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 柔風化羽(1)
「吼!!!!」
「殺!!!!」
說回南山門的戰鬥,東門那邊戰況壯烈,這邊作為主戰場更是殺得昏天暗地。
雙方在城砦前展開激烈攻防戰,屍妖突破寒風陣後很快就殺到城砦下方,前方的向前推擠,想要推倒木牆,後方的則踏著同伴形成人梯向上爬去。從城牆上俯瞰下去,屍妖數量挨山塞海,密密麻麻如同蟻窩。
瓊華弟子抱必死之心負隅頑抗,幸好無塵建造這個城砦時用的都是粗壯樹幹,雖然不及石牆堅穩,但仍能在成千上萬的屍妖推搡下屹立不倒,瓊華弟子才能專注面對蜂擁爬上城牆的屍妖。被擊殺的屍妖如雨點般從城上墜下,但立即就有新的屍妖湧上,瓊華一方雖然佔有地利,但終究不敵對方人多,過得不久,已有為數不少的屍妖成功攀上城牆,與瓊華弟子近身廝殺起來。
雖說眾弟子殺紅了眼,但飛廉術終究不利近身搏鬥,隨著牆上屍妖越來越多,死傷的也開始不止屍妖。
屍妖與弟子殺作一團,一時間難分難解,而砦城正前方的空地也不時綻放出猛烈的火光,此地正是無塵與常先的交戰之所。
無塵正身處半空,他一身黑色長衫隨風飄揚,狀態瀟灑,臉上雖然毫無表情,額上微見汗水。而常先則默不作聲地抬頭緊盯著他,雙眉稍蹙,似是正思考對策。
原來常先知道無塵是瓊華七聖之一,恐妨交戰起來波及屍妖,為免浪費兵力,他特意指揮屍妖從兩旁繞開,讓出方圓一里的空間出來。
常先鬥過荊楚,又與風后相處多年,對飛廉術的變化爛熟於胸。他預料瓊華七聖不易對付,但自己總能得勝,一開始他並不打算用全力,只使出三昧真火試探,他以為無塵會用飛廉術撲滅火球,沒想到無塵卻一招不出,展開身法輕鬆避過。
「嗯?」
常先心中稍奇,手上不停,他性格謹慎,未試探到對方深淺之前絕不輕易冒進,見三昧真火沒用,於是便隨之使出會追擊的五獄真火。豈知無塵面對此招仍是不慌不忙,依然不出招擋格,只見他雙袖一揮,一飛沖天,五獄真火雖然窮追不捨,但最後還是被無塵引得五個火球互相碰撞,就如此抵消過去。
常先這才意識到,無塵也不想過快展露實力,所以並不打算與他正面交鋒。
無塵的頭腦與策略大出常先意料之外,常先意識到自己若繼續試探下去,這場戰鬥恐怕會沒完沒了。由於他自信法力淩駕對方,就算對方有任何奇招,大不了也就是一力降三會罷了。
念及此處,常先雙掌一振,然後迅速結印。
「伏!!!」
熾烈的火光在他身後猛然亮起,接著,火光在他背後劃出一道圓環。圓環畫好的同時,一條火龍從環中飛出,直直飛向無塵。
羲和咒 – 火龍術!
火龍術攻擊力與前兩招不能同日而語,但聽龍吟聲響徹雲霄,火龍率先伸出利爪向著無塵揮舞過去。
火龍烈焰之強,就算無塵相距甚遠,仍能感到熱浪滾滾撲面而來,身上的衣服也瞬間被烤得捲起邊來。無塵從對方結印動作早就聽得清楚這是火龍術,但就算面對如此殺招,無塵仍是沒有打算出招,他雙掌一合,身子「嗖」的一聲化作殘影往後急掠,堪堪避過火龍的烈焰利爪。
火龍一爪揮空,立即就追趕過來,無塵身子持續向後急掠,與此同時他雙手迅速結印,一直懸浮在他身後的紙劍終於動了起來!
常先雙眸一斂,暗喊道:「終於來了嗎?」
說時遲那時快,藍影閃過,三柄紙劍從無塵身後激射而出,在半空中同時劍尖一垂指向火龍,然後「嗖嗖嗖」的應聲朝火龍方向疾飛過去!
紙本遇火即焚,但不論火龍身上的烈焰如何吞吐不定,卻仍沒有把紙劍點燃。這是因為無塵的飛廉術施展得甚為巧妙,他以風勁包圍紙劍,如此既能阻隔熊熊烈火,風勁又能攻擊敵人,實是一舉兩得。
常先對瓊華派的招式並不陌生,見到無塵施術之巧也不禁點頭讚賞。他以為對方要以此招與火龍正面硬碰,心中嘖嘖稱奇,暗道:「這無塵竟敢以三柄紙劍抵擋火龍術,莫非他的法力能與我並肩?」
常先正欲一覷究竟,卻見紙劍去到火龍面前時同時向旁一讓,三劍與火龍就此擦身而過,繼續往下疾冲。
「嗯?」
常先心下奇怪,三劍飛到龍尾後停了下來,紙劍隨即以環形飛行,接著「呼」的一聲響,一道龍捲風從火龍尾席捲而上,頃刻間火龍與龍捲風扭在了一起!
「風卷殘樓?」
常先眉頭一皺,無塵此舉正好讓他憶起當年在青丘與荊楚交手,後者也曾以此招撕裂他的火龍術。
當時的常先尚只五重天羲和咒,可時過境遷,今時今日的常先達到九陽升天的最高境界,再加上有體內的三足金烏,單論法力而言遠遠於勝無塵。如荊楚當年所言,風火本是互相剋制,風強則火滅,火強則乘風而行。若二人法力相差太遠,即便招式再巧也是無用。
就如現在,風卷殘樓不但沒能撕裂火龍,烈焰更是乘著風勢越燒越旺,火龍吸納了風勁之後體積瞬間壯大不少,濺出的火屑如雨點落下,在龍捲風的幫助下沖天飛起,昏暗的夜空登時照得如同白晝。
火龍猛然加速,挾帶烈焰之威向無塵追殺過去,眨眼之間,二者距離已不足數尺,眼看立即就能追上對方,常先面具下的俊臉並無任何欣喜神色,反而眉頭緊皺,滿腹疑惑。他性格謹慎,此刻火龍雖已去到無塵面前,但後者仍毫不慌張,似是一切胸有成竹,常先不禁心道:「我的法力遠勝於他,他自是知道;風火之間的厲害關係,他也必然清楚。既然如此,他為何仍以風卷殘樓接我火龍術?莫非他另有後著?」
他腦中的疑問,轉眼間便得到了答案。
一個意料不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