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大廈】【絕望】《搵唔到Exit既23層大廈》[重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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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5-22 22:35:57

第105話:《Possible Exit 5》





此刻,思緒就如氾濫的怒潮,無法平息。

00:34,還有26分鐘,殺戮遊戲便會終結。

我猛地拉開後樓梯的防煙門,再次回到了殺戮遊戲的現場。

漆黑的後樓梯,寂靜無聲。

糟了。

我身處22樓的位置,焦急如焚地往下一瘸一拐地跑動著,手電筒四周亂掃,尋找著她的蹤影。

我怪錯她了……我怪錯她了……我開始懷疑整件事情是否神對我特意開的一個玩笑。據說,要對一個人形成第一印象只需花三秒,而偏見凝聚後,近乎沒有回頭的機會,最後只會化成遺憾的雨,灑在蒼鬱的荒涼上。

那隻毛毛公仔,並非我在Jerry家往窗口拋出的。女孩並不是妖怪,她並沒有任何的妖術……

腳跟的撕裂已經病入膏肓,我猛力拐彎的時候失足跌倒在地上,膝頭彷彿要碎裂。

「對唔住……」我握緊拳頭,渾身顫抖,冷汗狂飆。

那方格紙的歌詞是我寫的……

我怎麼可能忘記了?

我叫鄧日騰,中六學生,聽父母說小學的時候有嚴重口吃,初中時期卻莫名地出現大幅好轉,由中三的時候搬到了沙田第一城,修讀歷史和地理,學無所成,廢物一個。

我印象中,非但沒有送過毛毛公仔給任何一個女孩……我甚至沒有跟任何女孩有很深的感情……

我肯定我沒有認識過一個叫Ashley的女生。

好像是……

想起來,我連為何我憎恨毛毛公仔也忘得一乾二淨了,真是怪異。就像拼圖中有關鍵的一塊永遠無法尋回,我也無法修補記憶空間的這個缺口。

但我記起了,毛毛公仔裏的字句是我小時候很喜歡的一首歌的歌詞,不過我連歌名也無法記起……

我雙手握著樓梯扶手吃力地站起來,朗朗貓一直跑在我的跟後,沒有吭聲,反而是隨風晃動的十字架不斷發出金屬的輕輕碰撞聲。

我手持著電筒,咬緊牙關,繼續往下跑著,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女孩的名字,後樓梯持續迴盪的,或許只有我的呼叫與凝聚而成的遺憾。

「對唔住阿騰……你真係好煩。」

第一次聽到這句話,還以為女孩要拋棄自己,以遊戲執行者的身份離開這裏,剩下自己坐以待斃。

聽到手榴彈的爆炸聲及Ashley的哀號後,我瞬間瞭解到發生了什麼事。

難怪捆綁我的繩子那麼容易解開,難怪女孩在桌子上遺下了那麼多的武器。

她才撒謊留下我在家後,便獨自出去面對莫名的危險。剛才換上一身輕便裝,只不過為了接下來方便行事。

我尚未知道那是怎樣的危險,不過若果要拋下我才能行動,必然是隨時喪命的賭博。

女孩並不是遊戲執行者,一切也不過是謊言,一個為了守護我而編織的謊言。我一直以為相比Toby,Ashley只是一個詭異的喊包,一直為我帶來戰慄的危機,我也一直對她滿口批評……

手榴彈已經爆炸了,難道她……

我不值得她那樣為我付出,絕對不值得……

Ashley你這個傻瓜。

我丟下液態的軟弱,繼續往下奔馳──

我真的很怕,繼續跑下去會找到已經犧牲的Ashley。目睹無數同伴犧牲的我,已經無法再承受失去她的痛。

不知跑了多久……還是沒有發現女孩。地上是一具具的屍體及黑色血液,然而我認得Ashley的裝束,裏面並沒有她──

左邊的通風窗。

那一副駭人的面孔,驀然停留在我旁邊的窗上。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那蒼白無血的詭異,往上望的雙眸……

還有那口中含著的雪白脖子。

不醒人事的Ashley,臉上兩道淚痕,摧殘著我脆弱的心靈。那氾濫的悲傷,是為我而淌下的嗎?

凌哥把Ashley的脖子含在嘴裏,那對於他而言似乎並非一件棘手的事情……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原來Ashley,是去找凌哥決一死戰……剛才爆炸的手榴彈,似乎並沒有奏效。

怎麼凌哥依然生還的呢?而且,怎麼女孩會知道……

當下,我再沒有感到萬分的畏懼,更多的是氾濫的虐心及怒不可遏。

口中咬著女孩身上的衣服的怪物,停留在我旁邊的窗外,卻好像沒打算對我施以襲擊,那麼是要挑釁我嗎?

朗朗睜大右眼,猙獰地瞪著窗外的魔鬼,想必是因為他殺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主人。

「天台。」魔鬼含糊地說罷便一躍而上,爬著通風窗旁白的水管,很快便離開了我的視線。
2017-05-22 22:36:07
Ashley,怎麼你要那麼傻……

凌哥此舉明顯是要引導我上天台拯救女孩,意圖不明。

Toby已經為了我而被凌哥殺害……我不想再發生第二次了。

淚如雨下的我往上層跑動著……我一定要救回女孩……一個我記不起,卻似乎對我很重要的人。

拐了一個又一個的彎,跑上了一段又一段的梯級,我懷疑自己的右腳快要再次骨折了,凌哥卻一早遠離我的視線,連聲音也聽不到。

電筒照射著前方,我彷如踏進了一個無盡的輪迴樓梯,跟「14樓遭遇」的感覺如出一轍。

不,我要撐到去天台,即使要犧牲右腳……

地上滿是氾濫的悲哀。

01:39,依照凌哥驚人的速度,此刻他應該已經身處天台了。

我撞在一道沉重的鐵門上,門的表面沾滿淚水與熱汗。

連接天台的門同樣被鎖上了。那是意料之內的,只是我無法接受。

不要……

哭崩的我無法自控地撞擊著鐵門,鐵門並沒有玻璃窗口,無法窺探外面的情景。

神,不要這樣對我。

我奮力地持續撞著門,碰撞時發出響徹後樓梯的聲響。

雙手快要脫臼,那道門卻還是堅不可摧。

即使是手榴彈,也無法摧毀眼前的門,因為那道門的另一邊,好像有沉重的東西堵塞。

我又無法像凌哥一樣爬窗上天台……

遊戲管理員的設計,就是從來不讓我們離開。

不要……我跪倒在地上,無力地抽泣著。怎麼女孩要這麼傻,編製一個個絕情的謊言來把我挽留在安全地帶……

我一直以為,我最痛恨被背叛……此刻才發覺到,被別人守護的悲涼更加難受,那一點也不值得……

絕望再次降臨於我的周邊,我連最後一個守護在身邊的人也無法留住。

鄧日騰,你真是個廢物。

遊戲快要結束了,隨著一切的悲鳴,我知道這遊戲的本質了。

一個要參與者絕望的遊戲,即使竭力掙扎,最終勾在四肢的鐵線都會強制你向遊戲低頭。

「喵。」

小貓添著我骯髒的右腳,朦朧的視線目睹正往樓梯下方走的小貓。我不相信貓有如斯強烈的靈性,然而朗朗是絕對的例外。

「Toby……我救唔到佢……」

還記得Toby提醒我要對Ashley好一點,我卻做不到……或許Toby一早已經察覺到Ashley是為我著想的同伴?

朗朗貓沒有理會我,往下怕凍。連小貓也要拋棄我?

不……不要……

我抽泣不已,勉強站起來,跟隨著朗朗貓迅速的步伐。

小貓一路沒有回頭,我亦一路的跟隨……一路上,滿是自我責備……真奇怪……小貓打算到哪裏去?

「喵。」

走動了十多層的距離,我快要無法動彈……小貓站在一個缺口的旁邊,似乎欲進去……我不禁一愣。

不,不,不,我明白了……

小貓一個輕身竄了進去,「9」的樓層顯示牌映入眼簾。

這一層的防煙門被堅仔暴力摧毀了。

鷹哥血肉模糊的屍體躺在9樓升降機大堂的中間……這裏是……

失常堅仔出現的樓層。

我恍然大悟,擦了擦雙眸。

當時候,他把防煙門摧毀,並且將升降機金屬門也撞毀……那麼,升降機門就有一個足以竄進的大缺口,供我進去升降機槽!

靈機一觸的構思,震撼著我的思緒。

我腳步蹣跚地走到了升降機口,目睹了那條升降機槽。地上滿是瘡痍,血水及金屬殘骸遍滿一地。

我感激地撫摸了小貓毛茸茸的額頭一下,牠晃動著身軀。此刻的我真的感覺倒Toby就在我的身邊。

怎麼我當初沒有想到,可以從升降機槽前往天台逃出……

由於升降機槽需要定期的維修,升降機槽應該設有可以前往的通道……就例如,升降機的頂部,應該有一扇暗門,可以通往升降機槽。
2017-05-22 22:36:17
時間無多了……腎上腺素不斷飆升,我一腳準備踏進那漆黑的升降機槽──

我雙腿一軟,趴倒了。

升降機的齒輪聲傳來,從底層的方向……升降機正朝著這層的方向前來……不,金屬魔鬼已經來到了。它以正常的移動速度,來到了9樓升降機大堂破爛的升降機口。它的燈光並沒有亮起,一反常態。

它並沒有打算停下來的跡象,明顯地只是經過這裏,然後剛好因為升降機門被弄出個大洞,我才會目睹掠過的升降機……一切也是拜堅仔所賜。

我不顧一切地,飛身撲進了升降機,我甚至還沒有注意裏面到底有什麼,因為我只要稍微遲疑一秒,我便要錯過唯一拯救女孩的機會了。

小貓輕盈的身軀一個飛身便竄進了升降機,這時候正往上飆升的升降機已經離開了9樓升降機大堂,前往無盡的黑暗。

想起來,升降機運作一反常態,是可以理解的。Cancer受重傷後,單人匹馬闖進了升降機,槍擊閉路電視觸犯遊戲規則,升降機猛地關上後形成密閉空間,然後混血男引爆身上的手榴彈……

手榴彈並不足以將整個升降機炸毀,不過裏面的牆壁因為爆破已經往外凸出不少,頂頭的LED燈光也毀壞了。升降機中並沒有Cancer的屍體,地上鮮紅的血液相比之前增添不少,似乎是Cancer破壞了升降機運作,升降機計算人數的功能喪失了,Cancer的屍體被遊戲管理員處置,而升降機再沒有發揮本來的功效。被毀壞的升降機,只能夠勉強維持上下移動的基本運作。

因此,提醒生還者接近升降機的火警鐘聲也再沒有響起。

此刻的我,就像乘搭垂直軌道的列車……

升降機一片漆黑,電源關上了,裏面不像有什麼危險……我把電筒周圍照著,繼續了解升降機內部的情況──嗯?

升降機的頂部被炸開了一個洞……那應該是Cancer闖入升降機,引爆手榴彈導致的。我拭抹著臉頰的淚水,萌生起希望……那洞口,應該勉強可以讓一個人爬上升降機頂,前往漆黑的升降機槽──

電筒在這個時候,才照到了升降機中央那東西。

那是……

那是一個如洗衣機體積大小的正方體金屬裝置,整個是黑色的,除了一個屏幕顯示器。原來我一直站在那麼龐大的物事旁邊。

那屏幕顯示器在正方體裝置的頂部,我大惑不解地用電筒照著那表面……

升降機無預警的驀然停下,我如坐針氈地驚愕著。

「喵。」

我瞄著GShock手錶,手錶顯示著「01:44」。

那正方體裝置的屏幕展示著「00:15:04」。

因為強迫症發作,我的手錶時間是調教到跟最準確的香港天文台時間一樣的,同一分同一秒,而且每兩個星期就會檢查一次確保絕對準確,因此不會有任何的誤差──

手錶顯示「01:45」,而正方體裝置顯示「00:14:59」。

果然,遊戲運作72小時便會結束。

嗯,我瞬間恍然大悟了,渾身冒出冷汗。

這個裝置,是一個倒數計時器,那麼數到「00:00:00」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直覺告訴我,那極有可能代表著,死亡。

我全身起滿雞皮疙瘩,因為我強烈地感覺到那是一個毀滅性極強的炸彈……由遊戲管理員在移離Cancer屍體後安置的炸彈。計時炸彈默默的在顯示著剩餘的點滴光陰,然而時限一到,一切或許會化成焦土。

這個遊戲結束後,我們根本無法逃出,遊戲世界將會崩塌。

我的第一個反應是奮力嘗試推動那金屬的巨型炸彈,並且找尋著任何的按鈕……或許遊戲管理員並不預設有人會闖進升降機,這個末日炸藥可以人手停下來……

推不動……太沉重了……而且沒有按鈕……我也隨即想到,就算我推得動,我又可以推倒哪裏去?這個炸彈還是會爆炸,這棟大廈始終都會爆炸。

我絕對無法像電影中的拆彈專家一樣,弄停眼前的巨型炸藥。我只是一個累事的中學生,而最詭異的是,這個計時炸彈有一個金屬的正方體外殼,根本無法打開窺探裏面的情況。

遊戲管理員應該是在裝置以外的方式控制炸藥的……

「00:14:42」……

我醒覺到,其實……

不,不論怎樣我也要救回女孩……我不想懷著遺憾死去……

我把左腳踏在金屬扶手,右腳踏上一米多高的炸藥裝置表面,用力一跳,雙手已經觸碰到金屬天花板,及那缺口。

缺口上,是無盡的黑暗,然而那即將通向光明。只要我雙手用力一撐,應該足以爬上那升降機的升降機頂部。

「喵。」小貓纏著我的腳,似乎想跟著我一起走。我淌下了淚,卻莞爾一笑,我固然清楚人死不能復活,小貓當然並不是什麼女孩的化身,然而牠就像Toby留下對我的祝福一樣。

我把小貓抱到肩膀上,牠輕易地保持了平衡。

「我地嚟喇。」

只是剩下14分鐘,在14分鐘內,一定要拯救女孩,並且找到方法離開這裏。

這一次,我一定會做到。
2017-05-22 22:37:04
我一腳踏在計時炸藥的頂部,放在升降機頂部缺口邊的雙手用力的撐,雙腳竭力的往上踏,我和纖小的同伴踏進了無盡的征途。

正傳就黎結束喇
睇緊既記得留言,畀我知有人追緊

2017-05-22 22:40:59

好遺憾無買到23層呢本書
2017-05-22 22:4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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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
2017-05-22 23:41:59
支持樓主
2017-05-22 23:54:36
支持樓主


感謝支持,歡迎任何意見ga
2017-05-23 15:54:26
Ashley終於變翻夢瑤
2017-05-23 18:54:53
Ashley終於變翻夢瑤


夢瑤bb
2017-05-23 22:19:22

第106話:《夢瑤篇-窗外的血腥人頭》





「Daddy,生日快──」

一巴掌,把手持手錶的女孩擊倒在地上。

女孩還沒來得及反應,男人沉重的身軀已經撲向女孩,聲嘶力竭地喊叫著。

「我咩都冇曬喇!冇曬喇!」男人怒不可遏。

「你做咩……唔好……」

散發著濃郁酒精氣味的雙手猖獗的扯開女孩的白色校服,在那禁忌的範圍內亂竄不停。

虛弱的女孩渾身顫抖著,無法擺脫身材粗壯的醉男人。

自從兩個月前開始,父親便開始嗜酒,情況日趨嚴重。

儘管父親學歷低,卻因為其體魄精壯及無可比量的毅力當上了建築工人,儘管家境清貧,卻能夠過著尚算安穩的生活。

「爸爸,你做咩喊?」七歲的夢瑤睜大眼盯著捲縮在沙發上的男人。

「你媽媽……」

父親並不忍讓自己的愛女承受如斯赤裸的殘酷,不忍讓她發現自己的母親曾經是性工作者。儘管曾經捨棄工作與父親結婚並且生下夢瑤,其職業特質終導致家庭關係破裂,母親離婚後會到內地生活,以後不再理會父親和她。

「都係爸爸冇用。」

大人的世界總是不能夠理解,洞悉力極高的夢瑤卻一早知道了母親與父親根本相處不來。一個妓女,本來就難以擁有健康的婚姻生活。儘管結婚後,母親已經放棄了性工作,成為家庭主婦,鄰居、親戚的閒言閒語一直對家庭生活造成衝擊。作為一個被拋棄的女孩,夢瑤當然渴求一個愉快無缺憾的家庭,然而懂事的女孩也明白到父親承受的痛必然更甚。

「爸爸,唔好喊啦,你仲有我。」

夢瑤與爸爸,一直過著不富裕卻平凡快樂的生活,每晚父親從建築地盤回家,女兒也會煮好一道道的佳餚,盛好熱烘烘的白飯,慰勞辛勤工作的爸爸。

父親當然也很愛女兒,自從痛失妻子後,男人只剩下這個可愛懂事的女兒賦予他生活下去的理由。家境不太好,於是他數年以來一直努力在地盤工作,為求的只是儲下一筆錢,供女孩讀大學。

然而,命運卻在兩個月往灰暗的深淵走。

父親在一次高空工程中失足墮下,左腳嚴重骨折。儘管沒有生命危險,建築公司卻因為父親無法再承受高度危險性工作的理由,決定停職凍薪。嗯,停職凍薪這個說法很動聽。

清貧的男人根本沒有買保險的習慣,那只是富裕人家的玩意,因此家庭的收入出現嚴重問題。

香港,就是這樣一個多勞多得的社會,工作受傷,只是你沒有付諸努力保護自己,「鳥盡弓藏」在這國際都會譯作「自由市場」。

因為恐懼無力維持家庭生活,父親迷信賭博,務求碰碰手氣,卻屢次輸掉大量金錢,維持三餐也開始出現困難。因為愛女心切,他不忍告訴女兒自己已經失業的事實,跟她說自己只是轉到了公司的文職工作,然而聰明的夢瑤一早知道父親的困境。

自從失業後,父親終於承受不了那排山倒海的家庭壓力,終於培養了嗜酒的習慣,每晚都喝,情況日漸嚴重。夢瑤因為擔心酒後亂性的父親會自殘受傷,一直在父親失去神智的時候陪伴在旁,當然亦因此遭受一些不必要的傷害。

最初,每晚醉酒的父親只是神智不清地隨口咒罵著夢瑤,隨後開始出現拳打腳踢的粗暴舉止,每次夢瑤只是默默啞忍,並且在父親不醒人事後將他扶到床上,蓋上被子以免他晚上著涼……

而父親生日前的一晚,悲劇終究發生了。

「唔好……」

弱質纖纖的女孩根本無法與粗暴的男人對抗,男人神智不清地咒罵著:「你個賤人,你個賤人……」

「爸爸,係我啊,小瑤啊……」衣衫不整的夢瑤涕淚俱下,校服裙已經被醉倒的男人肆無忌憚地撬起。

被粗暴蹂躪著女孩畏懼,卻不忍用旁邊的玻璃花瓶擊打自己最愛的父親,生怕他會受到創傷……

「我咩都冇曬啦!冇曬啦!」酒醉的男人盡情地瘋狂發洩著,刮打著夢瑤天使般的臉孔,竟然端起那玻璃花瓶,猛然擲向夢瑤的臉孔。

玻璃碎散滿一地,夢瑤雙手掩蓋著臉,天使的臉孔給鋒利的玻璃碎劃出了兩道又長又深的血痕,蒼白的臉添上觸目驚心的血紅。夢瑤悲鳴著,無力制止無情的虐待。

男人根本意識不到自己侵犯的是自己日以繼夜拼命守護的愛女,他只是知道今晚的球賽讓他輸掉了兩萬元,來月的三餐無以為繼。失去妻子已經讓他久久未能找到傾訴的對象,久久積累的壓力終於轉發為變態的欲望,發洩在最無辜的哮喘少女身上。

被凌辱的女孩手中還牢牢地緊抓一隻手錶,那是女孩本來要送給父親的生日禮物,她本來只是想給父親一個驚喜。洞悉力超倫的女孩當然知道父親壓力大,本來只是想一盡女兒的責任,在他生日的時候好好陪伴他。

夢瑤一早知道那是父親喜愛的款式,只是久久不敢浪費金錢買下。儘管只是優惠貨品,那是女孩一個星期午餐挨餓只吃腿蛋三文治,用苦苦儲下數十元買下的。

本來欲趁父親一進家門給他一個驚喜,換來他的歡顏,最後卻遭受了如斯慘烈的虐待……

臉色煞白的夢瑤被推到完全打開的窗邊,那沒有窗花的窗口極度危險。那是上懸式的窗戶,窗框是往上推開的,而此刻窗戶正往外推到最高的位置,在白霧下女孩也看不清楚那窗框……
2017-05-23 22:19:32
女孩管不了為何窗外那麼多的白霧,她更在意男人對她造成的創傷。

撕心裂肺的痛楚如雷擊竄遍全身……為何連爸爸也要這樣對待自己……

男人極度粗獷地抽動著,女孩的頭被撞到了上懸式的窗框外,可憐的身軀也被迫跟隨著晃動,披頭散發。幸好只是頭卡在窗邊,要不然夢瑤甚至會失足墮樓……

可憐的女孩忽然想到,若果此時吭聲,便會引起鄰居的注意……當下發生那麼不要臉的事情……

絕望及畏懼的女孩忍著淚,把小嘴緊緊閉合,丁點聲音也不敢發出。

女孩的身軀繼續劇烈晃動,本來秀麗的長髮因抖動變得凌亂起來,就如一團正在抖動的黑色毛球。女孩臉上血痕的鮮紅色已經沾滿臉孔,伴隨煞白的臉蛋及無法止住的淚水──

旁邊單位的窗口位置,驀然現出一個人頭。

本來正在晃動頭部的可憐女孩徐徐轉頭,看到了那望向她的男孩。女孩連他的臉孔也沒機會看清楚,已經嚇得吭不出聲,三魂出竅的竭力往後退,頭部回到了窗內的空間,卻因而被獸性大發的父親動怒摔到在地上,女孩的腰部傳來撕裂的痛楚──她晚歸到大堂的時候,才被一個健壯的男生撞到了腰部,一直隱隱作痛……

旁邊單位傳來聲嘶力竭的沙啞大叫,那是一把男孩的聲線……糟了……被發現了……或許是因為男生看到了血流滿面、披頭散發的自己……並且也看不到窗框,因此以為看到了一個人頭?

哭不成聲的女孩,此刻根本無法維護自己的尊嚴。

當察覺到了旁邊有鄰居伸頭出窗外後,她更加不敢吭聲,以免再次引起鄰居的懷疑,唯有忍著淚,被父親沉重的身軀凌虐著,每一下都心如刀割……

如此粗暴的對待,並非一個中學女生可以承受。女孩喘息得越來越厲害,呼吸漸漸困難……

數分鐘後,下身赤裸的男人無力地癱倒在地上昏倒了,剩下了滿地狼藉及捲縮在窗邊,快喘不過氣的女孩。哮喘發作的女孩嚎哭著,奄奄一息地爬到桌子旁邊,拿了激動藥往嘴裏噴……

好不容易恢復了呼吸後,女孩凝視著自己的大腿,父親粗暴的碰撞及擊打弄得滿腳淤青……還有滿地的血水及委屈……

到底,父親對自己做了些什麼……

毫無經驗的女孩很懼怕,下身怎麼出血了……很痛……

渾身顫抖的女孩臉上沾滿血痕淌出的血液及淚水……本來只是想與父親歡度他的生日……當下怎麼……

受盡屈辱的她甚至閃過自殺的念頭。

然而,思考細密的夢瑤當然了解到,面前的粗暴男人當然依舊是把自己當作寶貝的父親,剛才的行為只是失去理性、酒後亂性造成的家庭悲劇。

她實在很愛父親……他是阿騰以外一個很重要的人。

若果了結生命,要讓父親如何活下去。

為了讓父親清醒過來後不知道自己對女兒做下了無可挽回的下流侵犯,痛不欲生,無法停止抽泣的女孩勉為其難的撐起身,拐著步把醉酒的父親清潔一下,拉回了睡房的床上。替他蓋好被子時,睡床經已沾滿無可挽回的淚水。

女孩很痛……

她忍著下身猛烈的痛楚,打掃了客廳,想用清水清理自己的傷口,卻發現大廈停水了。最後,她耗掉了半卷紙巾才把渾身的血跡及地上的狼藉清理乾淨……

而且,因為她很肯定自己在窗外目睹了旁邊單位的鄰居,為了隱瞞這件羞恥的悲劇,女孩把拆下已久的窗花重新裝上,並且關上窗簾。

她只是希望,隨著窗簾的掩蓋,這慘無人道的亂倫慘劇可以永遠被隱瞞過去。於是,即使日後遇到了阿騰等同伴,夢瑤還是當作沒有發生過這件事情。

當晚,女孩根本睡不著。

本來,夢瑤以為事情可以漸漸淡忘,然而逃亡的途中卻不斷挑起當時悲劇的感覺……

當被阿騰咒罵為妖怪的時候,難免感到一陣的委屈,那只是女孩在窗外被父親蹂躪的一刻,而剛好被男生目睹。在迷霧下,男生便以為是一個朝下的長髮人頭驀然望向他。

聽到當阿騰用「輪姦」來要脅女孩的時候,她情不自禁地崩潰了。

目睹Capricorn被禿頭男凌虐的畫面,令女孩難免想起那些觸目驚心的畫面……

「Ashley……」

夢瑤才張開雙眸,竟然再次目睹父親,彷如被灌下恐懼的冰水,臉露驚色的往後退。

貼在牆壁的女孩喘著氣,抽泣著……

剛才的是夢境……眼前的不是侵犯自己的父親……是阿騰。

在大廈已經第二次夢見被父親蹂躪的過程了……上一次醒來,也是看到阿騰在旁邊……多年以來因憂鬱症自然而生的出神入化的觀察力,讓女孩一眼便知道了男生的思緒正在忖度什麼。

在此刻,世界上只剩下阿騰一個可讓夢瑤依賴。她很想撲上去,柔弱地躺在男生的懷中,嚎哭一場,然而她知道,她不可以這樣做。

本來性格憂鬱的女孩,處事沉實鎮靜,並不經常淌淚,只是自從被侵犯後,壓力一直處於崩潰的狀態,女孩才會經常哭崩。不過,她並不會告訴別人,她不可以這樣做……那樣會害死爸爸……而且過度親近阿騰也會害他憶起一切……

女孩所做的一切,不過為了讓男孩遺忘了她。孤自默默承受一切委屈,也是一種幸福吧?

「你發噩夢?」男孩疑惑地嘗試予以關切。

「嗯。」
2017-05-23 22:19:55
本來,我一直只是看到她的大腿莫名的傷痕以及淤青,此刻她全身也是。到底,凌哥對她做了什麼……

「Ashley!Ashley!」哭崩的我焦心地檢查著女孩的脈搏……依舊有心跳。她還有微弱的呼吸,不過似乎奄奄一息。

雨水無情地擊打著我倆的身軀,我繼續猛烈地搖晃著女孩瘦小的身體,情不自禁。

「叩叩。」

雨中的我以極速四周張望,卻立時目睹聲音的來源處。

在離我們最遠的那部機器的頂頭,站著一個蒼白的身軀。

那魔鬼般的身軀,朝天的歪曲頭部,那空洞的眼神,不會屬於第二個人。

「逃走唔到……呱呱。」凌哥在雷轟一刻,伸出了舌頭,品嘗著雨水的酸澀。

我站在女孩的跟前,聚精會神地凝視著眼前的大敵。

這是終結前的對決。

「你究竟係邊個。」我還記得Toby說過,這頭怪物依舊保持了本來的理性,儘管滿身墨黑色的血液,身體狀況亦反常。他肯定處於失常狀態,只不過那狀態似乎跟正常人相差太遠。

他的兩臂被Toby斬下一半,雙腿的膝蓋也有很深的傷痕,不過他就是仍舊可以活動。

「叩叩叩叩叩叩……」

凌哥歪曲著的頭抽搐不已,驀然開口讓我震驚不已:「呢個遊戲既神。」

原來這頭抽搐怪物真的會直接回答我的開場白。他之前甚少開口,就算是開口也僅僅是「逃走唔到」之類的沒有意義的口頭禪。

「你對個女仔做咗D咩!」淚雨之中的我握緊拳頭,怒不可遏的瞪著這個遊戲的神。

「個遊戲好唔好玩?」凌哥的頭部朝下著傾盆之雨的夜空,詭異的笑依舊,「本來我不過打算趁遊戲結束,將個生還者求其捉上天台玩,佢仲以為引爆手榴彈既速度會快過我撞開佢既速度,呱呱。我仲特登開埋升降機槽道鐵門比你入嚟,估唔到你真係咁夠薑爬上嚟。」

我猛地一怔,一切果然是刻意的擺佈使然。我稍微分心地瞄了一眼手錶,現在的時間是01:51,時間僅僅剩下9分鐘……

我卻束手無策,因為我尚沒有辦法依靠武力擊倒眼前處於瘋狂狀態的凌哥,看來只可以依靠才智。9分鐘內,要擊倒這頭怪物。

「我要知道,呢個係咩野遊戲。」我渾身顫抖著,因為雨水的冰寒以及莫名的恐懼。狂風猛然吹來,身軀不容易站穩。

此刻的他就如受到某種嚴重病毒侵蝕,成為了此刻的異能怪人……身體質素得以大幅度提升……之前聽鷹哥說過,他一直有吸食一種奇怪的毒品,那會否跟他現在魔鬼一般的戰鬥力有關呢?若果有關,那又是什麼類型的毒品呢?又由誰提供呢……

「呢個遊戲叫『絕望』。」凌哥的聲線撕裂得詭異,好像喉嚨快要長刺,「一個永遠逃唔出既遊戲,好唔好玩?上次遇到你地,我不過想監察一下你,順便玩翻兩手,點知你果個識少少扮四條既女流係度同我搏鬥,我先會唔小心撞佢落街,不過最後我將佢撞翻入窗,玩弄得好開心啊呱呱。」

「玩弄得好開心……」我怒不可遏,實在不敢想像Toby死前被這頭變態的怪物怎樣凌辱了。

我握緊了拳頭,怒氣霎那之間化作無比的力氣,我卻無計可施。

「呢個遊戲世界係如何建──」

「問問題,係要付出代價。」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凌哥已經已極速跑而來,一個轉身避開了朗朗貓的爪擊,衝著我而來。我連忙揮拳,下一秒卻後悔揮出右手的動作。
2017-05-23 22:20:14

第108話:《令一個人絕望的遊戲──下》





「啊……」我痛苦地躺在雨水滿佈的機器上,發現右肩已經出現一個牙齒印的傷口,血流如注。那痛楚,簡直是右腳腳跟腫痛程度的十倍有多……我隱約瞄了一眼,手臂與右肩連接的位置好像斷裂了不少,傷口深度至少五公分……

我劇烈地喘息著……整隻手隨即染成一片血紅,血液滴滴答答地淌在金屬的表面,觸目驚心到了極點,到底凌哥是如何做到如斯具破壞性的撕咬……右手看來將要永久殘廢了。

朗朗貓在我的旁邊一動不動,束手無策。

「反正有8分鐘,我就順便幫下你了解下你既葬身之處。」凌哥消失在迷霧之中,我撫摸著半斷裂的右手不斷轉身,難以判斷他身處何方,只能夠聽到他那怪異的聲線。

右手帶來的痛楚極之強烈,好像斷掉了一隻手一樣……滿手已經沾滿鮮紅的血液,根本來不及止血。想不到會未戰先衰……大量喪失血液的我,或許會因而體力不支昏死。而且……最大的問題是……

我絕對清楚數分鐘後的我會怎麼樣。

「8月12日,凌晨2點,呢棟大廈成為密閉世界,裏面既人,唔會逃走到。遊戲內容你顯而易見,至於遊戲最終目標係咩,作為一個執行遊戲既神,唔需要知道,我只需要清楚遊戲既執行職責。」凌哥繼續傳出頭部抽搐的悚然聲音,「同最後既兩個生還者講解遊戲,真係非常有趣。」

處於地獄般的撕裂之痛的我,不禁一愣。我和Ashley,是最後的生還者?

「你既執行職責係咩……」

「想知?」

一個詭異的身影從濃霧中飛來,這次我有心理準備反應過來,左手拔出口袋裏的手槍已經隨時扣上扳機──

被擊中的卻不是我。

Ashley的身軀被擊倒,從機頂摔下,女孩捲縮在地上,卻還是沒有反應。朗朗貓撲往Ashley的方向,離開了機器。

「Ashley!」被地獄痛楚纏身的我跪下,模糊的視線凝視著機器下那奄奄一息的身影,手臂的血濺滿濕透的金屬表面。

「神既職責只有三個,」凌哥歪著頭,跟我一同站在機器頂部,他的頭卻依舊朝著灰暗的雨天,「第一,確保遊戲之中冇人逃出。曾經有人試過跳窗,只不過跳得唔夠遠,如果跳得遠我就要阻止佢地。」凌哥的頭90度朝天空,張開的口灌著雨,「不過,估唔到遊戲提早結束。」

遊戲提早結束容易理解,因為Cancer把計算人數的升降機炸毀了。不過,跳得夠遠就可以逃離是什麼意思呢……

「若果你地就咁跳落去,就會喪生於火之中。亦都有D可憐蟲,以為嚟到天台就可以逃走到,佢地一嚟到天台,就比武裝遊戲執行者擊殺喇,仲有個比人爆頭跌咗落街添。」

「唔通係阿毛見到個血人……」我立時把疑點及凌哥的話拼湊著,我還記得阿毛目睹一個滿臉血腥的人由高處墮下……我彷如被灌下恐懼冰水,很多的謎團突然得到解答,然而那卻告訴了我一個絕望的真相:遊戲設定有這個魔頭,我們必然無法逃出。

「第二,就係搵你呢D對病毒有抗體既人。我一路有透過爬窗戶監察你既一舉一動,發覺擁有特別血型既你若果只有細小傷口,只會出現局部性感染,血液唔會變成黑色。」凌哥伸出舌頭,我卻如坐針氈的緩步退後。他口中的「病毒」,明顯地是指失常症,感染後血液變黑色、殺戮同伴的精神錯亂。

凌哥甚至可怕得,連我有細小傷口,並且沒有失常的事實也清楚,或許是因為當時在Ashley為我療傷的時候,凌哥一直在窗外窺探……但是,我好像沒有發現他啊。

Big Brother,原來就是凌哥。

「點解會出現呢種病毒……」

「摧毀要摧毀既世界。呢種病毒一侵入身體,就會影響腦部思考,出現幻覺,人本身最恐懼既事情就會以最真實既方式呈現係眼前,就好似身歷其境咁。」凌哥繼續喝著從天而降的骯髒雨水,「但係偏偏有某D人,天生係對呢種病毒係有抗衡能力,神就要係遊戲進行期間監察受傷良久但冇出現病毒症狀既生還者,再進一步改善病毒既破壞力及涵蓋面。」

「點解我會……點解我既血型會冇受感染……」

「病毒會透過後樓梯既霧擴散,係無耐之前已經透過窗戶擴散到天台既位置,所以鄧日騰好快都會遭殃喔。」

絕頂的驚懼襲來,我真的無法想像這個「神」會知道我的名字,看來遊戲管理員對我們住客的背景有充分的認識。

「由遊戲開始,不斷出現既火警鐘聲、撥打電話──」

「王嬸──」

還沒有把話說完的我被驀然衝來的凌哥撞倒,右手劇痛的我跌到了Ashley的身旁,血水染滿地面,劇烈的痛楚竄遍全身。

「唔好插嘴。甚至係斷盡所有樓層單位既資源,都係為咗比你地去後樓梯享受呢種病毒帶嚟既幻覺盛宴,嘻嘻。」

果然是這樣……王嬸的電話也是遊戲的設計罷了……

「第三個,係神參與遊戲既主要目的,」渾身濕透的凌哥驀然發出如烏鴉鳴叫的笑聲,「令一個人絕望既復仇。」

「令一個人絕望既……復仇?」
2017-05-23 22:20:27
「呢個遊戲表面上係搵出病毒既漏洞,然後修改呢個病毒成可以摧毀一切既撒旦惡魔。實際上,呢個遊戲不過係要讓一個人失去所有,墮入絕望既深淵,嘻嘻……」

「王……王大鷹?」我想起了凌哥對鷹哥作出的叛變行為。

「呢個世界既進步就係基於復仇,」凌哥雙眼發紅,舌頭伸到極長,如日本的妖怪,咬字因而含糊不清:「呢個下流之徒,令我失去咗一切!係呢個遊戲,你地某程度上都只係陪葬品,真正既目標係條人渣。佢真係以為避開咗我既屠殺?我要殺佢,係一定殺到,我既職責,係要讓佢生不如死。令佢失去身邊既人既尊重!失去佢既朋友!失去活動能力!失去生存既意義!處於完全逃離唔到既情況,就係我既遊戲任務。」

凌哥稍微停頓了一下:「條人渣以為我係可以信任既黑幫繼承人……錯喇,嘗試親近佢,不過係為咗一個復仇既機會。係遊戲中途,我策動咗一半既天人堂手足倒戈條人渣,你知道嘛,呢條自卑既廢物家人死清光,只不過依賴天人堂兄弟對佢既所謂尊重而感到絲毫既驕傲。謀反,最後消滅咗佢成個天人堂,令佢唯一珍重既事情都冇埋,絕望咁處於一個無法逃出既深淵,就係我最痛快日子來臨既時候,哼哼……」

我不禁感到骨寒毛豎,為了令一個人感受到絕望的痛苦而製造這個詭異的遊戲,是何等自私、揮霍、變態的行為。

犧牲了上百個無辜市民的性命,甚至讓他們處於一個可怕詭異的殺戮環境之中,背後關鍵目的竟然就是為了復仇?

「幼稚。」我輕蔑吐出一句,想不到凌哥卻沒有勃然大怒。

「幼稚?人類一向幼稚。明知無法逃離,都堅持掙扎,唔幼稚?遊戲設計者就係有咁既資源建構一個咁既遊戲,為咗報仇,乜都做得出。」

手錶顯示著01:56,只是剩下4分鐘了。

「騰……」

我低下頭,看到了Ashley虛弱顫抖的身軀,焦心地跳到地面,來到了Ashley的身邊。

無法動彈的她哭號著:「你做咩要搵我……你個蠢才……你個傷口……」

她盯著我血淋淋的右手,情不自禁地淌著洶湧的淚。

我心碎了。想起了弱質的少女為了拯救我而歷盡的痛苦,我的臉部再次混雜雨水和哀傷:「我係蠢才……但我唔會捨棄你……」

「唔好……快D逃走……求下你……」女孩目睹我那血染的右臂已經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就算你有抗衡病毒既能力,都只不過係局部性,最後你都係會感染。」凌哥說著,「呢種病毒既局限就係,對於某種身體特徵既人,如果接觸病毒既傷口好細,係唔會收到全面感染,只會係精神鬆弛既時候,先至會出現病毒感染既精神錯亂,例如係睡眠中既時候。但係,若果傷口夠大,你既思考應該都係會全面崩潰,除非你既意志非常堅強。」

我不禁恍然大悟,好像明白了怪物的意思。之前我每次睡眠之中,每次夢境中也出現被背叛的詭異經歷……還有處於茫然狀態中的我目睹同伴的血臉……

原來我一早局部失常了。

我根本無法拯救女孩,我不斷淌血的右手或許已經被失常病毒侵蝕著,很快,我便會變成失去理性的黑血怪物,殺戮眼前守護我的少女。

我已經不關心能否逃出,只是不想身邊唯一的女孩也要遭受痛苦。即使此刻我毀滅自己,Ashley還是會被凌哥虐待……儘管絕望擺在眼前,我也無力面對……

我摸著女孩濕透的臉孔,那悲傷無法以文字描繪。

「Ashley……你唔好死……」我抱著她,哭崩著。

「騰,點解你會咁天真。」

我愕然抬頭,拭抹淚水,四周環視,找尋著聲音的來源。

眼前的我依舊身處全華大廈的天台,然而身邊的環境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發生了什麼事……

凌哥消失了,狂風也不再。

天空不再是橙黃,剩下單調的灰濛濛,降下的雨水竟然化成了怨恨的血紅。
2017-05-23 22:20:44
第109話:《降血的死域──上》



我掃視大廈天台的四周,那種洶湧襲來的詭異感實在無法言喻。

因為,當下目睹的情景實在令人驚心喪魄到了極點。

白霧褪去,外面的景象驀然變得極度清晰,卻竟然是一望無際的城市廢墟……旺角……九龍……不,甚至是香港島也成為灰暗的廢墟。有看過一個灰暗無光的廢棄香港嗎?

所有的大廈就如死寂的鋼鐵墳墓,死城中找不到半個人影,也沒有行走的車輛……只剩下一個石屎森林的空殼……一棟棟灰暗的大廈就如廢棄的鋼條插在荒廢之土,死氣瀰漫。奶路臣街旁邊的朗豪坊只是一條灰色、外牆碎裂不堪的鐵柱,眺望遠方,九龍港鐵站的高聳入雲的五棟擎天半島也剩下空空的軀殼。香港島……就像災禍後的焦土,完全不像以往車水馬龍的金融中心。雨水滋潤著蒼涼的都市,那卻是液態的血紅,怨恨的禍水。

最為令人膽破心寒的是,維多利亞港也化為無水的乾枯地獄,那只是一個下陷的巨坑。因為身處的23層大廈天台位置不夠高,我無法確定坑中有沒有東西。

香港,被摧毀的香港……那是我有生以來目睹過最觸目驚心的畫面。原來,全華不是唯一出現詭異變故的地方……整個香港都淪陷了……

香港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所有城市中的人呢?就算是發生嚴重災禍,至少也應該會有屍體吧?何況,什麼災禍會導致外面這個局面?怎麼全華大廈沒有遭殃?大廈的霧怎麼驀然退去了?最大的問題是,怎麼天會降下血……

無數個問題如浪潮般洶湧而來,我卻把目光移往剛才開口的那個女孩。那把聲音熟悉到了極點……我目睹了女孩的模樣,愕然一怔。

一個全身蒼白的女孩一動不動地站在天台的邊緣……仔細端詳,竟然是Toby。

她穿著離別前的「我係香港人」黑色TShirt及超短牛仔褲……然而,我同時不敢斷定她的身份。

女孩空洞的眼神盯著我,異樣的熟悉感竄進我的思緒……那跟14樓遭遇裏,Ashley的詭異神緒如出一轍……都是那麼的引人悚然。

與Toby重逢理應是歡天喜地的事情,然而她的外貌讓我毛骨悚然,而且在這個廢棄都市中出現未免讓人懷疑……

最令人戰慄的是,她的腹部插著一把……石中劍,然而傷口處卻沒有淌出任何的血紅抑或墨黑,蒼白的身軀彷如乾屍……最令我毛骨悚然的莫過於她那扭曲的四肢動作。

一個正常人,被利器貫穿腹部,怎麼還會有氣力站起來,而且樣子如斯淡然?

她不是人……絕對不是……

渾身再次灌進冰冷的色彩,我顫抖著,左手緊抱虛弱的Ashley:「你想點……」

「廢騰。」我才回首,卻看到了發白的阿毛爬上了天台,在血雨中大口大口地猛咬自己的手,「你條垃撚圾,真係唔死都冇鳩用。」

我驚慌失措地注視著他。阿毛不是在升降機中死了嗎?怎麼會猝然出現……而且以如斯詭祕的姿態……

最為觸目驚心的是,阿毛咬著雙手,手指一條一條的在我面前被自己撕咬下來,在他骯髒的口中嚼碎,發出「咯咯咯」的聲音,手指斷裂處卻沒有淌出一滴血液,除了蒼白還是蒼白……

噁心感湧上心頭,更多的是驚愕與畏懼。

「唔會架……點解會咁……」無路可退的我端起手槍。

請告訴我這不是真實的……

這個時候我卻目睹全身煞白的阿Sam站在本來凌哥的位置,同樣臉色煞白:「比知己Betray既感覺,係咪好Brilliant?」
2017-05-23 22:21:00
他的眼珠不翼而飛,兩個陷入的洞沒有任何的血水。阿Sam一如既往地轉著圈,從沒有停下來……

不過,轉動的……只是他的頭部……脖子的皮膚組織撕裂,頭卻還是不停的360度旋轉著……沒有停下來……

那並非正常人能夠做到的動作。

見鬼了。

我渾身劇烈顫抖,冷汗直冒。

怎麼他們全都沒有死……卻變成了這般詭異的妖怪……

沒有血的妖怪,在喋血的雨中大搖大擺。他們臉容扭曲,而且以S字形的姿勢徐徐接近著我,就如沒有骨骼的生物……血色的雨水淋濕了他們,此刻彷如地獄來的惡魔。

我拭抹臉上的血水,幾乎全面崩潰,卻因為要保護懷裏歷盡痛苦的女孩,盡力地維持著鎮定。換轉是以前的我,必然已經嚇得昏死過去。此時,我才驚覺自己的身體開始發冷,感到絕頂的空虛。

「點解你地冇事──」

「我地由頭到尾都冇事,一切不過係欺騙你既技藝。」阿Sam的頭的血雨中不斷轉動,我毛髮倒豎,把Ashley擁得更緊,卻束手無策。躺在我懷裏的女孩渾身顫抖著,似乎還沒有目睹眼前的詭異景象。

「口吃騰,永遠都係比人欺騙既廢物。」Toby從肚子猛地拔出了石中劍,利劍摩擦肉體的聲音噁心非常,女孩的臉上卻不沾痛苦,任由肚子現出一個洞。

我毛髮悚然地盯著她腹部的洞,洞口竟然沒有淌出任何的液體……

短髮女孩開始晃動頭部,發出「叩叩」的聲音。

為何會這樣……我拔出手槍,指著Toby……跟她相處的時光實在很難忘,她的離去亦令我極度難受,然而我眼前的只是Toby的軀殼,一個注入魔鬼靈魂的軀殼。

「你呢D人,預設咗係被人愚弄,真係可憐。」阿毛放聲地嘲笑著,張開口伸出舌頭,抽搐的頭部同樣現出「叩叩」的怪異聲音。我的手槍轉移到他的身上,卻不忍扣下扳機……

阿Sam的頭部一邊旋轉一邊劇烈轉動,同樣發出「叩叩」的聲響。

我摟著女孩,手中的手槍蠢蠢欲動,待他們發難我便出擊。

「你唔好逼我……我唔想殺同伴……」我平生最討厭就是被背叛,同樣我也不忍傷害我認識的人。

「吓?你仲以為我地係你同伴?當你死On9咋!」阿毛驀然捧腹大笑,所有手指卻已經被咬斷,全塞在嘴巴裏,一些掉在地上。

另外兩人同樣詭異地尖聲笑起來,加起來的聲量刺耳得我頻臨失控的局面──

崩潰的絕望原來才剛剛開始。

旺角周邊的大廈逐步倒塌,維多利亞港的坑口猝然出現大量蒼白的人……不,那些根本不是人……成千上萬的蒼白妖怪往著被摧毀的城市前進,在沾滿禍水的喋血街道上以極其詭異的姿勢,以古怪的步姿湧向我身處的大廈,發出撕裂的嚎叫。

我劇烈的喘息著……到底發生什麼事……之前一直在大廈中,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現在卻竟然發現外面的世界早被摧毀,更出現那麼多的妖物……

「點解你地要出賣我同埋Ashley……」提心吊膽的我吐出一句話,一邊因為感到一陣寒涼而顫抖著。

「嘻嘻嘻嘻……」Toby以「S」字型接近著我,跟我相距只有五米左右的距離,排山倒海的壓迫感讓我窒息……

「嘭!」恍然若失的我終於禁不住恐懼,對女孩開了第一槍。

子彈幸運的擊中她的頭部……竟然那麼精準,儘管我本來瞄準她的提著劍的右手……不過……Toby的額頭破了一個洞,傷口跟腹部的劍傷一樣沒有液體淌出來,Toby亦沒有任何痛楚的反應……



他們的身體就像沒有神經意識的屍身……他們……是人是妖?

多麼令人不寒而慄……

「垃圾騰!垃圾騰!」詭異阿毛在旁邊驀然急促的步向我,壓迫感排山倒海,我聞風喪膽地向著他猛地開火,好幾槍擊中了他,然而即使千瘡百孔,他卻還是無動於衷。

這時候,大廈的四個天台邊緣出現那些妖怪,他們的鬼手慢慢湧進了天台的被血水覆蓋的平面,口中呢喃著我不明白的話。


我六神無主地擁著Ashley,雙眸通紅:「點解你地要咁對我同埋Ashley──」

「得你一個比人出賣。」

本來躺在懷裏的Ashley臉色煞白地凝望著我,聲線薄弱得詭異,煞白的舌頭徐徐伸出。

我心碎了。
2017-05-23 22:21:11
「由頭到尾,都係得你一個被我地玩。」臉上毫無血色的Ashley並沒有離開我的身體,口部卻如鯊魚般張開,噁心的氣味從喉嚨溢出。

14樓遭遇的驚慄感驟然湧現於思緒中。

我猛地推開詭異的女孩,在血泊中猛地往後退著,卻早已被重重包圍。

連Ashley也要狠心背叛我……

其他背叛我的同伴同樣張開鯊魚般的口,徐徐包圍了我。大廈的四邊那些海中來的妖怪密密麻麻,全都露出鯊魚般的血盆大口。

冷汗直冒……撒旦降臨了……撒旦降臨了……

不過,此刻不知怎的,相比起畏懼,我更加感到的是絕頂的憎恨。

這些人……是我一直信任的同伴……卻竟然要出賣我……

怎麼要這樣……枉我一直真誠相待……原來到了最後,都是一個可恥的笑話。

驀然,包圍我的上百個鯊魚口不若而同的發出刺耳的聲音:「廢物……廢物……廢物……」

我已經無法分辨是由誰說的,然而實在震耳欲聾,並且在空間裏迴盪不已。那實在極度的煩擾!

「我唔係!」耳膜劇痛的我倒地,痛苦的擊打著地面,擊起的血水四濺。

「你不過係廢物,一事無成既敗類!」

「你呢D垃圾應該被淘汰!」

「廢柴!」

耳邊不斷迴盪著洶湧的嘲諷說話,我已經無法一一駁斥,內心感到莫名的委屈與憤怒……怎麼說話要那麼狠毒?

即使我真的有缺憾的地方,然而那是我想的嗎?出生前我選擇當個廢物的嗎?有問過我嗎?

「我唔係!我唔係!」我開始失去理性地用雙手掩蓋耳朵,臉頰沾滿了腥臭的液體。

可是……最令我毛髮倒豎的是,即使我緊緊掩蓋耳朵,聲音卻好像從耳朵中傳出一樣,還是同樣的響亮。

「廢物!廢物!廢物!」數以百計的怪物口中不斷重複著這些侮辱性的嘲諷,聲量吵耳得快要把我逼瘋。

站在我一米之外的Ashley,漠然地笑著我的無能,那實在太嘔心了。

「殺咗佢。」一個不知名的聲音在耳朵中傳來。

被困於血雨中的我,已經沒有多理會說話者是誰,身處哪裏等等……此刻只是感受到頻臨缺堤的怨仇。

「殺咗佢。」

不,不論如何Ashley是我的同伴,我來到天台也是為了營救──

「殺咗佢。」

她不是我的同伴,她只是多次欺騙我感情的可恥之徒。

不……她一直以來只是為了我才承受那麼多的痛……

傻騰,你還要被欺瞞愚弄到什麼時候?你環視當下的情景,那一個真的正在為你好?任人魚肉很有趣嗎?

我的內心交戰不斷,此刻的思緒彷如人格分裂。

「殺咗佢。」

對,我被眾人背叛了。當初,我曾經以為他們都是我的好夥伴……原來……原來……

「殺咗佢。」

我喘息著,心跳極度急促,潛藏的怨恨以幾何級數湧現。

「殺咗佢。」

對……對……殺了她……殺了這個欺騙我的賤種……才能一雪被背叛的委屈……這些人離棄我……同樣地不值得我憐惜……真誠地獻出自己,最後卻被渾然欺瞞……那種委屈感,絕對無法承受……

「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

殺,當然殺。

一股詭異的幹勁猝然竄遍全身,我大聲嚎叫著,握緊的左手一拳揮向Ashley的鯊魚口。

Ashley並沒有避開,被我一拳湊到了地上,其他妖怪卻沒有停止侮辱的話。

「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我口中不若而同跟隨耳朵裏的聲音一同唸著,狂怒漸漸化作發洩的興奮。

Ashley躺在血泊裏,鯊魚口閉起,嘗試站起身。

「殺咗佢!」

我再次一拳湊向Ashley的臉,這次力度更甚。她再次倒地,想不到她不堪一擊。

「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耳邊繼續傳來煩擾的聲音。

「邊個係垃圾?你先係垃圾!賤精!敗類!人渣!」揮出了第一拳後,我的怒火已經準備渾然釋放,再沒有回頭的打算。

「去死啦你!你個人渣!我要殺咗你!」我狠毒地咒罵著。

怒不可遏的我此刻只是一心要殺死所有背叛我的人……一個不剩。我不顧右手的強烈痛楚,雙手把Ashley整個人猛地捧起,大吼著:「我要殺咗你!」

女孩被我使勁一拋,撞到了在旁邊的長方體機器,大腿撞到了機器的金屬凸出物,承受了沉重一擊。

我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著,渾身的熱血沸騰,那種仇恨建構的欲望,實在太令人痛快興奮了……

我討厭被背叛……我最討厭……最討厭……我要殺光背叛我的人……一個也不剩……這樣我才算捍衛了基本的尊嚴……

「殺咗佢……殺咗佢……殺咗佢……」

我伸出舌頭,如猛獸般狂吼。
2017-05-23 22:21:23
我要殺光你們……

我盯著Ashley,準備衝向她,予以致命一擊──

思緒驀然混亂起來。

渾身顫抖的Ashley躺在機器旁邊,雙手抱住右腿抽泣著。

那個抱著腿的姿勢……還有腿上的傷痕……

明明正處於復仇的痛快中的我,腦袋驀然疼痛起來……不,是極度的劇痛……無法止息……

「啊……」我喘息著,此刻如有萬千毒蟲蛀進腦袋般,抱頭躺在血灘上,凝視著眼前抱著腿的少女。

那種感覺,彷如腦部遭受嚴重刺激……此刻思考近乎停頓,思緒進行著一場狂怒與驚愕的搏弈……

「啊!」

耳朵裏「殺咗佢」的聲音驀然停止,身邊的所有異怪、詭異同伴,驀然停止了動作,時間彷如凝固在一霎那。

Ashley抱著右腿的姿勢……那些疤痕……我以前看過。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本來全身發白的女孩,驀然回復了血色,女孩盯著我,哭了。

怎麼了……我的腦袋好像快要撕裂……視線已經模糊得剩下一片血紅……急促的心跳成為了當下唯一的節奏──

一記強烈的巨響,來自那灰暗的天空。身邊的所有樓宇,瞬間極速崩塌,Toby、阿毛、阿Sam與Ashley,以至所有妖怪也在彈指之間隨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Ashley本來躺著的位置剩下模糊的一團空氣。

身邊的一切,在十秒內完全消失,剩下無人的樓宇,剩下周邊的白霧,剩下混沌的蒼鬱。
2017-05-23 22:21:35

第110話:《灰色回憶的旁觀者》





「喵。」

喘息不已的我魂不守舍地凝視身旁正舔著我小腿的朗朗,恍然環視身邊一切。

圍繞大廈天台的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白霧,卻再沒有落下血紅的禍雨。單憑四周灰白色的霧可以判斷,此際我身處日間,但明明不是快凌晨二時嗎……在天台上恍然失色的我,彷彿置身日照的雲海之中。外面並沒有絲毫的聲響,連本來吵耳的噴氣聲也再聽不到。

本來環繞天台的巨口怪物以及背叛我的詭異同伴都統統消失了。

潔淨的身軀毫不沾染一滴血液,不論鮮紅抑或墨黑……我甚至忘掉了右腳腳跟的撕裂腫痛……更荒謬是,本來血肉模糊、幾乎斷裂的右肩,此刻絲毫無損……那久違的健全感覺,一度令我懷疑自己是否鄧日騰。

剛才對同伴猝然而生的憤恨,也渾然消退。

我劇烈地喘息,數秒前我還被殺戮的快感充斥內心,那種強烈的變態獸慾猝然蒸發了。此際想起殺人,我只感到一陣不可理喻的噁心……可剛才怎麼會如斯興奮,無法自拔呢?

真的令人毛骨悚然……剛才我目睹的煉獄城市,是否幻影而已?

想起來,凌哥呢?Ashley呢?他們到了哪裏?遊戲倒數還剩下多少時間……我連忙瞧著左手,卻發現手錶不翼而飛……

我臉色一白……怎麼一切變得違反常理……到底遊戲是否還持續著?還是,這裏是遊戲結束後的世界?

糟了……難道遊戲結束後,我永遠要被困在這個虛無天台裏……

「有冇人啊?」

「喵。」只有朗朗貓回應我的呼喊。

我在天台的九部長方體機器中焦急的搜尋眾人,卻沒有發現同伴、凌哥抑或任何生還者。被濃霧佔據的天台,僅剩我及灰毛小貓。

我一邊找,一邊設想最糟糕的情況──若果剛才那些嘲諷我的妖怪只是幻影,那麼遊戲中真實的我到底怎樣了……我要拯救的女孩怎樣了……剛才我不是猛然襲擊她嗎……

排山倒海的疑團,充斥著疲憊不堪的混亂思緒……

我停下腳步彎下腰喘息著,灰色小貓卻驀然離我而去,往著一個方向徐徐前進,脖子上的十字架隨著身體的晃動發出輕微的碰擊聲。
「朗朗!」我拼命跟隨小貓輕盈的步伐,來到被白霧包圍的天台一角。

在目睹眼前的畫面時,我只管張口結舌。

那已經超乎常理的程度……

我和小貓身處的天台邊緣對開,竟然是一個……不,兩個籃球場。我只是目睹兩個戶外籃球場的三分之二,遠處及兩旁都被濃霧覆蓋。我吞下一口口水……天台外不是應該為空氣嗎?怎麼會是跟天台高度相等的平面?

我揉著雙眸,驚愕失色的凝視著……端詳一番,那的確是如假包換的籃球場。

那是幻覺嗎?我稍微鎮定思緒,戰戰兢兢往著天台邊緣走……還有一步便到達籃球場的空間了……我的右腳往操場的邊緣踏過去──

「哇!」我如坐針氈的往後癱倒,驚心動魄並不足以形容當下承受的震撼。

操場的綠色地面明明在我的腳下,我卻踏了個空。剛才踏下去的……只是空氣……若果不是立即反應過來,我必然失足墮下,命喪詭異空間。

我氣急敗壞地喘息著,躺在地上盯著眼前詭祕的幻影。面前顯示的只是一個虛擬畫面,而非一個實體。為何會如斯怪異?一定是幻覺使然……

那兩個戶外籃球場實則同時是一個標準的千禧學校操場,淺綠的油漆象徵著揮灑汗水的綠茵青春。

異樣的熟悉感竄進腦海……這所是小學抑或中學?怎麼我好像有薄弱印象,卻說不出那是何時何地的記憶……

操場濕透了,滂沱的雨源源不絕──那不是血雨,是真真正正的水滴。「嘩啦嘩啦」的節奏傳來,天台卻絲毫沒有沾濕的跡象,完全違反常理。

「喵。」小貓挨在我的大腿旁,毛茸茸的感覺比起眼前的一切要實在得多。或許,眼前操場的虛幻投影與我和小貓身處的天台屬於兩個隔絕的世界──

驀然,觸電般的感覺。我的右手掌停留在朗朗的頭上,再沒有離開過。

此刻腦海中在沒有氾濫的疑問,思緒很確定該場景的時間是我小六的某一天,絕對不會出現誤差。

我也不知道是如何驀然憶起的。

「喵。」小貓癱倒在我的旁邊,一聲不響,我俯視著牠:「我係咪發緊夢?」

牠輕舔我的手掌,沒有回應。

我肯定,眼前的學校景象儲藏在記憶的某個抽屜……想起來,我對小學記憶模糊不已,或許因為日常沒有多去想,而此刻終於刻意記起了?不過,即使我猝然記起某些片段,記憶怎麼會以如此實在的方式向我呈現?

這時候,我注視到了操場旁邊的一張橫凳……橫凳坐著一個約莫十歲的女學生,烏黑的長髮,白皙的膚色,脹鼓鼓的臉蛋……水汪汪的眼睛注視著愁雲下的雨……明明只是一個十歲小女孩,臉上的神緒卻如斯蒼鬱。

驀然,又是雷擊般的刺激,我驀地想起了這個女孩的一些背景。
2017-05-23 22:21:47
一個受憂鬱症纏繞的寂寞女孩。

一直被哀傷情緒困在死胡同的她,渴求忘記一切的傷痛,卻無能為力。近乎自閉的她放學後總會到小學操場旁邊的長凳呆坐良久,沉澱憂鬱的思緒,直到伴隨的黃昏逝去,才背負書包孤自緩步走回家。其他同學一早習慣看到在長凳上呆坐的她,在背後閒言閒語,女孩也置之不理。

我苦苦思索……我小學的時候有遇過這女孩嗎?她給予我極度熟悉的感覺……我卻記不起她的名字……

大雨傾盆灑下,卻沖不走女孩日積月累的鬱悶。操場旁邊的學生正樂不可支地玩各式各樣的遊戲,純碎的歡樂反襯女孩的悲鬱。童年的無慮,離女孩很遠、很遠……

驟然,一直發呆的女孩站起來,徐徐走向操場。我大惑不解地把視線轉移到雨中唯一一個癱倒的身影。

那是一個穿著校服的小學男生,年齡跟女孩相若。他躺在操場的中央,任由雨水蹂躪,臉上沾滿的卻是淚。

「果個男仔係……」我一頭霧水的,睜大眼端詳著熟悉的畫面。

善於閱人的女孩瞬間看透男孩心扉無可奈何的蒼涼。性格孤僻的寡言女孩習慣觀察別人的言行舉止,以洞悉代替說話,慢慢培養了異於常人的洞察力。被鎖進內心孤寂之中的她,因眼前崩潰的男孩而感到虐心不已。

渾身濕透的男生被女孩牽回了有蓋的長凳上。不沾情感的雨落下,校園的大部份學生經已離去,剩下兩個陌生的孤獨身影。

「點解你自己一個訓係籃球場既。」女生說出了數天以來第一句話,淚流滿面的男生以沉寂回應。

「呢隻咩嚟架。」女孩注意到了男生手中抓著的藍色物事,「係咪媽咪麵果隻怪獸?」

我愣住了, 數段散碎的回憶在腦海裏猛地拼湊,然而我還是無法憶起這兩個小孩。

男孩一直沒有吭聲。

「雖然佢係怪獸……但係……」她露出久違的甜笑,鼓起靦腆的小酒窩,「都幾討人喜歡啊。」

一直俯頭的男生抬起頭,端詳眼前的她,動人的臉孔映入眼簾。女孩把毛毛鎖匙扣抱在懷中,歪著頭:「隻怪獸叫咩名?」

男孩遲疑數秒,說話吞吞吐吐:「啊……毛……毛毛。」

「毛毛毛?」

「唔……係……係……毛毛。」

「嗯?」女孩在那毛毛公仔的裏頭找到了一張黃色的格仔簿紙,端詳著上面的歌詞。

「咩歌既歌詞嚟?」女孩苦惱著。

「日文……歌嚟……」

女生一怔,猶疑數秒後才含羞的開口:「可唔可以……比張紙我?」

反正那張紙已經沒有意義了,男生直接給了女孩。女孩站起來準備離去,卻又轉身回眸:「你叫咩名?」

「我……我?鄧……鄧日……騰。」

「嗯。」

「咁……咁你呢?」

女孩報以甜絲絲的笑,背負沉重的書包默然離去。

男生當時渾然不知,女孩患有嚴重憂鬱病,必須每月覆趁兩次,依靠吃藥才能維持生活。他懵然不知,女孩實在很迷戀那句窩心的歌詞,也因此喜歡上了毛毛。

「喵。」小貓乖乖的坐在我身旁,竭力記起女孩的我感到一陣撕裂的頭疼……我小學好像有一個我很喜歡的女生……叫……小玲。然後,那一天我送毛毛公仔給她……卻失敗了,還被全班同學奚落,於是奔到了操場崩潰大哭……

我記起了……那麼這女孩之後怎樣了?我還有再遇到她嗎?

那陳舊的操場畫面如播放完的電影消失之,天台的另一個方向卻出現同樣超現實的映像。我轉過身睜大眼睛,霎時拾回那畫面的記憶。

眼前的畫面是中一時,中學的校門。

自從那一次巧合的相遇後,女孩開始注意鄧日騰,儘管那個男生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害羞小子,當時夢瑤卻感覺自己遇到了一個可以交心的男孩。

機緣巧合下,兩人考入同一所成績平庸的中學,儘管兩人在不同班別。中一到中二,每天放學時,女孩都會尋找「碰巧遇到」阿騰的機會。

「你去邊?」女孩莞爾一笑,散發著少女的青春氣息,男生不知道,微笑對憂鬱的她來說是多大的嘗試。

「我?我……我翻……屋企……」不習慣跟女生交談的阿騰含羞答答地摸了摸頭。

「你住邊度?」

「駿……發花……園……」男孩口吃的情況並沒有改善的跡象。

凝視著虛幻畫面的我不禁猛然一愣……對,我曾經住在駿發花園……中三才搬到沙田第一城……我並非忘記了,只是一直沒有在意,此刻卻怎麼感到如夢初醒……

「咁岩既,我住得好近。」

「嗯……」男生還是沒有洞悉女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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