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開國雄略
第一節 開國大典
少年始終看著。
堅如鋼的眼神裡,裝飾著紅寶石般的火紅瞳孔,在其之上是粗獷而不野蠻的眉毛——如今,那雙眼一動不能動。
他不得不看著。
看著眼前的盛景。
「這就是世界嗎...」
不禁脫口而出。
站在他旁邊,認識不久的大叔,也莫名其妙地說了類似的話。「這就是世界啊...」
當然了,兩人也不是剛出生的嬰兒,對於「世界」這一詞的定義,他們總該知道的——如今兩人眼前的,應該說是——對了,是所謂的「新世界」吧。
世界,從今天起改變了。
於是,鬼人少年看著在上空飛行的魔王,無法移開視線。
太美了。
——回溯——
盧德:「...那麼,從地下城提供的農產品供應情況如何?」
漱玉:「是,用盡我等所有儲備,能堅持十天左右;與此同時,奴家已經開始緊急物色適合建立魔王農場的地點。」
盧德:「嗯,一旦確定,就立刻讓小惡魔去工作吧。關於運送——」
奧古斯都:「關於這點,我已經讓羅馬路開始鋪設了,從北至南——不過,四百公里可是一段長距離呢。不要期待能在短期內完成喔。」
盧德:「請以緊急使用為標準優先完成。拜託了。有關月下港目前的修復——」
齊老:「我等白齊和大和的工匠們已經開始工作...然而,那港口實在已是殘垣敗壁,不少建築都必須整棟毀掉重建...」
天照:「總而言之,這件事也好那件事也好,進度都不太理想啦~」
盧德:「這畢竟不是能輕易完成的任務。有勞各位了。現在——」
激烈繁雜的討論進行到一半,突如其來的震動卻打斷了這氣氛——一時之間,桌椅左右搖晃,天花的塵埃亦落到桌上;天照和奧古斯都用手擋住自己的茶杯,其他人倒是不太在意。
畢竟,現在確實沒有那份餘裕。
盧德:「喔...真是抱歉,要諸位在這種狀況下進行這臨時會議。」
奧古斯都:「哈哈,不必在意!讓我有點回想起年輕的時光呢,也是不錯的經歷。」
天照:「不過嘛,也是時候處理一下了吧?」
天照擺弄著自己的雙馬尾,雙眼一眨,發出物理上的閃光,指了指那道老舊的鐵門。
盧德:「也是呢...那麼,今天的臨時會議就先到此為止吧。」
於是,盧德緩緩站起身,拍了拍掉在身上的塵埃,和旁邊的漱玉和盤絲打了個眼色,便向某個方向走去——是他的裝甲。
如今,這身裝甲已經徹底變黑,光是放置於此已散發出邪氣至極的能量。當然,在那裝甲的系統中待機的,正是如今已獲得意識的「AI」圖靈。
圖靈:「主人,請問是要出發了嗎?」
盧德:「啊,拜託你了,圖靈。」
圖靈:「我如果有自己的愛稱的話,效率預定會提升25%。」
盧德:「別騙人。」
圖靈:「嘖。」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完成了結合——只見在圖靈控制下,「無敵鎧」左右打開,好似一個蛹般破開,然後將盧德整個人「抱」到體內。
據其他人所說,光是目睹那個過程,便會有一種「新生命誕生」的奇妙感覺,也不知是何原理。
齊老:「好了,我等也準備一下吧。」
奧古斯都:「本人任何時候都是如此準備就緒!」
天照:「哼哼,就稍微活動筋骨吧~」
於是,戰士們紛紛離席,在那如音樂般漸強的震動下穩步前進,向著那道門走去,然後——
打開倉門。
那道光便打到盧德臉上——藍、紅、綠、黃,光譜上的各種頻率照到那身裝甲上,卻仍是漆黑一片。如今,包括盧德在內,所有人都已習慣這不祥而又美麗的光線——那是由那溫柔的陰月、壯麗的極光、雪山所反射的色彩、大海上的波紋、乃至戰火的赤血所構成的獨特調色盤。那是屬於月下港、屬於極北大陸、屬於這個世界的色彩。
很美。
於是,映入眼前的——
是一場海戰。
————
皎月:「喔喔啊啊啊啊——!!」
彌:「啊啊啊啊啊——!!」
海盜船上,兩位少女的尖叫,正以小二度的音程構成最為美妙的噪音,在月下港灣中雄雄迴響著。一顆鐵製砲彈朝她們飛去,撞到彌的大刀刀鋒上,竟完美地分開兩半。
彌:「喔喔!在下斬開了!!」
皎月:「哇喔!彌!!你好厲害啊!!」
鬼冬:「好他媽吵啊你們——!!」
十八鬼海盜團的船艦甲板上,無數個黑色身影正在忙碌地運轉著——有人在操作機槍、有人在搬運砲彈、有人治療傷者——在這艘鐵甲艦「鬼王號」之上,每個人都必須緊守自己位置,才能使這怪物在海面上戰鬥。
因此,突然混進兩個莫名其妙的小姑娘,確實是令人煩躁。
鬼冬:「就叫你們不要跟著上船了!」
彌:「可是,我們也想戰鬥啊!!」
皎月:「更重要的是,我很想試試看坐船的感覺啊!」
鬼冬:「那你們就找點事做吧!我們人都他媽死光了,人手不夠啦——來,那台機槍空著!你們去用吧——!!」
皎月:「呃——要怎麼用——」
鬼蘭:「東東北!!敵影發現!!」
鬼鳥:「果然躲在礁岩後面嗎!那群傢伙!!」
高叫的聲線愈來愈多,眼前的視野亦愈發混亂——怒濤浪花、炮火衝天、飛龍急墜——而在海平面那方,則是屬於敵人的船隊。那些「敵人」如今卻不是人類,而是——其他海盜。如今,黃雀軍勢正在「清理」不願投誠的海盜們。
畢竟,不願投誠的海盜,就單純是海盜而已。
於是,由鳥頭人組成的「天翔海盜團」船上,一群凶惡的海盜正準備好來一場惡戰。
鳥頭人船長:「盧甚麼德、魔甚麼王,有問過我們嗎!小的們,不要怕他們——!!」
眾:「喔喔!!」
那船直朝這邊衝來,大有同歸於盡之勢;於是,鬼鳥也不甘示弱,提起嗓門向船員大喊。
鬼鳥:「來不及迴避了!用撞角撞上去——!!」
眾:「喔喔——!!」
皎月&彌:「哎!?」
那些角鬼人乾脆至極的反應,倒是出乎皎月和彌所料——角鬼人們立刻抓緊身邊的一切物品,動作沒有絲毫的遲疑。
鬼冬:「喂——!!你們抓緊那機槍吧!!」
皎月:「啊——」
下一刻,兩艘船便撞到一起,頓時發出如同爆炸般的轟音,強大的作用力通過船身遊走,最終傳達到每個乘員身上。
皎月&彌:「啊啊啊——!!」
鬼鳥:「不好——」
兩位少女還是沒抓住,便如兩塊破布般輕而易舉地被吹飛,眼看就要摔落海裡——
皎月:「沒事!!我會游泳!!」
彌:「在下——在下不怎麼擅長——」
就在她們抱在一起掉落之際,便有一如穿雲箭直刺而來——細看那卻不是箭矢,而是一把日本刀,不知從何處飛來,狠狠插在船身上。皎月和彌便抓準機會,如貓一般在半空轉身,俐落地踏在刀身上,才不至於掉到海裡。
皎月:「嗚哇!好危險!!」
彌:「那...那是——」
用如此危險的方法救人的傢伙,在這裡只有一個。
西鄉:「
Let’s GOOOOOOOOOOOOOO~」
在眾人眼前如鬼魅般現身,風華絕代,銳不可當,那是比惡魔更可怕的女性——西鄉三千代。見她以某種特殊的高速步法前進,竟能在海浪上踏步,如一隻飛魚般滑行,最後一躍而起,在那些鳥頭人眼中,留下了永遠無法磨滅的身影——黑髮、和服、刀鋒,甚至是那股殺氣全部混為一體,好像長出了一雙飛翼。
她在半空中將刀入鞘,身體如花豹般彎曲,居合一斬——將那桅杆斬成兩半。
鳥頭人:「甚、甚麼——!!??」
西鄉:「好懷念啊~」
她便總算落到甲板上,黑髮與和服緩緩飄落,好像失去重力一般;而那些海盜一看到她,紛紛跪在地上——那是因為,他們已在心中被她斬成碎片了。
西鄉:「Well~鳥頭人是吧?你們到底好不好砍呢~?Let’s find out~」
其後,肉塊如紙碎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