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言逆矣
2019-02-02 10:46:39
出住先
就在此際,房外傳來一陣叩門聲。仇烈衡打開房門一看,竟然是捧著一籃飯菜的仇烈來........
房門才關上,仇烈來二話不說便放下藤籃,將飯菜擺在桌上,然後雙膝跪在父親身前。
仇烈衡錯愕半秒,獨眼一度掃過滿桌飯菜,冷哼一聲,然後正襟坐在木椅上,神情嚴肅地看著臉上佈滿愧疚與懼意的兒子。
這個臭小子終於知道闖禍嗎?仇烈衡心裡嘆道。
「燐已經清醒嘅事,你大概都已經知道吧?你應該記得為父講過,事情一旦敗露,我會首先將你擊斃,大義滅親吧?」
仇烈來額頭貼在冰冷的磚地上,應道:「只怪烈來當日一時色迷心竅,搞出軒然大波,敗壞仇家家聲,更可能影響計劃......但我已經知錯。」
「所以?打算靠一席飯菜等我幫你擺平?今時唔同往日,赤帝加插包不平呢個小子入萬火軍,明顯存心削我仇家兵權。」
「包不平蠢鈍,只有匹夫之勇,不足為患。」
「再蠢嘅人都有開竅嘅一日。南域門派見風使舵,相繼籠絡包不平,包不平來者不拒。長此下去,此子氣焰只會更盛。如今風頭火勢,我哋更要步步為營,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知道。」仇烈來應道。
「如果你想我出面幫你擺平,繼續做你嘅仇家少爺,你大可以心息—」
仇烈衡本來想再嘮叨幾句才說出自己的打算。怎料眼前的兒子卻搶白,打斷他的話。
「爸,烈來今日前來見你最後一面,並非要你出手幫我,只為呢一份父子情。離開武王府之後,烈來會去萬楓院自首,將仇家同呢件事嘅關係撇清..........」
「去萬楓院自首,你應該清楚下場如何。」仇烈衡道。
「我會喺嚴刑拷問之前自盡。一個小肖子嘅首級可以保住仇家嘅大計,總算死得划算啊!」
仇烈來緩緩站起來,手掌搭住父親的粗糙的手背。
「爸,烈來請教府中下人,親自煮幾道小菜,當最後一次孝順你老人家。」
仇烈來遞上玉筷,續道:「你就食幾啖.........若然你食完之後,想親自動手將我擊殺,烈來都死得瞑目,死得甘願。」
仇烈衡接過筷子,沉吟半晌,複雜的目光來回看著桌上的菜與兒子那張真摯的臉。
良久,他平靜道:「坐吧。」
仇烈來嚥著口水,點頭坐下。他屏息等待父親吃下自己「精心烹調」的飯菜,心臟怦怦亂跳,像隨時就要炸開似的。
「養兒數十載,不望報。兩鬚花白,終有今日。」他夾起一撮菜,眼眶泛紅。
淚花一瞬即逝,淌落在畫中美人的臉頰上........
「哈哈哈!」
「一家三口,齊齊整整食飯難,但比稱王更大快人心。」
仇烈衡看著畫像,愈吃愈急,一邊吃,一邊笑,沙啞的笑聲震耳欲聾。
「成王敗寇。我仇烈衡縱橫沙場,披甲數百年,每一場戰役都係賭博。賭贏往上爬,賭輸一無所有。」
「一生之中,我只賭輸兩次,嘿哈哈哈!」
「兩次足矣。」
「人啊,實在可笑!」
仇烈衡灌光杯中黃湯,金黃的酒液與鮮血從嘴角滲出,他卻彷彿渾然不覺。
隨著笑聲,仇烈衡的眼耳口鼻滲出愈來愈多黑血........
飯菜中的劇毒無色無味,正是仇烈來從隱武派霧火身上得來,以防萬一。
仇烈來凝視氣息奄奄的父親,臉上終於露出猙獰的笑容,本性盡現!
「死老鬼。想大義滅親?既然你不念親情,我只好搶先一步。」
「無人可以殺我啊,嘿嘿!」
仇烈衡僵硬地抬起頭,視線模糊地應道:「難得一家三口食飯.........可以安靜,咳..........食完呢餐飯?」
仇烈來瞇起雙眼,五指成爪,牢牢捏住父親的喉嚨,陰冷地擱下最後一句話。
「我仇烈來必成霸主!」
「係嘛?.......為父祝你武運昌.......隆!」仇烈衡閤上眼。
當最後一個音節在空氣中響起的剎尸中那,烈爪劃過粗壯的脖頸,滾燙的血花濺滿仇烈來蒼白而瘋狂的臉。
畫染成一片紅,血水沿桌子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仇烈衡與畫中美人相擁入夢,此夢直至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