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大廈】【絕望】《搵唔到Exit既23層大廈》[重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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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5-21 08:23:45

你咁講我唯有做住佢親生啊哥嘅角色先啦


小心被煩膠翔騷擾妹妹

打到佢瞓翻
話説 reg唔到major


major會reg唔到
唔好擔心 有add drop

梗係唔等add drop直接send email去屌department啦


呢科係major compulsory?


開咗5班 全部都full曬


其實點解會reg唔到咁恐怖
2017-05-22 12:37:56
有未
2017-05-22 12:58:47
一聲巨響,接下來我及Ashley也被灌滿了恐懼的冰水。

整道門被扯破,堅仔踏在沙發上,蒼白的臉朝著我看。

「嘻嘻……」他的頭歪曲著,臉容扭曲著,彷如地獄的妖魔。

我連忙把Ashley按倒,自己也撲倒在地上。

再一次,我們幸運地躲開了死神──數塊剃刀片在我們上方飛過。

堅仔忽然怒吼,往我的方向跑來。

他從口袋裏端出了兩把匕首。

活該的,他是否有一個百寶袋?

我以最快的速度站立,迅速端起沾滿黑血的菜刀迎擊!

「啪!啪!」

堅仔發出悲鳴,停止了向我衝擊。他的身後是Cancer的身影,嘴角還有啡色的巧克力碎。

「唔好嘗試交手,你只要有流血既傷口,都等於生命既終結!」Cancer喊叫著。

沒錯,剛才我是拿自己的生命去賭博的。

堅仔轉身拿著雙匕首疾跑向Cancer,我想他應該把剃刀都用光了。

他的背上增添了兩個彈孔,血水如噴泉湧出,Cancer終於射中他的身軀。

然而,加上傷口的他非但沒有減慢速度,相反以更瘋狂的力度飛馳向Cancer!

Cancer一個箭步避開了堅仔的衝擊,堅仔撞倒在牆上,響亮的碰撞聲伴隨著失控的怒吼。

接下來,他失心瘋似地飛撲向Ashley!

這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而且Ashley也沒有退路了──她的背後是牆壁。

若果我再不行動,Ashley或許會被堅仔撕成碎片。

Cancer的雙槍已經開出至少二十連發,全部也擊中無意躲避de1堅仔的背部,使得他減緩了速度,然而還是向Ashley撲去!

電光火石之間,我還是選擇了冒險,高舉菜刀,打橫向著堅仔的手臂劈去!

意料之外的是,堅仔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半秒後黑血飛濺往我的臉上……他的左手臂被我鋒利的菜刀整個砍了下來!

可是,他的另一隻手卻持匕首向我猛揮過來!

「阿騰!」Ashley哭號著。

由於與堅仔相距太近,我根本無法避開他的攻擊。堅仔竟然寧願犧牲自己的一隻手臂,也要換來一次突擊我的好機會……

下一秒,我也要成為血人的一分子了。我淡然一笑,一開始拼死保護我而犧牲的小毒男,想不到最後反過來殺害自己。

命運總是諷刺的吧?

驟然,我被猛力推開,我退後幾步,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撞開我的Cancer躺在地上,雙手吃力地撐住堅仔的右臂,抵抗著他的匕首。

堅仔咆哮著,匕首已經刺到Cancer的胸部衣服上,再進方寸便可造成創傷。

堅仔的顫抖不已的左臂不斷湧出驚心動魄的血水,木地板已經染滿黑色。

我拿起菜刀,準備斬向堅仔的脖子!

「唔!好!過!嚟!」

Cancer的叫喊警告著我,「佢隨時會趁你唔留神發難,攞你命!」

對,然而,我的生命比你的生命貴重嗎?要我眼白白看著你被撕成碎片嗎?

我受不了,情不自禁的一刀劈向堅仔蒼白的脖子。

誰知,他忽然把頭迅速轉向我,張開血盆大口精準的咬住了我的菜刀!

我的雙手鬆開刀柄,後退數步,感到難以置信,無能為力。

這頭根本是魔怪。

堅仔的血滴滿Cancer的全身,匕首已經快刺進他的胸部。

Ashley在一旁,束手無策,淚流滿面。

「啊──」

Cancer的氣力終於比不過這頭怪獸,雙手一鬆,整把匕首刺進了大衣裏的身軀。

「唔好啊!」我激動地哭喊著。

鮮血一洩如注,我預見到了末日的到來。

匕首應該刺中了Cancer的心臟,即使不即時死亡,他的生命應該來到了最後的數十秒了。

堅仔亢奮地嚎叫實在令人反胃。

誰知,胸口受創的Cancer卻忽然露出一絲微笑:「不錯不錯。」

本來鬆開的雙手,趁著堅仔剛剛停止了攻擊,猝然使勁拿起了地上的兩把手槍,他按了槍柄,槍頭居然彈出了鋒利的小刀。

正當我驚訝他的神秘手槍有這個功能之時,堅仔的脖子已經增添了兩道血痕。

那兩條血痕至少有五公分之深,已經足以讓頸子半斷掉。

堅仔失去平衡,後退數步。
2017-05-22 12:59:01
躺在地上的Cancer對著敵人發瘋似的開槍,每一槍也正中紅心──堅仔的脖子。

待我反應過來時,堅仔的脖子已經開出了一個洞。

Cancer最後使勁的將兩把刺刀手槍往堅仔的脖子猛然飛去──

下一秒,手槍撞到了牆上,堅仔的頭丟到地上,脖子湧出黑色血液。堅仔斷掉的頭部依舊咬著我的菜刀,眼神依然猙獰。

堅仔的身軀往後倒,終於不再動彈。

「仲有冇朱古力條?」Cancer躺在黑色與鮮紅混合的血泊上,微笑起來,嘴角卻滲出鮮紅的液體。

















第97話:《我係現實世界闖入嚟》





一場激烈的戰鬥,換來的最終還不過是兩敗俱傷的悲情。而這一次,對我帶來的衝擊更甚……

跟Toby與凌哥一役感覺截然不同,這一次矛盾得多了,因為交戰雙方也是我的同伴,而且是我的恩人。

堅仔救了我一命,當前失常的瘋癲狀態改變不了這個鐵一般的事實。

「記住我叫堅仔,堅仔個堅,堅仔個仔。」

那麼的一句,第一次聽起來滑稽無比,此刻回眸卻發現那是催淚的聲調。

當時我們深陷險境,老實說,若非堅仔捨身為我們遮風擋雨,我、阿毛、Ashley一早死於亂槍之下,便不會與8樓的Toby與朗朗貓相遇,更不會有後來的遭遇。

此刻的我,背負著堅仔的靈魂,我實在不想辜負當時他的壯烈犧牲。

然而,此刻的我比較為血流如注的Cancer感到痛心疾首。

一個男人,完全不認識我與Ashley,我們為何走在一起,只是一個極為偶然的相遇……他卻捨身救了我們數遍。最後一遍,卻落得了如此淒慘的下場。

我盯著他那不斷湧出濃濃鮮血的胸脯,匕首依舊牢牢插在上方,看來刺穿了心臟。

這實在驚人極了,正常一個人心臟被刺穿,理應會即時吐血而死……Cancer卻非但沒有即時喪生,而且還能說話……

當然,此刻的他臉色慘白,情況極為不妙。

到底,他為甚麼要付出自己的生命來拯救我們兩個陌生人呢?剛才,若非混血男一把推開我,替我承受堅仔的刺激,此刻那把匕首應該插在我的胸口上……

我驀然想起了為了拯救我而弄傷大腿的Toby……同樣,又是因為我的失誤……

我這個廢人,到底還要害死多少個無辜的同伴?

Toby忍淚地笑,再次浮現在那腦海裏,虐心的感覺洶湧而至……

對不起……

堅仔一直是衝著我及Ashley而來的,若果Cancer要明哲保身的話,丟棄我們,以他敏捷的身手,要逃到數層以外絕對不成任何問題。

若果說我們是他的至親,那事情倒稍微合理,然而我們並不相識……

「開口……」Ashley焦急如焚地從廚房端出一杯水,往Cancer的嘴裡灌。Cancer顫抖著張開嘴,卻依然不改輕鬆的語調:「唔洗水,有冇朱古力條?」

我手握著他胸上的染血匕首,他卻輕輕一笑,彷如感受不到絲毫的痛楚:「唔好拔出嚟,已經病入膏肓。」

Ashley跪在地上,膝頭沾滿骯髒的血液,身子輕微顫動著,兩行清淚湧出雙眸:「多謝你……」

Cancer在生命的盡頭,卻竟然能夠保持淡然釋懷的笑容:「唔需要多謝我,我只係為自己。」

多麼奇怪的話。我們跟Cancer只是相處了很短的光陰,他的語氣卻好像是對出生入死的知己說似的。

有誰為了自己而守護其他人?

其實,若果純粹為了生存下去,我應該立即殺掉Cancer。若果此刻施以憐憫,Cancer在十分鐘內也會感染失常症,然後失去理性、不分敵我的大開殺戒。

失常的Cancer……程度或許不下於失常堅仔。
2017-05-22 12:59:12
當下,我絕對清楚理性下應該做的事──然而我卻下不了手。來到這一刻,我已經不在意生存不生存了。

「阿騰,有義氣係好事,但係你一時既心軟可能會招致殺機。」Cancer的口依然流出血液,我不聲不吭。

「如果比我知道個女仔少咗一條頭髮,我會殺咗你。」

我很想對眼前的恩人許下承諾,發誓我必定會守護Ashley……可是,我對自己並無信心,只是默然以對……

睇泗滂沱的Ashley與我對望,Cancer笑了起來:「不如比下面我,比條朱古力嚟?」

Ashley淚流滿面,終究從他染血的黑色大衣裏搜索,端了一條朱古力條。

這個人真是怪異,我拭著淚水,心中暗忖。

金髮混血男的傷口湧出太多的鮮血了,而且傷及心臟,即使不會立刻喪生,也必然命不久矣。

Cancer接過朱古力條,含在嘴裏,若有所思。

漆黑的單位裏,大家都喘不過氣來,大家不忍看到過去,不忍面對現在,不忍構想未來。

「嗯,你地聽住。」

「我聽緊……」Ashley涕淚俱下,喘著氣。我也聚精會神地,靠近了Cancer。

「我係現實世界闖入嚟。」

絕頂的震撼。

我絕對沒有預想過,Cancer會說出那樣的一句話。我甚至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咩話……」Ashley雙手掩嘴。

當下受到的震撼,可以說是數天以來最大的。

四天以來,我們千方百計嘗試離開這個可怕的異空間,卻一直沒有成功。犧牲了多少同伴,歷盡了多少絕望,淌下了多少淚水……還是沒有找到Exit。我心底裏相信,這個空間並沒有返回現實世界的Exit。

然後,眼前驀然有一個人跟我說,他從外面闖進來了。那是何等程度的衝擊啊?

「8月12日,凌晨1點左右……我係外面入咗呢棟大廈。凌晨兩點,遊戲就開始咗。」

「點入嚟……」我不敢相信Cancer的話。

「跳窗。」Cancer淡然道。

「邊可能……」我臉色煞白,「外面既世界係指?」

「旺角,」Cancer把朱古力條從口中徐徐拔出,「Mongkok。」

旺角。

我也近乎忘了全華大廈位處旺角。

原來,我們此刻正位處香港九龍旺角奶路臣街的全華大廈的12樓。

現實世界依舊存在,而這亦是Cancer句子的意思。

不可能的……我立刻凝視著窗外,微弱的月光滲進窗戶,我卻依舊無法窺探到任何「現實世界」的畫面,那不過是一片濃霧。

外面怎麼可能是現實世界?窗外的白霧是怎麼回事……外面的氣流聲又是怎麼回事……已經過了數天,還是沒有救援隊或者軍隊施以救援,又是怎麼回事……怪異的升降機運作、這裏的一切一切詭異事件,又是怎麼回事……

「點可能,如果外面係現實世界,救援部隊一早嚟到……」我差點兒激動得要抓住混血男的黑色衣領。

對,我們一直相信自己身處異空間,或者遊戲程式,或者靈異空間……總之不會是現實世界。

不可能。

從白霧開始、外面沒有什麼聲響的一霎那,我已經近乎杜絕了外面是現實世界的可能,因為我實在無法想像這個詭異的環境會出現在本來的世界,除非你跟我說,外面的世界已經變成了一片死城。

受驚過度的我,退後了數步,在沙發躺下,愕然地凝視著窗外的白霧。

「你地要相信我,出面真係如假包換既香港,一切都好正常咁運作緊。」Cancer迫切地望著我,「我知道,有一個神控制咗呢場陰謀。」

不出我所料,Cancer果然知道些什麼……

「咩陰謀……個神係邊個……」Ashley嘗試鎮定下來,傾聽Cancer的訴說。

「呢個,係一個困獸鬥遊戲,」Cancer神色忽爾凝重,「由一個我都唔認識既神秘勢力控制。佢一心想封鎖你地,唔比你地離開呢棟大廈。」

「點解個勢力要咁做……」我皺起眉頭,神色難掩驚愕。

「我都唔知,」Cancer道,「我唔係所有野都清楚。」

事情怪異到了極點,當下被告知身處現實世界的我已經承受著海嘯般的思想震撼,那就如中世紀的農民,忽然被告知「地心說」是錯誤的,地球是圍繞太陽運轉一樣。

「我知道你地驚訝D咩,我都唔明點解外面會冇聲音,或者話,得D奇怪既氣流聲音。一股神秘勢力的確存在,不過我唔清楚佢係點樣做到。」Cancer微笑,嘴巴卻開始微弱顫動,「不過,係我衝入大廈之前兩分鐘,大廈四周已經開始出現怪霧,由底部開始,好快咁向頂層瀰漫。」

「外面既世界冇霧?」我張口結舌。
2017-05-22 12:59:27
「大廈周圍都係霧,但遠離大廈既世界都一切正常。」

「點會冇人發覺……」我簡直無法相信。

這裏是旺角,香港的鬧市,如果一棟大廈重現濃霧,必然會有人發現,然後報警處理。即使軍隊不出現,警方也必然派出飛虎隊、救援部隊嘗試闖入大廈。當下,卻見不到有任何救援的蛛絲馬跡。

「果時係凌晨,奶路臣街已經冇咩人,呢個都係我嚟呢條街既原因,」Cancer皺起眉頭,「不過我都唔知道,點解咁耐都冇人救援。」

門外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響。

因為單位的大門被堅仔弄破了個大洞,所以我能清楚看到升降機大堂亮了起來。

升降機在這一層打開了。不是什麼令人訝異的事情。

我大惑不解地凝望著Cancer:「點解你知道咁多,但係宜家先講──」

Cancer驀然整個身子彈起,拔腿往門口衝去。

我打算阻止,然而站起來已經花了我一秒,此刻的他已經跳過了門外的屍體。

一個心臟中刀的人,能夠撐住不即時死亡,說話已經是很驚人的表現,何況是有力氣站起來,拔腳跑呢……

「做咩?」Ashley驚呼,和我奔出了單位,來到了12樓升降機大堂。

在升降機燈光照明下,滿地都是屍體,是剛才的戰鬥死亡的失常居民,全部口裏都淌血。

我倆盯著升降機裏的男人,他穿著黑色大衣,灰金色的長髮、俊朗的外表、含著巧克力的嘴巴。

「你做咩?」我一頭霧水。

「記住,呢度係現實世界,我都唔知道點解我地會被封鎖,亦都唔知道幕後黑手,不過出面仲係旺角,仲係香港!大堂肯定已經被封鎖,唯一希望係向天台走,可能會搵到遊戲既漏洞!時間無多喇!」

什麼?

「遊戲係8月12日既凌晨2點開始!遊戲長度係72小時!係72小時!時間無多啦!」

Cancer報以最後一次的微笑,手上的雙槍往閉路電視的方向不斷開槍。

接下來不到半秒,升降機以驚人的速度迅速關閉。因為,他的舉動破壞了遊戲的規律,跟阿毛一樣。

不過,這一次Cancer明顯是刻意換取遊戲管理員的懲罰。

升降機大堂回復了頃刻的寂靜,接下來我和Ashley聽到了響徹整棟大廈的爆破聲。



第98話:《二十五萬九千二百個一秒》





剛才Cancer的舉動,現在回想起來也不難理解。

一個已經受重傷的人,若果淌血傷口暴露於空氣中,他不久便會感染失常症,然後成為殘暴的嗜血魔鬼。

何況,一個能夠幹掉高手堅仔的神秘神槍手,失常後必然更加瘋癲。

因此,意識到這一點的他心知必然喪命,寧願趁早犧牲自己,透過破壞升降機,引導遊戲管理員將自己強行封閉在升降機空間裏,然後引爆身上的手榴彈──儘管我不知道他的炸藥從何而來──然後嘗試摧毀升降機的運作。

直到此刻,還是沒有聽到警鐘聲。此刻的升降機或許已經因為手榴彈爆炸受到嚴重的破壞,無法繼續使用了。

我發著呆,回想著Cancer剛才說的話。

這裏是現實世界。我們身處一個神秘勢力進行的一場困獸鬥遊戲中。我們被刻意封鎖,唯一的封鎖漏洞可能在天台。

遊戲時間為72小時,4230分鐘,259200個一秒。

Cancer怎麼會知道這些,我和Ashley也無從得知。這個人,從出現到離去,都是一個無可解答的謎。

我瞄了一眼手錶,現在的時間為23:03。今天是8月14日,若果遊戲維持72小時,而開始時間為8月12日的02:00……

我不禁一愣,遊戲已經經過了69小時零3分鐘……

心中的震撼洶湧著。

若果Cancer沒有撒謊,遊戲還有2小時57分鐘便要結束了。

為何遊戲要維持72小時?為何不是48小時、不是96小時?遊戲結束後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們會得到救贖,抑或死神之吻?

「Cancer係咪講緊大話……」想了良久,我一臉愕然地凝視著Ashley,她則沉默不語。

這個人,我們完全不認識,而且他說出了如此離譜的論述,又怎叫我有信任他的理由呢?

「我覺得,」Ashley猝然打破了沉默的氛圍,「佢唔似講大話。一個人死前,通常會講出自己心裏面既真話,所以我相信鷹哥講母親既故事係真人真事。而且,Cancer捨生拯救我地,唔會故意弄虛作假,構思個故事誤導我地。現實世界,應該冇被地獄之火摧毀到。」

我也不認為Cancer的語氣像吹噓。
2017-05-22 12:59:37
「即係……出面既現實世界依然存在。」

Ashley沒有回答我,看來她也不甚確定。

「會唔會……」我等待Ashley抬起頭才繼續說,「會唔會,外面真係現實世界……只不過係呢棟大廈身處受濃霧包圍既異度空間,濃霧就係構成咗一道異度空間既時空隧道……」

這個說法,能夠解釋為何只有這棟大廈被濃霧所包圍充、外面沒有噴氣聲以外的聲音、而且出現了常理不能夠解釋的靈異事件……

同時,這個說法亦沒有與「Cancer沒有撒謊」這個假設構成矛盾。Cancer只是說他從現實世界闖進來,然而我和同伴們不是同樣地從現實世界闖進來的嗎?我和同伴們於8月11日畢業晚宴,8月11日晚上22:00左右進入全華大廈……若果這棟大廈是一個異度空間,那麼我們從踏進大堂門口開始,便離開了現實的空間,進入了這個詭異國度。Cancer說自己是跳窗進來,或許該窗口讓他進入了這個空間。

又或者說,在遊戲開始前,即8月12日的凌晨2時之前,我們進入的只是一棟完全正常的全華大廈……當遊戲管理員啟動這個殺戮遊戲時,我們便離開現實世界。於現實世界的人看來,全華大廈的人全體消失了,同樣地,於我們眼中,外面的世界消失了。

Ashley並沒有回答,她的神色看來不太對……

「Ashley……」

「我聽緊……」明明她沒在聽,心不在焉。是否Cancer的離去過分的震撼?

「Ashley……」

女孩向我看過來,一臉失落的神緒,我很少從這女孩的臉上目睹這樣憂鬱的畫面。

「你覺得Cancer另外兩句係咩意思?」

「邊兩句……」

「天台係出口,同埋呢個遊戲維持72小時。」

說罷,我很自然地凝視著手錶,現在已經是23:11。

若果根據Cancer的計算方法,遊戲時間剩下169分鐘。

遊戲開始,代表著我們踏進無盡的殺戮,即使我們耗盡心血,也無法找到離開的方法……

那麼,遊戲結束代表了什麼呢?

這個實在是一個極度棘手的問題……若果根據最簡單的推論方法,「遊戲」開始代表「殺戮」開始,那麼「遊戲」結束理應代表「殺戮」結束。似乎,遊戲結束是一個祝福,好像代表著我們即將要離開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空間了。

想到這個,我不禁感到一陣希望的萌生。

對,可能這個根本只是一個試煉遊戲!這個遊戲,是在考驗在這裏每一個人的生存能力,最終適者生存,能夠在瘋狂的喋血中熬到了72小時的人,就可以在遊戲結束的時候離開。

至於如何離開,我們是否會回到現實世界……這些我不得而知,然而同樣地也不需要深究,注重結果就可以了。

我連忙把這個樂觀不已的想法告訴Ashley,我甚至差點兒興奮得要抓住她的肩膀。

「遊戲結束……就可以離開?」本來一直木然的Ashley不禁一愣。

「應該係……應該係!」我睜大眼,喘著氣,「只要我地熬多兩個幾鐘既時間,就有機會被遊戲管理員帶離呢個空間!」

Ashley同樣沒有予以回應,咬著下唇,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失去神采。

怎麼了……

不,我的推論……好像有點不妥。

若果Cancer肯定,遊戲開始後72小時必然為遊戲結束,那必然代表一件事:一個狀態的結束。那狀態,應該就是這個會使人失常的殺戮環境。若果這個狀態「結束」,我們必然會得到新的「待遇」……這個,應該是所謂遊戲的標準規則。

然而,那新的「待遇」會是什麼呢……誰說那「待遇」必然是好的事情……誰說那「待遇」就是「回到現實世界」?

如果那「待遇」是被遊戲管理員摧毀呢?

我不禁骨寒毛豎……當然,一切都只是基於空想,並沒有事實根據……

Not Sure,Believe Probability。

假設說,這個異度空間只是為這個殺戮遊戲而設的呢?若果是這樣,遊戲結束之後,這空間會否自我毀滅?若果毀滅,我們會否同時被毀滅?

同樣地,災難的結束方式也並非不合理……

Ashley別過臉,一臉憂鬱的模樣。坦白說,她經常露出神秘的輕笑,同樣地經常大聲嚎哭,然而我實在沒有看過Ashley的臉色如斯陰沉……弄得我也不敢跟她說最悲觀的遊戲結束方式了……

是否,經歷過太多的失去後,人的內心終究會變得只剩下灰與黑……

我不為然地瞄了一眼GShock手錶……23:20了。

我們正在步向遊戲的終結。到底當下,我們應該想辦法安穩地生存下去直到72小時的遊戲宣告結束,抑或應該冒險去闖一闖呢?關鍵全在於遊戲結束後我們的下場會如何,我卻不可能知道……

「唯一希望係向天台走,可能會搵到遊戲既漏洞!時間無多喇!」

Cancer最後的話驀然浮現於思緒……

等等……
2017-05-22 12:59:47
不,Cancer的話暗示了一件事情。

我凝視著窗外灰暗的霧,疲憊的思緒繼續運轉……沒有火警鐘的伴奏,竟然有點不習慣……

Cancer說遊戲即將結束,然後要我們往天台走……

遊戲結束,是我們一廂情願選擇相信混血男的。那麼他叫我去天台,嘗試逃走,也是正確的話。

既然遊戲快要結束……為何還提醒我們尋找Exit呢?

因為遊戲結束,或許代表著不幸的事情即將發生。

23:24了,再想下去也不是辦法……

「Ashley……我地嘗試去天台啦不如。」

Ashley頭也沒有回過來。

「Ashley……」

她彷如聽不見我的話似的。有一刻我甚至心想,她會否一回過頭,是一副血腥的詭異臉孔……若果是那樣,當下的我也招架不來……

我戰慄了一會兒,然而很快振作起來。相必,Ashley是灰心了吧……面對身邊那麼多人的離去,難以不心情低落…… 想起來,整段旅程,不論誰在團隊中,也沒有誰嘗試去慰藉Ashley……或許因為她身份詭祕,而且甚少發言吧。

「Ashley。」我情不自禁地搭著她的肩,她身體輕微抖動,意外地凝視著我。

「我唔會比你受傷。」我勉強一笑。

天,那好像是我數天以來第一次安慰同伴……她先是愕然,接著驀然地露出不耐煩的模樣:「你唔好搭住我……」

我不禁一愣,難得主動予以親切關懷,竟然落得被厭煩的下場……怎麼了。

我連忙縮開搭著她肩頭的手……以往Ashley也沒有這般冷漠的……

Ashley再次別過頭,聲音冷淡:「我地去天台喇咁。」

「嗯……」我一臉茫然。

細心想一下,整個大廈的後樓梯,只有一個部分我是從來沒有到達過的。

22樓以上至天台的樓層。

整棟大廈不計算底層有23層,扣除了「4」的數字後,最高是26樓。

我從沒有涉足的四層樓層以及天台,數十小時以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天台又到底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實說,我實在不知悉為何Cancer堅持要我們往天台走。他怎麼知道底層必然不是出口?

後樓梯的空間,在夜間顯得格外詭祕,底層傳來一陣陣的屍臭,難聞到了極點。

不過,此刻的大廈感覺真的怪異極了。應該說,是因為以往過分的荒謬,此刻荒謬的靜止,使我感到了極度的不舒適。沒有火警鐘聲……或許Cancer果真將升降機摧毀了,破壞了遊戲制度。那麼,遊戲的72小時計時應該會繼續吧?

同時,除了滿地的橫屍,我們在後樓梯並沒有遇到任何生還者或失常感染者……或許,這棟大廈裏,我和Ashley是僅餘的生還者了。

很誇張、卻可能是事實。

我往上走著,竭力跟隨Ashley的步伐,蹣跚的腳步卻無法走近她。自從她剛才抗拒我的關切以後,我再沒有跟她說過話。當下感到的,有四分疑惑,剩下的是六分的委屈。

Ashley一邊搭著梯級,一邊頭也不回地凝視著窗外的方向,甚至沒有看過我一眼。

奇怪了,Ashley明明一直對我態度和愛,是否因為我剛才太無能,無力阻止Cancer的犧牲,使她對我灰心呢……

右腳已經痛得站不穩,不過Ashley非但沒有將就我,反而加快腳步,越走越急。

怎麼了……

我再次瞄了一眼手錶,23:41。

「不如去咗22樓先……」

前方驀然傳來了女孩的聲音,充滿詢問的語氣,腳步卻沒有停下來,頭也沒有回。

22樓,亦即Jerry家及Ashley家所在的樓層。

「我想去睇下我爹地點……」

我驀地一愣。

我對Ashley這個少女近乎一無所知,就是知道她有一個父親。數天以來,她沒有提及過母親,她的母親應該不在大廈中了。還記得當時候在22樓Ashley家進餐的時候,我們遇到過Ashley的父親,他還吩咐女兒下樓時順道買一張六合彩,然後Ashley便帶著我們離開家了。

中途,我曾經提起過要否去找Ashley的父親,女孩反應好像有點兒難言之隱,卻沒有說出口。第二次,在等待癱瘓升降機的時候,我亦提起過她的父親,Ashley更說不要說這個話題……

不論怎樣,Ashley本來就對父親漠不關心,現在怎麼倒要主動提議去找這個男人?不是奇怪到了極點嗎?

「好……」我低聲道。我現在根本沒有原因阻止Ashley這樣做,一來距離遊戲時間完結還有超過兩個小時,我們也快到達天台了,沒有什麼緊急的理由;二來關心親人的安危,也是天經地義的吧。

Ashley加快了腳步,拋離了我十多級的樓梯,這個時候我再次目睹她大腿的東西……

防煙門拉開的聲音。

Ashley的步伐焦急起來,她根本沒有理會過我,便衝到了大堂。我忍著右腳的痛楚,來到了大堂,熟悉的感覺襲來……

故事的開始,22樓。
2017-05-22 13:00:00

第99話:《零錢罐》





由於光線昏暗無比,我只可以勉強目睹「22」的樓層顯示牌……大堂空無一人,一陣灰沉的感覺充斥著狹小的空間,地上滿是污血……那些應該是Jerry bro前往襲擊我們的時候遺下的。

火警鐘聲沒有再度奏起,22樓大堂變成了灰暗的花園,播下了孤寂的種子。

Ashley家的門敞開著,而Jerry bro的家門也沒有關上。

女孩已經站在自己的家門前,準備踏進門內的空間。黑色鐵門上「學業進步」的揮春依舊,門內卻已經滿是白色的霧氣。

「Ashley,不如我地去睇下Jerry屋企先?」

Ashley沒有理會,走了進自己的家中,我嘆了口氣,也跟隨著走進去。

Ashley家一片靜謐,關上的窗簾把整個世界關了起來,精緻的家具,營造了一個幸福家庭的氛圍。

若果我們沒有墮入這場殘酷詭異的遊戲之中,Ashley和家人可能正幸福快樂地生活著……現實,從來不讓你往美好的路線走。

Ashley才一進屋,便走進了走廊,語氣有點怪異:「爹地……」

沒有人回應。

站在家門位置的我,聽到走廊傳來了數聲門的開關聲響,然而Ashley還是沒有找到父親。

我徐徐地走向廚房,與Ashley一同弄早餐的回憶浮現……當時候,我正對她的身份感到大惑不解,儘管此刻亦然。

我步進廚房,一陣口渴的感覺湧現,我隨即自然的打開冰箱……果然如Ashley之前所說,冰箱裏唯一的飲品便是朗健美茶。我端出了一支朗健美茶,大口大口地喝著,這時候Ashley的聲音傳出:「爸爸唔係度。」

這個我實在不懂回應。坦白說,對身邊的人的離去,我已經感到半分的麻木──

驀然,我想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怎麼之前沒有思考過?

我走到廚房的煮食爐旁,一臉疑惑地扭著開關──

我不禁一愣,煮食爐的火生起了。

「Ashley……點解停電停水停網路,不過煤氣依然用到?」

「呢棟大廈既煮食係用石油氣桶,定期由石油氣公司上門更換,而唔係大廈系統供應。」

我居住於沙田第一城,算是設施完備的大型住宅,家中的石油氣是使用較先進的大廈統一供應系統。石油氣桶,是一些舊式大廈還在使用的石油氣供應方式,每個單位煮食爐底下都會放置一些大型的石油氣桶,透過使用桶中的石油氣生火。難怪遊戲管理員沒有辦法停止石油氣供應了,因為石油氣並非由大堂控制──

等等,石油氣桶……

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的我不禁一愣。

石油氣由桶釋出……一個桶可以儲藏氣體,然後將之釋放。

我想到了樓梯底層的那個金屬桶。

Jerry在電話錄音中提到,他下樓時發現了十個一樣的金屬桶堵塞了樓梯底層,於是將其中一個金屬桶放置到了樓梯底的位置。當我們下樓時,並沒有找到其他的桶。

我把這個疑點告訴Ashley,她默然的想了想:「你既意思係……」


金屬桶裏藏著的,未必是液體,可以是氣體,就如桶一樣。

那麼,到底樓梯底層的桶,藏著什麼樣的氣體呢?

我自然而然的吐出了一句:「窗內霧。」

「你證明唔到。」Ashley向著我撥了一記冷水。

不,Not Sure,Believe Probability。

「可能……可能果D桶就係會釋放氣體,所以釋放完,遊戲管理員就將金屬桶收回,以免引起遊戲參與者懷疑,所以我地落到去就只係得翻Jerry收埋既金屬桶!」

那聽起來合理不過。十個那樣的桶,若果儲滿了濃縮的失常氣體,應該足以使整個後樓梯成為瘋癲地獄。

若果是這樣,似乎這個遊戲空間還是要依照物理定律運作,而並非一個純碎的幻想空間,霧氣的確要有確切的來源。

那麼,這裏到底是哪裏……

「我去換件衫先……」

說罷,Ashley「呯」一聲關上自己的房門,剩下了一臉愕然的我。

我是否說錯了什麼……怎麼對我的推論如此冷淡……我不是說得很合理嗎……

我走到客廳的中間,把空空如也的朗健美茶膠瓶隨意丟在地板上──

怎麼地上好像濕漉漉的……由於光線頗為昏暗,我看不清楚。

一個正常的家居,應該都會有電筒之類的乾電照明設備吧?至少也應該有火柴?我連忙在客廳組合櫃尋找著……找了大概一分鐘,我果真找到了一個小型電筒。我把電筒開啓,卻失聲驚呼。

Ashley連忙從房間中跑出來,也現出恍然失色的模樣。

地板上,滿是血液……污黑色的血液,從客廳沙發的位置,沾滿了客廳門口的位置。我戰戰兢兢地用電筒照射四周──

那是多麼令人骨寒毛豎的景象。牆壁上滿是黑色的手印,似是某人猛力掙扎的痕跡……毛毛公仔置於電視機旁,增添了數分詭異。

「我爸爸係我地離開既時候,已經有傷口。」

我用電筒照射著站在我跟前的Ashley,她換了一身裝束。白色的緊身背心,把那嬌小卻豐滿的身材原形畢露……輕便的牛仔短褲,短褲的口袋卻塞滿了東西,仍舊是那雙H&N白色布鞋。
2017-05-22 13:00:11
當下的Ashley換了衣服,同樣是極之的漂亮誘人,不過實在不太配合她本來文靜神秘的氣質……而且,牛仔短褲也讓我看清楚了那大腿的東西……

「係我地離開呢個單位既時候,我已經知道我爸爸有一個流血既傷口……而佢係O型血……我知道咗淌血傷口接觸霧氣係會令人失常既時候,我地已經身處其他樓層,我爸爸都百分百已經成為咗感染者,所以我一直都覺得冇需要翻嚟搵翻一個失常既老豆……」

若果Ashley沒有說謊,她此舉也能夠理解……

Ashley的父親應該在單位內已經成為了失常感染者,血液淌滿一地……最後他離開了單位,下落不明,很可能已經喪生……極有可能死於Cancer的神槍之下。

我不禁好奇:「係咩傷口?」

Ashley默然,甚至沒有盯著我看。

「節哀順便……」我說著這句話,Ashley沒有回應,依舊站在原地。

儘管Ashley終於對於一直冷待父親下落一事作出了解說,還是不減我的疑惑……此刻,Ashley整個人的態度變得怪異了起來。

是否,因為剩下我這個廢物,根本無法逃出這棟大廈,於是女孩已經再無法萌生任何的希望?

難道,那又是我的錯……我不禁再次自卑起來……

由於沉默的氣氛極度尷尬,我連忙把電筒往其他地方照……

很有青春味道的擺設,跟其他單位相比絕對別樹一幟──

那是什麼?

我的電筒往鞋櫃上的零錢罐照,一種詭異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零錢罐上,除了堆疊著的錢幣外,還有一隻手錶。

我如坐針氈的擱下電筒,拿起了那黑色的手錶。

坦白說,手錶有什麼詭異的?怎麼又大驚小怪了?

那……是一隻黑色的運動Melbo手錶。

Melbo,澳洲名牌,運動手錶外形精美,佩戴舒適,而且有很多額外功能,廣受歡迎。不過,好像每一只Melbo手錶的價錢也至少要2000港元,因此也不是所有人也能夠負擔……

數天之內,我卻不只一次看到黑色運動Melbo手錶了。

怎麼詭異感洶湧而來,只因為我在鷹哥的身上見過同一款的手錶……

我肯定,是一模一樣的。

或許我可以鎮靜下來,告訴自己,一棟大廈裏,有兩個人佩戴同樣的名牌手錶,實在沒有什麼好值得訝異的……

不過實情是,我已經看過至少五、六次了。

人目睹一些認知為「不重要」的東西的時候,會自行的將之忽略,不過會將那五官感覺儲存在記憶中。在後樓梯中,我看過很多地上的屍體及失常者的手腕也有佩戴手錶,因為這是平常不過的事,因此我不會刻意注意那是怎樣的手錶……

現在,我從記憶空間搜尋著,卻愕然發現,我看過很多這裏住客的手中也有佩戴這一款的手錶。

真的,會有那樣的巧合嗎?

全華大廈為中等收入的住宅,住客應該以基層為主……真的會有那麼多人負擔得起Melbo手錶嗎?更何況,是同一款式?

「Ashley,隻手錶你阿爸既?」

Ashley一怔,接著魂不守舍地點頭:「係,唔洗用一百蚊就買到。」

「點可能……」我不禁嘖嘖稱奇。

「約莫一個月之前,我係大廈大堂個信箱搵到一張錶鋪既宣傳單張,單張寫住,為咗慶祝新店開張,一個月內用99蚊優惠價就可以訂購2隻原價2299蚊既Melbo手錶……所以我見咁平,未打電話落咗訂,等到爸爸生日送一隻錶比佢作禮物……佢11號生日……」

原來Ashley也會準備禮物給父親……11號,不就是遊戲開始前的一天嗎?

父親生日,卻遇上這些詭異的事情……真是晴天霹靂。

Ashley的解釋,解答了我的疑惑,這個大廈的住客,應該全部也收到了信箱中的宣傳單張……由於優惠價極之便宜,不少住客也致電訂購黑色運動手錶,才導致了這個局面……

不過,99元買價值接近4500元的東西,不是有點不合理嗎?

這並非當前要解決的問題……

等等。

本來被手錶覆蓋的零錢罐位置被移開後,我看到了罐中有一個東西……

那是……

那是,乾電收音機。
2017-05-22 13:00:23

第100話:《Sony SRF-S56》





從一開始,我們便犯下了一個頗為嚴重的錯誤。

而到了這一刻,我才覺悟了起來。

我們苦苦嘗試尋找逃出的方法,不斷嘗試尋找Exit……到了最後,卻徒勞無功。

然而,我們一直忘掉了一樣很重要的事情:嘗試跟外界聯絡。

網絡自從第二天的凌晨開始便無法跟外界連接,那表示了我們可能身處網絡無法觸及的異度空間。不過,我們會否可以透過一些渠道與外界聯絡呢?例如我們聽到的消防車聲……會否是我們的空間短暫接通了現實世界?

而我們因無法連接網絡,於是便放棄了接通現實世界,我們卻忽略了另外一個連接現實世界的渠道……

大氣電波。

我怎麼可能忘記了?這實在是一個嚴重的錯誤!

我拿著那銀色的收音機,那看上去就像一部舊式Nokia手機,卻相信沒有那麼堅不可摧。

「點解會有呢部收音機……」一種熟悉感竄遍全身。

「4月先用完。」

「嗯。」

那是Sony SRF-S56收音機,是其中一款香港中學文憑考試中文科試卷三及試卷五聆聽部分考試期間批准使用的收音機。四個月前,我考試也是使用這一款收音機……

而Ashley的回答,也告訴了我,她也是今年考DSE的中六考生,跟我同年。

綠袖子的音樂驀然從腦海裏奏起,那既煩厭又親切的節奏讓我分心了一陣子……

Ashley遞來了耳機,我疑惑地把耳機接駁Sony收音機,並且開啓了收音機,我的左耳與她的右耳各戴一邊耳筒。

若果大氣電波能夠連接到香港的電台,那我們或者就有辦法離開這裏了……

當然,事情沒有如斯順利。

「沙……」

我一臉又是愕然又是失望,Ashley則坐在沙發上,穿著白色背心、短褲的她散發著青春少女的味道。我盯著她的大腿看,真不理解這個少女怎麼了。

「電台都連接唔到……」我拐個彎,回到了絕望的死胡同。

其實,本來我也不應該寄予厚望……

Ashley轉著電台的頻道,她靈巧熟練的轉著,我不禁疑惑。

「商台雷霆881……903……港台第一台……第二台……」Ashley細心地嘗試著不同的電台,然而耳筒傳出的只有沙沙的雜音……

若果我們的大廈身處香港,理應是可以接收大氣電波的……

我吞下一口口水……果然,我們到了異世界。

「Ashley,點解你咁熟D電台頻道既……」

「我以前有聽開摩星嶺四號……」

「雲海果個?」

「同埋阿祖。」

之後,我再搭不上話,靜靜地聆聽著。

過了好一會兒,還是「沙沙……」的聲音……

我開始不耐煩了,但是仍舊乖乖地坐在Ashley的旁邊。

「沙沙……」Ashley繼續調教著電台的頻道,然而一直沒有反應。

「屌!搞乜啊!」我終於壓抑不住心中的煩躁,在女孩面前鼓動起來。

愕然的女孩盯著我把整個零錢罐往數米外的走廊拋,零錢散落一地,發出煩擾的噪音──

Ashley愣住了,彷如感受到極度的震撼。初時的數秒我還沒有瞭解她驚訝的原因,聽到了耳筒傳來的聲音後,卻不禁感到一陣激動。

Ashley剛好調到的頻道,驀然傳出了一些與別不同的聲音。

若果不細心傾聽,只會認為那也是千篇一律的「沙沙」聲。不過,若果仔細一點,會察覺到當中有一些古怪的雜音。

Ashley一臉愕然,把Sony收音機的聲量調到最高,有一點吵耳,不過總比聽親愛的綠袖子要舒適不少。

「沙沙……」

我的心「呯呯」亂跳,我卻聚精會神的嘗試傾聽那沙沙聲背後的節奏……

那並非一個規律的節奏,而是一個完全不規則的聲音,不斷出現變化……就像一首歌曲在背後同時播放一樣……

等等。

一首歌在播放。

我張口結舌地望著Ashley,她一聲不吭,咬著下唇在傾聽著。

「係咩台?」
2017-05-22 13:00:33
「新城第一台。」

電台,最常見的聲音有兩種,第一種自然是電台主持人的聲音,另一種便是播放音樂。

電台主持人總愛播放不同種類的歌曲,可以是膾炙人口的外國經典歌曲如Michale Jackson的Thriller,也可以是上個星期才面世的陳奕迅最新主打……電台,與樂壇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而此刻,那沙沙聲背後的節奏,極之像是一首歌曲──

「感謝我不可以……住進你的眼睛……」Ashley低下頭,竟然用普通話哼出了一句歌詞。

對。

詭異感襲來,的確耳筒傳出了類似這一句的聲音。

那……好像是一把男生的聲音。這是一首歌嗎?我好像沒有聽過……

「不完美的所有美麗……」

Ashley孤自的哼著,我卻不知道這首歌是什麼歌來的……

「Ashley……」

她沒有回答,還在哼著。

我不知所以的,在一旁坐了接近兩分鐘,嘗試聽出那首歌的歌詞,搜索著模糊的記憶,卻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終於,Ashley聽了下來,我才輕聲開口:「係歌嚟?」

「嗯。」Ashley的態度一反常態。

我心中不禁萌生出希望之火。若果那新城電台頻道背後的聲音真的是一首播放中的歌,那麼播放中的歌曲很可能是電台正在廣播的證明!

我喘息著,腎上腺素飆升。

若果電台正在播放,我們又能夠在這棟大廈聽到,那麼證明了,我們的確與現實世界依舊有著聯繫。

不過最大的問題是,為甚麼電台的聲音那麼模糊?為何連接得那麼差?

耳筒傳出的聲音再次被沙沙聲覆蓋,再聽不到任何的電台頻道聲音。

「會唔會係,呢個異世界遊戲空間,依舊可以連接到現實世界既空間,所以電台都係接收到?」我凝視著Ashley,她卻以默然回應。

或許現實世界中的全華大廈依舊照常運作,而我們身處的大廈處於一個平行時空,一切大廈的環境設定跟原來的大廈如出一轍,兩個世界同步運作。不過,當中有一些接駁兩個世界的裂縫或者時刻,例如我們不小心因為在某時某地踏進了大廈的門口,啟動了這個裂縫,墮入了另一個平行時空。

若果真的是這樣,我們可以如何離開呢?

Ashley驀然露出一副極度愕然的神色,我也立時明白了當中令人聞聲色變的緣由。

「特別新……」

耳筒裏的聲音依然雜亂,難以辨別,然而剛才我可很清楚的聽到了這三個字,後面的字句聽不清楚。

我先假設那是電台中正廣播的聲音。「特別新」到底有多少個配搭?

「特別」和「新」也可以配搭成成千上萬個不同的字句,不過若果是連續的三個字,那似乎有一個可能性是在電台廣播中最常見的。

特別新聞報道。

Ashley一聲不吭,靜心地聆聽著,我差點兒禁不住喉嚨裏的衝動,放聲喊叫。

播放新聞了……

我把耳筒塞到耳朵最深入之處,務求把當中的內容聽得最清楚。

那必然是關鍵!

耳筒中不斷傳出「沙沙」的雜音,我卻勉強聽到背後有一把女生正在說話。

太明顯了……必然是新聞主持正在報導新聞!

然而,我無法聽清楚當中的內容。

實在聽得不清楚……

我越趨緊張,口部劇烈的顫動起來……

在聽到「特別新」後已經十數秒了,還是什麼也聽不到。

或許……或許是接收得不好!

我驀然把收音機高舉,嘗試調換位置。或許,轉換了位置,Sony收音機就能夠重新接收現實世界的大氣電波!

而我的舉動讓Ashley的耳筒被硬生生的扯下,她一臉不解地愣在原地,卻沒有重新戴上耳筒。

我提著Sony收音機,跑到窗邊的位置,喘著氣。

耳筒依舊只是傳出雜音,背後的全部也聽不到。

不可以……一定要聽到……

我不斷的在客廳轉換位置,一邊打醒十二分精神傾聽著耳筒裏的聲音……

「路臣街全……」

聽到了!聽到了!
2017-05-22 13:00:43
雙手一早沾滿冷汗的我愕然非常,因為那明顯是指「奶路臣街」……

奶路臣街全華大廈!

多麼驚人的事情……

外面世界,注意到了我們的大廈……

興奮的我差點兒要尖叫起來,然而我卻沒有聽到接下來的話。

我連忙轉換了一個位置,一邊想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外面世界,是否看到了一棟所有人都消失了的大廈?還是怎麼了?他們找到拯救我們的方法嗎?

還是沒有聽到。

我不斷嘗試著轉換位置……卻徒勞無功。

不可以的,我感覺到真相就擺在面前,不可以讓它溜走……不可以……

我一口氣,衝往了廁所,霧氣擁著我而來。

我卻竟然聽到了。

「來神信……」

耳筒再次剩下純碎的沙沙聲。
2017-05-22 22:33:51
我把頭望過去,臉色驀然發青,時間彷如從此凝固於一瞬間。

不可能的……

我的雙眸前數公分的位置,是一把手槍。

一個女孩持著手槍,面如土色。

一時間,時間彷如凝固,我簡直停止了一切的思考。

那幼手食指貼緊板機,隨時可以在我的腦袋開一個名為「死亡」的洞。

怎麼了……

Cancer自從將手槍投擲向堅仔後,手槍丟掉在12樓的單位中,我也沒有為意手槍的下場怎麼樣了。為甚麼手槍此刻會落在女孩的手中呢?

根據情況判斷,必然是趁著我沒有注意的時候,女孩偷偷將之撿起並且藏在黃色連身睡衣裙之中。

「玩笑唔係咁開既。」我苦笑著,很希望我額頭前的槍頭只是同伴的一個幽默惡作劇。

「鄧日騰,你真係一個白癡。」女孩天使的臉孔猝然露出魔鬼的絕情冷笑。

我難免全身起滿雞皮疙瘩。

「你……你係邊個?」

「你唔需要知道。」女孩擱起笑容。

「你……」我無言以對,坦白說,我無法相信眼前的情景。

原來,Ashley牛仔短褲口袋裏塞滿的東西,就是Cancer的手槍。

事情的起初,我對眼前的女孩一無所知。在目睹了她窗外的血腥人頭後,我便開始對之畏懼萬分……之後的各種遭遇,也使我極度忌諱眼前的詭異少女。我一度認為她接近我與同伴,只是想找一個機會陷害我們……

然而,之後的事情漸漸改變了我對她的敵人形象。經歷無數次在絕望邊緣的遊走,我已經慢慢由完全厭恨這個詭異女孩,變成半信半疑,最後成為了憐憫這個愛哭的女孩……

半分鐘前,我還牢牢相信Ashley是我可以信任的同伴……

「你究竟係邊個……你唔係我同伴咩?」

「係啊。」Ashley露出一貫的溫柔笑顏,「你有冇見過同伴會用槍指住自己?如果有我未你同伴囉。」

我很想瞞騙自己。

「你到底係邊個……」

「你估下。」女孩咬著下唇。

我沉默了下來,此刻我必然沒有逃走的機會,因為我稍微移動,女孩的槍必然能夠轟掉我的腦袋。

「我最討厭被背叛。」我吐出了一句,除此之外無言以對。

「一廂情願。」

「我要一個真相……你同我講……」

女孩聽罷,露出一副輕蔑的笑容:「你已經摸索到一部分。」

「呢個係一個遊戲?」

「從頭到尾都係。」

「你點知……」

「傻仔,你估下?」Ashley微笑道,「By the way,我建議你就唔好身震震,一陣唔小心刺激到本小姐,我驚你人頭不保,作為你既同伴我會好痛心架。」

我無法停止渾身的抖動,因為眼前的事情對我的衝擊實在過大。

「呢個遊戲,係咪由未來神信徒策劃……」

女孩微笑。

「原來你都係組織既一分子……」

「好意外?」女孩裝作無辜的樣子,「小騰騰係咪要姐姐安慰下?」

「你地點製造到呢個遊戲場景出嚟……」

「None of your business。」女孩淡然,「反正你都只係遊戲既奴隸,遊戲點運作關你乜事。」

「遊戲既奴隸……」

「從遊戲既開始,呢棟大廈既所有人已經入咗本偉大組織設計既一個空間入面,睇住你地嘗試逃走真係有趣。」

當下的我,簡直無法相信,事情背後的策劃者真的是未來神信徒。那麼外面世界的全華大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這個遊戲到底是如何開始?

「你地冇可能做到……」我故作鎮定的說。

「你唔需要理會我地如何做到,我都話你只係一個被玩弄既奴隸。」

「點解你地要咁對我地,你地有咩目的……」

「目的?奴隸同我講目的?」女孩傻氣地笑著,「你淨係需要知道,你地由始至終都無法逃走。」

「一個出口都冇?」

「最搞笑係,你地班小螻蟻,一直以為可以有辦法離開呢個遊戲。睇住你地由充滿逃生欲望,到陷入絕境,本小姐真係睇到好興奮。」
2017-05-22 22:34:01
「興奮……」我還是沒有相信眼前的處境是真的──

「就算你係遊戲執行者,點解你宜家要咁對我……」

「本小姐要係遊戲世界完結之前離開,唔通要我帶埋你離開?傻仔……」

不,會否Ashley……

「你係幾時受傷既。」我盯著她,「我要知道點解……」

「哈哈,你以為本小姐失常?」Ashley擺出一副滑稽的模樣,「如果我失常,一早已經殺咗你,唔需要用咁多既時間去解釋,Right?」

她說得對。

「不過我宜家唔打算殺你呢個傻仔。」

「點解……」

「呢個遊戲,仲有一個小時就會完結,反正遊戲結束後,呢個由我地信徒建構既遊戲世界都會被毀滅,我何苦浪費子彈?」

「呢個遊戲世界會被毀滅?咁你唔會死咩……」

「傻仔,我自有辦法離開。」

「你話比我知……你岩岩講既都係假既……」

「嗯,係啊,其實係假既。」

「吓?」

「咁講你係咪會舒服D?同你經歷咁多,我都唔太忍心同你講D咁殘酷既事實,由你繼續做扯線木偶傻豬豬好過。」

「遊戲結束後我會點……」

「哼哼,好快你就體會到。」

「你係遊戲既設計者……」

「執行者。」Ashley笑道,「我根本就冇老豆,根本唔係學生,根本唔係叫Ashley,一切不過為咗呃你呢個傻仔而編造,坦白講,其實幾好玩。」

「你對Toby點樣……阿毛呢?」

「傻騰,你真係好天真,你成日都理你D所謂『同伴』,你到宜家都唔知道,身邊既人根本當你係傻仔。」

「你唔好再講,我D同伴唔係咁……」

「繼續啦繼續啦,我鍾意聽安徒生童話架,」Ashley露出甜絲絲的笑容,「嘟」著嘴,「講個秘密比你知,其實Toby同埋阿毛已經係天台BBQ緊啦,佢宜家等緊你去Join咋。」

「唔會既……如果你係遊戲執行者,咁你大腿既瘀青同埋傷痕係咩事?」我終於把內心的疑問道出,那已經糾結在心中依舊。一直,我就是看著Ashley的雙腿大腿內側的瘀青,那瘀青嚴重得不像是普通碰撞會得出的。

「我地信徒既神聖儀式,同你解釋又有乜用?」Ashley狠狠一笑,「你以為發生咩事?我比人虐打?噢善良既騰騰喔……」

我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點解會咁……明明你有好幾次救過我……你宜家一定係講笑喇……如果你係遊戲執行者,當我地係奴隸,點解你要救我咁多次……」

「基於某樣原因,傻騰你係遊戲途中係唔死得,」Ashley「哼」一聲,「你身邊既人都可以犧牲曬,我為咗要觀察你,偉大既組織先要派遣我嚟保護你。如果唔係我係度,你應該第一日就命喪大廈喇,廢柴。」

「唔係!你呃我!你有好幾次為我喊架……」

「傻騰……其實我好可憐你,」女孩皺起眉頭,「但我真係無法唔嘲笑你,你竟然係相信我既眼淚係真摯。」

我徹底地愣住了,想不到該如何回答。女孩的神情堅定,完全是一副真摯的模樣,毫無說謊的味道。

我曾經以為,Ashley曾經一心一意地為我好……

「你講過我係一個好特別既人……」

「嗯,咁好記性既你,你真係一個好特別既人……」Ashley揚起嘴角,「怪胎一向最特別。」

「冇可能既……冇可能既……」我懶理Ashley會槍擊我的風險,失控的用雙手敲擊著自己的頭部,嘗試令自己醒來。

我一定是在發夢……一定是……

「我係你就慳翻口氣,等遊戲結束喇……」Ashley擱下手槍,「我真係唔想傷害你呢個奴隸,如果你想既,宜家可以殺咗我。」

什麼?

Ashley把手槍掉在地板上,坐在沙發,睜大眼凝視著我。

殺了Ashley……我怎麼做得到。

我喘著氣。

Ashley是遊戲執行者……這個我從來沒有想到……曾經我還很理想的設想過,Ashley是一個可憐的少女,只是表現得神神化化而已……

我寧願自己一直對Ashley予以絕對的不信任,那麼到了這一刻便不用承受如斯慘痛的衝擊……

不,若果我謹慎一點,根本不用來到這一刻。

當你對一個人建立了情感的基礎後,那人驀然告訴你,你什麼也不是,那種創傷根本無可彌補。

當下,Ashley明顯地是利用我的惻隱之心及軟弱,來跟我開一個玩笑。她根本瞭解到,我並不可能下手,然後便會對我加以調侃。

若果跟隨理性的步伐,Ashley只不過是一個一直欺騙我情感的遊戲管理者,她也有參與害死我身邊同伴的遊戲執行……

我應該殺了她。
2017-05-22 22:34:12
「洗唔洗比埋支槍你啊,考慮咁耐。」

我從沙發彈開,癱倒在地上。

「傻騰,就係因為你太容易相信別人,同埋做人唔果斷,你身邊既人先會一個一個比你害死。」

我很想反駁她,然而我知道她說得沒錯,她的每一句話卻非常殘忍地插穿我脆弱的赤裸心靈。

我,只是一個優柔寡斷的負累。

「點解你要咁做……」

「點做?」

「點解你要比希望我,比幻想我,我仲以為自己識到一個好好既女仔……」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淚如雨下的我,本來冷漠的笑擱起。

我已經不顧什麼未來神信徒舉行什麼遊戲,這個遊戲可行不可行,遊戲目的為何,遊戲完結後會怎樣的等等了。

我只是不明白為何到了終結之時,我還要承受這個被友人徹底背叛的衝擊。

我哭,因為我突然想起了自己豁出去,拼命背負著哮喘發作的女孩跑樓梯,即使右腳腳跟快要碎裂。

我哭,因為我想起了那個掩護我,為我而流淚的女孩。

我哭,因為我終於瞭解到,一切不過是謊言。

其實我一早應該醒覺到,我這個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經常連累別人的毒男,憑什麼值得別人去珍惜?

而我卻一直相信這荒誕的一切。

「點解你要同我講,唔比我繼續當你係同伴,點解你要咁對我……」我竟然大膽地抓起少女的衣領,她抓起了手槍,不過尚沒有出手。

她好像有一點的難過,不過就那一點點。

「你殺咗我……你殺咗我……」

她選擇默然。

「殺!咗!我!」

「你唔會殺到自己。」Ashley的冷笑如冰雪中的月,「就算你殺自己,呢個只係遊戲空間,你係遊戲度死,只會重新開啓一次個殺戮遊戲,然後一切都會重頭嚟過。你只會重頭經歷過一次被背叛既慘劇,我意思係,你咁天真咁傻,哈哈。」

我劇烈地顫抖著,鬆開Ashley的衣領。

「對唔住阿騰,」Ashley咬著下唇,天使的臉孔卻藏著魔鬼的心臟,「你真係好鬼煩。」

接著,一下頭部的重擊。
2017-05-22 22:34:37
「嗯。」女孩認為沒有必要了解細節。

「啊Sorry……」混血男這時才醒覺過來,尷尬的鬆開抓緊女孩的右手。

「唔會,」女孩淡然一笑,「我大概知道你係一個點既人,有一段點樣既經歷。」

「我都睇得出你係一個好與別不同既少女。」混血男苦笑。

兩人回復沉默,而凌哥亦沒有再回來。

「你可唔可以幫我一個忙……」女孩驀然打破寂靜的氛圍。

混血男向女孩望過去,女孩續道:「可唔可以比兩個我。」

「你點發現到……」混血男首次露出了訝異之色。

「係你擁抱我果一下,你件大衣裏面既野我全部都望到。大熱天時,著住件咁厚既大衣,一定有特別企圖。」女孩微笑著,「唔需要介懷我,我不過係習慣咗觀察。如果你要殺我,宜家都做到。」

「我唔會殺一個岩岩先拯救咗既人。」混血男苦笑道,「點解你想要?」

女孩挨近混血男,兩人對答了數句。

混血男臉色一沉,兩人靠在一起,不聲不吭。

混血男很想吐出幾句話責罵女孩一番,數秒後卻只是一笑:「你叫咩名?」

「佢叫我Ashley。」女孩把目光轉移到阿騰身上。

「咁你真名呢?」

「對唔住,無可奉告。」女孩傻笑,「你呢?」

「Cancer。」

「唔會有人叫呢個名。」

「咁你都唔係叫Ashley。」

「我個假名聽落去好合理,你個名就比較難以令人相信係真名。」

混血男愣住了兩秒,真摯一笑:「係囉,都唔知邊個作個咁既名出嚟,正傻瓜。」

「嗯。」女孩微笑。
2017-05-22 22:34:55

第103話:《方格》





痛不欲生。

我很想撫摸自己的頭部,剛才Ashley槍柄的一擊下手頗為重。不過,我好像沒有昏死過去,只是一直處於頭疼的狀態一會兒而已。

我無法這樣做,只因雙手雙腳被捆綁了。

我勉強地張開雙眸,在漆黑的環境中掃視著,不禁一愣。原來,我還身處Ashley的家中。

我嚎哭著。

根據遊戲執行者Ashley的說法,遊戲很快便會結束,然後這個遊戲世界便會自我摧毀了。

她不像說謊。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中六學生,只是在畢業宴後想跟同學最後瘋狂一晚而已,然而,卻沒有原因的成為了遊戲的受害者。這個遊戲,我不知道身處哪裏,到底是異空間抑或遊戲程式,抑或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

這個遊戲,我不知道它有著什麼的終極目標,為甚麼要將我們扯進如此殘酷的殺戮。

這個遊戲,我不知道它是如何開始,同樣也不知道是以什麼方式終結,終結後又是怎樣的一個畫面。我甚至開始模糊了自己是誰的概念。

誠然,我對這個遊戲世界的大概構造有一定的認知,因此女孩把那真相告訴我的時候,我也並非感到徹底的驚訝。

遊戲的真相如何荒誕都好,至少我有充分的心理準備。我在意的,只是為何女孩要這樣待我而已。一路上走來,原來女孩不過是遊戲的一部分,她不過負責觀察我的一舉一動,不容許我有三長兩短,才捨身拯救我。而我,卻一心一意地認為那是因為女孩在意我的安危,重視這段關係。

傻騰,一切也不過是謊言。

越是願意赤裸地敞開心扉,投入一段美好的幻想,越是會落得遍體鱗傷的局面。

我,真的太天真了,原來我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被背叛的可憐傻子而已。

此刻的我生不如死,實在很想了結這個痛苦的旅程,然而Ashley的話卻如當頭棒喝:「就算你殺自己,呢個只係遊戲空間,你係遊戲度死,只會重新開啓一次個遊戲,然後一切都會重頭嚟過。你只會重頭經歷過一次被背叛既慘劇,我意思係,你咁天真咁傻。」

我當然無法單憑Ashley的幾句話,理解到背後遊戲的運作,但若果那是真相,了結生命換來的不過是另一場殺戮夢魘的開始,我實在更為驚懼死亡。若果在遊戲的72小時時限中以生還姿態完結,我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不過……

我不想再想了,我寧願在絕望的死海中浮沉,也不想再苦苦思索下一步應該怎樣做。

我躺在沙發上,單位沒有其他人,Ashley一早離開了這裏,只剩下了孤寂伴我等待遊戲的終結。我身處的,只是一個由神秘組織未來神信徒建構的遊戲,而這個遊戲,不讓裏面的參與者離開,而遊戲時間為72小時──

等等,72小時……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我的雙手被牢牢綑綁,無法看到左手的GShock手錶。我四周掃視,找尋著客廳中的時鐘……

沒有。我嘗試站起來,卻發現雙腳也被綑綁了。

Ashley,竟然對我那麼狠毒……

我是否只可以等待遊戲的結束了?或許,早投入絕望的懷抱,事情就不會來到如此難以接受的地步。

從來,我也逃不出這棟大廈──

驀然,漆黑的客廳中傳來了一陣怪聲。

或許因為已經患上嚴重的荒謬疲勞,這些怪聲也不能夠再次刺激我的神經。就算那是來自魔鬼的吼叫,那就讓他來吧,我已經沒有了求生的欲望。

那微弱的怪聲再次傳出,好像是從門口的方向,然而我卻沒有打算去判斷那是一種什麼樣的聲音,我甚至沒有注意那聲音的特點。

不過,隨著那怪聲持續,於絕望中沉淪的我才向門口方向一望。

我卻沒有預設過門口的景致是這樣。

女孩家的黑色鐵門根本沒有關上,而是半敞開的狀態,而我在意的是那門縫中的一個光點。

漆黑之中,看到發光的東西,總會令人愕然一番,尤其當那不是火光或燈光的時候。

那是一顆黃色的明珠,在離地半米左右的位置停留。

那到底是什麼?

正當我還在思量的時候,那顆亮點猝然接近著我。

若果我並非處於心力交瘁及絕望的狀態,只要稍微有一點的求生欲望,我必定會大聲尖叫,然後遠離那詭異的亮點。

黑夜之中,那就如迷失的鬼魂。

那亮點移動的時候,發出了連續的摩擦聲,那好像金屬輕微觸碰的聲音,然而我卻沒有任何進一步的概念。

我很想吭聲,卻因為極度的震驚說不出話。

那亮點已經跟我相距半米的距離,而且沒有減慢過接近我的速度。看來,我這一次難逃厄運了──

一陣溫柔的觸感。
2017-05-22 22:35:05
那東西,緊緊的貼著我的臉孔。那毛茸茸的感覺,融化了人的心靈。

那亮點,是一只眼睛。

知道了那是什麼後,我禁不住崩塌的淚水。

「喵。」

朗朗在我的身邊捲縮著,沒有打算離去。

「喵。」

這隻小貓絕對非凡,牠會忠心地跟隨著主人步伐,跟主人形影不離。即使女孩墮樓,小貓依然奮不顧身地跟隨躍下,只是為了陪伴在主人的身邊。

朗朗和Toby,就像一對情侶。

不過,此刻,牠獨自來到了22樓找到了我,不管牠是有意抑或無意,我也頗為肯定Toby沒有跟隨而來。

Toby,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貓從高處躍下亦可以避免一死,當時Toby墮下時或許拯救了小貓,然而自己卻無法避免一死,小貓因為知道主人已經離開世界,才會獨自行動。

而且,我看到了小貓脖子上的十字架吊飾。

那是誰掛上去的,為甚麼要掛上去……

Toby。

我嘗試猛力扯著雙手,花了十餘秒便鬆開了麻繩……原來那麼容易鬆綁。

我把腳下的麻繩也解開,整個人鬆弛下來,接著我把小貓朗朗擁在懷中。小貓也沒有抗拒,明明Toby就說牠很抗拒別人的。

不知怎麼的,我竟然想起了當時候與Toby離別的時候的情景。

「Toby,係咪你?」

「喵。」

我感覺到,好像這隻貓被注入了女孩的靈魂,儘管那或許只是我一廂情願的幻想。

不過不要緊了,我把小貓擁得很緊,牠也在舔著我臉。

「對唔住,我做唔到……」

我辜負Toby了。我無法珍惜生存的一分一秒,因為我根本無法生存下去。這個遊戲,注定要將我永遠困於絕望之境,我可以做的只是作無謂的掙扎抑或接受現實的殘酷。

小貓彷如感受到了我的無盡失落,不聲不吭,躺在我的懷中。

遊戲結束之時,儘管承受撕心裂肺的痛,有牠的陪伴,或許是上天的一點慰藉吧……

我愣住了。

遊戲結束?

由於雙手已經獲得自由,我連忙瞄了瞄自己的手錶……光線不太足夠。

我四周環視著……很快找到了電筒。

怎麼電筒還在這裏?怎麼遊戲執行者Ashley不將之帶走……

我把電筒打開,首先是四周掃射著,Ashley家沒有什麼異樣,跟我被擊暈前差不多。接著我看到了小貓的狀況,不禁鬆了一口氣。

「喵。」

小貓,先前被范國富插傷的左眼被Toby悉心包紮,跟牠躍下之時沒有什麼大礙。小貓站起來,在我的身邊爬動著,一切行動正常。

「Toby……」我呢喃著,接著終於盯了一眼左手的GShock手錶。

01:19。

看來我根本沒有暈倒多久,頂多是數分鐘的時間,Ashley應該也在不久之前離開了這個單位。

還有41分鐘,這個遊戲便會完結了,若果Cancer及Ashley沒有撒謊。

這41分鐘,我應該做什麼好……坐以待斃?

我站起來,電筒胡亂地掃射著。

Sony收音機依舊被丟棄在地板上,地上除了散落一地的錢幣,還有一支喝光的郎健美茶……

等等,桌子上的是……

我走近餐桌,嘗試看清楚一點。

我愣住了,那竟然是兩把手槍,Cancer的手槍。

還有……那是什麼?

我撿起了手槍旁邊的黑色球體,那大小跟一個高爾夫球差不多,重量也差不多。

那……是手榴彈。

哪裏弄來了一個手榴彈?

驚愕之中的我把手榴彈小心翼翼地擱回桌子上,以防失手引爆了它。

為甚麼Ashley沒有拿走手槍……甚至留下了一顆手榴彈?退一步,手榴彈是否由其他人遺下的?

整件事情已經有不少不合理之處了……Ashley是遊戲執行者,負責觀察遊戲中的我……

然後,遊戲結束前一小時她驀然擊暈我,然後說自己會離開這個將被摧毀的遊戲世界。
2017-05-22 22:35:15
那麼,她如何離開呢?

「喵。」

我俯視著纏著我的朗朗,卻在玩弄著那東西。

一秒後,我往後退,跌倒在沙發上,渾身發抖。

怎麼我會那麼懼怕那隻淺藍色的東西?我竭力在回憶空間中遊走,卻沒有找到答案。

好像是回憶……好像我經歷過什麼……然而,我真的說不出究竟發生什麼事。我就是,很憎恨毛毛。

我肯定,那是不忍回眸的過去,然而卻實在無法說出當中的細節。

那或許是初小的事情?抑或高小?

自從來到了這一所大廈後,我對毛毛公仔的觀感便由絕對的憎恨變成了萬般的畏懼。

因為,當時我把它從Jerry的家拋出後,它竟然在Ashley的家中出現了。

小貓把電視機旁的毛毛公仔拿來玩弄著。

我喘息著,良久才恢復神智,走近它,將之撿起。

那是一隻猙獰的怪物,我暗忖,而且好像有點兒像媽咪麵的那隻藍毛毛……

怎麼我會突然這樣想?

我搖著頭,嘗試讓自己清醒一點,並且將毛毛公仔端詳一番。

那隻毛毛公仔身上的淺藍色毛好像掉了不少,不算濃密,或許已經是陳年貨了。不過,即使是這樣,毛毛公仔還是潔淨非常,看來擁有者對之悉心打理,經常清洗。

而且,這個毛毛公仔也沒有任何破損,看來還保養得不錯──

不,有破損。

毛毛公仔的底部,肚子的底下有一個可以伸進手的破口。

我坐在沙發上,細心檢視一番,方發現原來那並非破口。這個布偶,是一個將手偶,亦即玩偶有一個洞,可供手伸進去。

我渾身顫抖著,模糊的回憶交雜在一起,使我不舒適地喘著氣。

我想起了Jerry家的那隻毛毛公仔……那隻毛毛玩偶,跟這一隻的外表、大小、質地根本如出一轍,然而此刻我小心端詳,方發現有一點點的不同。

這隻公仔好像要比Jerry家的那隻舊得多了……而且,我很肯定Jerry家的那隻並非將手偶,而是普通塞滿棉花的布偶一隻。

所以我拋出的毛毛公仔,並非這一隻,Ashley並沒有透過妖法將我拋出的毛毛公仔接回來……

原來我誤會了這一點……那麼Ashley是本來就擁有這一隻毛毛公仔的嗎?若果是,她怎麼不證明給我看?要告訴我,這只是一隻將手偶,而非Kenneth擁抱的Jerry家毛毛公仔,很困難嗎?

「喵。」

火警鐘一直沒有奏起,窗外的噴氣聲及小貓的呼叫成為了這裏唯一的聲響。

我張口結舌地凝視著毛毛公仔,怎麼它好像勾起了我的一部分記憶……

我怎麼記不起了?到底之前發生過什麼事,以致我那麼痛恨毛毛公仔?

我好像保留了回憶的感受,卻記不起當中的細節……

我的手不經意地塞入了毛毛將手偶的洞裏──嗯?

紙張的觸感。我連忙把當中的對摺紙張拿出來,將之攤開……那是……中學詞語簿的黃色方格紙?

怎麼會有一張那樣的紙在毛毛公仔之中?

我大惑不解地用電筒照射著那張黃色方格紙,它是A5大小左右的一張紙,看來殘舊發黃,紙上卻什麼都沒有……

或許,沒有什麼特別吧,不過將這張陳年舊紙放在毛毛公仔裏幹嘛呢……

我把紙張重新對摺,準備塞回毛毛公仔──

不。

紙張的背後有字。

滿臉疑惑的我將之反轉,目睹了紙張上的字眼。

「在無限大的夢想背後,陰鬱荒涼的世間裡,就算偏離常識也不壞吧」

這好像是一句歌詞?我心中暗忖:Thanks for sharing……

怎麼了?那好像是我的字體?怎麼了……

「喵。」
2017-05-22 22:35:34
捏著紙張的雙手顫動不已,差點兒要把那脆弱的紙張撕成兩半。

門外傳來爆破的聲音,根據回音判斷應該是來自後樓梯的……

手榴彈爆破的巨響,以及女孩的哀號。

我雙腳一軟,跪倒在地上,雙手仍舊牢牢地捏著那張紙,凝視著紙張右下角的字,思緒進入了渾然癲狂的狀態。

「騰……即使你不會記起,但我愛你。」







第104話:《夢瑤篇-遺忘,是女孩最後給予的祝福》





「冇錯,我地又見面喇。」女孩的語氣平淡,心中卻泛起洶湧的情緒。

在22樓,夢瑤第一眼便認出了男孩。四年以來,男孩衣著改變了,個子高了不少,人顯得更沒精打采,然而相貌輪廓也是差不多。

「阿騰……我好掛住你……」女孩在廚房背著男孩弄早餐的時候,淚珠在眼眸裏滾動,呢喃著的話卻不想讓他聽到。

男生一早忘懷,女生卻念念不忘。

明明一直拼命走出一條平行線,命運卻要安排他們再遇。後來,女孩才知道,一早搬到沙田的男生只是參加中學聚會而已。

多年來,女孩嘗試離開他的人生,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一個巧合……

幸好,男孩似乎並沒有記起女孩。

感謝我不可以 住進你的眼睛

所以才能 擁抱你的背影

喘息不斷。後樓梯的霧氣已經沒有先前的濃,能見度提高不少。

自從遺下了兩把手槍以及一個手榴彈後,女孩便獨自起行。她甚至連任何防身的裝備也沒有攜帶。她本來可以從廚房中帶一把刀具防身,然而那會拖慢移動速度。

她本來可以帶備那兩把手槍,然而她還是決定留給他自衛。

女孩身上只是帶備了家中的打火機以及一個微型手榴彈,從Cancer手中得到的武器。

女孩往底層奔跑,左手持著燃燒的雜誌,右手則提著雞蛋大小的手榴彈。手持火源,是為了引誘那頭怪物接近她。

此刻是一場賭注,只要稍一不慎,火源吸引後樓梯的大量失常感染者,僅持一個微型手榴彈的弱質女孩根本無法招架。不過夢瑤相信,整棟大廈只是剩下阿騰與自己兩個生還者了。還有,那魔頭。

女孩一邊往底層跑,過量的運動量已經讓體質虛弱的她喘息不已,只要稍微不小心,隨時會哮喘發作。

而且手中的燃燒雜誌散發的濃煙,已經讓女孩開始感到了有點暈眩的不適,呼吸急促起來。

而且,那下身撕裂的痛楚數天以來還沒有消退,女孩忍著痛楚,把氾濫的委屈藏在心底裏,雙腿酥軟地繼續跑著。

很痛……很痛……

女孩越過一具具交疊的屍體,體質虛弱的她好幾次差點兒跌倒。

她緊緊地抓緊了手榴彈,只要目標一出現,她便會引爆之。當時候,Cancer說這是可以解決那頭怪物的方法。

女孩續道:「可唔可以比兩個我。」

「你點發現到……」混血男首次露出訝異之色。

「係你擁抱我果一下,你件大衣裏面既野我全部都望到。大熱天時,著住件咁厚既大衣,一定有特別企圖。」女孩微笑著,「唔需要介懷我,我不過係習慣咗觀察。如果你要殺我,宜家都做到。」

「我唔會殺一個岩岩先拯救咗既人。」混血男苦笑道,「點解你想要?」

女孩挨近了男人:「你大衣裏面既手榴彈炸唔炸得死凌哥?」

「如果你擲中佢,一定殺得死。」

「我地之前用火燒佢佢都死唔去。」

「呢隻係特製手榴彈,對極堅硬既金屬就無效,但爆炸點方圓一米距離既人類目標必死無疑。」

「嗯。」

「不過你冇可能擲中隻怪物,佢移動速度比我仲要快,連我都冇信心可以用手榴彈消滅佢。」

「的確,投擲既方式係唔會殺到佢,我絕對唔會比你既反應快。」

「你既意思係?」

「如果引導佢撲向我,我立即引爆既手榴彈,節省咗將手榴彈拋出去所耗費既時間?」

混血男臉色一沉:「按常理係有機會做到……但你係咪痴咗線?」

「如果消滅佢既方法得同歸於盡,咁樣絕對唔係痴線。」

「你點解要咁做,害死埋自己……我唔會比你犧牲自己。」

「求你,我知道你一定明白我既感受……」

男人一怔,注視著夢瑤。

「你一日係度,呢隻怪物都唔會襲擊我地,不過如果你不幸地離開我地,我同佢冇可能招架到。我地兩個,最多只能夠活一個。」

「我冇反駁你既理據。」
2017-05-22 22:35:44
「我唔會比佢有事,所以求下你,我只不過同你一樣,有要守護既人……」

「但佢唔係你男朋友?」

「佢唔係,」女生無奈一笑,「佢係一個我生命入面好重要既人。」

男人想起了自己的往事,臉色一沉,夢瑤當然察覺到他紅腫的雙目。

有再多的遺憾 用來牢牢記住 不完美的所有美麗

夢瑤一直把微型手榴彈藏在黃色連身睡衣裙裏,卡在內褲中,為的只是不讓那男孩發現。

「啊……」女孩一個不小心,狼狽地絆倒,趴在地上,強烈的痛楚襲來。

男生從來不知道,女生的腰部一直劇痛,只是她苦苦隱藏。

女孩肩膀顫抖著,很想哭,然而她忍住了,因為現在不是哀號的時機。

只要透過不斷的在後樓梯的各個窗邊擺弄火源,才有更大機會吸引窗外的失常凌哥襲擊她,然後夢瑤同歸於盡的計劃才能夠達成。

女孩撐起身,忍著渾身的酸痛,繼續往下跑,祈求凌哥察覺到她。

沒有人比夢瑤更了解阿騰。

阿騰儘管怕事、無膽,然而以他重視關係的性格,若果知道了這個同歸於盡的手榴彈計劃,阿騰必然不會讓她來做犧牲品,而強行自己執行。若果沒有交代任何事情便離開阿騰,他必然會憂心如焚地到處尋找自己。

為了讓阿騰不知道計劃,並且不阻止夢瑤離開他,女孩唯有被迫傷害他的心一次,偽造一個自己的身份出來,讓他對自己死心。在前往天台的一路上一改和藹的態度,變成極度的冷酷默然,不過為了讓阿騰相信,自己真的是遊戲的執行者。

夢瑤擊暈阿騰,不過想爭取更多時間,防止他來尋找自己,破壞計劃進行。她捆綁阿騰的繩索綁上了生結,只需要很短時間便能夠輕易解開。

女孩甚至擔心自己離開後,阿騰無力保護自己,於是捨棄了自己的安全,在餐桌上遺下了兩把Cancer的特製手槍及一個手榴彈,自己只提著一個手榴彈,進行一場必死的賭博。

女孩,近乎對遊戲一無所知。她根本不清楚自己是如何進入這個遊戲,為何會進入這個遊戲,遊戲目的是什麼。夢瑤根本不清楚什麼是未來神信徒,那只是臨時即興的一個演講。她根本不是什麼遊戲執行者,她甚至不肯定這個遊戲的進行意義在於哪裏。當她聽到男孩欲了結生命時,她焦急地阻止,臨時撒謊說自殺會重啓殺戮遊戲,然而那不過是要阻止男孩傷害自己而編造的謊話。

她只是知道,遊戲即將結束。結束後,只有兩個可能:遊戲參與者無法逃出,或者被殺、或者被迫參與其他遊戲,或者得救並且回到現實世界。

若果遊戲結束意味著前者,那麼她根本束手無策,因為遊戲參與者應該無力與遊戲管理員搏鬥。不過,若果是後者,阿騰便有機會能夠生存下去。

欺騙男孩已經讓女孩極度揪心了,不過一切一切,也不過為了讓他有一線生存下去的機會。

夢瑤此刻博取的,是一個數值不明的機率。

我的心事 蒸發成雲 再下成雨卻捨不得淋溼你

即使男孩一直都記不起自己,甚至將自己說成夢魘,她也只是一直把委屈久久壓抑,不忍讓他記起那些經歷。蒸發的思念,就只能一直往那孤寂的海飄蕩。

只因為男孩對她太重要。沒有他的世界,不過是一片灰暗的蒼涼。

女孩所做的一切,不過為了讓男孩遺忘了她。女孩不介意自己在男生的意識裏消失,她只是希望,男生能夠遺忘過去,勇敢地走下去。

遺忘,是女孩最後給予的祝福。

躲在安靜角落 不用你回頭看 不用珍惜

孤自默默承受一切委屈,也是一種幸福吧?

女孩終究淌下了淚。

「騰……即使你唔會記起,但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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