功與否,因為佢已經回到正常世界啦。若果係失敗,我地團隊就要賠上一個同伴既生命。」

「屌咩,佢出到去,唔係應該有辦法翻嚟咩。」阿毛猛抓著亂髮,身上的Uniclo綠色間條衣服沾滿了三天以來積聚的骯髒頭皮。

「我覺得冇想像中咁簡單。就算果個逃出成功既人真係有心翻嚟解救其他同伴,佢可以點?唔知你地有冇發覺一樣野,係好奇怪。」Toby含著芝士腸,手卻在捲曲著短髮。

明明是壞習慣,於我看來卻如斯的可愛動人。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似乎沒人猜透Toby的思路,於是我胡亂應酬了一句,避免尷尬的出現:「其實Toby你話我地係異界,但係其實我地係點入嚟呢個異界呢……」

誰知Toby的手離開了短髮,「哈哈」一聲:「Exactly,我地係咪爬窗入嚟呢棟大廈呢?No,我地冇咁做。所以,若果Jumping out the window真係一個可行既方法──」

「Sorry,可唔可以唔好提呢一句……」

「啊,Sorry啊。」Toby不好意思地對我一笑,「若果跳窗真係一個出翻去現實世界既渠道,但我地又唔係經過窗呢個渠道進入到呢個異界,咁即係窗口呢個Exit係出咗去,可能唔能夠透過窗口入翻嚟。」

「又岩喎屌。」阿毛肆無忌憚地滿口污穢起來,「咁我地宜家點做?」

大家回到了寂靜的思考,可數秒後Ashley霍然開口:「我都唔知道呢個方法係唔係奏效……不過,就會解決咗Toby提出既問題。」

「哈哈,唔需要咁謙虛架,願聞其詳。」Toby趣緻一笑,臉色蒼白的女孩咳了一聲,輕輕一笑。

選擇保持數秒的不聲不吭,報以莞爾的神秘一笑,那笑顏實在銷魂誘人。

由於一直避忌看Ashley的臉,之前並沒有怎麼刻意留意,Ashley 的臉蛋和
2017-05-09 23:23:56
額頭都有膠布。

文靜的女孩,嬌俏的聲線,傾城的美貌,本來就是一個迷人的玲瓏小女生。那兩塊透明膠布,貼在可愛的臉蛋上,實在大煞風景。

本來迷人如花的少女,卻充滿著無可限量的詭祕,當然更多的是詭異。

此刻,我再次想起了她大腿的東西……

「若果我地宜家真係驚會出現犧牲既情況,我地可以用死物代替,我估我地目的都係想知道一樣野──窗外既世界是否正常。如果係正常既話……即係正常既物理定律依舊生效,咁萬有引力之下,放出去既死物應該會跌咗落街,觸碰到地面。如果證明到地面依舊存在,我地係可以用方法嘗試安全逃走到地面,然後就可以離開。」Ashley把話說完,繼續咳嗽著,似乎她出現了身體不適的情況。

Toby閉起了雙眸,靜靜思考著,唯一的騷擾來自旁邊不斷敲打電筒的鋼琴貓。

猝然,Toby拍打手掌,擺出一副靈機一觸的神緒:「Ashley你既意思即係,我地要試下有冇堅硬既地面係大廈外面?」

Ashley不語,只是淡然一笑,充滿神秘感。

「Perfect!咁我地要做既就係睇下個死物有冇掂到地。我地可以用繩索綑綁死物,係窗口吊落去。若果死物真係落咗地,握住繩索既我地就感受唔到死物既重量,而下一步我地可以思考下如何令自己軀體都落到地面。」Toby咬著芝士腸,我真懷疑她還有沒有其他食糧。

「屌,咁我地搵個重D既死物就得。」阿毛興奮一笑,手上殘留數條斷掉的曲髪。

「咁我地係咪應該落去一樓……果度我地需要既繩索好短就得,而且咁短距離做咩都方便。」Ashley咬著下唇,老實說,儘管對她得印象主要是無盡詭異,然而此刻的她還是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氣質。

「我覺得唔可以,因為──」

Toby的話卡在喉嚨裏,並且用手勢示意我們保持安靜,又從頑皮淘氣的灰貓朗朗中奪過了電筒,關掉了電源。朗朗「喵」了一聲,隨即回到了儲物房,回復了漆黑的寂靜。

儲物房外傳來一陣騷動,好像是數個男人的吵鬧。

我們都屏住了氣息,不敢吭聲。他們是誰呢,會否是黑幫的手下?

儲物房的門此刻並沒有上鎖,那是我的疏忽。然而,若果此刻才貿然按下鎖門的按鈕,發出的聲響很可能會引起外面男人的注意,此舉實為自掘墳墓。

還是不動如山,靜觀其變,方為上策。

半分鐘後,吵鬧聲終於離我們而去,剩下防煙門關閉的「啪」一聲依舊迴盪著。似乎,外面的男人並沒有發現我們。

他們應該到了後樓梯。

後樓梯一直也是如斯危機四伏。

「我地落去一樓個risk未免太大,自從你地係黑幫中逃脫之後,佢地之間既內鬥完結未都係未知之數,後樓梯宜家應該經常有持武器既幫派人士遊蕩。」判斷了陌生人離開以後,Toby重新開啓電筒,緩緩站了起來。

我驀地一想,幸好自己剛才睡醒到後樓梯時沒有遇見任何危險人物,否則我都應該九死一生。

「我地宜家,應該盡量避免再去後樓梯,留係呢一層測試可能係最好既方法。」Toby抱起了嬌俏的小貓,朗朗「喵」了一聲,竄進美女胸脯下的懷中。

真妒忌這一隻小貓,刻意感受少女溫暖的身體觸感。

「真係最好既方法?」我孤自懷疑著,「呢度係8樓……」

「如果你係擔心高度問題,放心呢個係解決到。」Toby莞爾一笑。

當眾人再度生起疑惑之際,Toby已經走向儲物房唯一的「雜物」──紙皮箱,拿出了一卷……一卷麻繩。

這可謂「天助我也」否?

「紙皮箱裏面仲有兩卷麻繩,呢個係我一嚟到儲物房就發現到。我地只要不斷駁長麻繩,應該三卷既長度就可以係呢層既窗口放出去。如果跳窗係可行既逃生方法,咁落點應該係硬地,所以我地可以去試下個落點。」

「點試?」Ashley也從紙皮箱拿出更多的麻繩,「點解呢度會有麻繩既?又會咁岩……」

「呢層我都唔清楚,不過紙皮箱裏面仲有好多其他工具,維修器具、文具、膠紙包羅萬有,我估係for大廈小型維修之用。雜物房,唔係應該咩都有咩?」Toby直接把紙皮箱拿起,想不到她的力氣也絕對不可小窺。

等等……還有一個必須解決的疑問。

「咪住先。」我按住了握住了儲物房門柄的手,又隨即縮開,滿臉通紅,可Toby渾然不感到毫釐的尷尬:「嗯?」

「呢個大廈有四個方向,四個方向都有窗口,咁我地應該試邊個窗口……」
2017-05-09 23:24:08
「哈哈,我覺得呢……應該試三個單位既廁所既窗口就足夠,」Toby緊閉雙眼,「住咗係度咁耐,我好清楚呢棟大廈每層三個單位既坐向,三個單位既廁所既窗口對出係三個唔同既方向,其中一個係同後樓梯既窗口屬於同一個方向。點解係選擇廁所窗口,係因為如果係選擇單位客廳大玻璃窗口或者後樓梯窗口,我地懸吊既重物太容易被下面樓層單位既人發現,輕則影響我地個測試,重則招致殺機。咁當然,我地唔排除可能某一個窗口先係連接現實世界既窗口,其他都
唔係,呢個涉及超自然成分,我地可以先唔予以理會,待測試之後先再定案。」

由於已經經過不可再詳盡的討論,我們都已經不想耗費精力於永無止境的討論之中,始終實踐最為實際,倒不如相信Toby的能力更好。

「時間就是金錢」,在這裏逗留越久,越是覺得危機四伏,而且越來越嚴峻……

數分鐘後,我們眾人小心翼翼地提著三卷儲物房裏的麻繩,來到了最接近儲物房的一個八樓單位的門口。

下午時分,通風窗外滲進的光線頗為暗淡,大概是窗外霧太濃厚的關係。

Toby推開了門,眾人走了進去。

那是防煙門旁邊的單位,樓層所在位置跟Jerry家的如出一轍。標準的蝸居,狹小的客廳……香港人的籠子。

那只是一個很簡樸的單位,裏面雜亂無比,Ashley跟我說那是因為單位早已被他們搜索過一番的緣故。阿毛及Ashley負責接駁著繩子,Toby及我則負責找一些重物繫在繩子頭。

到底找什麼好呢?

我由於精神恍惚,所以最終只是呆在一角,思考著自己的夢境。

Ashley,那個張開鯊魚口的女孩……

此刻的她跟阿毛有講有笑地接駁著繩子,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青春女孩,然而在我看來,這些或許只是虛偽的面紗……

我實在無法相信眼前的這個女孩。

我在主人房間找到了一個木箱子,那好像是一個裝飾的小箱,容量大概裝得下一個西瓜。箱子的特別之處相信是表面的深痕,方便被繩子綁緊。

小貓朗朗在一旁好奇地環視著新環境,一時跳上木桌,一時撲到殘舊不堪的鞋櫃上,搜尋著可供玩弄的物事。

小貓,不像人類,即使危難當前,還是悠然自若。

而且還有Toby溫柔體貼的呵護……真的羨煞旁人。總覺得我是被擱在一旁,置若罔聞的一群……

可諷的是,所謂的一群,從來就僅有我一個人而已。

「Toby……呢個得唔得?」茫然的我向著眼前的短髮少女解釋著木箱子的優勢。

誰知,她微笑著,緩緩搖頭:「我估唔係咁好。冇錯,木箱的確係有足夠既重量,但係佢太硬啦,我地放落去既時候,好容易因為麻繩搖晃,而令到木箱唔覺意搖晃敲擊下層既玻璃窗,從而引起別人既疑心,暴露我地既行蹤。」

我只能呆呆地予以「嗯」的回應,驚歎著女孩的心思細密。

「咁……即係我地要搵一D質地比較柔軟,但同時有一定重量既物事……」我再次回到房間,尋找著,然而很快的嚷叫了起來:「有啦!」

Toby目睹我所發現的重物後,熱情一笑:「Exactly,好好啊阿騰。」

我臉蛋一陣燙熱,一時間還誤會了她所指的是什麼。

Toby與我把那登山背包托出客廳。那是一個紅色的背包,相信是供童軍或者登山露營人士使用的大型背囊。然而,袋子空空如也,因此Toby又走進了主人房,從衣櫃裏面端出一件件家穿的衣服,輕輕拋給我:「騰,麻煩你幫我手將D衫褲塞入去個背囊。」

我暗忖,果然是良方。數分鐘後,我及Toby終於用衣服將紅色登山背囊塞得滿滿的,此刻的背包單手也難以輕易提起。

我與Toby驀地對望,只見她失聲一笑,笑容可掬。

須臾之後,阿毛亦把三條接駁好的麻繩端過來:「呢度樓底大概3.6米,我計盡D當係4米啦,呢度8樓,加埋底層即係9層,底層樓係大堂樓底應該更加高,所以我地保險D,當係2層咁計。所以,呢條繩係4乘10米,即係40米。屌,好鳩彩Ashley頭先係鞋櫃隔離搵到個捲尺,如果唔係都唔知點量到……」

此刻我方察覺到原來阿毛也有冷靜分析的獨當一面。

火警鐘聲霍然再次響起,可我們已經不怎麼當作一回事。

我凝視著眼前的一團麻繩。這條繩子駁長到足以從這裏延伸到地面了──如果地面尚存在的話。Toby將繩子綁緊了紅色登山背囊,眾人合作之下把背包小心翼翼地抬到了廁所的位置,阿毛將之擱在馬桶上,此時火警鐘停止。

廁所的玻璃窗牢牢關閉,將一切的謎底緊緊鎖著。

會否,窗外就是一切問題的救贖?

當時下樓,前往地下大堂的途中,抱持的想法如出一轍,最終還是失落而回。

此刻,希望再次燃起。

阿毛及我對望,會意點頭,老實說,如此粗重的工作,要女生擔當怎樣也說不過吧……

於是,我緊抓著綑綁了背包的繩子,阿毛甚至把繩子在我的手中打了好幾個圈,以防鬆手。

侷促的空氣,把廁所的異味困住,真的很想開啓抽氣扇把一切的惡氣驅逐。
「其實點解儲物房會有咁多麻繩,真係咁岩?」我忽然靈機一觸。

阿毛不耐煩地斜視著我:「屌,邊鳩度有咁多點解啊,咁你都唔知道點解你老豆老母會生咗你喇。」

我的臉色頓時一沉。對,我實在無法參透。
2017-05-09 23:24:19
「等陣呢,我將個背囊拋鳩出窗,然後我就會一齊同你握實條繩,我地再慢慢放繩落去。」阿毛說罷,已經托起了豐滿的背包,打開了廁所的窗口──

他不禁一呆,臉容繃緊起來。老實說,外面只是一片濃霧,沒有任何的額外異樣,我想阿毛是想起了當時在Jerry家的廁所外目睹的詭異血人。

經歷太多,但總有數幕特別的觸目驚心,沒齒難忘。

不知怎麼的,我忽然對旁邊這位經常調侃我的粗俗男生起了同情之心。

或許,是因為我不約而同地有類似的遭遇吧。

「加油。」我驀地拍打他的肩膀,突如其來的鼓勵突兀無比,不禁使阿毛一怔。

昏暗的環境中我甚至仍舊目睹他手臂上的雞皮。

「嗯……」阿毛亂抓頭髮,回過神來,「屌那媽,男人之間,好心唔鳩好咁肉麻喇……」

可他臉上的恐懼與恍然頓時褪色,他會心地微笑了。兩個女生在我們的後方,無法參透男人的浪漫,只可以予以不知所措的苦笑。

我們數了三聲,阿毛把袋子往外拋,當然並非如他所吹噓的「拋鳩出窗」的粗暴,而是採用了最溫和的力度。當下才發覺背包不算沉重,況且加上有阿毛輔助抓住繩子,分擔重量我不用花很大力氣便能夠控制背包下降的速度。

背包頃刻間已經被濃濃的灰白霧氣所吞噬,窗外的渾濁霧氣如氣化異獸般蠶食著我們拋出的白老鼠。

「小心D比麻繩刮損啊,有傷口就翻唔到轉頭。」Toby在我們背後憂心如焚地呼叫著。

廁所的味道頗為難聞,即使馬桶乾淨,浴室總是會傳出一陣熟悉的異味。

我及阿毛一絲不苟地以緩慢的速度下放著背包,感受到的重量暫時也是穩定的。這個時候我便開始整理著夢境與現況的關係……

那首Jumping Out the Window,到底跟我們逃出有沒有關係呢?那會是一個詭異的偶然,還是一個關鍵的啟示呢?

我一邊放著麻繩,從麻繩的長度判斷,此時的紅色登山背包應該已經下墮至一半了──大概三樓的位置,當然那只是我的直覺判斷而已。

此刻的我心情竟然鎮靜不少。明明面前可能就是一切的答案,怎麼我會整個人鬆懈了?

暫時的安穩,不禁使我漸漸的放鬆了繃緊的情緒。或許因為所謂的「14樓遭遇」的夢境及醒來後過度的緊張費神,現在的我幾乎進入了冥想的鬆弛情況。

就像日常上課發白日夢的狀態無異。

背包以平穩的速度下降著,我環視著所處的單位,然而單位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我便開始注視著兩位在旁默默觀看的女孩。

說起來,中學倒真的沒有什麼機會跟女生如此親密地接觸。

忽然,Ashley抬起頭來。

此刻的她一臉蒼白,而且空洞的雙眸正直視著我。
夢境中Ashley那詭異誇張的神情,彷彿再次展現。

那鯊魚般的巨口,墨黑色的血液流滿了整個大堂。

「哇屌!」

恍然若失的我,本來手握緊的繩子冷不妨鬆開了,阿毛一時承受雙倍的重量,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也被迫鬆開了手。

「屌玩撚猿喇仆街!」阿毛焦急如焚地撲上前,連忙奔向在往窗外急速下墜的繩子。

眾人失聲驚呼。

阿毛趕至窗口,把繩子握緊,身軀緊靠牆壁,借助牆壁的承托,使勁地用力拉──

霍然,阿毛失去重心,整個人向後倒下了,撞倒在冰冷的地磚上。

然而,他的手還是牢牢地緊握著麻繩。

我和Toby、Ashley連忙把麻繩用力拉,卻發現無須使勁亦可以輕鬆拉回麻繩。

彷彿輕盈了很多呢……不,與其說輕了很多,不如說重量根本談不上毫釐。

「點鳩解會咁……」阿毛恍然地凝視著越扯越快的麻繩。

什麼?

Toby眉頭皺起,不解從臉容中徐徐滲透出來。

麻繩的重量怎麼驀地輕盈了起來……

半分鐘後,眾人面露訝異的神色。我也是目瞪口呆,凝視著眼前的麻繩頭。

驚異的背後,盡是無數個等待解答的問號。

阿毛不禁吭聲:「吓?做乜鳩……」

怎麼會這樣……

一個正在燃燒著的,透出灰煙的,斷裂的麻繩頭……

那個紅色的登山背包,不翼而飛。
2017-05-09 23:24:30
第63話:《通往煉獄的窗》


我瞄一瞄GShock手錶:13:45。


看來,手錶的運作依舊暢順無阻,這成為了我們唯一與外界的聯繫。

白色的時間顯示器,安慰著我,外面的世界依舊是正常的。

Toby皺起了眉頭,停止了捲曲秀髮,從牛仔短褲端出了一條Four香口膠,拋進嘴裏,使我驀地想起之前想入非非引致的尷尬。

眾人張口結舌地打量著阿毛手上提著的、正在燃燒著的麻繩頭,無不顯出愕然的神情。

麻繩頭的火源還沒有熄滅,相反似乎越燒越烈。

「嗯……屌你老母。」經過了接近半分鐘的默然後,阿毛還是吐出了一句話。

Toby也不再苦口婆心地譴責阿毛口中的骯髒。

她沉澱在思考空間中,搜尋著合理的解釋。

我心中暗忖,若果Mktor在這裏便好了,我們這裏具有超班的推理能力唯有Toby一人,如此情況下她無法跟我們進行互補的交流。若果鬼才Mktor同時在這裏,或許跟Toby互相質疑,互相補充,對找出真相事半功倍。

一切,也是若果而已。

捧著麻繩的阿毛一臉茫然,完全沒有打算弄熄火源的舉動。

火頭引起的灰煙飄滿窗口,Ashley焦急地退後到很遠的位置,Toby猝然拔腳跑到廚房。

我自問已經沒力氣質問她們倆打算幹什麼了……

疑問隨著徐徐上升的烏煙,充斥了整個客廳。

大家也需要時間冷靜,對吧?

我想著想著,要不是剛才我一時鬆懈,捆綁背包的麻繩會被燒著以致斷掉嗎?

一切全是我的錯,之前好幾次在後樓梯水深火熱的危機,也是我導致的好事。

可是,此刻感到的,若果說是愧疚,更多的反而是不解。

「屌仆街,咁即係點?」儘管阿毛粗聲粗氣,我還是要感謝他把我們從迷茫中拉回理性的討論。

已經差不多有半米的繩子透出火光了,廁所變得烏煙瘴氣,阿毛頓覺緊張,我竄到旁邊的洗手盆,水喉卻沒有清水供應。

對,停水停電了。

這時候,Toby提著四支開著瓶蓋的五百毫升的蒸餾水,想也不想便向著火源猛地傾倒。奔跑中開蓋的清水隨著膠瓶的擺動灑滿一地,甚至濺濕了Toby的「I Love HK」Tshirt以及大腿。果然還是女孩比較細心,比我提早更多想到了停水停電這個事實。

一分鐘後,當最後一點的火光亦被撲滅,眾人才鬆了一口氣,站在原地,卻不聲不吭。

Toby呼出一口氣,回眸凝視著窗外滲進的霧氣,久久不語。

「麻繩被燒斷咗……」阿毛凝視著麻繩。

我把頭湊向窗口,戰戰兢兢地俯視下方。事實上,窗外不論向哪個方向凝望,只會目睹一片灰白色的濃霧,無法窺探外面的世界,或者說,濃霧就是世界。

這好像是我第二次把頭湊出窗外,接觸外面的空間。

第一次,那遭遇實在引人寒心不已。此刻的我不敢凝望左右,生怕再次目睹什麼怪異的驚嚇物事……

我的心臟實在無力再接受更荒唐的事情了──

怎麼會這樣……

眾人凝視著地面的一灘蒸餾水,火源熄滅後一陣水蒸氣充斥了廁所的空間。烏黑的麻繩頭,依舊飄蕩著煙。

「下面有火源……」Toby凝視著焦黑的麻繩,燒焦了的麻繩明顯地斷裂了,具相當重量的背包自然而然的與燒焦的麻繩分離,往下墜了。

然而,外面怎麼會有火源?怎麼會起火了?

「屌,點鳩解會有火源啊。」儘管事實擺在眼前,阿毛還是無法擺出一副相信現實的模樣,只管猛抓頭髮。
對,除了外面有火,還能夠有什麼原因解釋燃燒的麻繩?

「出面好熱……」我補上一句。

此刻,我的頭渾然伸出了窗口,外面彷彿夾雜著一些聲音,然而真的無法判別此為什麼聲響。

真的什麼也看不到,四周全是霧。而且,我感到了些許的侷促,甚至呼吸困難,這並非屋內會感受到的。

而重點是,當我把頭伸出了窗外時,漸漸感受到了外面稍微高一點的溫度。

此刻說不上實際數字,但是保守估計不下攝氏三十七、八度。

香港位處亞熱帶,加上熱島效應關係,都市夏天溫度最高可達攝氏三十二度,然而,攝氏三十五度,或許真的是十年一遇,絕無僅有。更何況,是攝氏三十七、八度?

這不是沙漠烈日當空的情況下才會有的溫度嗎?

「其實我有個好naïve既推測,想問下大家意見。」阿毛深深吸氣,注視著我及閉上雙眸的Toby。
2017-05-09 23:24:50
火海……

「世事都被你看透了,」阿毛咬起手指來,揭示著自己的緊張,「呢D全部都係猜測。」

問題油然而生,下一步我們應該採取什麼行動呢?尋找那看似並不存在的14樓?

火警鐘聲停止了喧嘩。

「會唔會,以前呢棟大廈係設有14樓呢一層,後來修改咗做其他樓層,例如15樓。」我靈機一動,Toby卻立時搖頭:「唔會啦,係呢個華人既社會起樓,又點會有個『4』字出現呢……」

「屌,我地出去15樓睇睇先啦,總好過係度鳩坐。」阿毛說罷步向大門口,這時候Ashley亦從房間中走出來,單手掩鼻。

我不欲望她多一眼,於是便跟隨著阿毛的步伐,走向那道木門。

「我地可以試埋另外兩個廁所既……唔同方向,可以有唔同結果……」Toby嘗試挽留臉色難看的阿毛。

「既然呢邊有火焰,另外三邊好難冇事喎。我地外面既世界可能根本就係一片火焰,我地只係火海之中倖存既一棟大廈。」儘管純屬盲目推測,阿毛提出的假設未必錯誤。

Toby口中呢喃著:「其實都係……若果我地身處異界,我地既世界外面係一片火海,都唔出奇。若果我地身處遊戲程式,遊戲管理員要設計一條程式,令到大廈呢個遊戲場所以外既一切都係火海,一D都唔出奇……願主保佑我地。」

老實說,儘管我並非基督徒,然而此刻卻有丁點兒祈求創世的神靈能夠對我們施以憐憫。

若果窗外是一個火焰肆虐的世界,那麼窗口根本就並非所謂的Possible Exit。

那是通往煉獄的窗。

「Toby……」

「嗯?」

「你覺得出面係咪已經末日……」

「……」

我盯著Toby心口的十字架,Toby的Tshirt已經濕透了大半,若非她穿著的是黑色的衣服……

「你係咪講緊……聖經裏面既末日論?」Toby拿起旁邊的毛巾,拭抹起身上的水,「啓示錄提及過,世界將會經歷一場火災……不過,實在好難係宗教角度分析呢件事情,神既旨意我無法領略……」

「但係……外面其實會唔會已經被火海所包圍……」我吞了一口口水,「外面既世界……已經崩壞咗……」

Toby默然不語,因為她也不懂如何啟齒。

若果外面的世界被火焰吞噬,那麼我的家……

「阿騰你住係邊?」Toby驀然一問,凝視著我。

「吓……我住沙田……沙田第一城……」

「嗯。」

我倆靜默了半餉,Toby又道:「可能出面既世界,已經被毀滅,而我地……」

「係倖存者?」

「我都唔知點解我地會係生存落嚟既人,」Toby鼓起臉蛋,「不過,或者真係咁。」

我一怔,儘管早已有這個心理準備,由Toby的口中說出,還是難禁心中的驚愕。

外面的世界,可能已經崩壞了,一切的制度、建設、人與物,無一倖存。

為何會這樣?

「阿騰你掛唔掛住阿爸阿媽?」

「嗯?」

本來沉淪於對自己前路的茫茫,被Toby驀然一問,臉色一沉。

對,我的父親母親,到了哪裏?

他們……他們……還生存嗎?

我勉強點頭,一臉恍然:「咁……Toby你呢?」

Toby不語,只是對我一笑,別過臉,凝視著窗外的謎團。

「哇屌。」

外面換來了阿毛的驚呼聲。

待我跨過紅色的地氈,離開了單位之時,立即注視著阿毛及Ashley兩人的舉動。

他倆身處8樓升降機大堂,兩人呆若木雞待在升降機口,凝視著升降機發出的光芒。

我倒抽著涼氣。

對,夢魘再次降臨了。

然而,升降機已經向我們張開了好幾次,事實上,兩人應該沒有什麼好感到驚奇的。

「做咩?」我湊近他們,開始發覺事情有點兒不對路的地方。

他倆沒有回答,依舊愕然地凝視著升降機內的情況。
2017-05-09 23:25:00
我徐徐接近他們,直到瞄到了升降機內的異樣,隨即愕住了。

升降機門上依舊有斷頭人遺下的噁心皮膚纖維以及乾涸的血液,然而,天花板依舊寫著「Go Downstairs」的血腥字跡,然而那些也不是重點。

阿毛凝視著面前的升降機牆壁,目光恍然若失:「究竟……發生咩事?」



第64話:《9》


9。


9。

9。

火警鐘隨著大家對升降機內的凝望驀然響起,卻無法將我們從萬般疑惑中抽離。

9。

9。

9。

吵耳的鐘聲警示著我們情況依舊嚴峻。

可那也實在太誇張了吧……

升降機的牆壁內,不管是面前的牆壁,抑或兩邊的牆壁,都刻滿了大大小小的「9」阿拉伯數字。驟眼一看,至少有十多個「9」的刻字。

「屌……咁撚得人驚,密集恐懼症啊屌。」阿毛雙手掩臉,臉色煞白。

對,我也感到一陣悚然,大小不一的「9」,散佈三面牆壁的每一個角落,密密麻麻。那明顯地並非用筆寫上去的,牆壁上的字體是一條條的痕,明顯地是被刻意強行用利器刻下的……

升降機的牆壁,是用堅硬的金屬組裝而成,在那表面刻下如斯深刻的痕跡,原因多是以下其一。

超然的力量,極端的憤怒,絕望的慌張。

某些「9」字細小如指頭,有一些則大如手掌。

密密麻麻的「9」字,神秘而那麼令人骨寒毛豎……

「有一樣野好明顯……」Toby呆然了半餉,不過仍是第一個嘗試把我們拉回理智討論的人。

其餘三人包括我不約而同地轉頭,注視著鼓起臉蛋的短髮女孩。

「寫果個人……當然我假設咗係人,Anyway……係好焦急既情況下寫呢D字。」Toby凝視著升降機內的詭異之境。

Toby所言甚是,因為升降機內的「9」字最後一劃並不明顯,有一些甚至看起來像個「0」字,就像是懶惰的學生抄寫句子馬虎了事一般。

到底,那人為何要刻下如此之多的同一個數目字,而書寫速度又會如此之焦急呢?

Ashley的呼吸終於回復了正常,一如既往默然站在最後,凝視著升降機內的詭異。

小貓朗朗「喵」一聲,從門縫中悠然地進入了我們的視線範圍。

「不過,我相信,呢D『9』字唔係所謂遊戲管理員既安排,若果遊戲管理員真係存在。」Toby閉上眼睛,我相信她要開始發表推理的論述了。

「留意一下,升降機裏面既『9』字,寫得咁馬虎,一D都唔似係有規劃既行為,反而似係突襲所為。」

Toby呼出一口氣:「同埋呢,我都相信係人類所為,而非所謂靈異力量,大家睇下升降機裏面『9』字既位置,維持係差唔多人既身高下,即係一米半高,岩岩好係人書寫最適宜既高度,所以我相信,呢個係人所為。」

「點撚肯定?」阿毛抓著頭髮,數條骯髒的油髪散落地面,同時火警鐘聲驀地停止。

「Not sure,believe probability。」Toby莞爾一笑。

對,凡事總不能斷定,只可以根據蛛絲馬跡選取比較可信的推論,而Toby的推論亦頗為合理。

「9……代表D咩?」我凝視著升降機內密密麻麻的升降機刻字。

「係唔係一種倒數……」

眾人轉過頭來,凝望著虛弱的Ashley,剛才那一句的聲音柔弱如小鳥。

「倒數……Ashley你指既係咪類似係我地呢個Game,剩低大概9小時,或者9分鐘,類似既Concept?」Toby終於忍不住,又從褲袋裏掏出了一片Four香口膠。

「嗯。」

「我覺得冇咩可能,因為根據宜家既情況看來,我地唔似係被選中既人,I mean我地幾個唔係被針對,至少成個大廈既人都係被迫參加呢場殺戮遊戲。若果升降機要話比我地知道我地呢個遊戲仲有9分鐘或者9小時就會完結,咁呢個升降機一定唔能夠係1分鐘內或者1小時內係咁多層都向生還者展示,若果過咗1分鐘或者一個鐘,個『9』字就要變做『8』字,You get what I mean啦……何況,遊戲管理員展示比我地做咩先。」Toby咀嚼著香口
膠,口腔散發出香噴噴的水果味。

「嗯,隨口講下。」Ashley神秘一笑。

升降機驀然閉上,突然的移動嚇得我退後半步。

「屌,其實會唔會係講緊9樓啊屌。」阿毛肆無忌憚地大叫,好像終於感到了不耐煩。

對。

「Exactly,」Toby輕輕一笑,「我都係咁認為,可能係講緊9樓。或者,係有人向我地求救,尋求更多既生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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