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犬風易
2020-07-12 12:41:20
(六十五)續
我沒有望向阿晴,所以不知道她說出這句話時候的表情。
「嗯,希望你幸福快樂。」我以一個禮貌的笑容配合這句話說出,眼神卻落在遠處的窗。
「我突然覺得,時間過得好快。」阿晴的濃妝不襯她現在略帶愁悶的樣子,「十幾年,好似轉眼就過。好多以前中學幻想將來嘅事,眨下眼,就好似已經發生哂。」
「發生咗咪好囉,除非你有後悔嘅啫。」我似笑非笑地回應著。
「人生,多多少少總係會有啲遺憾嘅。」阿晴看著自己的雙手,不知在想什麼,「如果有得穿越時空就好啦。」
此話如刀,正接刺中了我的心臟,泊泊地流出一陣心酸。
「有啲嘢,穿越時空都未必改變到嘅。」我吐出了此刻無奈心聲的上半句。
而未說出口的下半句是:「就好似我同你咁。」
「又唔係一定要改變啲咩嘅,如果有機會可以經歷多一次以前嘅事,其實我已經好滿足。」阿晴的臉上展現了微笑,似乎已在想像中享受著回憶的美好,「以前中學嗰種無憂無慮,對未來充滿期望嘅生活,其實真係好好。」
「每日就係盡情打波,盡情玩,然後又搏命去溫書考dse,雖然做嘅嘢全部都唔知為咩,但係,真係好開心。」我想起了那段每天都在阿晴身邊的日子,親近得因為她而想去上學,親近得連最難捱的歷史課都覺得幸福,親近得以為將來一定會娶到她。
那時候的我想過,一上大學,就要把阿晴追到手。
我也想過,要在巴黎鐵塔前向她求婚。
我甚至想過,我們的家中要在中西區,而且一定要養一貓一狗。
能夠幻想的日子,確實很幸福。
可是成長,就是把幻想像美妙的氣泡般逐一被刺破。
或者如五月天所說,「成熟就是幻想幻滅一場磨練」。
「係喎,你諗住幾時先搵翻個女朋友啊?」阿晴把話題一轉,帶著俏皮的語氣問我。
「唔知呢,隨緣啦,反正我咁好條件。」我不在乎地笑了笑,「而且我仲想繼續追下夢,邊有時間拍拖啊?」
阿晴聽了,一時間沒有回話,只是兩眼放空地看著我。
正當我想再多說一句的時候,阿晴又突然笑了笑,然後問:「咁點解,你唔好好哋搵個人陪你一齊追夢呢?」
「我一早已經搵咗,只係嗰個人無揀到陪我追夢啫。」我苦笑地回答著,腦海中浮現了「莫道你在選擇人,人亦能選擇你」這句歌詞。
就在我等待著阿晴的回話時,新娘房門被打開了。
進來的人是攝影師的助手。
「新娘你好啊,攝影師想趁住無人同埋你哋兩位未換婚紗同西裝,幫你同新郎喺教會正門影幾張相。」
阿晴點了點頭,微笑說:「好啊唔該你,我一分鐘內到。」
助手關上了門,阿晴也緩緩地站了起來,把繡花鞋重新穿上。
「阿軒啊。」阿晴穿好了鞋,走到門前。
「嗯?」我看著停在門前的阿晴,她的表情是今天未曾出現的認真。
「應承我一樣嘢。」阿晴正視著我的雙眼。
我沒有作聲,靜靜地看著她一雙眼眸。
「應承我,你要比我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