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有世尊
2018-02-15 00:25:48
三個月後。
清晨。日上三旱。
莫閑癱在床上,頭痛欲裂。
「師父,快起床!」石頭大叫。
「幹嘛,老子不接生意!」莫閑不耐煩。
懶是一種墮落的特質,若你是一個懶人,只要不愁温飽,絕不會主動工作。
特別是充滿厭惡性的工作。
李府的買賣完結後,莫閑沒有再接生意。
莫閑是殺手,他不介意殺人,但他絕不喜歡殺人。
工作就是工作,雖然莫閑不喜歡他的工作,只可惜為了生活,大部分世人總得每天做着自己厭惡的事情。
「誰讓你接生意,你答應了今日教我劍法!」石頭說。
「傻孩子,昨晚我喝多了,皇帝還不是說減免賦稅,又說還富於民平抑物價,我現在還是養不起女子買不起房子,大人們的說話怎能當真?」莫閑已在找酒。
「混漲!江湖中人還食言!甚麼養不起女人,是沒有女人肯讓你養,和皇帝有個屁關係!你要不要臉!」石頭說。
「不要。」莫閑大口灌酒。
「快教我劍法,難道你是個只會用輕功暗器的鼠輩?」石頭使出激將法。
「我是。」莫閑打了個酒嗝。
「以後你自己煮飯。」石頭只有使出絕招。
「把劍拿來,大白天最適合練劍了」莫閑神情肅穆。
每個人都有弱點,只要抓住這弱點,再不要臉的人都得服軟。
莫閑的弱點是懶。
這豈非世人最常見的弱點?
「這是心劍的心法口訣,心之所指,劍之所至,力從地起,劍由心發,劍心通明,心到劍到,身如彩鳯平地起,心有靈犀一劍通。」莫閑細細說道。
「.........能說人話嗎?」石頭呆了。
「對...忘了你讀書少......簡單而言,看着目標要害啥也不想刺下去。」莫閑認真地說。
「........」
「..............」
「.........……….」
「我不指望能有甚麼石破天驚霹靂無敵劍法,但你總不能這樣糊弄我吧!」石頭怒了。
「誰有空糊弄你。」莫閑笑著說。「你真以為啥都不想出劍很簡單?」
「當然!這算甚麼....」石頭頓了頓,沒有再說。
他說不下去。
莫閑並指成劍,指尖己在石頭的喉頭。
石頭完全不知道自己如何中招。
「思想,會令人遲疑。」莫閑說。「下一劍該怎麼出手?若對方能躲過怎麼辦?萬一失手該怎麼逃生?自己會被殺嗎?.....全都是雜念。」
一彈指九十剎那。一剎那九百生滅。彈指剎那間,即有八萬四千念成形於心。
心有念頭,就會遲疑,若有遲疑,怎能使出最快最強的一劍?
莫閑又教了石頭用劍的基本招式,以及步法進退,隨即不再理會。
莫閑當然有更複雜的武功理論。
距離,呼吸,平衡,光線,虛實,心理......
殺人不但是技術,更是藝術。
藝術可以很複雜。
但石頭不適合,他不適合動腦筋。
幸好世上還有簡單的藝術。
石頭日以繼夜練劍。
莫閑不分晝夜飲酒。
不少生意都有旺季淡季之分,殺手也不例外,每年的新年前後,莫閑都不會接到生意,當然也不願接生意。
平淡的日子最是可貴。
「師父,我們已很久沒生意了。」石頭說。
「是好事,殺人多麼麻煩。」莫閑說。
「但沒生意我們怎麼賺錢。」石頭說。
「㕷又不愁吃喝。」莫閑說。
「你幹嘛這樣懶,當殺手不就是要殺人嗎?」石頭問。
「殺手不殺人,是請殺手的人殺人。」莫閑說。
有求才會有供,正如沒有人會向和尚賣梳。
是殺手可惡還是買凶的人可惡?
是妓女可恥還是買春的男人可恥?
不用工作的日子,每日莫閑都在自家後院的樹下,細細品嘗那十文錢半斤的劣酒,看看日出日落,享受沒有血腥和陰謀的時光。
做人又何必苦苦追求不必要的名利?
對一個像莫閑的浪子而言,生活就是飲飽吃醉,拿起酒瓶靜看秋月無邊。
奈何涼風有信。
一紙書函不知何時已釘在莫閑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