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智] 【獅子山恩仇記】. 仇敵已成權貴,誓要復仇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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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27 18:45:40



這兒唯一會變化的,就只有月亮罷了。

牆壁,鐵床,木桶都和我一樣被時間忘記,被世界忘記,窗外的月光是眼前唯一會變化的東西,所以我十分珍惜月亮每晚從窗外掠過的時間,陰晴圓缺,周而復始,我才覺得自己活著。

應該說,我才記得自己還活著。

回憶過去是這牢房的唯一活動,未來雖然只是一牆之隔,但已是遙遠得不可觸及。

抬頭仰視獅子山的光景還如在眼前。

那時幾多年前?我望向角落中以鐵支刻出的日曆,是…十年前了嗎?

還記得第一天被關進這兒我是如何的崩潰,絕望,到最後哭得叫得聲嘶力竭沒法說話,然後企圖不吃東西自殺,最後又因為本能而死不了的樣子…

真是不堪入目。

「滿月…」我必須自言自語,不然我會忘記如何說話的。

我走到角落執起之前斷掉的床腳,有了它後我就不用水桶的鐵手把去刻下日期了,這東西鋒利得多,只是同樣對這鐵壁無可奈何就是了。

每次來到這角落,我都難以壓抑心中的激動。

一劃代表一次滿月。
一年有十二次滿月。
十年,就是一百二十次加潤年的二次。

十年又三個月了嗎…

足足是十年!!

我以心中的怒火在牆上刻下一劃,然後重重摔出鐵支,鐵支在黑暗中爆出火花,「噹噹噹」的回音在我的單人囚室中迴響了良久,最後被夜幕吞噬。

「嗄…嗄…」

二十三歲是最寶貴的歲月…是我人生本來最光輝的歲月,全部都!!在這破石室!!虛耗掉了!!

「屌你老母!!!」我無意義地大吼,這兒只有每天早上來收木桶中的穢物的時候和中午,晚上送那所謂的「飯」的時候才會有人來到,燈光的話也只靠日光辦別晝夜,即使在這兒怎樣吼也不會有人理你,大概死掉也會待到下一頓飯來的時候才會被發現。

回音散去,我於牆上刻下一筆。

「噹」

咦?

這面牆我已經對了十年之久,大概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了解它。牆的每一塊牆的大小,顏色,甚至於味道我也了解得一清二楚,每一塊叩下去的聲音我也能分辦,現在的聲音好像有點…空洞。

我舉起鐵支,輕輕叩動磚塊。

「噹」
「噹」

不對勁。

十年的囚禁人生,突然起了一點點變化,我欣喜若狂!好像看到魚的貓兒一樣死咬著不放!錯覺也好,幻聽也好,甚麼也好!這兒有點甚麼變化了!!

我扔下鐵支改以手背叩響,感覺沒這樣強烈,是因為我敲的力道弱了吧!接下來的一晚我把整面磚塊的每一塊磚摸了一遍,敲了一遍,接著是其餘三面的牆,地板,鋼門,確認大家的聲音和狀態是不是一樣!

…不,就只有我刻寫日期的那幾塊磚以鐵支敲下去的聲音不同了,那是極為細微的不同,我敢說如果不是我,不是這個對了這牆十年的人根本不會發現有分別!

但也就只是這樣。

我發現了那幾塊磚有所不同後,它們就好像這囚房之中的主角一樣,而我就是那個早已悶得快要瘋掉的觀眾,終於看到了主角的登場—卻又馬上看厭了。

除了聲音不同外,甚麼也沒有。

大概是我刻寫日曆的時候無意中改變了結構或是物理性質吧。

我放下手上的鐵支,坐回到被焊到地面的鐵架床上,雙眼還是在一片漆黑中死盯著那幾塊磚。

太陽升起,囚室中再次變得光亮,我監視了那幾塊磚一整晚後決定放棄躺在床上睡了一會兒。午飯還是一樣有沙子,魚又腥又臭,晚飯還好一點,有幾塊雞,雞骨我留下來了,它們很堅硬間中能起點作用。

每日的掌上壓,仰臥起座,平板撐,深蹲之類完成後我玩了一會兒閉氣,今天成功突破了兩分鐘十秒,暫時目標定在兩分三十秒吧。

「呼……」我中斷閉氣,重新吸入空氣,每次閉氣練習後這囚房中的臭味會更明顯,我壓下反胃感坐著休息,耳邊只聽到海浪聲,風聲,那些蜂類似乎又回來了,嗯…風向改變了,似乎是春天來到。

「咔」

磚塊,發出了怪聲。

「……」這次我選擇一動也不動,這對我來就簡直就是電視劇一樣,每天晚上都會有更新!我壓下心中的狂喜,坐在床上保持剛剛的姿勢,甚至連呼吸也變輕變慢,我懂得以最低力道呼吸以消除氣息,現在正是發揮這技能的時候!

「咔」

又有一聲!

看樣子,大概是我昨天晚上的燥動嚇倒了磚頭了吧,沒想到我們朝夕相對十年了還這樣見外。

但接下來聲音卻消失了,我在床上呆了大約幾小時吧,從月亮出來呆到了月亮消失,雙腳也發麻了,我好不容易搬動雙腳使血液回復循環後站了起來,輕輕地,俏俏地,走到那幾塊磚旁邊。磚還是這樣深青色,上面被我以鐵支刻上了一筆筆的滿月記錄。

然後我把耳朵貼到磚塊上。

我沒有胡扯,牆上的每一塊磚,聽起來也是不一樣的,四面牆,每一塊磚把耳朵貼到其上聽到的聲音也不同,雖說聽起來也是「嗡—嗡—」的低鳴聲音,但是只要閉上眼仔細分辦,它們都是不同的。

現在我耳中傳來的聲音就不同了。

有些事在發生!有些事在發生了!!

接下來的一晚,我再次沉溺到想像的世界之中。超級英雄在這囚房下建立了基地,要來解救我嗎?磚塊每晚這樣晒月光,不會像那些小說中吸收了日月精華成精了吧?!磚塊精到底會是男是女?會說廣東話嗎?不,祂在這兒這樣久了說不定已從我身上學會了。

第三天飯中的沙子有點咸,似乎混入了海鹽,晚飯的菜壞了,酸得要命,我沒有吃光。

今天晚上,我沒有做運動,沒有練習屏息,就這樣坐在床上。

「咔」

一聲嗎?

足夠了。

第四天的飯我忘了,晚上竟然有肉,不過這玩兒煮得夠糟,我甚至有點生氣了,難得有肉就別糟蹋掉啊!

我還是坐在那兒。

「咔」「咔」「咔」

三聲。

我心滿意足的睡了。

第五天。

「Still alive?」

送飯的傢伙問道。

「Fuck You.」

我禮貌地回應,結果晚餐只有麵包和水,小氣鬼,我本來想他進來和我打一架的。

「咔」

我像個追看電視劇的小子一樣,每晚坐在床上狂盯著那幾塊磚,每一下異動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劇情的推進,我甚至開始為磚塊分配角色,設計對白,雖說以前已經幹過了,但是現在有怪聲協助有趣多了。

而這套電視劇今晚來到了高潮。

「咔」「咔」「咔」

整晚足足有四聲。

然後正當我要睡著。

「咚」

我嚇得整個人在床上好像被人點了穴一樣,因為那是磚塊掉到地上的聲音。

磚塊活過來了!

我以肉眼沒法察覺的速度把頭傾斜了一點,再把視線從眼角射向磚塊,其中一塊磚掉到地上,磚後只有一片漆黑,黑得甚至沒法分辦那是立體還是平面。

磚塊掉到地上後沒有再動,似乎死了。

不,還沒完!

旁邊的幾塊有異樣的磚都一一掉到地上,接下來一隻手出現了!

先是手腕,然後是前臂,上臂,肩膊,那是好像甚麼怪物從牆中誕生一樣,又好像屍變片中屍體爬出墓地扒開泥土的樣子!然後是一張人臉!
2021-03-27 18:51:01
接下來利教授又說了幾間類似的超級跨國企業的名字,他在上世紀這些公司剛上市就買入了其股票,而且還是大手的掃入,加上他說的存款金額,這人如果沒有說謊而那些財產還真的被保管在瑞士銀行內的話而生效的話,他出獄後可能是世界前一百,甚至前五十的富豪!

「真係?」

「如果你講真既話,你每月既被動收入買起呢座監獄有找。」我目瞪口呆,一方面覺得這老頭一定是在說謊或是被關了幾十年瘋了,但是我又覺得他被關在這兒不能虛構出那些大公司的名字。

恐怕是真的。

「呢座爛鬼野?」

「話晒最高設防吖。」我笑道,不知多少年沒有說過笑,還好嘴角的肌肉還會動。

我與利教授所在的,是位於菲律賓的「新比利卑監獄」(New Bilibid Prison),菲律賓國內的最高設防監獄,亦是最大型和最主要的監獄。我不敢說世界上有沒有地獄,但這兒一定是其中一個最接近地獄的地方。

「咁你呢,鄧泰思,你又咩事會係度?」

「……我係被人陷害。」每次說到這兒我也記憶猶新,昨日的畫面又再浮現眼前。

「每個人都咁以為。」

「我真係無做過架!!」我突然怒吼,聲音激起的回音大得我們有點耳鳴,我甚至心虛的透過鐵門窺看走廊,還好依然是空無一人。

他似乎對於被囚這樣久後還如此憤怒提起了興趣。

「…我個時係一間公司既職員,公司派我黎菲律賓公幹,當中有一包機密文件,老世吩咐過除左接頭人之外唔可以被任何人睇…點知,入面係冰毒黎。」

「咁多年做法都係無變過…咦?」

「個時仲有三個男人好似叫鄧龍威,張泰安,鄺錫雄,我地一齊被個班死賓佬…」

「…嗯,泰思,可唔可以由頭講起?你唔介意我咁叫你?我慣左叫學生既名。」

「可以。」我點點頭,「但由頭係咩意思?」

「字面意思,你間公司係咩公司黎,咩人開既,做咩生意,我全部要知。」

利教授雙眼閃爍錯愕和智慧,代表了他思考到了某些事而對這事感到驚訝。

「反正有時間,我地黎推推理。」利教授道,「害你既人,恐怕唔止一個人。」

那麼要回到一九九六年,我記得那是七月八日。
2021-03-27 18:52:45
鐘意個故既歡迎正皮,留名,推POST,追文,再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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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係一星期前已經放左上Patreon既內容,所以今晚會再出新文, 多謝支持
2021-03-27 18:55:25
2021-03-27 19:57:03
留名
2021-03-27 20:07:38
新古留名
2021-03-27 21:08:22
2021-03-27 21:54:29
大約估到背景係咩
2021-03-27 22:15:38
出文
2021-03-27 23:09:09
[補充資料:一]

鄧龍威案

鄧龍威於2000年於菲律賓被捕,被指藏毒而於翌年被判終生監禁。當案中除鄧龍威外,據稱還有其朋友張泰安及其他港人包括鄺錫雄。鄧龍威一直自稱無辜並出過兩本書講述黑獄事件,其友張泰安於2016年於監獄內心臟病發去世,至於鄺錫雄與鄧龍威並不相識,據稱鄺錫雄於出庭時突然有證人作證指出他不在場而獲釋回港,至今未有現身,張泰安父親指鄺錫雄是支付了金錢疏通而獲赦。

至今,菲律賓最高法院駁回鄧龍威的終極上訴,鄧龍威依然被囚於菲律賓。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9%84%A7%E9%BE%8D%E5%A8%81
2021-03-27 23:12:35
酒杯交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叮」一聲。

「飲勝!」

我仰頭喝下杯中晶瑩剔透的紅酒,雖說我那時並不會品酒,但葡萄酒滑過咽喉帶來的暢快和香氣已令足夠使我知道這是上好的佳釀。

「佩薩克雷奧良,1989年…」旁邊的男人拿起枱面上的酒瓶細看,「好,的確好。」

我向他道:「太大陣仗啦費勝嵐。」

「唏,有咩大陣仗,今日我沙煲兄弟入黎同我一齊搵大錢,開支紅酒算係咩。」他笑道,「係咪呀唐老板!」

旁邊的人正是唐老板,酒是他開的,我們二人也是他所僱用的:「幫我手搵到錢既,魚翅啷口唔只係口號!」

「放心喎唐老板,鄧泰思同我由細玩到大,叻仔黎,搵錢只會多過我唔會少過我!」

「咁靠你兩個啦!」

一九九六年七月八日,我正式加入了費勝嵐工作了一年多的公司,公司是唐老板的外匯投資公司,他本來就是唐老板的左右手深受信任,所以在他的教唆下唐老板對我亦滿有期待。

「定啦,之前我咪話個隻Yahoo買得過既,咪泰思俾貼士我囉!」

1996年4月,Yahoo於美國公開招股,以每股13美元集得了一億三千三百多萬美元,那是科網股泡沫的起點,日後唐老板的獲利可想而知。

「咦?係你?」唐老板似乎有點難以致信。

「嗯,係我。」我點點頭道。

「所以…你同勝嵐一樣,都係夜3歲?」

「無錯。」我當然知道所謂夜3歲即是23歲。

「哈哈,哈哈,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你過獎啦,唐老板。」

我點點頭再與唐老板他碰杯,然後我向費勝嵐點點頭道謝,本來他根本不用提及我而盡攬所有功勞。

加入了費勝嵐和唐老板二人之後的短暫日子,我在香港見盡了紙醉金迷的日子。獅子山下再無甚麼互望相助,那是人人都有機會一夜暴富,一夕封神的時代。97前的移民潮對我們來說甚為遙遠,我們在這片土地上可說是如魚得水,頂級美酒大口喝,極品佳餚大口吃,獅子山下的這座城市就是我們的遊樂場,美食天堂,購物天堂,有錢人在這兒可以得到世界上最好的物質享受,誰又要去外國當二等公民?

當然那時我不知道我擁有著不是買來的東西。

「嘩,睇到獅子山啊呢度~」

「嗯,鐘唔鐘意?」

「梅黛琪小姐…」旁邊的地產經理已經發現了只有我的女朋友一說喜歡我就會買下,所以馬上把說服對像改向了她。

「得架啦,我地自己會睇。」言下之意就是叫他閉嘴。

這是一家位於港島的獨立屋,這高度和座向可以看到對岸的獅子山正靜靜的站立在萬家燈火之下凝視著這都市。

「呢度咁靚,咪好貴?」

我笑道:「唔使同我荷包擔心,諗岩唔岩你心水就得。」

「岩。」她點點頭。

「咁…」

背後的經理雙眼幾乎要放光。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褲袋中的諾基亞9000發出響聲,我掏出手機:「喂?」

「岩岩同唐老板傾完,傾唔掂數。」費勝嵐向我道。

經過這半年多的合作後,唐老板對我與費勝嵐的能力無話可說,他只要光坐著就有使不盡的錢了。可是這傢伙可以說為甚麼自己的錢要交給我們全權負責,硬要自己保著甚麼破最終決定權之類的,現在還把大把大把鈔票投資到印尼那邊!

「我地咪同佢講左,印尼不出一年就奶大獲,佢個經濟系統未發展完善係受唔住咁多熱錢,外圍有咩事佢就跳樓都唔掂,道理有咁難明咩?!」

「我明,你明,佢唔明啦嘛!」他在電話的另一頭氣急敗壞。

「個大泡禾根本就唔接受我地叻過佢,我地愈叫佢做既事佢就愈唔想做,但有邊次我地點條黑路佢行?!俾條財路佢餵到埋口都唔食,真係可惡也!」我破口大罵。

「算啦算啦出黎食飯再傾?黛琪係你格離?」

「係啊,我送佢返去再出黎傾啦,男人傾野佢係度唔方便。」

「算啦咁,聽日返公司傾,你一來一回都夜。」

「就咁話啦下。」

我蓋上手機塞回後袋,旁邊的黛琪正靠在圍欄上看著海景吹著風。

「傾完啦~」

「嗯,勝嵐黎。」

我,黛琪,勝嵐三人都是青梅竹馬長大的三人,是其中一人去了餐廳能幫未到的二人點餐然後完全命中的地步。

「你地返工咁忙,放左工仲傾?」

「個老板傻既有咩計。」我笑道,「咁我落訂啦。」

———————————————————————————————————————

1997年7月1日,英國的米字旗落下,洋紫荊旗升起,那晚滂沱大雨。

1997年7月2日。

「泰國宣佈正式放棄固定匯率制」
「泰銖兌美元匯率到依加已下跌15%而且情況繼續惡化」
「外圍市場波動」

1997年金融風暴正式揭開序幕。

「嘩嘩嘩嘩打到黎啊鄧泰思!!」我一進公司,旁邊的實習生好像看到甚麼救世主出現似的。

「點啊,千年蟲提早復活?」

「你冇睇新聞?!」他傻眼。

「梗係有,泰國啦嘛,喂泰元咁抵幾時去飛返轉先。」雖說我知道事態嚴重但我也沒想到那可是波及全球的金融危機。

「死啦,連鄧泰思都痴左線…」他頹然坐到椅子上。

以索羅斯率軍的量子基金先對泰國下手,沽空泰銖,逼使泰國放棄固定匯率制而觸發的金融風暴席捲了亞洲,泰國,印尼,馬來西亞,日本,韓國等等苦不堪言,甚至引發了政權倒台,更在一年後的1998年向全球蔓延。

唐老板以一步之遙避過了破產。

不是我要邀功,但我與費勝嵐可說是救了他甚至這家公司僱員們一家的命。公司重新出發的時候大概是1999年的年尾,而我與費勝嵐在這家公司的表現可說為我們自己刷亮了招牌,各方的掘角可說是紛飛而至。

除夕,尖沙咀旁的海景酒吧。

「咁你地兩個會跳槽?」黛琪問道。

「你問我?」我道。

「定問我?」勝嵐道。

「兩個呀。」

我與費勝嵐相視而笑,然後他道:「唐老板都好緊張我地會跳槽,所以呢~」

「所以佢俾左公司既股份我地兩個。」我舉起紅酒杯,旁過弧形的玻璃壁凝視世界上的光影,看著每件事都被紅酒染成血紅,「依加黎講,我地都公司既股東,換算返港紙,大約每人有…」

我舉起五隻手指,旁過酒杯看著勝嵐與黛琪吃驚的表情。

「只係個開始。」我輕呷一口後放下酒杯,「日後公司變得更賺錢,我地既股票都會升值,呢樣野其他投資公司同基金都Offer唔到,所以我同勝嵐都唔會跳槽…暫時。」話畢我以一抹微笑作結。

「下年就係千禧啦…」黛琪道,「你地就犀利,大家都係同年依加咁叻仔。」順道一提她是中學教師。

「點同呢,你教書都好有意義啊?」勝嵐道。

「係就係,話唔定我既後生第二時搵得仲多過你地。」

「我既錢咪即係你既。」我牽起她的手。

「喔?千禧年好年黎,兩位不如…」

我看看黛琪那因醉意而微紅的雙頰:「睇下點啦。」

當然,我心中也覺得把人生大事定在這個年禧之年別具意義。

「嫁硬你架?」黛琪道。

「你就捨得我?」我裝作要親她,她輕輕避開。

「救命,骨都痺埋,當我錯啦兩位,我飲。」說罷勝嵐喝乾杯中酒。

我們從小時候的糗事聊起,小學,中學,都在一起的我們三人感覺能聊多一個千禧年,然後又聊到了金融風暴的餘波,我與費勝嵐在現在科網股是否已經形成了泡沫和爆破的時間點有點一些意見分歧,但是我們也馬上發現黛琪馬上就要睡著所以我們把話題轉回千禧蟲的都市傳說上。

直到—附近熱鬧了起來。

「好似仲有一分鐘?」費勝嵐看看他的勞力士道。

「正解。」我點點頭。

今天這個我挑的地方是在尖沙咀臨海的酒吧,平台大約高四,五層樓高,酒吧內的人們都走到外頭看著這個五彩十色的都市—當然我們本來就坐在最外邊的位置自然不用動。整個尖沙咀已經水洩不通,人山人海,各處都因擠滿了人而封路,因為子夜臨近而開始叫嚷。

「三十!!」

一個千年即將完結。

另一個千年將與我的人生大事一同展開。

「泰思你睇下!」港島對岸開始有激光映上天把雲彩照成七彩。

「好靚…」

「唔係我呀,對面既燈呀…」

我逗笑了她,自己也高興起來。

「我知道,但係你靚啲。」

「十!!」旁邊的人開始高呼,聲音是雜亂不齊的。

「幾多個千禧,我地都要係一齊。」她牽上我的手。

「五!!」幾十萬人的倒數震耳欲聾,但我只聽到黛琪的聲音。

「嗯,千禧之後我地都要一齊。」

「三!」

「二!」

「一!」

「HAPPY NEW YEAR!」

萬天飛舞的彩紙, 響徹雲霄的呼歡,我與梅黛琪在眾人的碰杯聲之中相擁,相吻。

——————————————————————————————————————

回到眼前的囚房。
2021-03-27 23:18:17
[補充資料:二]

諾基亞9000。
在1996年推出的智慧型手機,可以打開後使用QWERTY鍵盤,俱有收發訊息,甚至傳真的功能,亦可以上網,於當年風摩了全球,特別是商業人士。

2021-03-28 00:09:05
lm
2021-03-28 00:45:46
好似幾好睇
2021-03-28 00:51:48
有時間冇野做可以睇埋樓豬之前d故
2021-03-28 06:14:02
新故lm
2021-03-28 16:34:42
好睇留名
2021-03-28 20:12:18
出出出出出出出出出出出出出文
2021-03-28 21:03:23
依家個出文pattern係點?
2021-03-28 21:13:27
利教授再次施展縮骨功鑽入地道,消失在黑暗中,我把他砌完的磚拍齊後躺回床上,卻天亮才睡著,他的話使我心癢難耐,我根本沒有一秒停止思考過除了唐老板外還有誰是我的仇人,公司的秘書嗎?不會,那包機密文件是唐老板的,連信封也是他親自去買的,不會關她事。

天亮後我一邊拉筋一邊睡著了,醒來時已經中午。

「嗚…」頭有點痛。

我從水桶打水洗面驅走頭腦的沉重感後站起來,閉上眼集中精神—

張開眼後,我就不再去想唐老板以外仇人的身份。

二,一,零,開眼。

「呼…」成功了,我對於控制自己的思諸和情緒很在行,這要歸於十年的單獨囚禁生涯,我對於自己的內心相當熟悉。

繼續拉筋吧。

晚上的時候利教授準時的從地道內鑽上來,我去拉他的時候他突然揉了我的前臂和上臂:「幾好,你日日拉?」

「每個鐘都拉緊。」我自信的笑道。

他拍去身上的塵土坐到我床上道:「好,尋日既問題我想靠你自己去諗通。」

「下?」

「作為老師,我既天職既係教識學生思考。將答案話俾你知好簡單,但係我需要教識你點去思考。」

「呃…好啦。」

「首先,我地已經知道左唐老板一定係你既仇人,佢既錯在於假借機密文件黎運送毒品。問題就係呢度,佢其實無害你。」

「嗄?哦!!」一瞬間我就明白了。

「你明?」

「仲有公司其他同事去東南亞,而佢地都有機密文件,呢個行為係錯,但佢唔係想害我,而係想害我地所有人!畜生!正一陷家產黎!」

「咁問題就係呢度,係你之前有冇人出過事?」

「無。」我搖頭,然後霍一下的躍起,「啊!!」

「睇黎你比我預計中更聰明啊,鄧泰思。」

「班警察黎個時…」

當年—

「Open the door Mr Tang!」拍門的警察叫得出我的名字,這是他唯一會的英文,說明事先練習過了。

今日—

「佢地警察之中,好少人會講流利英文,除非一早…」

「就知道係我/你。」我與利教授異口同聲的得出結論。

「點解…佢地一早就知道我,知道我既行李入面有一大包毒品,即係話…」我心中產生一個極為可怕的想法,甚至早已習慣這兒溫度的我也因而心底發寒。

利教授等待我說出答案。

「有人…舉報。」

「滿分。」

利教授滿意的說道:「事件之間既因果並非必然,必然因果就會成為定律,係學術上成日見到但係日常生活常並唔常見。」

他站起來好像在講台上一樣:「日常生活上一件事既結果往往由多個原因而成,唐老板係你既行李之中放入毒品唔係令你被囚係度既全部原因,因果因果,令人好易誤解一個因引致一個果,陷入滑坡謬誤之中。

但係人生在世,一個果往往係由好多因而成。泰思,呢個就係入大學學到賺錢既外既野。不過對你黎講搵唔到錢既知識都係無用架啦,數學呢科成日都被人咁話。」

他不忘掘苦我。

我苦笑:「如果真係出得返去,我想去讀大學。」

「哈哈,你一定有呢個機會。」利教授道,「我地繼續上堂啦,泰思。」

「到底係咩人,我無得罪過人呀!你真係要信我,我份人係有少少錢,但我真係唔係財大氣粗個種人,我連樓下保安次次行過都會打招呼!」

「你問岩問題,一個好學生唔使叻,但一定要問岩問題:whodunit?」

「who...嗄?」

「古典推理小說之中,有三個分類,whodunit—尋找兇手身份;whydunit—尋找兇手動機;howdunit—尋手兇手手法;手法既話我地係度做到既野唔多,只知道係某種告密,之後我地就要知道whodunit同whydunit,告密者既身份同動機。」

「身份,動機…」我自問也是個聰明人,但是在利教授面前我只如孩童一樣,他的學識之淵博叫我這個所謂中環精英無地自容。

「先收窄範圍,泰思,如果唔係舉報你既人就可能係世界上任何人。」

「嗯…佢要告密,首先要識我。」

利教授再次揚起眉毛:「仲有呢?繼續諗。」

「而且…佢都要知道機密文件之中有毒品,果然都係唐老…唔係,唔係佢,佢無動機,如果佢告密,萬一引發跨國調查佢自己都會被人拉,佢唔會咁害自己。」

「排除法好啊,仲有呢?」

「仲有…但係知道呢件事既的確得佢,如果唔係佢既話我真係諗唔到…」

「點解只有佢都知道呢件事?」

「因為係佢放入去架?」

「你又話有其他同事都運送過一樣既機密文件?」

「但係…仆街,某個人係出Trip途中開過機密文件,知道左入面既係毒品!!」我突破了盲點。

「滿分。」

利教授看到我在誘導下成功推理相當滿意。

「利教授…」

「做咩?」

「無,你真係只係個教授?」

「咁易做教授呀唔通你估?」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頭先我誘導你作出既,就係名為演繹推理既論證手法。」

「演繹推理…」

他從我的床下角落掏出鐵支,在地上開始寫下文字。

A=B
B=C
A=C

「嗄?」

「A就係告密者,B就係知道毒品一事既人。」他指著第一行,「告密者一定係知道毒品一事既人,呢個係前題。」他指著「A=B」。

「嗯嗯。」

「B係知道毒品一事既人,C係你既同事或者唐老板,唐老板已經可以排除,所以C就係你既同事。呢個係事實」他指著「B=C」。

「哦…」

「所以—我地就得知,告密者一定係你既同事。前題結合事實,就可以得到真相。」他最後指指「A=C」,然後放下鐵支,「呢個就係基本演繹法,記得每一層遞進時要好似你排除唐老板咁排除走唔合理既事。」

「數學教授?」

「你以為數學就只係加減乘除?」利教授笑道。

「既然係咁…到底係邊撚個…」我握緊拳頭道。

「黎到呢度,我想你回想一下1999年既除夕。」

「無可能。」我馬上拒絕,「梅黛琪,費勝嵐,呢兩個人同我由細玩到大,告密者…」

「你照做先啦。」

「……嗯,回想緊。」

萬天飛舞的彩紙, 響徹雲霄的呼歡,我與梅黛琪在眾人的碰杯聲之中相擁,相吻。

「見唔見到梅黛琪?」

「見到。」

「見唔見到費勝嵐?」

「見到。」

「見唔見到你自己?」

「…見到?」

「點解你會見到自己?點解本來係第一人稱既回憶之中會有自己?」

我猛然張開眼,全身起雞皮的望住利教授!

這…我甚至看到我與她像電影主角一樣站在畫面中間,鏡頭從低角落拍攝然後緩緩圍住相擁的我們運轉,同時拍攝我,黛琪和漫天飛舞的彩紙雨。

「點…呢個係…」

「因為你既回憶係假既,係你自己事後想像出黎,而唔係現實。」利教授道,「呢個係好多人既思考盲點,佢地甚至被自己既思憶所欺騙!依加再回憶一次,當刻你到底有冇睇到自己,有冇睇到費勝嵐!」

「…無。」我道,「我同黛琪嘴緊,我合埋左眼幾秒,開眼視野入面只有佢,無我,無……費勝嵐。」

「無錯,呢個先係現實。」他道,「只有論證手法係唔夠,再好既推理都建基於材料之上,觀察力,記憶力,回憶能力就係為我地提供材料。恐怕個時,費勝嵐就坐係你地後面一個人形單影隻咁係彩紙雨之中望住你兩個嘴嘴。」

「…」我不發一言,因為我感覺到他的誘導了。

「咁岩,費勝嵐亦係你既同事。」利教授閉眼道。

「……」不可能吧。

「雖然你無講過但係我知道,佢都有帶過機密文件去公幹。」

「有…佢有。」我一邊同意卻一邊搖頭,「但無可能,佢點可能…我同佢沙煲兄弟黎,連底褲都互相借過黎著,個次我地去踩滑板斷腳都係我抱佢返大路上白車…」

「咁樣,我地再回憶一下啦鄧泰思。」

「……好。」我沒有畏懼。

即使真相是如何,我也不會畏懼。

「當日較早之前,你話過唐老板俾股份你同費勝嵐令你地唔跳槽,換算返成當時既港幣會係…」他舉起五隻手指,如當日的我一樣。

「透過酒杯,你睇到咩?」

「就佢兩個都吃驚…」

我舉起五隻手指,旁過酒杯看著勝嵐與黛琪吃驚的表情。

「點解…」我呆了。

「whydunit?」他說出代表尋找動機的名詞。

「點解佢會吃驚?」我抱頭思考,「我地分到既股份應該係一樣!」

「呢個係事實,定又係你既幻想?」

「……」我整個人呆掉了,我把自己得到的股份與費勝嵐的是一模一樣想得太理所當然,因為我們自小都是這樣有福同享,但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殺意就是從此而來嗎?!

「係勝嵐…」我說出來的時候連自己的聲線也在抖震。

利教授無言,只是點點頭。

「費勝嵐,你害我!!你害我!!!」我對著無空一物的牆壁咆哮,十年來的憤怒在這石室中迴蕩,卻是歸於虛無。

「恐怕,就係佢。」

「多謝你利教授。」我道,「我地既計劃幾時開始,我要出去殺左佢,我要殺左佢,我要!殺撚左佢!!全部要死,佢老母我一定要殺撚晒佢地!!」

「你唔使咁心急…」他雙眼的睿智在黑暗如要把過去,未來通通映得一清二楚,「你既仇人唔只兩個,仲有一個你最親既人有份令你落得咁既田地。」

「…仲有邊個?」

「你老豆,或者你老母。」他淡然道。

但我卻完全被震撼到,耳邊傳來嗡嗡聲,呆站原地動彈不能。
2021-03-28 21: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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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28 21: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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