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線上
在我離開唱片店回到家後,收到父母不約而同的來電,這是他們第一次在非節日的日子給我來電,而內容當然是因為收到我畢業的消息,只是母親在當天已經在外地和家人旅行,於是不能出席我的畢業禮,她為表歉意說甚麼事後給我一份大禮,在我眼中她的「大禮」我已經收到了 ,還是不要打擾我的人生比較好一點。
沒要緊,我對母親這種比起我更貪玩的人不抱期望。
至於父親,他這段日子需要陪伴懷上第二胎的情人,但會事後請我吃飯慶祝,甚麼為我自豪等等和母親差不多的話。
嗯,算是負責任的男人,只是為了負某些責任,而對一些舊事物不負責任,反正將錯就錯。
我開始肯定自己是遺傳了父母「優良」的基因,絕對不是他們貪玩而領養的養子。
也罷,早也猜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只是不知怎的在那刻有點失落。
原來我找了很多人陪伴自己一晚,也陪伴過很多人一晚,到了那刻才發現找個人和自己一起笑很難。
經過驗證,親情其實只不過是被主流媒體過份喧染的一種感情。
作者劉以鬯說過,人在孤獨時,總喜歡想想過去,將過去的事情當作畫片來欣賞。
人是一種會鑑賞遺憾的生物,一邊觀賞一邊心痛一邊默默地流淚。
雖然我是一位幾乎沒有淚線的生物,但我還是知道甚麼叫作心痛,甚麼叫作唏噓。
那晚兩通電話過後,我到訪了久違的黑夜世界,畢竟我已經再也沒有努力的理由,可以放鬆一下自己的心情,這裡才是真正屬於我的世界,是我的狩獵場,我喜歡狩獵時的快感,因為至少在那刻,我感覺到甚麼是滿足感,握著酒杯猶如拾起獵槍,打量著在我面前遊走的獵物,手中的獵槍箭在弦上,可是我卻沒有認為值得鎖定的獵物。
於是默默的喝光為自己重獲自由而點的香檳,而外面下了一場夜雨,那是我認為自己的幸運,用著淺醉變得遲鈍的感官去觀賞一個慢速的世界,對我而言這是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
我依舊停留在某個屋簷的角落,可惜今晚這場夜雨的雨勢有點大,縱使是再遲鈍的感官,也不能完全感到這是一個慢速的世界,到底老天是在玩我,還是我那晚喝得太多?
又或者今晚連感性的心情也沒有;
我不禁苦笑,然後淋著那場夜雨,好讓自己清醒一點回家。
沒有期望也沒有失望,雖然我從來都不抱過多期望,但世事往往可以使人倍感失望。
那場雨過後,天空好像連續幾天沒有放晴,直到拍畢業照的當天,天空依然是灰曚一片。
看著別人穿起畢業袍微笑的模樣,我也堆起笑意,幸好很多說不出名或者交情不太深的同學找我拍照,否則情況真的尷尬得很。
因此,在我眼中畢業照咔嚓的那刻起,是我們醒來的時候,童話的種種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隔了一會基神和Lego也找我拍照,基神和Cathy幾乎是全程在放閃,所以拍了一張合照後便極速迴避,而今天Lego傳說中的婆婆也來了,於是我當了大半天的攝影師為他們拍照,有時候看著同學們一張又一張的笑臉和喜悅,有時候我會覺得到底在日後的人生路上,他們還能否繼續這樣笑著嗎?
有人問過,人到底是慢慢變老還是一夜變老,其實我也不太清楚答案,只相信人是在瞬間長大。
利申,我指的長大不是「扯旗」或者「破處」的那種。
思索著這樣的人生難道的同時,我從遠處看到Monnie和家人合照,然後她察覺到我的存在,而她的家人則板了一會臉,畢竟我這樣待她的女兒,肯定不會喜歡我吧;
她稍稍交代失陪一會,接著一步一步捧著花束和公仔慢慢地走了過來,我留意到她今天化了較濃的妝容,成熟間又不失往日的美,到底我從何時開始會覺得Monnie很美?
失去的往往是最美,這一句簡單的話便能解釋一切。
就在那個瞬間,我幻想過Monnie身上的畢業袍換上婚紗的話肯定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