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蛋論
香港人喜歡睇人仆街,就算自己仆街也要拉着人一起仆街。不止香港人,香港鬼也是。
Amy是我的一個舊同事,她是學校的一個社工,後來離職去了她丈夫的律師樓工作。她為人友善和藹(我見過絶無僅有唔仆街嘅社工),和丈夫感情要好,公婆都待她如親女,還有一個資優的兒子,絕對是人生的勝利組。兩、三年前,她兒子要升小學,放榜了,派了一所都頗令一眾家長葡萄的小學。但Amy不想要兒子跨區上學,她寧願他讀同區的「雞校」都不想小孩要天未光便起床,這不是童年。
Amy的丈夫Danny卻認為機會難得,不可以放過,於是他購入與小學同區的一個屋苑的單位,這概既可以讀名校又不用早起。他們全家也很滿意這個決定。Amy是佛教徒,非常虔誠那種,所以自孩子Adonis出生後便帶他去佛堂聽道、上頌經班。我不知道是佛學的威力還是Adonis天性如此,他一直都很乖很孝順。他們一家夫妻恩愛和睦、父慈子孝,絕對是羡煞旁人的模範家庭。
他們遷入單位不久後,Adonis經常頭痛和嘔,看了醫生,見過心理學家也沒用,Amy近乎天天帶他去佛堂祈福頌經,但依舊沒用。Danny也拜佛,不過他信的是泰國佛,每次上庭前都會求佛保佑他勝出。Amy和Danny都是迷信的人,Danny買樓前已經查過他們的單位既非凶宅又沒有風水問題,還好他們深信有髒東西在作祟,要不然兒子死了都不知原因。
Adonis因為頭痛睡得不好,半夜在房間大哭,Amy只好抱他去主人房和她一起睡,Danny去兒子的房睡。那夜,Danny剛睡着便給吵醒了,他覺得很多人在說話,很壓迫,慢慢只覺得很吵,就似在照磁力共振一樣,受到極大的干擾,但主人房卻沒有這問題。
Amy知道我認識賣玉的人,所以托我幫她請一塊美玉予她兒子,並向我說出來龍去脈。我們研究髒東西從何而來,最後也沒有結論,所以我見有空便隨她回家。她住的是舊式的屋苑,故還會有人安門口土地,她同層的住戶有人還安了泰山石敢當,甚至有人貼符和掛八卦鏡。我多口問Amy:「Amy你呢層有凶宅呀?啲隔離鄰舍起晒鋼喎。」Amy說:「係呀,老公話四、五年前有人自殺,好似係同層另一邊,我地個單位就冇問題。仲有呀,我地有安門口土地、地主同祖先,又有供佛,唉⋯⋯」
一進她的單位,我立刻感到非常熱鬧,她供奉的佛像了無神彩,明顯是從來沒有請菩薩進駐。我轉了一圈後問:「Dan哥會唔會識泰國師傅呀?揾佢地上嚟睇下好喎。」「呀七你都覺有污糟嘢呀!」「唔係污糟係好污糟喎,出面走廊仲乾淨過呢到。」「what?!!我老公講我都唔信,我信你㗎。」
接着Danny真的找了個泰國師傅去他們家,如我所說,真的非常髒。Amy跟我說,他們同層的凶宅是一個少婦忍受不到丈夫外遇,所以帶着兒子燒炭自殺。泰國師傅捉到她後她說:「點解佢可以咁開心!老公又錫佢,仔又孝順,憑乜嘢!我個仔唔死就好似佢個仔咁上下大,我要帶走佢個仔再帶走佢老公!我冇老公冇幸福佢都唔可以有!」除了那少婦鬼外,還有一堆前來欣賞少婦鬼如何殺人兒子破壞人家庭的花生鬼。香港人就是如此仆街,做鬼也如此。不知他日我們死後會否也會成為那堆花生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