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似流星,心如止水。
弓弦響之不絕,那瞬間的我眼前只有靶心的X,甚至連四周的燈光也如暗淡起來,除了箭靶外一切都不復存在。
這種感覺…很好!
貫穿,貫穿,再貫穿。
「首名出線,馬川遊!」
「WOOOOW!」
「嘿。」我微微一笑,理所當然呢。
我向裁判和其他對手點點頭致意,然後走到箭靶拔回箭矢。
6箭全部10分,但只有2支射穿了X,要奪冠還是有風險,而且也不知道之後能不能達到今天的精神狀態。
把箭放回箭袋後回首,看到妍妍在觀眾之中看著我,還可愛地輕輕拍手。
「贏左啦?」
「只係小組出線。」我忍不住輕拍她的頭,「仲有半決賽,然後仲有決賽。」
啊糟了當了她是童桐這樣對待。
我連忙收手,妍妍卻是不以為然:「咁加油啦。」
「之後我無比賽架啦,我應該會係度睇多陣,就睇你想去邊定…係度繼續睇?」
射箭比賽不如足球,籃球,沒這樣緊張刺激,沒興趣的人感到悶是正常的。
「唔睇啦,睇完你就夠,我仲有地方去。」妍妍站起來。
「咁之後再約啦,拜拜。」
「拜拜啦。」
手機震動。
不對,手機在不斷震動,這是來電。
[童桐]
「喂?」我看著妍妍走出箭會的背影說。
「………」怎麼沒聲音。
「喂…」
「呀遊。」對面傳來童桐的聲音。
「嗯?做咩?你把聲咁既?」有點低沉,有點沙啞,是哭過嗎?
「…我…我有無阻到你比賽?對唔住…」
「無啦,我岩岩已經比完賽,你唔係同植嵐晨出左去?」
「我…依加係急症室,你可唔可以黎搵一搵我?阻到你比賽,對唔住…對唔住…」
「急…?!下,咩事?!你有無事?!」
「我無事…你黎左先,我再同你講。」她告訴了我自己在那一間急症室。
還好我是上午比賽的C組,如果是下午比賽的話就糟糕了,不但是精神受到衝擊,恐怕還要退賽吧。
要在比賽和童桐之間選擇…不,我不懂選。
「哦…咁我依加飛的過黎!你真係無事?」
「無,放心。」
我高速拆解弓身,塞回弓箭袋後和英姐說聲再見後便跑出箭會。
「喂,你唔睇下其他對手呀?你下輪要同佢地鬥架喎!!」英姐問。
「急事!急事啦!拜拜英姐!」升降機門關上。
離開工廠大廈,躍上的士,說出地址!
好貴!早上不應該坐Uber的…
「童桐!」
在急症室的膠椅上,看到滿身是血的童桐!
「你,你成身血…姑娘!姑娘!!」我瘋了一樣叫住路過的護士。
「我無事啦,呢D血唔係我架。」童桐眼角還閃動淚花,似乎嚇壞了。
「咁…咁係邊個…」
「嵐晨既。」童桐指著急症室中的其中一塊布簾後。
「你地搞咩…」
「……我地本身約左係佢屋企附近食早餐,然後…行出黎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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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嵐晨與童桐一起步出早晨的咖啡店,空氣中濃郁的咖啡香消散了不少。
「你今日唔去睇呀遊比賽?」
「…唔啦。」
「竟然啊,我仲以為你地感情好好。」植嵐晨說。
「…佢對我…似乎…好似…唉,我都唔知點算。總之,我呢兩日唔好搵呀遊會好D,更加唔好提去睇佢比賽。」
「點解?」
「英姐之前話呀遊退步左,無以前咁穩定,問我同佢係咪有咩事,我估…係因為我既關係…所以為左佢著想,我同自己講呢兩日唔好搵佢…」童桐說。
後方突然傳來一聲吼叫。
「植!!嵐!!晨!!」
二人回首,只見一個中年漢子正凶神惡煞地站在路上。
「……」植嵐晨面色發青。
「嵐晨,你識佢?」
「童桐,呢件事有D複雜…」嵐晨說。
「你個賤人!!你俾我一個交代!俾我個女一個交代!!」
「世世世世伯,有事慢慢講!」
怒氣沖沖的中年漢跑過來:「慢慢講?!你搞大我個女個肚!」
童桐與路人傻眼。
「仲教佢落仔!!!」
童桐與路人都後退了一步。
「仲教佢呃我地全家話係去旅行,原來係去落仔!!」
童桐與路人吃驚得下巴差點跌到地上。
「然後!!仲要!!飛!左!佢!」
「嘩?!?」
童桐與路人嘩然。
「世世世世世世伯你聽我解釋,個年我地先中五,中中中中五嘛,拿你唔好郁手郁腳先!!」
中年漢完全不聽講,直接撲向植嵐晨揮拳就打,二人扭打成一團。不知道是剛剛的發言過於衝擊還是甚麼,竟然一時間沒有人阻止!拳來腳往,還撞飛了咖啡店的座地餐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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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兩敗俱傷的二人便被送來了急症室。
「本身我都唔想搵你…驚…驚阻到你比賽,但係我唔知可以搵邊個…」
「無事無事,嚇親啦係咪?」
猶有餘悸的童桐全身震抖著抱到我懷中,在我這邊聽起來挺荒謬挺好笑,但是事後在網上看到的影片顯示現場還是挺血腥的。
植嵐晨身形高大,但那個中年漢是體力勞動職業,鋼條身材,力氣一點也不弱,二人都痛揍對方,也被對方痛揍,難怪童桐怕成這樣。
「本身我都唔想搵你…真係好驚你因為我而輸左比賽,但係我真係唔知可以搵咩人…我…」
「童桐,如果你再遇到危險就搵我。」我低頭對著她說,「對我黎講,無野比你更重要。」
看到她這個受驚樣子我便於心不忍。
不過二人都沒受甚麼重傷,中年漢最嚴重是被打飛了一顆牙齒,植嵐晨最嚴重是被打斷了鼻樑,死不了的。
兩塊布簾幾乎同時打開,坐著輪椅的中年漢和被包紮好的植嵐晨一起走出來,互相怒目對視。
「呀遊,黎左呀?」植嵐晨說,「俾你睇到我咁狼狽添,哈哈。」
「依加唔係玩既時候,嵐晨。」我與童桐走向他,但我以頭輕點向走過來的警員示意。
「OK,兩位先生,老規矩。」警員拿出兩份文件,「一係你地就和解,一係我就告兩位公眾地方打鬥罪。」
「…嘁。」植嵐勝不忿地簽名。
「我實上網幫你宣傳啊你老母!你睇撚住啊仆街!」中年漢揮筆簽名,然後步出急症室,似乎有點經驗的樣子。警員看看兩份文件,然後也拿著回到急症室的警崗中,還碎碎念著:「日日都咁多交打,煩唔煩…」
總之他似乎不會被捲入官非中。
「童桐,你要聽我解釋。」植嵐晨說。
「你無必要同我解釋。」
「唔係!你聽我講,件事唔係個阿叔講到咁爛聽…」
「你返屋企抖下先啦,我都想返去休息。」
「童桐!」他追!
「喂!」我擋!
我瞬間攔在植嵐晨和童桐之間,一掌拍開植嵐晨想捉住童桐的手。
「我建議你冷靜少少,嵐晨,以保住你最後少少形象。」
「……係有人想害我。」
「如果你無做過,人地又點害你?」
「……」他低頭不語。
「童桐,我送你返去,俾你著住先。」我脫下自己外套給童桐穿上,平日顯得有點過大的男裝外套這時用作遮掩血跡剛剛好。
「嗯。」她也沒甚麼精神。
與童桐登上的士後,她把頭輕輕靠在我肩膊上,即使她全身也是血污和汗,我也沒有嫌棄。
童桐即使怎樣,我也不會嫌棄她。
車子離開醫院,只剩倒後鏡中植嵐晨在等車的身影,然後也在片刻淹沒在風景之中。
即使這樣,直到那一刻我也沒有一絲內疚或良心譴責。
而且我還以為這已經是核彈的結果,卻不知道這是個開首。
第二天是星期一,是工作天。
植嵐晨被召到大學,似乎有人向大學舉報他學術造假,論文抄襲之類。
第六章:無需權力人亦會腐化
完
第七章:怪物都是自己所創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