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人物:鐵心(已整容)
第四章 開國雄略
第四節 魔王溫室(正式上市)
憂鬱的氣息從月下港的一處呼出,那是集結了人們意志的聲音之一——是代替沒有口舌的這個城市所表達的傾訴。
「嗯...」
室內,一位老者正安坐於優雅的木椅上——此人雖鬢髮斑白,然雙眼有神,散發出那水晶眼鏡無法隔絕的氣勢——那是根植於此地的一位黑市商人。對於這人物來說,月下港的一切他瞭如指掌,如數家珍——居住的種族各有多少人口、他們的買賣習慣、民族性、各個貨品的供應源...作為商人,他手眼通天,沒有甚麼是他買不到的,更沒有甚麼是他賣不出去的。如此,他在月下港這魔穴數十載,生活從來沒有不便。
然而這一切,也只到最近為止。
幸福的現狀,被兩個突如其來的情況所摧毀了——一個,是毫無預警地來襲,將他的家財全部搶走的共和國;第二個,則是從地底突然出現,自稱為魔王的男人以及他那恐怖而不可戰勝的魔軍。
對了,用他的出身地,黃金國的話語來說,就是所謂的「白色飛龍」——絕無僅有的情況。
即便是這個男人,如今的世間早已不可理解。
黑市商人:「為甚麼會變成這樣...我的財產啊...」
只見他看著自己的帳簿頻頻嘆氣,快要嘆到紙張都風化了——他的手下被殘殺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他辛苦累積的財產也被奪走——或者至少,一部份的財產。
如今的他,只能在黑暗的一角中頻頻歎氣。他頭上還纏著綳帶,那是早前被共和國士兵打傷的痕跡——對他來說,這已經不算甚麼了。他的腦海中,只想著財產的事。
再細看,店內雜物滿佈,燈火昏暗,雖說到處都是華麗的黃金水晶裝潢,如今根本就看不清楚,毫無格調可言。
見習商人:「電光燈都壞掉了。我看就用油燈吧,總比沒有強。」
黑市商人:「嗯,隨便吧。」
同樣在屋內的,還有一位年輕的見習商人——見他臉容稚嫩,動作輕快,彷彿未被那股愁雲慘霧影響。只見他跑到一個雜物房,扯開一大堆破布、廢鐵、破瓶子,並取出幾個油燈。放在店內各處點燃,也勉強能閱讀。
黑市商人:「小子,再和我確認一下...我們的主要供應商,鳥頭人們都已經跑掉了吧?」
見習商人:「嗯,聽說本來都有些鳥頭人的,但開國大典上的事件後,因為怕被算帳,所以全都跑了。應該是沒辦法聯繫上他們了。」
黑市商人:「真是麻煩,只有他們能給我搞來軍火啊...嗯,雖然也可以考慮那些黑麵粉啦...但最近都沒有她們的消息。」
見習商人:「她們貌似全體都被招安了呢。」
黑市商人:「真的假的...她們要做甚麼啊?國家娼妓?」
見習商人:「士兵吧...那鬼鳥好像還被任命當...海軍統帥...?之類的。」
黑市商人:「真是搞不懂...從共和國供應商要的好貨暫時應該也進不了...」
見習商人:「那我們的賭場呢?」
黑市商人:「別說了!被他媽的共和國毀了啦!現在根本就沒錢重建!」
見習商人:「簡單來說我們沒生意可做了呢!」
黑市商人:「感謝你的總結!這樣讓我更煩躁了!啊啊——!」
商人抱頭痛呼,並立刻緊抓一枚錢幣,放到嘴裡猛咬——這是他獨有的冷靜方式。見此情此景,青年走到他師傅跟前,放下一個油燈。
見習商人:「我的老師...趁此機會,當個正經的商人,做點小生意的話...憑老師的經營實力,應該也不會有問題的啊?」
黑市商人:「白痴!這樣還賺甚麼!」
他用力拍桌,震得火光搖晃。
黑市商人:「人生就是要保存性命,然後要賺錢!這樣就能獲得幸福!我已經教過你很多次了吧!」
見習商人:「是是是...可是現在...」
黑市商人:「嗯...」
當然,這個男人是不會氣餒的。只見他在紙張上奮筆疾書,寫下全新的計劃。
黑市商人:「看來,我是被月下港的快樂所毒害了,以至於沒有留意到世界的變化...嗯,我早該想到共和國的行動。今後,我得把自己放到一個更安全的位置才行...一個有權有勢的位置...可是該怎麼辦呢...」
說了一堆話,男人的喉嚨也有點乾了,便伸手想拿個水果吃——
黑市商人:「嗯?剛才還在這裡的水雪果呢?」
見習商人:「啊咬我在咬咬吃。」
黑市商人:「那是最後一個啊啊!!現在大概進不了貨啦!!」
見習商人:「我知道啊咬咬。所以才吃了咬咬。」
黑市商人:「臭小子...」
見習商人:「抱歉啦,你試試看這個吧。」
黑市商人:「嗯?」
一陣從未體驗過的香味傳來,原來是青年往老闆眼前放下了一杯熱飲——漆黑的顏色、暗淡的光澤、熱氣騰騰中是濃郁的味道。
黑市商人:「這是甚麼啊?」
見習商人:「是魔王的飲料呢。」
黑市商人:「啊...?」
見習商人:「不不不別倒掉!!我已經嚐過了,很好喝的!聽我說,這是在魔王軍臨時醫院派發的飲料,所以我也去拿了一點。聽說這是由魔王盧德所發明的神秘飲品,所以我想,好像還挺有賺頭的,就想讓老闆看看。」
黑市商人:「那你倒是早點說啊...咕嚕...嗯,雖然確實很好喝,但就這種東西...賺不了多少錢啊。咕嚕。」
話是這麼說,老人還是很快就乾了整杯「黑色飲料」,吐出一口熱氣——很不可思議的是,隨著熱飲下肚,他胸中的煩悶彷彿暫時消失不見。
黑市商人:「...哼哼,好吧,這東西還真不錯。」
見習商人:「果然吧?聽我說——嗯?」
說到這裡,一個人影奪門而入——準確來說,是整面破門都掉下來了。
老商人:「啊...你這邊也這麼破啊。」
那是奇田海盜團拜訪過的老商人。他和黑市商人互換了眼色,就算打過招呼了——看來,這兩人的交情頗為深厚。
黑市商人:「哎,怎麼自己來了?」
老商人:「我店都沒了,想委託你幫我弄個新的。沒問題吧?」
黑市商人:「是沒問題...哎,我這邊人手也沒多少,你得有心理準備喔。」
老商人:「看來是如此...嗯,小子,還活著啊。」
見習商人:「你好~咬咬。」
老商人:「那麼,和往常的費用一樣吧。」
說罷,便往桌上排出幾個錢——主要是共和國幣和帝國幣,這倒是沒甚麼問題;但引起他注意的,卻是一些古怪的「紙」。
黑市商人:「老頭,這假鈔也太奇怪了吧?」
老商人:「不是啦!這是奇田那群傢伙給的錢!哎,我也不知道,反正應該是錢吧。應該。」
黑市商人:「等一下...這也太薄了...你看,這墨水都快能擦掉了!你這是被騙了啊!」
老商人:「老實說,我現在都搞不懂了。你能明白我吧?月下港正在變化,我這老頭...實在是跟不上。」
男人又咬了咬錢幣,全力思考,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黑市商人:「這樣吧,我們去找那個魔王,找他問個一清二楚!」
老商人:「咦!?」
見習商人:「你會被殺掉的啊!?」
黑市商人:「應該不會的,我看那盧德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老商人:「我知道你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確啦,可是...」
黑市商人:「再這樣下去都快要餓死啦,還怕甚麼!更重要的是,這關乎我們的錢包厚度啊!!」
老商人:「一說到錢,你這傢伙就天不怕地不怕啊...好吧。先說好了,一旦發生甚麼事,我可不認識你喔?」
黑市商人:「嘖嘖,知道啦。走吧!小子,幫我看店!」
見習商人:「好的,再見咬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