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防備穿著睡裙的愛莉推開門,卻發現門後卻是我的房間,兩間房互相連接形成密室。
「咦?」
「渺渺,上!」
「喵嗚!!」
一團淺米色殘影從我肩膊躍出,以可愛過載的頭頂狠狠地往愛莉眉心撞去!
「哎呀!」
愛莉眼冒金星踉蹌幾步,摔坐到我及時推到她屁股下的豆豆沙發上,然後掩著頭:「搞咩啊阿柏,渺渺……嗚嗚……」
只見愛莉瞳中光影飛掠,如縮時影片在飛速播放一樣,渺渺正將上兩輪——包括鈴兒暴走那一輪的記憶重新灌到她腦中。
「你撞人個頭真係好大力,渺渺。」
我笑著輕撫牠的頭,牠神氣地翹高鼻子尾巴搖搖接受讚美。
「時間輪迴……解鈴鳥居……小月……阿倫係完成品……九尾貓……嗚……」
「見點?」
待她冷靜下來,我遞上支裝水給她喝了一口。把水吞掉後的她看著我:「你就唔可以俾少少心理準備我?」
「時間無多嘛。」
「阡迴旅館入面最唔缺就係時間。」
我凝重地說:「唔再係。」
渺渺傳送的只有上兩輪阡迴旅館的記憶,沒有我與白醫生於不存在之層的對談和剛剛我在阡迴旅館外頭看到的洶湧凶暗。
「唔好再望住我傻笑,詳細啲講。」
我傻笑的原因很簡單:太好了,愛莉回來——並再次成為我的同伴。
總算不是只有自己一人的孤軍作戰。
「其實件事係……」
我跳過我與白醫生的緣份糾纏,直接從結論說起:絕不能再讓鈴兒發動時間回溯。
不但如此,更加要令她戀上我,因而願意解除時間監獄,放所有人回去常世。
「哦?終於認鐘意人啦?依加仲咁有大志添。」愛莉眼鏡片後射出不出老娘所料的眼神,還用肩膊撞撞我。
「……我又,我又無話過唔係…」
「渺渺法力真係開始見底?」
「嗯,頭先阿力話佢間房嘅萬應室已經開始失效。」
「所以呢度所有嘅神奇機制,都係因為渺渺身上嘅……雛臨神性。佢係因為被封印咗雛臨神性先會變成九尾貓?」
「我完全唔明個機制,咩神性,咩天照大神,香港神社,我只係好似睇咗幕紀錄片咁。」我苦笑。
「但……無道理啊?就算我地重返常世,鈴兒愛上咗你,咁就代表佢嘅法力會補充?兩者之間有咩關係?」
「呃……問你啊。」
我望向渺渺,渺渺望向我,堂堂九尾靈貓竟然在推卸責任。
開歸去之路,渡迷途之人,按那個姓康的男人所說,這是渺渺積德行善,修成正果的方法。
所以現在因為鈴兒在玩弄時間,所以就行不通了?
「喵!」
渺渺站起來往旁一躍,空中「劈」一聲閃過火花,渺渺就這樣憑空消失。
「渺渺?」愛莉東張西望。
「佢應該唔知去咗旅館邊度……哎呀!」
「砰咚!」
突然頭上一下重壓,渺渺用幾條尾巴卷著一本書從天而降壓到我頭上,差點被這胖貓壓到腦震盪!
「呢本係……記錄簿?」
翻開書頁,當中還只是寫著愛莉,阿力,阿倫三人的名字。
「我地係問緊點解一切解除後……咦?名?等陣先!我明啦!」
「你睇到上面嘅字咩?」
「睇唔到,但鈴兒同我講過呢本簿嘅事。」愛莉說。
「咁你明咗咩?」
愛莉身為攝影師,有時我更覺得她像個偵探,總是能看到我看不到之物,或是我視而不見的線索。
「開歸去之路,渡迷途之人,積德行善,修正正果……最緊要係咩?」
「渺渺?」
她搖頭。
「鈴兒?」
她搖頭。
「旅……旅館?」
「唉……」愛莉掩臉搖頭,好像在看甚麼可憐蟲一樣。
「呢啲時候咪賣關子啦!」
「係迷途者啊,阿柏!有無發現咁耐以嚟雖然無人走,但同時亦無人嚟?除左被渺渺傳召嘅你之外,完完全全無任何人嚟到阡迴旅館!」
「完完全全……」
因為之前成為職員後,我常被鈴兒叮嚀要留在接待處守著記錄簿,一但出現人名就要準備接待新的迷途者。
但的確根本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新的迷途者!
「連接過去現在未來所有時空嘅阡迴旅館,點可能一個迷途者都無?唯一可能就係渺渺因為呢度被鈴兒變成時間監獄,所以封鎖咗阡迴旅館!」
「喵嗯~」渺渺滿意地點點頭。
我接著這思路推理下去:「雖然唔知咩原理,但係無新嘅迷途者,渺渺就唔可以行善積德同補充法力!萬應室一直開,我同鈴兒一直用職員權限干涉時間,同埋佢發動時間回溯就令法力有減無增,終於就嚟用晒,準備日落!」
「喵嗚~」渺渺再次點頭。
「叻咗喎,識舉一反三。」
因為必須要解決事態,令時間監獄瓦解,阡迴旅館才能重新接待來自不同時空的迷途者。如此一來,雖然不知為何,但渺渺就能從中補充法力,迴避異世阡迴旅館的毀滅!
「好,作戰會議開始!」
「……有咩會議要開?」愛莉反問。
「至少要決定下一步又點做掛?」
「我嘅問題已經解決咗……嗯,我會返去常世;而阿倫,佢係完成品,如果直接搞佢嘅話就會好似第二輪咁引鈴兒嚟對抗,一定會失敗。咁只要排除一下,唯一可以落手嘅就只有阿力同小月啊?」
排除法……呢。
愛莉簡單地說出理所當然的事,一時間我竟然為之語窒無從反駁。
她思緒也太清晰了吧!
「好似……係?」
好傢伙,連渺渺都露出看可憐蟲的眼神了。
「只要解決阿力問題嘅同時,令鈴兒愛上你,咁佢就自然會同意將阿倫由完成品狀態復原,所有事都迎刃而解。」
「愛莉,雖然你個樣Keep得好好,好後生……」
「做咩突然咁講?無啦啦賣口晒乖咁?」
「……但你咁成熟同理智,好似好有社會經驗咁。你會唔會……莫非你其實係大過我好多嘅姨姨哎呀?!」
愛莉行雲流水地抽出本來坐著還有餘溫的豆袋沙發重擲向我,我連加速時間閃避也來不及就被重重擊退在地。
「俾返我!你咪再俾我聽到你口入面講出半個姨字!」
「講下笑啫……」我遞回豆袋沙發給她坐。
和鈴兒那時反應一樣,不愧是好姊妹。
總之現在下一步相當明確,社會經驗豐富的愛莉當我的軍師實在太棒了。
鼻樑好痛。
在原來的時間線,現在鈴兒應該忙著找機會對愛莉下手,干涉她的熵流。但是現在的她記憶只到第一次阿力被殺而時間回溯,愛莉的「處理」已經完成了。
只要再重覆她終有一輪也會變成阿倫那樣的完成品,不再記得常世,不再記得自己從哪而來,亦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而去。
所以計劃很簡單,愛莉還是要盡量避開鈴兒,以免被她發現其干涉已被我解開。
對鈴兒來說,愛莉在阡迴旅館中迷迷糊糊失去時間感知才是「正常」——她干涉後的正常。
而我已經向鈴兒攤了牌我有第一輪的記憶,還感謝她發動了時間回溯救下阿力。
那麼過了這麼久後——終於言歸正傳。
怎樣才能令小月原諒阿力,令阿力接受並願意回去那個再無容身之所,已經是社會性死亡的未來?
恐怕不搞清楚他逃婚的原因是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