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正VantaBlack
2022-06-17 19:29:11
曾經有著這樣的一個故事。
兩個婦人帶著一個孩子,來到了擁有神明所賜睿智的王面前。
「這孩子是我的。」
「不,這孩子是我的。」
「你在說謊。」
「不,說謊的人是你。」
各執一詞的二人都聲稱這是自己所愛著的親生骨肉。
於是乎二人便前來尋求王作出正確的裁決。
王思考了片刻,叫來了侍衛。
「既然你們二人都聲稱孩子是你們所生,那麼為了公平起見。」
王揮一揮手,侍衛拔出了利刀。
「我就在這兒把孩子剖成兩半,你們各人分得一半吧。」
一個婦人驚呆了,另一個婦人馬上慌張的跪在地上。
「王啊!請不要把孩子剖成兩半!孩子…就歸她吧…」
王笑了笑。
「不,孩子是你的。」
王下令侍者把孩子抱回給真正的母親。
「唯有真正愛著孩子的人,才會寧願放棄也不願他受到傷害。即使離開自己所愛,也不代表著你不愛他,有時候正因此深愛著才會放手。」
這就是「所羅門王的審判」故事。
//////
第二天早上醒來,我覺得心中格外的平靜。
現在我暫時已經不再理童桐了。
現在我也不想再理甚麼植嵐晨,妍妍了。
沒有一絲倦意,心中澄明,如明鏡止水,誇張點來說我感到自己的精神到達了百分百的全盛姿態。
能贏!
「亞基!!」
「…汪…?」牠睡眼惺忪。
「你大佬我去!!贏比賽啦!!」
「汪?嗚…」牠伏下繼續睡。
這傢伙懶得像條狗似的。
梳洗後換過衣服,吃頓有點豐富的早餐,我背上弓箭袋出門。
這天,我沒有習慣性地看看童桐的窗簾檢查她醒了沒有,也沒有出門後回首看看她的家門。
現在我眼中,只有箭靶正中的黃心。
反正只是一次半次,我有點奢侈的選擇坐上Uber。 車上一片安靜,沒有小巴司機的粵劇收音機,也沒有的士台的柯打橫飛,司機是個普通的路人,安靜地送我到了目的地。
「……」我。
「……」司機。
五星好評。
當然也沒有核彈發射後的戰果。
Beta說得對,發射了核彈後第一個結果就是我完了一件心事,斷了一縷牽掛,後果怎樣我根本不放在心上,應該說還未有心力去記掛。
步出升降機。
「早晨,英姐!」
「咁早啊呀遊?仲有成粒鐘先開波喎?」
工作人員正在忙著佈置場地,A1大的賽程表被貼到告示板上,沙發區多了一些飲品小食,所有拍攝箭靶的高速攝影機全部打開,燈光全亮,平日破破爛爛的靶紙也換上了全新。
「尋晚訓夠,咪早D黎等。」
「狀態好似幾好喎,加油啦。」
這是一種預感,也是一種對自我狀態的審視。
人在失敗前,很多時其實事前便感到自己會失敗。
沒精神,手在震,胃痛,緊張……感到這兒時,其實人已經有自己今天會失敗的念頭。
好吧我可能太亢奮了,但我現在真的沒有感到這些。
我現在只感到自己精神百倍,容光煥發。
能贏。
不是必需贏,而是能贏。
走到選手預備區,我把弓箭包打開組裝弓身,檢查箭矢,箭頭的精鋼在難得打開的射燈下閃閃生輝,弓弦拉緊後也出悅耳的「勒勒」聲,同樣狀態絕佳。我輕輕彈動,弓弦發出「嗡嗡」的跳動聲。
開始有人到達箭會,有些熟面孔,是以往在其他比賽見過的選手;有些生面孔,大概是用這些圍內比賽小試牛刀的新力軍,還有一些來支持自己朋友,家人的觀眾。
「嘩呢度平時咁大既咩?」
「竟然係高速攝影機?!」
「唔該,報到係咪呢度?」
「仆街我唔記得左帶六角匙!」
選手,觀眾,裁判,工作人員在指示各人就座,人們紛紛進場,觀眾們走向沙發區,選手們在準備區組裝弓箭,畫面也熱鬧了起來。
雖然沒有我昨晚期待的面孔。
但…現在卻竟覺得沒有所謂了。
「Testing Testing One two yo yo yo ! OK, 歡迎大家今日黎到魚腩盃既預賽第一日,今日派人參加既箭會有成足足22間,實在多謝大家支持。」
「Woooow~~」
「流程痴左係門口,大家都應該睇過架啦,無既我都概概講一講。我呢度係司令台,會透過廣播控制比賽流程,所有選手請係10點前黎報到,然後帶埋你既弓去個邊,我地請左箭匠黎為大家檢查弓身同箭矢…」
果然沒有藥檢呢。
但也不需要吧,大概。
「咁樣係開始之前,我地依加先請今次比賽既贊助人,樓下發記魚腩飯打冷專門店既發叔致開幕詞,大家俾d掌聲!」
「啪啪啪啪啪」
「@#$%︿&*!(#!︿&@*﹀)」
結果那個背心大叔說的全是潮州話,我半個字也聽不懂,看眼神其他人也是吧。
「多謝發叔。」英姐一臉聽懂了的樣子說,「咁樣我以主辦人身份宣佈,魚腩盃正式開始喇!!」
「yeeaaaah!」
「個名咁難聽既。」妍妍說。
「唔緊要啦,評判,選手,流程個D都係真正大賽級,個名係鳩d但係都係好認真…咦?!」
妍妍怎麼在啦?!
「早晨,嘻,黎遲左,我唔熟呢頭工廠區。」
「但,咦?點解?我無俾錢…呃…我…」
「…遲到好過無到既。」
「無到…嘿。」她不知明白了甚麼,「我雖然收錢會同人出街,就代表我只收錢先會同人出街咩?」妍妍說,「反正我無黎過呢d比賽場面,咪黎見識下玩下囉。」
她的雙眼正閃閃生輝,好像小女孩看到玩具店的洋娃娃一樣。
不過這兒的確也不缺帥哥美女,有些年輕的少年少女我記得在學界比賽也見過,連外國人也有,韓國來的選手大概威脅最大,畢竟韓國是世上以射藝精湛著名的國家。
「你…睇下好啦,唔好亂咁掂任何弓箭,危險。」
「係~」
「見唔見地上黑色條線?個條係發射線,過左條線有可能會被箭射中,記得唔好過去。」
「係~」
「然後廁所係個邊,WIFI密碼我Share俾你。」
「唔該~」
「…做咩咁望住我?」我問,帶著大眼仔的妍妍正望住我打量,話說今天她穿得也很韓系呢。
「我覺得你今日好似唔同左,你平時係咁主動,咁有精神,咁型既咩?」
「咩…型啊,咪玩,咁我…我玩開射箭熟呢邊啦嘛…」
「呵呵,有人臉紅…」
「無啊!」
司令台開始召集。
「反曲弓,男子組,A組,第一次召集;複合弓,女子組,B組,第一次召集。所有選手作賽前,必須向司令台出示弓箭檢查證明,箭匠現時輪候時間大約係十分鐘…」
「嘩,好正式啊。」妍妍在我旁邊坐下,「你會贏架可?」
「你…你唔好俾壓力我…」
我竟然額角冒出細汗!
不是開玩笑,妍妍才一出現我便緊張起來了!如果不是事先的精神這樣好,一定會被她影響而沒法發揮,不過現在這種程度還不會有甚麼風豫。
「幾多人恨我俾壓力佢都恨唔黎呀!」她說。
「我無呢方面癖好…」
「反曲弓,男子組,A組,最後召集。齊人?好,各位觀眾請注意,靶道1,2,3,4,5即將進行射擊,請各位遠離。依加黎介紹一下,依加即將進行既係反曲弓男子組A組賽事,1號靶道既選手係來自…」
司令台還會介紹選手,真是心理質素弱點也不行!看吧!4號靶道那小子已經臉色發青了!
「我唔識睇射箭,即係點先贏?」妍妍看到附近的人都閉嘴不說話以免影響選手,也識趣地壓下聲量。
光是這點,童桐便學不會了。
「咁…我解釋一下。」
妍妍明顯是個玩心不弱的人,正專注地聽著我解說規則,雙眼也閃亮亮地望向不同的弓種,設備。
「所以…如果同分既,就睇邊個射中靶心個X多就為之贏。」
「咁如果連X都同分呢?」
「好少呢個情況…根本唔會囉,我都未聽過,可能好似踢波咁互射12碼即時死亡咁掛,我真係未聽過連X都同分。」我說。
「咁即係有可能啦…話說,你個童桐今日竟然唔黎啊?」妍妍說。
「咩…咩我個童桐,同埋佢本身都對呢方面無興趣。」
「佢夠對英雄片無興趣啦。」
「……」
我知道。
「對唔住,我係咪唔應該係你比賽前講呢d?」察覺到我動搖了的妍妍問。
「唔緊要,我今日精神唔錯。」我笑著輕拍她肩膊,「未至於俾呢D事影響到。」
「反曲弓,男子組,C組,第一次召集。」
每組的頭兩名晉級,這樣的話…
「嘩嘩嘩嘩?!?」另一邊發出呼歡聲,我望過去,是岑大師在複合弓組別射出了356分的高分,首名出線。
當然,我知道原因是那「提神藥」吧。
「唔係到你?」妍妍問。
「嗯,你悶既話走先啦。」剛剛似乎只是新鮮感,妍妍剛剛已經在玩手機了。
「唔緊要,我睇埋你比賽先。」
「…妍妍,多謝。」
「嗄?」她突然被我這樣說,似乎有點意料之外,「唔…唔緊要…我指,我指!我指唔使客氣…」
正如童桐一樣,她對英雄片沒興趣,但她也至少為了植嵐晨看了幾套。
現在,妍妍也在這兒看我比賽,即使她對射箭根本沒興趣。
…糟糕,心神有點不寧。
專心比賽吧。
「二號靶道,馬川遊!」
「……」我尷尬地露出微笑,然後轉身直面靶紙。
冥想開始。
搭箭。
明鏡止水。
拉弦。
深呼吸—
「呼…」
————就是現在!
「咚!!」
10分,還正中X位。
還有三十五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