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ntaBlack
2019-04-07 02:37:10
我記得自己是在車上被弄昏掉的, 是因為不想我知道囚禁的地方嗎?還是施子雄看到閃爍光暈後變回了阿Jean的「白千雪」而氣得賞了我一記手刀?
冷凍的感覺從臉頰傳遍全身, 我發現自己口水流了一地, 我張開雙眼, 看到的是深灰色的水泥地板, 在地板的盡頭是一道黑色的牆, 牆的正中間是一扇鐵門, 透過門上的小鐵窗可以看到外面昏黃的燈光。
這兒是...
「醒啦? 解咒師。」素不相識的女人在外面。
「...到底..」
「呢度係三途川魔法師拘留所, 北斗會館旗下既其中一間拘留所, 你應該聽過? 魔法師獵人...」
我突然覺得這女人的眼神很糟糕。
三途川, 日本神話中陰間和陽間交界之處, 看來我的確是被捕了。
「...反正, 之後等待你既就係五行山監獄。」
從分流站的三途川, 審判後再壓到五行山下嗎?連大聖爺也能封印掉的大山, 代表的是最高設防的魔法師監獄。
「廢話就少講。」女人走到鐵門前, 「我係呢度既獄長, 你可以見到, 呢度既天花, 地板, 牆壁, 都鑲滿晒最高級, 最高純度既黑曜石, 亦有自動逆詠唱同結界, 任何魔法都唔會生效。」
這是恐嚇?
「物理層面上, 瑞士製最新式電子鎖, 防爆, 防彈, 防火, 防水, 牆壁中央全部加入鋼板, 排水渠等等管道全部有傳感器, 偵測異常震動。」
「.....」我沒有給予女獄長回應。
「全港最高設防既拘留所...講真, 咁既設備, 恐怕同五行山個邊有得比。」
「真係盛情既款待啊。」我走到一邊的床板坐下, 「咁你同我講呢D想點?」
「俾你知道自己罪行有幾嚴重!!」
「我...?」
「二死! 七傷! 仲夠唔夠嚴重?!」
「......邊個死左。」糟了。
「嚴沙展, 鄭教授, 仲有個兩隻合成犬。」
「留意返, 佢兩個係死於施子雄既流星召喚, 唔關我事。」我在攻擊時, 每一下都小心翼翼的避免出人命, 只是沒想到..
「唔係你搞事, 施隊長要出手咩! 唔好係度推卸責任!」
「..白千雪呢?確保今次唔好捉錯人啊, 垃圾。」
「你條仆街...!! 快佢就會入黎陪你!」
那麼開始逃獄吧-- 在我聽到白千雪還沒被捉的時候便下定了決心。
白千雪只是接受了小玉的法力, 為甚麼大家要為此大動干戈, 以死相拼?
最根本一點就是我不相信北斗會館, 我相信為了消去白千雪身上的法力, 多冷血, 多殘酷的魔法他們都會對白千雪使用, 而且妖孽可是被視為與「國之將亡」掛勾的象徵, 白千雪得到了狐狸精的法力的一瞬間, 就等同判了她死罪。
我想起了中世紀的歐洲獵巫運動--
即使當時的女巫說「我只是與魔鬼立了約, 接過了祂的魔力, 但我甚麼也沒做啊?!」這樣--
那些滿手鮮血, 高舉上帝之名的人, 會放過她嗎?
當然絕不可能!所以--
要不, 由我說服她放棄, 由我來抹消小玉的法力。
要不, 由北斗會館將她連人帶妖法擊殺。
我怎可能交她給北斗會館。
「就算唔係親人, 救一個陌生人, 唔使咩理由!」-- 當年她是這樣告訴我, 這樣善良的一個女孩, 我怎可能..
千雪, 等我。
「我要見會長。」我說道, 「我要見佢! 佢知道千雪唔係咩衰人黎..!」
「你要見佢, 就等下星期上庭個時提出, 依加呢度唔係你主場。」
說罷她就疊好了文件, 把燈關掉站起來離去。
曾經我們對付過一個邪法師時研究過三途川拘留所能不能困住他, 雖然結果是能, 但為了安全著想我們還是直接把他的魔法能力完全銷毀掉, 這兒困住魔法師的能力我是完全了解--
只是沒想到自己會被關進來。
還真有效..
千雪, 我好想你。
除了這牢房的設施, 我的四肢與頸子與同時小玉一樣被黑曜石封住, 魔法是沒法用了。至於那鎖, 還真是歐洲貨, 在Youtube看的那些開鎖教學真是完全沒半點用....
只能說, 我絕望到竟然幻想那些可笑技巧能用在這鎖上吧。
每日的生活就是困在這小小的牢房中, 食物比千雪煮的還糟糕, 還說因為我是高危險性囚犯, 連放風時間也沒有。
我想起了白千雪那時給我看的影片-
「哈哈哈! 醫生! 你睇你睇, 佢呢係心理學家, 呢個實驗呢係將個人放入一間房度, 早期開住燈唔俾佢知道日夜時間, 冇電視, 冇書, 咩都冇得四面牆, 原來會咁易頂唔順架....」
「千雪, 我做緊正經野..」
她好喜歡看網上那些無聊影片。
「咩Wor..睇下啦睇下啦, 好好睇架。」
那時, 她笑得很燦爛。
「沈醫生~ 你睇下隻貓貓~」
她一直很喜歡古SIR家中的那些貓呢。
「沈醫生, 我下星期就開始學車啦!」
她說常常坐的士Uber很破費..傻女孩, 香港養車比天天坐的士還貴, 但我知道是她喜歡遊車河罷了。
「沈醫生, 你知唔知...」
「沈醫生..」
她..她本來明明是..
「人心之腐朽是漫長的過程--」
我突然又想起了小玉引述那位貪官之王的說法。
是甚麼時候開始..
「--驀然回首, 卻早已爛到骨子之中。」
是甚麼時候開始......白千雪變成了這個樣子..?
是我的錯嗎?
眼角有點溫熱。
從這兒是沒可能逃出去的, 最有可能的方法是將我從這兒移交到北斗會館去審判的中途, 如果沒能逃掉的話下一站就會是五行山監獄, 要是送進了那兒就真是完蛋了。
我..我是不抗拒坐牢, 但是至少在那之前, 我要去令白千雪變回原本的那個樣子。
不然..我一生都不會快樂..不, 我大概會自殺吧。
沒有她, 我也沒有生存下去的理由。
渡日如年的日子, 在我的妄想與胡思亂想中渡過, 在這兒我失去了時間概念, 等待, 等待, 等待, 我的妄想漸漸在時光的沖刷間糊開, 只剩下一個信念--
逃出去!
然後, 找白千雪!
所以, 我不能於這兒迷失自我!
過了不知多久, 鐵門外又傳來了人聲, 這樓層只關我一人, 所以只要有動靜的話無不與我有關。最常見的說是送飯與收回托盤, 但送飯的人才走了大約...一會兒? 感覺是還沒到時間, 那麼來的人--
「呢度無你既事。」男人說道。
「但係咁樣....」
「俾你地套晒黑曜石鍊我已經讓步好大, 唔好得寸進尺!」
「Yes Sir!」
鐵門上的小窗子只能從外面打開,我卻滿懷希望的看著那道小隙, 只希望拉開後會是---
「Hi, 阿然。」
是古Sir...
「......」
「做咩失晒望咁, 想我係白千雪?」
「唔係啦, 佢黎得即係代表..玩完。」
「放心, 佢暫時無事, 無人捉到佢, 但只係暫時。」
「你黎就係同我講呢D?」
「阿然..我知你心情唔好--」他看看我背後堅上的塗鴉, 「但係, 你要聽我講。」
「講D咩。」
「有唔妥, 好多野都唔妥, 我諗返起, 無法從內擊穿既鏡迷宮突然破碎, 即係從外被人擊穿, 我聽佢地講, 溫可柔同小玉都係突然間魔法能力覺醒, 仲有你記唔記得急症室一開始黎代你更個個解咒師, 突然話唔做...」
恩賜-- 我想起了黑小玉當時的說法。
一直以來古SIR都好像在忙, 就是在查這些?
但是, 我困在這兒, 甚麼也做不到。
「你慢慢黎先, 不如你諗下點放我出去先啦。」
「唔得呀, 死左人要揸正黎做, 而且佢地話你用契約限制白千雪, 話你係奴隸主, 罪加一等呀。」
奴隸主.....在外人眼中, 是這種關係嗎?
「咁點。」我語帶淚音, 「點..點我可以點.我..我唔緊要呀, 爛命一條, 有咩所謂啫, 但千雪..千雪佢身上仲被狐狸精既法力寄宿住,咁落去既話...佢..佢會..」
「你一定準備緊某D野, 係咪?」
我壓低聲線:「聽日我會被送去北斗會館, 路上如果有機會....」
「你確定要咁做?」古Sir凝重的說, 「咁樣, 等於要對抗整個香港魔法界。」
我知道。
我知道我沒可能以一人之力力敵全香港魔法師。
我也沒法永遠的逃下去。
但是, 只要在被送進五行山監獄前, 為白千雪抹消狐狸精的法力的話...
......我就能安然接受這命運。
「白千雪佢身上呢個咒, 只有我可以解。」
對, 只要有古Sir幫助的話, 只要是他...
「我拒絕。」他卻轉身離開, 「我唔會幫你, 我仲有要照顧既人, 但係----我唔會阻.止.你。」
「你...」
言下之意, 就是他站在我這邊。
「代我向千雪問好。」
外面的獄卒打開門, 古SIR帶上鐵門上的小窗子, 接著二人的腳步聲消失於門外。
「沈醫生, 沈醫生~~」白千雪好像說過--
她最喜歡的書是那本由大仲馬寫的復仇小說。
當中的名言是「等待,並心懷希望。」
在某個獵戶座觀測不到的角落, 恐怕白千雪也在尋找著機會...不, 不是恐怕, 而是一定。即使她多了條尾巴, 即使她變得沒這樣愛笑, 白千雪的本質, 沒人比我了解。現在的白千雪, 必定也不某處, 靜候機會的來臨。
想到了這樣後, 時間好似加速了起來--
「犯人沈默然, 職業解咒師, 依加我地奉北斗會館之命, 將你移交至北斗會館接受公平公正之審判。」女獄長把文件收起, 交給旁邊身穿紅色大衣的伐魔隊隊員。
「唔該晒, 獄長。」
鐵門打開, 手銬腳銬與腰間的鐵鏈阻止我從物理層面掙脫, 四肢與頸上的黑曜石環就再加上一重, 以防我能發動魔法。
「出發, 九點前要到達北斗會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