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板準時的來到我家門前,亞娜禮貌地請他進來坐下,泡了一杯好茶給他著他待著,至於我在書房中繼續辦著正事。
讓他繼續等吧,反正急的人是他。
再來一杯齋啡。
「叮」一聲我放下咖啡杯,站起來拿起手杖走到客廳,唐老板一看到我馬上站起來,肥嘟嘟的肚腩搖了幾下:「伯爵!」
「午安,唐老板,咦你好似瘦左?」我輕握他的手說。
他苦笑著被我搖動手腕:「呢幾日咁搞法,唔瘦就奇。」
「啊,二百FUN,當然…」我坐到扶手椅旁,這位置剛好能把自己藏身到書櫃的陰影中。
「…真係唔關我事。」他說,「徐乞兒被人拉又好,別離公子被人打又好,真係唔關我事。」
「即係巧合?」我探探他口風。
「邊有咁多巧合!」唐老板生氣的時候腮邊的肥肉會抖動,「一定係有人害我!」
「你係商界咁成功,我相信你既敵人都唔會少。」
「呢個人…不但精通金融財技,而且好識得操縱人心,心思細密,老謀深算…佢利用別離公子同徐乞兒向我發動一波又一波攻擊,而且徐乞兒…佢當年老豆公司被我收購已經係十幾年前,呢個人一定識左我好耐。」他繼續說。
我就不信你猜到。
「…諗唔到。」唐老板搖搖頭。
說了吧,我對他而言只是一隻連名字也記不起的棄卒。
「唔緊要啦,反正諗黎都無用…聽講你好似有事要我幫你?」我強調一下,「即使你個日咁樣大大聲屌柒我。」
「…個日係我衝動啦。」唐老板說,看樣子似乎很少這樣的低聲下氣求人,「對…」
我拿起過齋…被亞娜換成了花茶的杯子輕呷一口,欣賞著他的表情,那抽搐的肌肉,那飄忽的眼神,額上那細汗,實一大樂事。我不催他,也不為他提供下台階,就這樣看著他忐忑不安,對他而然是尷尬的折磨,對我而然是賞心悅目。
「…對唔住。」他終於說出口。
我受得起有餘,何況他欠我的道歉遠不止這件事。
「小事就由佢啦。」
大事可不行,例如害我坐了黑獄十多年。
「你需要幾多資金?」我問。
他好似如釋重擔甚麼似的,說出了一個金額,這金額實在不少,我沉默了片刻按水道橋研究過往年報,股權書之類文件推算現在他們內部的情況。按這金額估計水道橋研究的現金流已經完全斷裂,連員工薪金也付不出來吧,那些分析師,會計師,核數師的薪水可不便宜。
「…金額係唔少既。」唐老板自己也知道。
「都無話唔可以。」我說。
「真係?!」
「但係我要抵押,始終大拿拿咁大舊錢,我都要稍作調動先拎得出黎。」我說,雖然亞娜早已經把手續弄得七七八八,因為我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抵押?嗯…」
「既然係咁,就用水道橋研究既股份」我說,「有咩萬一既,我拎到股票後可以再注資確保水道橋研究唔會清盤,當然我唔希望發生咁既事,你可以還到既,唐老板。」
反正他沒有條件拒絕。
「…都合理既,呢個金額的確唔細。」唐老板說,「不明不白咁要你借出黎,我都過意唔去。」
我壓下笑意。
「細節詳情亞娜會幫我搞,你同佢聯絡就可以。」我說,「佢搞得掂,叻女黎。」
「好,我既人會聯絡佢。」
這兒說的人就是唐老板的助理,之前見過幾次,總之不發一言的跟在唐老板身後。和亞娜不同她就是那種銀行常見,只會服從命令如機械人一樣的助理,是個比亞娜年輕的女生。
「我會叫佢盡快過數俾你,股權個度唔急,最緊要幫你過到呢一關先。」我假惺惺地說。
「唔該你,伯爵,我之前仲咁話你…」
「小事,唔使放係心,明白你困難既。」
我站起來送唐老板離開,還拿出一支不錯的紅酒塞到他懷中,希望他今晚喝的時候嗆死。
今天他沒有坐司機的車來,不知道是已經僱不起司機還是怎樣。亞娜為他召來了一架UBER,我送他上車後向他揮揮手,電動門滑動關上,同時車子駛出,一架的士從後跟隨把UBER擋住…
…這的士似曾相識。
亞娜馬上忙得人仰馬翻,始終財務上手續複雜,而且她本來已經在股權轉讓的工作了,我令她百上加斤,有點過意不去。
是的——本來,已經在股權轉讓了。
「如果佢還唔到錢,我沒收埋佢既持股,水道橋研究我佔幾多?」
亞娜說出了一個我滿意的答案。
「咁就令佢還唔到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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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銀行的最高級VIP帳戶話語權相當強大,我的一句說話可以影響某個人的信貸評級,感覺就是某個富翁看好一種加密貨幣,那貨幣就會向上飆升,第二天他又說這種加密貨幣不環保不看好,加密貨幣又再次應聲下跌一樣。
我當然看扁水道橋研究。
我透過匿名的方式說了一些對水道橋研究的看法,馬上唐老板和水道橋研究就被下調了信貸評級,這樣子借錢周轉就難上加難。
真狼狽呢,唐老板。
二百FUN的股價相當堅挺,特別是在徐乞兒在直播上被捕後粉絲們瘋狂地入市買入,連金管局也發了聲明關注市場上的不理性投資行為云云,卻沒有阻止,看來政府一方的人也不想把這次的仇富情緒爆發捲入。
另一方面,不少人到水道橋研究的總部下示威,很多都是他們的受害人,包括被惡意收購而失業,甚至破產的人,而且因為連金融海嘯也被計到他們頭上,受害者們在水道橋研究的大樓下接力示威,如當年佔領華爾街的反資本主義一樣。
真是好操縱。
我正等待著唐老板使出他的絕招,那是他最後的希望,最後的手段—封閉交易軟件上買入二百FUN的按鈕。幾家交易股票的平台都與水道橋研究關係密切,這兒逆的關係密切不只是幾邊的高層都是熟人朋友,而是有一致的利害關係,投資平台透過程式收集大數據供財金公司研究,透過研究分析出市場動向而作出部署,最後獲利。
簡單來說,就是共同利益者。
所以為了保住水道橋研究,他們應該會相當樂意幫他一把,而最有效手法自然是禁止再買入二百FUN。
如是者,現在群情洶湧的散戶們就會面對這從未發生過的情況而恐慌性拋售,而且除了賣出外根本沒有其他選擇,二百FUN股價回落,唐老板就自然可以得救。
所以我堅信他們會這樣做,不出所料。
「白先生,幾間證據行同投資平台發出左公告,禁止再買入二百FUN。」
「哼。」正中下懷。
「既然係咁…」突然電話響起,利景遙打來。
「喂?」
看到我中斷了與她的對話,而且還是我期待了這樣久的一幕,亞娜有點不高興。
「伯爵,徐乞兒有冇搵過你?!」
「無喎,咩事?」
「佢無去到差館報到,棄保潛逃,依加法庭出左通緝令啊!!」
「哈啊?!」我與亞娜大驚!
為甚麼?!去了那兒?!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
「伯爵,你都唔知佢係邊仲有邊個知?!佢知唔知道咁樣好大獲?!我又問過別離公子佢都唔知,Fiora又唔知,連尖沙咀天橋底既其他街友都無見過佢!」
「我有頭緒,交俾我,放心。」我說。
掛線後,亞娜擔憂地問:「白先生,你知道佢係邊?」
「唔知,但我知道邊個人知。」
「…邊個?」
當日從差館接走徐乞兒那架的士,當日停在Jesscia與亞娜對面那架的士,當日跟隨著唐老板離開我家那架Uber那架的士。
徐乞兒登上的士離去,直播自然也終止
打過招呼後我轉身走向展覽館,待一架的士在對面馬路駛過後綠燈亮起
同時車子駛出,一架的士從後跟隨把UBER擋住
回想起車牌……是同一架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