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大廈】【絕望】《搵唔到Exit既23層大廈》[重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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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5-04 00:08:44


嗚呀有小穎
會唔會太正


大家唔好唔記得
小穎係天翔嘅夢境世界 係存在架


係喎
幻年期小穎一定好正


小穎本身都係蘿莉




預計 小穎 小詠 都會出場


兩個妹妹


其實一直冇講過 天翔同小詠後來點
2017-05-04 00:09:09
堅仔又死埋既話,仲邊有人CARRY廢騰


堅仔+mktor本來係無敵組合
2017-05-04 00:50:30
堅仔又死埋既話,仲邊有人CARRY廢騰

有主角光環
負碌萬歲
好多生存故事/電影入面最大隻嘅人通常最快死
而最弱嘅人唔知點解生存到最後
2017-05-04 03:39:57
堅仔
2017-05-04 10:40:23
堅仔又死埋既話,仲邊有人CARRY廢騰

有主角光環
負碌萬歲
好多生存故事/電影入面最大隻嘅人通常最快死
而最弱嘅人唔知點解生存到最後


其實廢騰唔廢
佢識得召喚勁人
2017-05-04 10:40:35
堅仔


好人
2017-05-04 11:37:03
我翻嚟啦
堅仔
2017-05-04 11:59:14
我翻嚟啦
堅仔


係咪忙完 終於舒服d
2017-05-04 14:39:26
我翻嚟啦
堅仔


係咪忙完 終於舒服d

我都想
一陣考final+ present
夜晚翻到屋企仲要嘔2篇中1篇英
再過2日就要俾人紅色大字天滅中共 2個月
2017-05-04 15:00:54
我翻嚟啦
堅仔


係咪忙完 終於舒服d

我都想
一陣考final+ present
夜晚翻到屋企仲要嘔2篇中1篇英
再過2日就要俾人紅色大字天滅中共 2個月


你好似仲忙過我
仲有幾日完sem 之後同時parttime+寫故
大家都要加油
2017-05-04 15:04:46
我翻嚟啦
堅仔


係咪忙完 終於舒服d

我都想
一陣考final+ present
夜晚翻到屋企仲要嘔2篇中1篇英
再過2日就要俾人紅色大字天滅中共 2個月


你好似仲忙過我
仲有幾日完sem 之後同時parttime+寫故
大家都要加油

眼花睇錯寫甜故
2017-05-04 15:15:25
我翻嚟啦
堅仔


係咪忙完 終於舒服d

我都想
一陣考final+ present
夜晚翻到屋企仲要嘔2篇中1篇英
再過2日就要俾人紅色大字天滅中共 2個月


你好似仲忙過我
仲有幾日完sem 之後同時parttime+寫故
大家都要加油

眼花睇錯寫甜故


係咪很想要
2017-05-04 22:21:11

第46話:《灰色回憶的自白之叁》





「手牽手一步兩步三步四步望著天……看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連成線……背對背默默許下心願……看遠方的星如果聽得見,它一定實現……」

我是一個頗為專一的人,尤其是在聽音樂方面。單單一首周董的《星晴》的旋律已經足以俘虜我的心好幾個星期。

可是,在一片灰濛濛的夜空中哼唱這首歌曲,是否太過諷刺了?

星星都不翼而飛了。這個城市,彷彿所有的夢也被偷走了……

若果聽得見,願望真的會被實現嗎?

我握緊了毛茸茸的鎖匙扣,緊閉雙眸,許下了卑微的夢。

繁星們,我很想再去一趟迪士尼樂園。

悄悄告訴你們,那裏沒有哀傷、沒有怨恨、只有無盡的歡樂與狂喜。

那裏,有白雪公主和藹地親親我的臉孔,有米奇老鼠共我打成一片,滿臉爛漫的小飛象徐徐帶我離開這個滿目瘡痍的惡托邦。

我只去過一次迪士尼的小天地,而那次是我第一次與毛毛相遇。

在精品店捧起它時,我已經被它圓圓笨重的身軀吸引過來了。

「媽咪,你睇下。」小三的我拉扯著正欲步出精品店的女士,把不情願的她拖拉到了店鋪的角落。

儘管《怪獸公司》票房大賣,然而紀念品以及毛公仔方面,始終最受歡迎的還是給予別人機靈印象的米奇老鼠以及史迪仔。Made in China的毛毛公仔,或許有其市場,然而只好被擱在一角。

至於為甚麼我會注意到它,只是因為它被丟在地上了。

我徐徐撿起只有拳頭般大的毛毛公仔,它毛茸茸的,儼如一個紫藍色毛球。

當下的我認為毛毛是最可愛的卡通人物。藍色的毛髮、圓圓的雙眸……

我這才發現毛毛公仔的頭頂閃閃生輝。原來,它是一個鎖匙扣。

那麼大的鎖匙扣,設計的確欠缺心思啊……

母親皺起眉頭,擺出一副輕蔑的神色,長大後我方瞭解不欲掏錢包的大人總是那個樣子:「邊度得意啊,又肥又鈍……」

她也沒說錯。然而,盤底的洋蔥,並非一無是處,沒有內涵,只是世界不打算一層一層揭開它的外殼,窺探它的內心故事而已。

若果說時間就是金,當天耗費說服母親買下毛毛鎖匙扣的時間,價值上萬也說不定。

自此以後,毛毛就成了我最好的知己。每晚睡覺前,我總會躺在床前,面對著無星的都市夜空跟毛毛談心,跟他說我每天上課學到了什麼,有什麼煩惱,何時又被母親教訓了一頓……

好幾次,毛毛鎖匙扣被我的淚水沾濕了。

不知怎麼的,在毛毛的面前,我才能夠暢所欲言。或許,是因為它總會默默地癱倒在床上,聽著我娓娓道來,不用什麼回答,那誠懇的眼神,總會挑起眼角的情緒氾濫。

生命中,又會有幾多人願意默默在你身旁,傾聽你的淚,拭乾你心中的不安與哀愁?

毛毛的善良,只是反襯外面社會的無情而已。

我凝視著窗外的朦朧夜景,構思著接下來要對毛毛說的話。

嗯……還是說吧。

小六那年那月那天,我遇到了一個很要好的人。

她是呂小玲,玲瓏的玲,名字頗為適合配搭她的氣質。秀麗的馬尾、可愛的臉蛋、圓大的雙眸……

我深深的被她灌醉了。

誠然,我的成績不太好,眾多老師都說我很難考進一所優秀的中學。相貌不出眾,沒有特別的興趣,欠缺內涵……

別提傷心事了。

相反,小玲表現出眾,中英數常一直名列前茅,從來也是模範生的熱門人選,而同時基於她善於交際以及樣貌討好,已經多次被同學選為模範生了。

好像每個人成長中,總會遇上這樣一個全能的漂亮女孩。然而,卑微的你卻總會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某位進取的男生終於覓得她的歡心,然後一直觀看著的你便是時候離席,面對新一輪的殘酷。

有時,我也會感到自卑,好像我從來也配不上她,先不要說什麼關係,即使是友情也難以建立。每一次在小息的時候目睹她的時候,身旁總會有兩三個高大威猛、樣貌不差的男生在旁跟她聊得興起。

不善於交際的我,此時總會退到一角,不聲不吭,直到小息的鐘聲悄悄響起,把尷尬的我拉回沉悶的課堂以及無盡的寂寞……

可是,今天我跟她說過一次話,而這次對話,改變了我的人生……

真的。

「鄧日騰,又欠交功課,Shame on you!罰企!」

早已習慣了每天在6B班的課室外面呆呆地站立。事實上,我曾經也嘗試努力跟上功課的進度,然而我的能力實在不容許這樣做。我根本不是讀書的材料。

我根本不是任何材料吧……

一如往常的,我一聲不響,在眾目睽睽下步出蒼白的教室。下課鐘聲徐徐響起,同學敬禮後便跳出班房,經過我旁邊時我並沒有說話,事緣我一向寡言。

事實上,他們沒有落井下石的調侃舉動,已經是我的幸運。

我低下頭,連日已經聽過三次「Shame on you」,因此已經沒有什麼反思的空間了……

「阿騰,你點解咁唔聽話架?」

一句話敲進我的心扉,我抬起頭來,盯著她的雙眸。
2017-05-04 22:21:22
我從來沒有預想過會有人走過來跟我談話,更意料之外的是對方的身份。

小玲拿著「中文樂趣好很多──上」課本,站在我的面前。我滿面通紅,心想竟然有機會跟我心儀的女孩說話。

「我……我……」忸怩的我含羞答答,卻只能繼續發揮本色。

「你再咁樣,就會比同學笑架啦。比心機啊,我相信你係掂架。」

親愛的,你的觀察會否遲鈍了一點?我一早已經成為各位的首席笑柄了……

可一股暖流還是竄進了心窩,儘管小玲的話事實上跟班主任的話沒有兩樣,可是出自她的口中,卻顯得分外溫暖。

小玲不論樣貌還是處事,相對於同齡的女生都比較成熟,她總是對班中的同學特別關顧。也許因為這樣,她才會人緣那麼好,並且連續兩個學期被推舉為模範生。

意亂情迷的我,還是情不自禁地在小玲面前莞爾一笑,她戚起眉頭,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做咩……」

「因為你係第一個願意認同我既人。」我驚訝自己竟然完整吐出了一句話。

我可想不到她會關心我這位……同學。

她「哦」一聲,或許是意會,或許是隨便應付,然而還是向著我一笑。

目送著越來越遠的背影,我拭乾了臉上的激情。

謝謝你,小玲。

或許你會覺得我的單戀故事平庸的可憐卑微,然而,那只是因為,每個人心中也曾經有這一剎那的觸動。

有試過為一個人而欲改變無能的自己嗎?

每個人,也會有第一次愛上那一個「她」的經歷,那種感覺既愚笨、又純碎,快樂之泉卻總是從單純中源源流出。

自從那一次對話後,我的心靈受到了莫大的鼓動。我嘗試重新面對學業,儘管看似沒有可能完成排山倒海的課業,我也希望得到她的認同,告訴她我至少有決心這樣做。

曾經的我是這樣想的。

曾經的我。

我實在討厭過去的自己。
2017-05-04 22:21:48

第47話:《洞》





喘著氣,拼命為爭取生機掙扎的感覺,此刻或許是畢生最強烈的。

因為,自己逃出的生機是建基於同伴的自願犧牲。

若果自己此刻不幸喪生,我便完全辜負了堅仔對我們的無私付出。

沒有誇張之意,此刻我們背負著的,當然不僅是自己的生命。

本來已經勞形苦心的我,此刻淌著淚,激動地跑在最後。後樓梯充斥著震耳欲聾的槍聲與嚎叫聲,在空間裏迴盪著。我向後一瞥,隱約目睹數個黑幫男人在後方互相槍擊。

我彷如置身1944年的諾曼底,盟軍搶灘的一刻。

Ashley、阿毛和我往6樓以上的方向拔腿狂奔著,Ashley幾乎是被阿毛扯著走的。黑幫們集中在5樓以下的位置,進行著如火如荼的激烈戰鬥。子彈橫飛,後樓梯的牆壁上增添了難以估量、密密麻麻的彈孔。

有密集恐懼症的我實在不忍目睹。

「快D啊!阿騰唔好望啦!」阿毛拉著我的手,他卻無法兼顧我和Ashley的步伐。


由於我的右腳腳跟近乎斷裂,我根本難以維持疾速的奔跑。

舊患如魔蟲一樣,一直寄生於肉體,此刻終於找到了爆發的時刻。

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從右腳腳跟傳遍渾身,我忍耐著劇痛,一鼓作氣地向上跑。

或許,逃過這一劫,我的腳跟應該以後用不著吧。不過,管他的。

「我地逃去邊?」我終究轉過頭來,向前方的兩人大喊。

「唔鳩知啊,跑住先啦屌。」阿毛上氣不接下氣,此時火警鐘聲再次響起。

對,到底我們的目的地是──

猝然,一顆子彈劃過我額頭前的頭髮,旁邊的牆壁生出了一個孔。我一邊跑著,一面驚愕萬分:剛才若果我跑快百分之一秒,已經足以完結這趟生命之旅。

拼命守護的生命,從來都是如斯脆弱。

某些黑幫男似乎發現了逃走中的我們,好幾個黑影正往我們的方向衝著來。

剛才的一槍,很可能是來自他們其中一人的,不過那也不要緊了。重點是,我們再次踏進了水深火熱之中。

若然我們已經被鎖定為目標,不加緊腳步的話,很大可能會成為無情子彈的點心。令人無奈的是,即使我們疾速奔走,亦無法杜絕被子彈擊中的機會,始終子彈比我們快上萬倍。

跑在最後的我不時向後一瞄,最後確定了追逐我們的有五人。

四個穿著黑色緊身背心的男人,還有一個赤裸上身的,每個人都手提槍械,長期瞄準我們的方向。

從他們的姿勢看來,下一秒我們很可能便會命喪奶路臣。

「玩撚猿喇今次!」阿毛費盡全身氣力,把我及Ashley拉倒在梯級上,然而後坐力還是迫使他的身軀向後一退,近乎成為了樓下背心男的槍靶。

原來,來到了生死之關頭,阿毛是一個如此有義氣之人。這是否傳說中的患難見真情……

趴倒在地上的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我知道來不及掩護暴露於危機中的阿毛了……

不要……

槍聲不斷,然而阿毛還是呆立原地。

花容失色的Ashley還是機敏的扯下了阿毛,離開了被槍擊的範圍。然而此刻的我正張口結舌的,凝視著下方的詭異景象。

那五個男人,每個人的口中,忽然吐出了濃濃的鮮血。


而且,近乎是在同一刻,我是說,同一秒。

若果以「吐出」來形容,不如說是如噴泉中湧出……

那就像是目睹可怖之物而嘔吐的五個成年人,只是嘔吐物是血紅的色澤。

是洞。

四個背心男和一個赤裸男,還呆立原地顫抖了須臾,才抽搐著倒下。

他們甚至連吭聲的機會也沒有。

太可怕了……

寒毛卓豎的我,驀地憶起了之前看到的屍體上的口中的洞,那些莫名的洞。

此刻我或許目睹了洞的形成過程,但又好像沒有。

因為,根本沒有絲毫跡象,如斯詭祕的事情就發生了。

為甚麼五個人的口中忽然出現了湧血的洞?

嘴巴生洞是跟失常有關的嗎?若果有關,為甚麼其他人沒有呢?

為甚麼Mktor沒有、Jerry bro沒有?

我們三人,也會落得如此令人心驚肉跳的下場嗎?

迷霧中的我,既迷茫又恐慌。
2017-05-04 22:21:58
阿毛及Ashley並沒有目睹那驚心動魄的一刻,一心還想著如何逃出生天。阿毛站了起來,示意繼續逃亡:「傻騰你望乜鳩啊,跑喇!」

「咁樣跑唔係辦法喎!」還沒有抹乾清淚的Ashley站起身子,上氣不接下氣,已經跑得有點窒息的感覺。

「當自己Lord賓未得囉屌。」阿毛氣急敗壞地跨著梯級。

「屌,Lord賓就大檸樂喇。」我也站了起來不期然地回了一句。

我不敢再回眸那五具莫名屍體的死狀,生怕再瞄多一眼,自己的嘴巴也會吐出濃濃的紅色禍水。

背後還是傳來了腳步聲,我們或許仍然在幫派的死亡搜捕中。

現在六點還沒到,天還沒有亮起來,視線實在不太清晰,我只能夠隱約聽到背後密密麻麻的槍聲及腳步重踏梯級的聲響,響徹整個後樓梯。

若果再這樣下去,很快我們便會體力不支,然後被從後追趕的男人獵殺──事實上,以他們的平均身形作出初步判斷,他們的體格比我們任何一個都要精壯好幾倍。

何況,他們提著的是一秒足以奪命的槍械。

「我地入大堂!」阿毛驀地靈機一觸,往右一躍,拉開了那層的防煙門,我們迫不得已相隨。

我們甚至連那是第幾層也懵然不知,然而那並非當下之急。

不論阿毛開啓的,是救贖抑或煉獄,那也是命運為我們鋪出的唯一一條出路。

在燈光欠奉以及迷霧的覆蓋下,只要防煙門關上,追逐我們的三人未必知道我們的所在層數。他們頂多能夠根據腳步聲,斷定我們離開了後樓梯空間。

阿毛,總算來了一筆急才。

我最後一個闖進了升降機大堂的空間,把防煙門使勁關上,接著跑到了升降機口,以免被黑幫發現。

阿毛狂喜地奔跳著:「逃走到啦!比D掌聲──」

「咪住先,」喘氣不斷的Ashley打斷了他的話,「距地遲早都會發現我地架!」

Ashley所言甚是。我立刻奔到最近的單位門前,卻發現門上了鎖。

會意的Ashley亦跟隨我的做法,嘗試其餘兩個單位的門──同樣的情況。

天,若果這個時候升降機打開,管他吃不吃人,我也一定會躲進去。

人類總愛重複錯誤。

「喂喂,呢度有間房啊!」阿毛興奮的聲線從我的背後傳來。

我轉過身來,凝視著他所指的方向,從微弱的光線下,我好像看到了「儲物房」三個字。

怎麼好像其他的層數沒有儲物房?抑或只是我之前沒有刻意端詳,才沒有察覺到而已?

然而此刻的我並沒有空間及精神去思索如此雞毛鴨蒜的事情。


阿毛亢奮地叫道:「屌,門冇鎖啊!」


「伏味濃喎……」我隨口一句,卻被阿毛以「屌」一聲迎接。

「入去啦入去啦!」Ashley提心吊膽地奔向門口,因為黑幫隨時數秒後便會來到。

阿毛打開了儲物房,裏面是一片漆黑,不知空間有多少,不過應該足以容納三個人的。

「幻覺嚟架姐嚇我唔到既!」阿毛也知道沒有思量的餘地,一躍溜進了儲物房,我們兩人尾隨,我把儲物房「呯」一聲迅速關上,眾人屏住氣息。

接下來的數秒,簡直可以用「成個世界清靜曬」來概括。

然後,大家都大聲地喘起氣來。門外傳來極其微弱的腳步聲,然而腳步聲漸漸減弱。

相信黑幫沒有來到我們的樓層。

說起樓層,我連這裏是哪一層也不清楚。

儲物房裏的空氣侷促,好像並沒有通風口。這裏絕對的漆黑,甚至連微弱的光線也欠奉。

我終於可以鬆一口氣──

「你地係邊個?」

眾人包括我被嚇得魂飛魄散,怎麼儲物房內會突然傳出一把女孩的聲音?

如坐針氈的我甚至失去重心撞到了儲物房的門。

完全黑漆漆的環境下,實在難以找出不速之客的位置,我們根本處於毫無防備的危機中。

阿毛慘叫的聲音在房間裏迴盪著。

忽然,儲物房燈火通明,整個空間亮了起來。
2017-05-04 22:22:22

第48話:《八樓的儲物房》





眾人在儲物房裏對峙著,電筒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儲物房空間。

這個隱蔽的儲物房大概能夠容納六至八個人,儲物房的內部簡陋無比,我僅僅瞄到數個殘破不堪的紙皮箱,在最遠的一角疊在一起。地上還放置了……好幾條尚未開封的芝士腸。

沒有槍械,沒有利器,然而局勢還是極度不明朗。
情緒彷如驀地拉緊的弦,我們與面前的陌生人牢牢對盯著,我很清楚,對方若果心存惡意,下一秒她或許突然發難施以襲擊,而我們將會墮入進退維谷的情況。

隨時保持警覺,提防夢魘的埋伏。

不聲不吭的我們,屏著氣息,在時間停頓般的儲物房內,甚至還清楚聽得到心跳的頻率。

門外的世界,正爆發如火如荼的血腥戰鬥,而門內,我們正面對一個不知名的陌生者。

一個口裏含著芝士腸的短髮女孩。

儘管是女孩,我也不敢掉以輕心,堅仔的例子對我當頭棒喝著,表面的軀殼,事實上並反映不了什麼。內裏的功架,是不能透過第一眼的外表反映的。

數十秒時間徐徐過去,雙方還是不發一言。坐在最遠角落的女孩凝視著我們,神情比我們悠然自在,更多的反而是疑惑。

猝然,短髮少女把電筒擱在地板上,電筒光線直射牆壁,然而昏暗之中我們還是能夠凝望到她的輪廓。

翹著腿的她好像沒有站起來的打算。我想,一個坐著的女孩,應該不能夠作出任何具攻擊性的行為吧。

若果這個時候我們主動施以迎頭痛擊,以人數之優勢,加上兩把槍械的輔助,我們的勝算頗為高。

近乎是百分百了,除非女孩是與堅仔伯仲之間的武林高手,除非此刻她可以端出一把AK47。

這根本是天方夜談,空蕩蕩的儲物房內,除了紙皮箱、芝士腸跟女孩以外,並無發現任何槍械或武器的存在。就算紙皮箱藏起了什麼致命兵器,跟它們至少一米之隔的女孩,即使身手再疾快也需花費一秒。

一秒內,即使阿毛反應不過來,我還是有信心能夠用手槍將她轟成個稀巴爛。

門外的腳步聲以及槍聲從不間斷,然而從聲音的回音以及聲量,可以推斷出根本沒有黑幫闖入這一層,想並沒有追尋到我們的下落。

幸好,我們身上並沒有沾上大量血液之類的液體,不會隨著逃走滴下遺留足跡。

半分鐘過去,我仍舊不敢鬆懈,然而同伴們終究開始擱下了戒心。

「放心,我地冇惡意。」Ashley輕輕一笑,拭抹臉蛋上的淚珠。經過半分鐘的驚愕,相信她已經冷靜了下來,並且瞭解儲物室的環境。

「我冇話你地有惡意,我係問你地係邊個姐。如果我對你地有戒心,我唔會打開電筒。」頃刻間,女孩也露出了客氣的微笑。

聽罷,阿毛及我漸漸放鬆情緒及戒備,因為仔細地打量之後,我相信眼前這個少女應該沒有打算做什麼,同時亦不能夠做什麼。

因為她又從地上撿起了一條芝士腸,咬開了膠套,往嘴裏塞。

面對突然闖入的陌生人依然悠然吃著小食,我實在哭笑不得。

我凝視著餘下的數條芝士腸,瞥到了肉腸表面的膠套寫著「抵買牌」。

是為我們節省金錢的超市的旗下牌子。

女孩含著芝士腸站了起來,乍看之下是一個約莫160公分的女孩,年齡大概跟我們不相上下。她留著深啡色的短髮,皮膚不比Ashley白皙,然而也不差多少。啡色的雙眸不算很大,小小的鼻與櫻桃小嘴,脹鼓鼓的臉蛋配以尖尖的下巴……就像……就像……

就像短頭髮的陳妍希。

我乾笑起來,怎麼這幾天僅僅碰到四個女孩,卻已經有三個是漂亮的女生。

這算是上天給我降下沉重的災厄同時給予的慰藉嗎?

當然不是,因為作為自卑毒男的我沒有資格被這些女孩所予以慰藉。

何況,一個已經喪生,一個是目前陌生的女孩,背景不詳。剩下的一個,就是我們的同伴,帶著不幸而來的、或許一直對我們嘗試下毒手的Ashley。

好了,我收回上天慰藉論吧。

女孩穿著黑色背景的緊身Tshirt,胸脯的位置寫著「我係香港人」的黃色字眼。脖子上掛著一條銀色的項鍊,底下是一個銀色十字架。不合身材的Tshirt下露出了部分的小腹,凸顯這女孩的標準身型。下身穿著超短的牛仔褲,長長的腿,穿著白底藍間條的LIKE波鞋。重點是,她的脖子掛著一個紅色的耳機,耳機線連接著牛仔褲的口袋。

在這個時候,還有閒情聆聽音樂?

站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充滿陽光氣息、婷婷玉立的短髮美少女。

我苦笑著,若果闖進來的是三個不懷好意的成年男人,她必定落得不堪的下場。

這時Capricorn被凌辱的畫面徐徐浮現於腦海,反感油然而生。

幸好,她遇到的,分別是一個女孩,一個Gay男,以及身材單薄的毒男。她真是三生有幸了。
「我叫Ashley,另外兩位係阿毛同埋阿騰。」Ashley和善地淺笑,我和阿毛均擺出了禮貌的微笑。

「你地好啊,我叫做Toby,準備升中六。」女孩拿開芝士腸,「我都係呢度既住客,你地呢?」
2017-05-04 22:22:36
Toby,這個中性化的名字,挺適合這短髮女孩的陽光氣質。

一言難盡,於是她示意我們坐在地上,並且向我們每人遞了一條芝士腸:「你地應該好肚餓啦,放心我仲有好多。」

Ashley把我們的遭遇一一向短髮妹Toby娓娓道來,她一本正經地聽著,直至Ashley說到了剛才被黑幫追殺的經歷。

「Anyway,咁你地都幾好彩,哈哈,」Toby熱情一笑,露出小酒窩,「因為唔係每一層都有儲物房,只係每7層先有儲物房,比姐姐放置一D基本清潔用品。」

我立時道出心中的疑問:「點解?呢度唔係8樓咩……」

「因為冇4樓啊嘛On9。」阿毛訕笑道。

「唔好爆粗喇……」Toby皺起眉頭,可愛的臉蛋還是融化了阿毛粗獷的心靈。

我平生很少遇見對粗口有潔癖的人,或許因為我認識的女生太少了……

若果此句出自任何一個男生,阿毛必然予以十倍的奉還,詳情不在這裏討論了。

對,基於中國傳統,「4」字由於有「死」的不祥含義,所以凡出現「4」字的樓層都會被取消,所以這棟大廈是沒有4樓、14樓以及24樓的。當然,若果一棟樓宇有四十多層,那麼無可避免會有「4」在開首的樓層。然而,我們身處的大廈,是一棟23層的大廈。

「我住係15樓,事情開始既時候我仲瞓緊覺,我醒咗先發現阿爸阿媽唔係屋企,跟住我就離開咗屋企,然後就遇到好多奇怪既人。」Toby把芝士腸的膠套丟在地上,拭抹著小嘴上的殘渣。

阿毛吞下芝士腸:「咁你老豆老母呢?」

她笑而不語,眼神卻閃過一念哀傷。

「Sor9,我唔應該問呢D……」阿毛知道犯下了錯誤,禍從口出。

「唔緊要,我心情已經平復咗,」Toby點頭,「同埋,真係唔好再講粗口喇。」

大家不聲不語,想眾人心中也必想著逝去的同伴與至親。

「Anyway,唔緊要,我地要努力活下去,逃出呢個咁恐怖既地方。」Toby開朗的一笑,我真佩服她還有樂觀的動力。

這時,紙箱處忽然溜出一個小小的黑影。待我提高警覺之時,Ashley卻高聲嚷出一句:「好得意啊!」

一只灰毛的小貓低聲「喵」了一聲,躍到Toby的懷中。

「同你地介紹,佢係『朗朗』,我個細佬。」Toby甜笑著,一邊撫摸小貓,「放心,佢唔會累事,呢段時間我已經練到佢唔會發出大既聲響。」

難怪一直聞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原來是貓味。

「點解叫朗朗既?」我首次開口,發現那只貓瞄著我看。

「哈哈係咁既,」Toby再次翹起腳來,讓小貓躺在大腿上,「因為每次我係屋企彈琴,隻貓都會爬上凳阻住我,亂彈一通,所以我未叫佢『朗朗』囉。」

原來還懂得彈鋼琴,又有養貓的習慣,看來Toby就像一個充滿愛心、才華洋溢的小女生。

我的視線不為然的被她吸引過去了。

「哈,咁隻貓識踢波我未可以叫佢『Lord賓』。」阿毛的終極爛Gag換來無聲的回應。Toby一頭霧水,還是客氣地輕笑一聲。

「可唔可以比我抱下?」Ashley一臉陶醉地凝視著朗朗。

「恕我拒絕,朗朗好驚陌生人架,嘻嘻。」Toby滿臉欣慰地撫摸著小貓頭上的短毛,朗朗乖乖地「喵」了一聲。

「我地想逃走啊屌。」阿毛忽然埋怨起來。

老實說,誰不想逃走?每個人都知道這裏是一個地獄,然而有辦法能夠逃離這裏嗎?

何況,沒有Mktor的情況下,群龍無首的我們如何逃出一個危機四伏的大廈?

儘管知道現況的惡劣,然而還是無力爭取什麼改變。這是我的無奈,我一生的無奈。

「唔好爆粗啦,我都想啊。」Toby誠懇道,「不過如果要生存落去,就一定要有足夠既睡眠。我一直都冇瞓啊,你地呢?」

我們三人互望一眼,我們只是小睡過一會而已。

「哈哈,咁不如大家休息下先啦,休息過後我地一齊商討離開呢度既方法。」Toby把小貓朗朗抱到一個紙箱裏,那裏似乎是小貓的「住所」。

原來紙箱只是這個用途而已。小貓乖乖地輕叫一聲,一躍竄進了殘破的紙箱,消失於我們的視線。

這一幕很可能是整趟旅程最溫馨的一幕了,還是之前的經歷過度的觸目驚心……

老實說,剛才才從緊湊的腥風血雨中逃過一劫,此刻卻目睹如此日常的一幕,反差實在令人無法適應、哭笑不得。

Toby的出現,或許是荒漠中的噴泉,讓絕境中的我們得到了心靈上的一點點慰藉。至少,大廈裏還有關顧的存在。

不管怎樣,我還是笑了。

Ashley及阿毛似乎對新認識的女孩並沒有很大的戒心,一致同意Toby的建議。Toby說,儲物房隱蔽非常,因此只要鎖上門口,不用擔心被任何人發現。

Toby把門鎖上後,把電筒關掉。眾人便筋疲力盡地睡到了地板上。儘管空氣侷促,然而因為得到了寶貴的安寧,而且大家都已經心力交瘁,我們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2017-05-04 22:23:17

第49話:《路》





才沒有那麼容易睡得著。

經過了被黑幫挾持一事,Capricorn慘無人道的遭遇、胖妹的大義滅親、堅仔的壯烈犧牲……所有所有目睹的都無法在短期內忘懷。

每當我閉眼半秒,所有驚心動魄的經歷便會立刻湧上,衝擊脆弱的思緒,即使睡眼惺忪,還是無法進入夢鄉。

而且,我剛剛想起一件很關鍵的事情。

憶起之時,我從地板彈起,隨即迎來右腳腳跟的刺痛。

那是逃跑的代價了,儘管時光倒流來多一遍,我還是會選擇犧牲右腳,至少換來了存活的機會。希望以後還能夠走得動吧……

我從口袋裏搜索著,由於侷促的空氣悶熱非常,整個身體都滲出陣陣熱汗。其他人都睡著了,阿毛的鼻鼾聲吵耳非常,覆蓋了所有的聲響。

隱隱作痛的我從口袋裏端出了那張對摺良久的A4白紙,紙張放在細小的口袋裏已久,加上汗水的沾染,白紙已經皺摺斑斑……

幸好,紙上的字體還是可以清晰可見。

那是Mktor給我的字條。如之前所述,Mktor有一個異於常人的怪癖,便是愛使用隨身帶備的A4白紙以及筆書寫協助思考。這一張字條,正是一張對摺的A4紙張。

「我驚遲D我唔會比你。」Mktor當時的一番話,重新的於茫茫腦海裏浮現。

為甚麼遲些不會給我?

或許答案簡單極了。當時Mktor斷掉的左手中指頭,那溢出的鮮血,還有Mktor默默忍痛的木然神情,正好解釋了一切。

還隱約記得Mktor透過Method of Agreement說明淌血的傷口跟失常行為有因果關係。

Mktor在受傷後即時把自己的筆記塞給我,多多少少源於本身對於自己推斷的信心:流血,便會失常。

後來,Mktor果真變得行為怪異,先是一言不發,後來則嘗試離間Ashley與我們,再後來更詭異得跳下通風窗,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那麼,可以說Mktor的神機妙算,預測到了自己的下場。

我手握著字條,如之前所述,那是一百多字的粗寫字體,難看如象形文字。

不過,不論怎樣我也要看一遍,因為Mktor失常前堅持給我流下的訊息,必然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在昏暗的燈光下,我努力尋找Toby的電筒,以照亮手上緊握的線索。

黑暗中摸索著……視線模糊極了……

我走近了捲縮身軀,別過身子的Toby,她睡得正甜,卻沒有如阿毛般發出擾人清夢的鼻鼾聲。

要不是早已習慣了夜晚完全昏暗的環境,以致使自己夜間的視覺敏銳了不少,此刻的我必然伸手不見五指。

電筒理應在附近吧……真的,原來就放在紙皮箱的旁邊。

我走過去拿了起來,那是個中等大小的電筒,頗為方便手握。

在完全寂靜之下,我重新坐下,按下了電筒的唯一按鈕,一枚光束隨即射向牆壁上。

這是我才發現那是一幅嚴重褪色的牆壁,油漆脫落了大半,看起來良久缺乏妥善打理。我翹起腿,把A4紙疊放於大腿上,把光線照向它──

我聽到了碰撞的聲音,猛然打了一個寒顫。要知道,在黑夜的靜謐中遭到突如其來的刺激,真的可以被嚇個三魂出竅……

「喵。」

紙皮箱竄出一個黑影,一對閃閃發光的綠寶石向著我的方向走來。

原來是灰色小貓朗朗,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貓為夜間活動的寵物,因此這時候跳出紙皮箱稍為活動一下亦不足為奇。如Toby所說,朗朗抗拒陌生人,此刻的牠也跟我保持了幾米的距離,躺在Toby的旁邊,卻凝視著我的方向,一副虎視眈眈的神色。

不論有否惡意,我亦置若罔聞算了,是時候揭開字條的秘密。

我把燈光對焦雙腿上皺摺斑斑的A4紙,在黃燈下嘗試閱讀著當中的文字……

一句概括,實在是太難看了,難看得不合理。

Mktor既然要留下重要的訊息給我,那麼為何要把字寫得如斯難懂?

不要緊,繼續……

花上了十分鐘之久,我才能夠看得懂了整段文字的意思,有一些是需要依靠推測得出來的,因為按原本寫法理解根本意思不通。我可以保證,根本很少人能夠看得懂如此醜陋的字體,唯有我能夠勉強閱讀。

令我最為大惑不解的,是第一句:「提防鬼胎,內容可保密」
2017-05-04 22:23:34
實在令人想入非非。

我不禁一臉訝異。誰是鬼胎?或許是我的語言能力關係,第一次不能夠理解他的意思。

「內容可保密」,想必是為了「提防鬼胎」吧?若果那「鬼胎」知道了文中的內容,會導致嚴重後果嗎?

一頭霧水的我,盯著舔著前腿的朗朗。其他人睡得正甜,並沒有被電筒的燈光吵醒。

想深一層,若果回溯當時的對話,還是能夠找出一些線索的。

還記得Mktor提醒我要提防Ashley。

Ashley,就是Mktor所指的鬼胎嗎?那也不足為奇吧。

Mktor憑什麼忽然對Ashley如此不信任呢?是否發生了什麼事情,或是源於他一直以來的細密觀察?

不過,現在只是我一人觀看,不用理會這一句吧。況且,我對Ashley已經擱下了不少的城府。

或許,只是Mktor神經過敏而已。

繼續看下去,是列點形式的句子,大概是以下的一段文字:

記錄:

停水停網,遊管迫使人到後樓梯,動機未明

升降機,每層停點算人數

王嬸phone,引人到後樓梯,動機未明

警鐘,吸引人進升降機

失常病態,切忌受傷

感覺就像雷聲大雨點小。那些儘管是我們經過荊棘滿途後得到的重要收獲,對於找到出詭異大廈的Exit或許舉足輕重。然而,那些都不是什麼需要「保密」的內容,因為全部Mktor也公開跟所有人說過。

他這樣只是跟我重新歸納一次關鍵疑點而已。

沈澱數秒後,我才發覺是自己觀察力匱乏的緣故。

Mktor如此聰明伶俐,怎會只留下如此片面的資訊給我呢?

很明顯的,以上的列點式文字是第一次寫下的。列點文字以外還有其他的文字,儘管字體依然難看不堪,然而明顯地比起列點的要稍微大一點。

那可以推斷,Mktor是在本來有列點的紙張上再次書寫,文字不是一次寫完的。那麼,重點或許落在後方。

我仔細地端詳著接下來的文字:

若果大堂被封鎖,代表遊管一心封鎖。唯有找出遊戲Bug方有生機。尋找遊管也無法意料的Exit。

你與我終究只是渴求自由的扯線木偶。

「你與我終究只是渴求自由的扯線木偶……」我呢喃著,重複的翻看著以上的文字。

該死的Mktor,現在叫你寫隨筆還是怎樣?用如此抽象的描寫手法,想帶出一些什麼訊息呢?你是大文豪,然而我這個文盲又怎能盡數領略──

「睇緊咩?」

忽然傳來的一把女聲,儘管溫柔,卻嚇了我一跳。我如坐針氈的撞倒在牆上,凝視著眼前揉著雙眸的短髮少女。

「冇……」我盯著Toby,看著她拿起了我大腿上的筆記。

「係……係咩野嚟?D字好難睇。」Toby皺起了眉頭,一頭霧水地端詳著白紙,「就算你話係韓文我都信。」

儘管Toby是陌生人,然而卻不像是什麼鬼胎吧,因此我便把Mktor把白紙塞給我一事簡略交代給她聽。

事實上,這也不是妥善謹慎的處事手法。

「哈哈,原來係咁。」開朗的少女坐到了我的旁邊,凝視著Mktor的「畫作」。

我又不厭其煩地解釋了一遍文字的意思給Toby聽,當然盡量壓低嗓子,以防騷擾到Ashley跟阿毛。朗朗湊了過來,跳到了Toby的大腿上。

「點解……你會無啦啦醒咗既?」我詢問道,她輕輕一笑,臉上彷如掛起了彩虹,在電筒的燈光下更顯柔然:「冇啊,比隻貓搞醒咗,係屋企成日都係咁。」

「嗯……」簡單的回應尷尬極了,在數十小時的狂蜂浪蝶過後,忽然得到了極度的寧靜,而且還有機會跟美貌如花的短髮女孩單獨談話,這……這……

就像夢一樣,太令人無法信任自己的眼睛了。

Toby翹起了腿,讓灰貓躺在大腿中的位置。大腿的線條完美地向著我的雙眸呈現,我含羞答答地別過頭,不想再作著下流的端詳。

只因,我又再次想起了那個我無法守護的Capricorn。

她把筆記還給了我,開始撫摸起小貓來。
一個高中學生,忽然遇到了一場驚天詭異大屠殺,最終只剩下身旁的小貓作為自己心靈的慰藉。那也有點兒可憐吧……
「我應該明佢講咩啊。」Toby伸了個懶腰,雙手開始捲曲著自己的短髮。

我愣了一愣,一臉驚呆。

「最後一句……好似係講緊如果大堂唔係出口,咁係咪我地根本就唔會逃走到?」
2017-05-04 22:23:44
「吓?」

「根本,掌管呢度既……呢度既……點講好呢……」
「遊戲管理員?」

「哈哈,你地咁叫佢?係咪即係Notes入面講既遊管?」

「又好似係喎。」想必Mktor還是喜愛寫簡寫。

「如果大堂出唔到去,或者根本遊戲管理員就唔想我地離開,咁正常既出口都唔available啦。」Toby閉起雙目,朗朗高聲「喵」了兩聲。

「點解唔available?」

「如果遊戲管理員唔想我地離開,封鎖底層大堂係必要一步,因為係最正常既逃走渠道嘛。」Toby依舊緊閉雙眸,彷彿一本正經地猜度著,「不過,佢應該會顧慮到一步,就係我地會用其他渠道逃走,例如……」

「例如天台?」

「嗯!冇錯啊哈哈,」Toby柔笑著,露出酒窩,聲線甜美如蜜,「所以天台好可能都被封鎖咗。」

逃不出去,只因沒有Exit。

「阿騰,你之前……係咪話你個朋友跳窗啊……」

「係,做咩?」

「會唔會……佢係想試下搵一D『遊戲Bug』,或者係『遊管也無法預料的Exit』?」

我忖度著Toby的推測。當時,Mktor情緒激動,實為失常,然而卻彷彿保持了適度的理性。當時他有沒有這個心態呢?真的不得而知。 「可能你個朋友……係失常既時候,仍然清楚知道跳窗係possible既逃生方式,所以就跳出通風窗?」Toby擦擦小鼻子。

通風窗的確可能是「遊戲Bug」,若果我們假設當前環境為一個遊戲。

若果,這是一個禁絕逃出大廈的詭異遊戲,先不管為甚麼會有一股如此強大之力量能夠操作管理遊戲,至少跳窗有機會不會是遊戲管理員預測的逃生方法。漏洞因而形成。

當時Mktor或許就是想嘗試一下跳窗是否可以逃出大廈,逃出這個遊戲,然而最後或許落得了悲慘的下場。

「如果呢度真係一場殺戮遊戲,咁果股力量係唔會想我地離開,咁我地如果想逃出,唯有搵一D所謂既Bug……」我呢喃著,Toby卻忽然一把奪走了白紙,往後一翻。

待我想搶回筆記時,她卻眉飛色舞的輕笑了:「你個朋友有比Hints架!」

我一臉疑惑地注視著她手上的筆記,Toby調轉了白紙,另一面的畫面嚇得我呆了半餉,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圖……樓層圖?」我吞吞吐吐地說出了一句話。

那是一幅簡單,卻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畫面。

我實在是過於愚笨,竟然忘記了白紙還有另一面,幾乎錯過了關鍵的線索。

那相信是描繪了大廈的結構,儘管粗疏,然而還是能夠根據一些英文的標籤看懂了結構圖。

圖中的長方形,描繪的是這棟23層大廈。長方形的左側是「Stairs」,亦即後樓梯,充滿殺戮的位置。頂部是「Rooftop」,指的應該是天台。地面與後樓梯扣連的、長方形底層的,正是底層大堂。「Rooftop」及「Lobby」的文字旁邊,均有一個圈圈,那指的或者是潛在的出口。

那些都是應有的知識吧。

然而,長方形的右邊卻有一系列的虛線,貼緊長方形的邊界。中間有一些分叉,而最底有一個箭嘴,指向了長方形的外面。

那就像一條逃生通道。

Exit。

原來,Mktor早已經找到了一條逃生的路線?那是指哪裏?為甚麼會有這條逃生之路……

「呢度係指咩路?」我抑壓著心中的激奮,指著該條路線望著沉思之中的Toby。

Toby搖搖頭,擺出一副茫然的神緒:「邊度有……有呢條路?」 一陣毛骨悚然竄入我的身軀,我吸下一口氣,再次詢問了一句:「係唔係……係唔係有後備樓梯……或者……」

「冇後備樓梯,呢棟大廈係得一條後樓梯。」

寒意襲來,電筒依舊照射著眼前皺摺的白色A4紙。

這條路,好像並不存在。
2017-05-04 22:24:03

第50話:《大堂的不祥之物》





詭異有一個必要的元素,就是情況的絕對不合理。

而Mktor的畫作,實在有不少部分跟詭異扯上了關係。首先,Mktor完全沒有在我們面前提及過這條路線的存在,不過先可以當作他現在就告訴我可以了。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條路線根本不存在。

我再三地追問身為住客的Toby,差點兒忍不住失禮地搖晃她的雙肩,她則連苦笑的閒情也欠奉,神色凝重:「冇後備樓梯……呢棟大廈樓宇咁細,點會有兩條樓梯啊?」

我不自覺劇烈喘著氣,那激動來自熱情,同時也來自未知的不安。

真的有這一條路?

或者只是Mktor剛好畫錯而已?

不,第六感告訴我,這一系列的虛線是Mktor給我的最重要線索……

「喵。」朗朗在漆黑的環境襯托下,顯得詭祕莫名。

夜裏的貓,可愛逗人,卻可同時令人悚然。

「不如搵佢地傾下啦……」我忍著腳痛,爬到了熟睡中的阿毛旁邊,猛烈推動著他,怎知他還是不醒人事。

阿毛你這個大懶包……

然而細心一想,大家也已經好久沒休息了。

「不如……比佢地休息下先啦,遲少少我地再叫醒佢地?」Toby拿過我手上的電筒,照著A4白紙。

「嗯……」

聽說,黃光底下的女孩看起來是最溫柔迷人的。

此刻的Toby亦然。儘管時機絕不適合,我還是無法自拔地滿臉通紅起來,幸好她無法察覺。

現在,既然環境造就了一個與女孩獨處的機遇,我倒不如珍惜一下吧。

於是我坐近了穿著牛仔短褲的短髮少女旁邊,兩個人靜默了半餉,朗朗「喵」了一聲竄到角落解悶。

Toby的啡色分界短髮,在柔和的燈光下,看起來也停適合她的氣質……

「其實宜家真係資訊爆棚……不如,我地歸納下我地既推測先。」Toby閉上雙眼,好像每一次認真思考也會有這個習慣。

待我「嗯」一聲回應後,她便開始追索著記憶中的線索,同時注視著手上的白紙:「一、停水停電停網絡,王嬸來電都係為咗吸引我地去後樓梯……二、升降機既怪異運作方式既功能係點算人數,而火警鐘功能係吸引住客注意升降機……三、係呢個世界有傷口,血液會變做黑色,人會變得怪異,叫做……嗯,失常感染者。但係點解有D人口中會有洞,依然係未知之數。」

我連連點頭,事實上把注意力都放在Toby脹鼓鼓的臉蛋上,直到她一臉呆然地盯著我,神情趣緻:「我……我塊面做咩?」

我差點兒吐出一句「你塊面好索」,然而繃緊的嘴巴不聽話,我只是連連搖頭。

「做咩咁搞笑架你,哈哈。」Toby甜笑的模樣真的跟陳妍希如出一轍,「之後到第二part,就係我地要搵既Exit。」

對,不要模糊焦點。我們生存到現在,最終目標是要找出逃離大廈魔掌的Exit。

Toby一手端著白紙,一手高舉著電筒,甚是狼狽的樣子,我連忙拿過她的電筒,吞吞吐吐地道:「我……我幫你攞住。」

「哈哈好啊,唔該曬。」Toby鼓起臉蛋,重新投入了思考,「暫時我地得出既推斷有:一、地下大堂……二、天台……三、窗外……四、你個朋友……Mktor畫出嚟果條虛線……」

不知怎麼的,我總是認為最後個可能性最大。可能源於那是Mktor遺下的線索吧……

「第一個,地下大堂,似乎被人封鎖咗,我地可以放棄呢個option。第二個,天台,未試過,不過可能性頗低,好似Mktor話齋,地下大堂同埋天台同樣係太正常既Exit……第三個,窗外……呢個唔知道,可以再討論……第四個直程唔知乜鬼嚟。」Toby向我扮了一個鬼臉,我只好以苦笑回應。

「即係……我地宜家可以Focus係窗外同埋條虛線?」我心不在焉地凝視著Toby。

Toby凝視著角落趴低的小貓:「我覺得係啊,大家休息完就可以討論下,大家加油啊。」

「嗯……」

「阿騰你做咩?你面色好似有D難睇?」

我此刻可心水清,黑漆漆的環境下只有單調的電筒燈照射,又怎能看得到臉色呢?

「冇野……」

「放心啦,我地一定逃走到架!」Toby輕輕搭著我的肩頭,我觸電般猛然一震,心跳加速。

「嗯……」

「阿騰其實你地中幾?定大學?」

「我中六,阿毛都係,Ashley就……唔知。」

「哦……咁我未要叫你阿哥,哈哈。」
2017-05-04 22:24:15
「嗯……」

「做咩?」

「點解……點解Toby你好似好樂觀咁既?」

「樂觀?」

「我成日都覺得,逃走根本就係冇咩可能。」我低下頭來,端詳著自己骯髒的雙手,「根本,好似Mktor咁講,我地就好似扯線木偶咁。」

你與我終究只是渴求自由的扯線木偶……

「哦……咁……」Toby鬆開了搭在我肩膀上的右手,「唔會架,我相信神既旨意。」

「神既……」話才說到一半,我便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銀色十字架項鏈。

儘管本身並非基督徒,然而聽到Toby的這一句,不知是否因為出自漂亮女生的嘴巴,總是感到了心靈被暖暖地融化了。

「我大個好想做一個社工,我成日好想為每一個寂寞無奈既心靈提供援手。」Toby呆望著終於回到睡夢的朗朗,「我相信,神點都會為我地留下一條出路既。」

我一言不發,與Toby對望著,尷尬一笑,心扉徹底被這女生的魅力給感染了。

只要堅持到底,總會有曙光。

世界上,總有那麼一種人,你覺得他們勇敢追尋所珍重的東西,是瘋子之為。

那些人,心中總會有著一種信念。

You may say I am a dreamer, but I am not the only one。

「其實……有一點我係覺得好奇怪既,想講一講。」

「嗯?」我直視再次鼓起臉蛋的Toby。

「全九龍最繁鬧既地區係邊區?」

「旺──」一股暗湧於心中翻騰,久久不能平息。

對,旺角。

奶路臣街,位於旺角。

旺角,全香港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區。

「我住係呢度咁多年,未試過外面咁靜架……」Toby咬緊牙關,「你話呢度係西貢就話姐……呢度係旺角奶路臣街,樓下係街市,平時唔入深夜都唔會有清靜時候,宜家外面近乎係冇聲……」

說起來好像是……之前沒有察覺到聲音的問題。

若果這棟大廈被發現有任何的異樣,理應至少有一班人在外面尋找拯救我們的方法,怎麼會音訊全無?

若果外面根本不知道我們被困在這裏,當然機會微乎其微,然而街市的喧鬧呢?車輛行駛的煩囂呢?

我乍然憶起,第二晚凌晨1時多的時候,即是Kenneth還沒有離開Jerry家門前,我好想聽到外面傳來了一對男女對罵的聲音,那應該是地面傳來的。

當時候,由於街頭罵戰實在是家常便飯,我們根本置若罔聞就作罷,哪會想那麼多。

說起來,好想男女對罵完畢之後,我們便再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有點骨寒毛豎之感。

「阿騰……」

「做咩?」

「仲有一樣野,我覺得講出嚟好似會好D。」

「咩野?」我的思緒還是停留在街頭罵戰的內容上,儘管那只是雞毛蒜皮。

「我好似見過你講既Jerry……」

「下?咩話?屌啊?」我喊叫出來,想不到Ashley以及阿毛還是動也不動,只是朗朗身子一震。

「唔好爆粗啦……」Toby皺起眉頭,閉起雙眼,「第一晚,我瞓瞓下覺……有D肚痛去廁所,女仔果D你明架啦……果時1點幾,我見到屋企冇人已經覺得好奇怪……其實我屋企人係咪又唔記得咗帶八達通卡開樓下大堂道門……咁我唯有忍住肚痛,出去搭升降機啦,果時好似大概2點幾左右。然後,我發現升降機壞咗,我掙扎咗好一排,最後都係唔放心,徒步走落樓梯,又唔放心朗朗自己留低係屋企。點知……點知……」

「點知點?」我咬緊牙關,靜心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我越走到落去接近底層既後樓梯位置,越覺得有D唔妥,好似有D霧。」Toby捲曲著頭髮。

「咁有咩奇怪?」我鬆一口氣,「或者話,本來我都知道既。」

「果時高層冇霧,同宜家唔同。」

「吓?」

「即係霧,唔係突然出現,而係慢慢由地下擴散既……」

我一時無言以對,繼續等待著她的解說。

「不過,呢個唔係最詭異既地方。」Toby口唇略微顫動,「我一開始以為係火災啦,就加快腳步衝落去,點知……」

我連番催促她把話說下去。

「我見到底層防煙門打開咗,但係……門前滿地沾滿鮮血既屍體……好得人驚……而且,有幾個人從大堂跑翻入防煙門內既位置,全部人都全身染滿血……幾個瞓低咗,得一個男既刪埋咗道門,好似有攞過電話出嚟……然後係門上面寫字……好似係血字……」

「Jerry!」我不禁驚呼。

「之後……唔好意思,無意令你地難受,呢個寫字既男人好快就……就……」

Jerry死了。

若果那人是Jerry的話。

我臉色一沉。
2017-05-04 22:24:27
「然後,我見到防煙門再次打開,然後我真係好驚好驚,加上朗朗發曬顛咁向上跑,我未疾速逃走……最後逃出生天。」

「果D人……Jerry……係點死?」

「唔知……」Toby低下頭,「對唔住……我唔應該講,請節哀……」

「大堂究竟發生咩事……」

「至少,可以證明既係,大堂一定有不祥之物,造成咗咁多傷亡……」

忽然一陣詭異感油然而生,我抬起頭,凝望著短髮女孩,「咪住先……你話門口全部都係屍體?」

「至少……至少有十幾具。」Toby的手往嘴裏塞,「做咩?」

「我地落到底層既時候,見唔到屍體。」

「一具都冇?」

火警鐘聲突然響起。

「一具都冇……」我六神無主,盯著同樣凝視我的灰貓。

「點會架,係冇可能架……」Toby露出訝異之色,「咁多屍體,邊可能會消失……」

十多具屍體,全部都不翼而飛了。
2017-05-04 22:2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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