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藍
2017-01-22 06:55:57
他眼裡閃過一絲猶疑之色,問道:
「支眼藥水無包裝既?」
「哦…因為…因為支眼藥水係樣本黎囉,但真係好好用架!」
「哦。」
他旋即伸手接過眼藥水,帶點笨拙的把眼藥水滴進雙眼。
他閉起眼睛再睜開,雙眼頓時一亮,然後對著我說:
「唔錯喎…」
「當然啦…哈哈…」
我暗暗大鬆一口氣,慶幸我的父親乖乖地將眼藥水滴進眼睛裡面。
如果不是的話…萬劍法師傅今晚應該會接到新工作。
跟著我和父親坐在客廳沙發上各自消磨著時間,我心裡大感無聊,於是站起了身往廚房走,看看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忙。
還未到廚房門口的時候,我母親衝了出來,擋在我的身前說:
「廚房唔入得住,好混亂。」
「咁我有無野可以幫到手架?」我一邊問,一邊從廚房門口往裡面偷看。
她立即側身擋住我的視線,就像廚房藏了一些我不能看的東西似的。
「無啊無啊,你坐係度等食啦。」她忙道。
「真係無?」
「無啊!」她不客氣地說。
接著我就被她推回客廳,她叮囑我不要再接近廚房,否則今晚沒有飯吃。
我坐回沙發上,苦惱的皺著眉,心裡百思不得其解。
我母親為什麼不許我接近廚房呢?
兩個小時過去,期間我多次靠近廚房都被母親阻止,連我父親都好奇廚房藏著些什麼。
直到晚上八時正,我母親和貞子才陸陸續續將做好的飯菜端到桌上,香味頓時飄了過來。
她們來來回回好幾次之後,桌子終於放滿了飯菜,跟著我母親向我們招手,說:
「食得啦,過黎啦。」
她說完之後,我和父親一步一步走到飯廳,隨即看見桌上放滿了飯菜,異常豐盛,但我的視線卻一直落在正中間位置的天婦羅上面。
放在白色骨瓷碟上的天婦羅剛剛炸好,還冒著熱氣,包裹著蝦和各類蔬菜的麵衣被炸至金黃酥脆,而且散發著濃郁的鮮味和芝麻油香味,令人胃口大開,當下便想將天婦羅放入口裡。
我拉開餐椅坐在貞子的旁邊,我們四個人分別坐在四方形餐桌的四面。
坐在貞子另一邊的是我母親,她摟著貞子的肩膀向我父親介紹:
「老豆,佢係研仔既女朋友仔,日本人黎,叫做Shizuko。」
我父親一知道貞子是日本人,立即方寸大亂,忙道:
「He…Hello,Shizuko…」
母親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說:
「Shizuko識聽廣東話架。」
我父親大感窘迫,吞了一口口水,迅即臉色一整,變回原來一本正經的表情,說:
「您好,我係阿研既爸爸。」
貞子有點怕我的父親,但還是趕忙地跟我父親打招呼:
「konbanwa,otoosan—」(晚安,父親大人。)
我父親還在介懷剛才的事,於是遷怒到我的頭上,冷冷的問我:
「研,你做咩唔同我講你女朋友係日本人?」
「你都無問。」我笑著回答。
他怒氣上衝,正要發作,但想到貞子在這裡,於是強把怒氣壓了下去,鼻輕輕哼了一聲。
我母親無奈的搖了搖頭,說:
「好啦好啦,唔好再講啦,D野食都涼哂啦,開飯啦。」
「開飯—」我父親淡淡的說。
「itadakimasu—」(我要開動了—)
我立即用筷子夾起貞子做的天婦羅鮮蝦,沾上沾醬,然後整塊放入口裡。
剛一進嘴,香脆的麵衣就在口裡間發出令人歡悅的「咔嚓」的聲音,油炸的麵衣油而不膩,入口即溶,破繭而出的鮮蝦的鮮味隨著咀嚼不斷的滿溢出來,蝦的肉質細膩十分緊湊,就像剛死去不久一樣,口感相當有韌性,簡直一試令人畢生難忘!
「好好味啊!!!」
我如電影「食神」裡面的臨記廚師一樣叫了出來。
我的父母望見我如此誇張,也將貞子做的天婦羅送入口中,咀嚼了幾下後,紛紛驚訝地挑起眉梢,雙眼發亮的望著那碟天婦羅。
「好好味啊,仲好食過出面D高級日本餐廳!」我母親驚歎著。
「嗯,好食!」連一副嚴肅模樣的父親露出激動的神色,忍不住讚了出口。
貞子被我們這樣一讚,立即感到難為情起來,雪白臉上掠過一道微微粉紅。
這時我父親留意到桌子的一角放了一支日本清酒,於是問:
「支酒你地買既?」我父親問道。
「係啊,Shizuko揀俾你地做見面禮架。」我回答。
說罷,我伸手拿起那支清酒,將瓶蓋扭開。
「咁有我心啊,知我中意飲日本清酒。」我父親滿意一笑。
「梗係啦。」我說。
其實我只知道我父親喜歡飲酒,卻不清楚他喜歡哪種酒,貞子那時建議買日本清酒,誰知道誤打誤撞竟然撞中他的喜好。
「我去攞杯俾你地。」我母親說。
過了一會兒,她拿了四隻啡色小杯子回來,本來是用來喝功夫茶,但用來喝清酒也沒有太大問題。
我將清酒斟入小杯子裡面,再將杯子遞了給父親、母親和貞子。
我們舉起杯輕輕碰了一下,正當我將清酒放到去口邊的時候,我看見貞子尷尬的看著我,手上的清酒還未喝下。
我突然心頭一震。
她的表情告訴我她不能喝酒。
如果她勉強把酒喝下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我父親留意到貞子沒有將酒送入口,馬上說:
「細路女飲水得啦,俾我飲埋佢啦。」
我母親也意識到貞子沒有喝下清酒,關切的問道:
「我去廚房拎野俾你飲吖,你想飲咩啊?」
貞子頓時覺得自己造成困擾,於是閉起雙眼,像下定決心一樣,一口將清酒喝光。
我阻止也阻止不及,只見貞子白皙的臉上,似乎因為烈酒入喉的關係,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