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言逆矣
2019-02-15 20:3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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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一夜師徒鬧翻,大打出手,親如父子的情誼隨之變成碎瓦後,包皮正式入主武王府,仇家的金牌匾拆下,取而代之的是「包府」。
這半個月來包皮的生活不是修練與療傷,就是四出應酬不同勢力,經常徹夜不歸,流連在夜院之中。當然了,他接萬火院的任務接得更誇張了,皇城大牢幾乎隔一天便出現三兩張新臉孔。
同時,隨著包皮運功愈多,體內的聖詛之釘日益嚴重,發作得更頻密了,每一次都彷彿要撕開他的靈魂似的,痛徹五臟六腑。
在身心皆疲的情況下,包皮變得更加浮躁,脾氣更壞,那副頤指氣使的態度實在讓人受不了,連萬火軍中的蒙罕和邱山樑等一眾老將相繼請辭,提早解甲歸田........
軍帳內。
啪!!
「荒謬!!」
酒桌上的糕點被包皮全掃落地上,玉碗碟碎了一地,大廳中的下人隨從嚇得噤若寒蟬,南域商會等賓客亦不禁嚥一口口水,目光齊刷刷落在包皮與半跪於地上的蒙罕和邱山樑身上。
「包主尉,希望你能夠諒解。屬下同邱大哥半生喺戰場渡過,已經身心俱疲,無力為大人效力。」蒙罕嘆道。
他和邱山樑一同請辭,但他們不是頭兩個,相信也不是最後兩個。他們親睹眼前的男人這大半年扶搖直上,從第九營的副尉擢升至今天的地位。本來,他們對包皮心仍存一絲希望,雖然年少氣盛,但憑高強的本領,可隨之闖一番天下。
然而,現實還是叫他們失望了。
「唔好同我講廢話!你哋究竟有咩唔滿意?薪俸?抑或唔滿意我呢個主尉?有咩要求就直接講,唔好轉彎抹角!」
「係啊!蒙兄,邱兄三思呀。包大人只用短短六年,由從年嘅源徒弟子到源師顛峰,成王在即,證明絕非池中魚。兩位能夠跟包大人左右,他朝必定可以飛黃騰達,升官加爵呢。」一個肥頭大耳的商會執事趁機獻媚。
其餘的來賓紛紛點頭稱是,爭相說好話。這些話聽在蒙邱兩人耳中,格外刺耳。
「哈哈哈哈,左一句俊傑,右一句英雄,簡直令人反胃。蒙弟,我哋敗在唔係一隻汪汪擺尾嘅狗。」邱山樑站起來,怒極而笑。
他朝腳邊吐一口濃痰:「升官發財嗎?呸。我就係粗人,恕我唔識官場之道。一個連飲水思源都唔識嘅人喺我哋軍將眼中,就連呢篤痰都不如!」
「你敢再講一次!?簡直不知好歹!係唔係韓江宇叫你哋反我?!」包皮狠戾喝道。
與此同時,包皮催動源勁,氣場如同一座大山砸向邱山樑。邱山樑一時後應不及,被無形的氣勁震得雙腳離地,往後倒飛。
這時候,兩襲人影雙雙穿過幔簾,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莉莉和阿毛?包皮意外地看著趕至的兩人。
「苦、辣,-調。」
毛相忘一手托住邱山樑的後背,一手喚出百味罈,紅黑兩色的源力化解掉餘勁。
邱莉莉提住藤籃的邱莉莉從旁道:「不平,停手吧。」
邱山樑對毛相忘和邱莉莉感激點頭,然後脫下鋼頭盔,對蒙罕道:「蒙弟,該盡之儀已經做足。忠耳逆耳,我哋走。」
他吐一口血痰,再續道:「包不平,我哋已經唔係你手下,你好自為之!」
蒙罕長嘆一口氣,對包皮深深躬身:「包大人,屬下最後贈你四字,『毋忘初衷』,祝大人武運昌隆。」
「走!通通都走!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世界無你哋一樣會轉!」
包皮看著蒙邱兩人的背影走遠,怒不可遏,隨手便撿起一隻碟朝地面擲下,糕餅滾到毛相忘腳邊。
毛相忘斷眉微微蹙起,蹲下來拾起糕餅,呼呼吹走上面的灰塵,然後擺進口中。
「師兄,唔好浪費廚師嘅心機。各位,如果唔介意可以迴避一下?我同聖匠國莉莉小組有事搵師兄相討。」
毛相忘的戇氣消失無形,話語雖然像請求各位同意,其中的語氣出奇平淡,平淡得讓眾人遍體生寒。
是殺氣,包皮暗驚。
「我只講一次,我唔係包師兄,我會殺人。」毛相忘對眾人微笑,那滑稽的哨牙此時卻無人敢笑得出來。
對這些卑劣小人,毛相忘不會留情。
在場者聞言嚇得魂飛魄散,紛紛對包皮告辭,不消半晌便剩下包皮、邱莉莉三人。
「阿毛,你呢排一直唔搵師兄,一出現就搗亂啊。該唔會係師父派你勸我返去吧?」包皮不悅道。
毛相忘搖頭。
「既然如此,你過嚟我武王府-」
包皮的話還未說完,毛相忘便揚聲打斷,示意邱莉莉把藤藍的飯菜拿出來。
「師兄,我今日唔係勸你返去,只係想煮一餐飯畀你品嘗。食兩啖先吧。」
包皮接過邱莉莉遞上的筷子,隨便挾了兩口,不明所以地看著目無表情的兩人。
他們專程跑過來,就是給我送飯菜?包皮暗忖。
「味道如何?」
「呃......太淡。」
毛相忘一再搖頭:「味道無變,只係師兄口味改變吧。剛才一幕令我明白,一切已經唔同。我將會離開萬火皇城歷練,呢一餐就當我毛相忘為師兄煮最後一餐吧。」
「你?!」
「莉莉小姐,我哋走吧。呢一個包不平已經唔係你想等嘅包不平。」
「嗯。或者,佢已經死喺火萌聖地之中。」
包皮默默不語,呆呆地看著兩人踏出軍帳,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