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集
羅蔓娟醒過來時,第一時間嗅到一股香氣,是肉類被煎香的味道,還有白飯的香味,她張開眼睛,發現自己在大屋裡。
右邊腋下的傷口只是隱隱作痛,而非之前的劇痛,已經好很多了。之後她留意到身上本來穿著的破碎制服已被換成一件青色T恤。
「傷口有好轉嗎?」李忠信無聲無息從後而來,嚇了羅蔓娟一跳。
「看來暫時死不了啦。」
「你醒來的時間正好,來吃午飯吧。」
說罷他強而有力,一手已經扶起羅蔓娟,將她帶到餐檯去。此時她才發現自己的雙手的束縛已經被解開了。
餐檯上放著一碟洋蔥炒豬肉、白灼西蘭花、煎三文魚、粟米羹,還有兩碗白飯,羅蔓娟坐在飯前,不知所措。
她覺得一切也太過不可思議了,昏迷前後如同兩個世界一樣,她已經分不清哪一邊才是真實:
「我還活著嗎?還是說已經上了天堂?」
「你的天堂是怎樣的地方?」
「在天堂,我們可以每時每刻都感受到聖母的恩寵,那裡沒有苦難……」
連番鬼話聽得李忠信十分無奈:「那裡會有西蘭花嗎?」說著夾了一塊西蘭花到她的碗子裡。
「當然!天堂會有無窮無盡的美食供所有姊妹享用!」
「那麼,那裡會有我這種人嗎?」
羅蔓娟聽罷瞪著他,看見他皺著眉頭的樣子,立馬返回現實:「當然不會有!」李忠信這種人會出現的地方,肯定不會是天堂。
問題是李忠信也十分清楚這件事:「歡迎回到殘酷的現實,恭喜你,你還未夠鐘享受聖母的恩寵,所以老實吃點東西吧。」
聽罷她沒有反駁,兩人默默地吃著飯,氣氛實在怪異。
羅蔓娟不太自在,於是問:「為什麼要救我?」
「你喜歡粟米羹嗎?」
「還可以。」
「我認識一個人,她吃過我煮的粟米羹後,讚不絕口。還說我是世上最會煮粟米羹的人。我沾沾自喜,以為自己真的很了不起。
但是,在某一天,發生了一些事。
事後的晚上,我煮了一煲粟米羹,吃完一碗又一碗,直到整煲都吃完了,無論如何只感覺淡而無味。
然後我才明白到,自己煮的粟米羹本來就是不值一提,失去了她,還有她所賦予的價值,它就只是一碗平平無奇,一文不值的湯羹。」
說罷,李忠信喝一口粟米羹,再也沒補上任何說話,也不說明話中的含意。最大的問題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這件事。
對於知道他過去的羅蔓娟來說,這番話有著一種奇妙的魔力。而且看在他救了自己一命,她就說:
「我會盡力幫助的。但問題是,我根本不知道你兒子到了哪裡去。」
「至少他肯定在這個島上對吧?」
「他很大機會還在這裡。」
「那麼,他還活著嗎?」
「應該還活著的,每個島上只有兩個祭壇。」
「什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在東北祭壇死去的那個不是你兒子對吧?」
「你意思是每個祭壇都要殺一個人嗎!?你們這個邪教究竟在搞什麼鬼!?」邪教的荒謬觸動了李忠信的神經。
「冷靜一點!島上應該還有其他男子,所以說,第二次祭天的時間是今晚,到時會選上你兒子的機會應該不會太大的!」
李忠信聽罷大怒:
「島上只有六個男人!單單是這間屋裡已經死了兩個了,加上在祭壇的那個,島上就只剩下三個活生生的男人,你跟我說,敬強被殺的機會不高?
別開玩笑了!
機會率是三分之一啊!
是他媽的三份之一啊!」
話說到一半已經站起來了,正想動身衝向後門去:
「我不管了,我要馬上就殺過去。」
羅蔓娟想追上去,但身上有傷根本動不來。
只能大聲喝止:「等一下!」
「等什麼?你要我等什麼?等你們那些痴線的邪教徒搞完儀式。等他們砍下敬強的頭,我再殺過去嗎?」
「我跟你解釋!好嗎!你冷靜點!他們根本不在乎殺哪一個啊,只要有男人能殺就可以了,明白嗎?現在殺過去,他們……」
「他們會將我兒子當成人質對吧?」
「不!他們會馬上殺了他,再殺了你,然後在其餘兩個之中找一個祭天。你要相信我說的話,我有方法救他,只要你不在乎其他人的生死的話,我有信心能找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案。」
這話有理。
李忠信要相信她?還是不要相信她?是個十分重要的問題。一想到這決定足以影響李敬強的生死,激動的他就整個人靜止下來。
羅蔓娟的提議的確完全沒有道德可言,但至少客觀上是有用的。
「你繼續吃飯吧。我去抽根煙。」他需要抽根煙冷靜一下。
走到廚房的窗戶去,他正想點煙時一時失手,火機跌到地上。
拾起火機時,他發現牆邊一個櫃門後傳來一絲寒意,打開一看,只見原來裡面藏著一條向下的樓梯……
「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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