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 武俠 * 山海經 * 冒險 】《易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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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8-20 15:16:15
南師父有冇機會變左十一黃子回歸
2022-08-20 16:27:39
哇,呢個諗法好大膽
2022-08-22 08:54:30
第一百四十八章 - 夜襲皇宮(2)

龍波兒感受到臞疏怒火中燒,他偷偷望向剩餘二人,只見這兩人體格均壯碩無比,左首那人雙手抱胸環視四周,戴著如牛頭山海契約面具,面具額上並無牛角,卻有兩根板角一前一後長在鼻子上。這牛面人身材極為高大,比龍波兒還要高上不少,加上四肢宛如樹幹般的粗壯,一看就讓人心生畏懼。



至於另一人身材也絲毫不輸於同伴,十分高大威猛,他頭上戴著一副靈龜面具,有別於牛面人不停環顧四周,龜面人一聲不吭地跟在少皞身後,雙目一眨不眨警戒地緊緊盯著前方。



「小子,此二人體內神獸為犀與玄龜,犀力大無窮,尤其兩個板角更是厲害;至於玄龜的龜殼堅硬無比,據稱能抵禦萬斤重量,你記清楚了。」



龍波兒暗暗點頭,他順著玄龜的目光瞧去,只見三人前方躺著數十具屍體,正是剛剛向他們拔刀相向的禁軍,屍體後方就是大成宮的階梯,上面站滿了身穿甲胄,排成方陣的禁軍。



這方陣前排是由長盾兵組成,後方則是蓄勢待發的長槍兵。放在普通戰場上,這或許是堅不可摧的防禦陣法,只可惜眼前的敵人並非凡人。禁軍們剛剛親眼目睹同僚沖向對方,可是只眨眼之間,衝鋒的禁軍全部變成地下的屍體。



感受到實力的差距,禁軍心知肚明自己肉體凡胎,再嚴密的陣法在這些妖人面前也是形同虛設,他們雙手雙腿開始抖個不停,只因職責在身才不敢離開。龍波兒也心中好奇,這些禁軍已經怕得不成,何以還要勉強留下?他帶著疑惑細細望去,發現方陣的後方有十餘人被簇擁在內,他這才恍然大悟,禁軍不退,就是要保護他們。



這些人又是何人?



龍波兒見他們大多數身穿官府,頭戴官帽,獨獨站在中間三人的服飾與其他人截然不同。站在左側那人氣宇軒昂,一副幹練,龍波兒認得他是晉國世子司馬烈,中間那人年約五十,身子微胖,一身雍容華貴的黃衣,頭戴十二串冕旒的冠冕,看來就是當今大晉皇帝。



當龍波兒目光瞧向右首那人時,立即覺得十分眼熟,他側頭思考片刻後長長「哦」了一聲,自言自語地道:「咦?那不是南師父的哥哥嗎?怎會來到這裏來?」



原來站在晉皇帝旁邊的不是別人,正是有紫雷君子之稱,暗中卻是十一黃子的南宮暟!



此刻的少皞也已換上山海契約的面具,青白色的火光在蜚牛的獨眼後閃爍不定,驀地裡火光斂化成一道細線,就像是少皞瞇着眼從左至右地掃視眾人,那線火光透出凜冽殺意,直教眾人寒毛直豎,膽顫心驚。



看到眾人驚懼的模樣,少皞得意地冷笑兩聲,向前緩緩走去,兩名手下跟在身後,三人每走一步,禁軍就嚇得渾身顫抖一下。龍波兒正要躍下廣場時,䑏疏忽然說道:「小子,且慢動手!」



「啊?怎麼了?」



「他們要停下來了,且先聽聽他們要說些什麼。」



果然,少皞等三人停下了腳步,也不知是否故意,少皞他們停下來的地方正是剛剛犧牲了的禁軍陳屍之地。三人踏在屍堆中央,下巴微微抬起,神色傲倨蔑視著眼前眾人。少皞乾咳兩聲清了清嗓子,高聲道:「奉天承運,文成武德,澤被蒼生的華胥國天下共主黃帝有令,晉帝司馬昘上前接旨。」



少皞直呼晉帝名諱,禁軍一聽盡皆譁然。如此架勢叫晉帝接旨,竟似是晉國已臣服黃帝一般。頃刻間禁軍忘身於外,一腔熱血湧上心頭,雙目充血,齊聲喝斥怒罵,硬生生打斷了少皞的話頭。



少皞不滿地「嘖」了一聲,沉聲道:「靜!!!如此無禮打斷別人說話,成什麼樣子!?」但眾人哪會理他,罵聲四起沒有停歇下來,少皞側頭對犀打了個眼色,後者微一點頭,然後只聽到「伏」的一聲風響,犀化成一襲黑影,竟隻身朝前方的盾陣硬撞過去!



禁軍的盾陣再堅固也不是山海契約的對手,更何況犀是以蠻力著稱的神獸?他結結實實撞在盾上,衝力之大宛若衝車,被犀正面撞上的禁軍連人帶盾粉身碎骨屍骨無存,連帶他們四周數排的人也受到波及,根本沒反應過來就已被強大衝力撞成一團肉泥。兩側的禁軍雖不至死,但這巨力撞來也讓他們人仰馬翻向後摔倒,只一招之間盾陣就被犀蠻力擊破,潰不成軍。



犀迅速回到原位,甚至動作也與出手前一樣,若非他整個右肩被鮮血染成一片腥紅,根本瞧不出他曾經出手跡。眾人被犀攻了個措手不及,盾陣眨眼間化成了一灘血肉模糊的肉泥。前一刻禁軍還是怒氣填胸,如今嚇得面青唇百,雙腿發軟,不能做聲。



少皞的面具下似乎傳出一陣冷笑,淡淡然地道:「現在靜了。」



犀露這一手不止震懾了晉國眾人,就連暗中觀察的龍波兒也十分震驚,他本以為犀只是力大無窮,想不到動作也如斯迅捷,臞疏也道:「嘖,這犀的橫衝直撞也太過厲害了吧?想不到他動作如此迅捷,比想像中還要麻煩。小子先別下去,我們瞧準機會再行動手,務求一擊即中。」



面對仇人少皞,難得䑏疏能壓下怒氣,可見如今自己的狀況是如何危險。龍波兒苦笑兩聲,心想連臞疏大叔也如此謹慎,這次當真棘手,但他也真的聽從臞疏建議,身子一動不動潛伏屋簷上,靜靜瞧著敵人動靜。



犀這招讓禁軍慄慄危懼,立即亂作一團,可懾於敵人威勢之下,他們連呼吸也不敢再大聲半分,少皞掃視著晉軍,冷笑了幾聲,續道:「我華胥軍馬甲精良,威震天下,所向披靡。瓊華長安不自量力與我華胥敵對,如今已遭夷為平地。我主黃帝慈悲為懷,不願傷害無辜,特意讓在下前來勸降。只要司馬昘率國投降,向我國俯首稱臣,日後供我主差遣,貴國上下則可免一死。此外,我主聞得晉世子司馬烈聰明伶俐,勇敢決斷,是個可造之才,望能與世子於長安會面……」



少皞說得文縐縐的,龍波兒早就聽得不耐煩,但前者勸降的意思還是聽得出來,心道:「喲,不止要晉皇帝投降,還要晉世子跟去長安,嘿,世子在這吃好睡好,去長安幹啥?」



「應該是想把世子當作人質,讓晉國投鼠忌器,方便控制。」臞疏答道。龍波兒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又聽得少皞續道:「望晉帝為黎民百姓著想,切莫反抗。否則……」說到這裏,少皞話鋒徒然轉變,厲聲道:「我們將把晉國上下夷為平地,男女老少,一個不留!!」



少皞的威脅如雷貫耳,老晉帝膽小如鼠,早就心膽俱裂,六神無主地望向身旁的南宮暟,伸手拉著對方的衣袖,渾沒國君應有的威嚴,一臉失魂落魄地問道:「南宮……公子,這……這如何……是好?」
2022-08-25 08:50:13
第一百四十九章 - 犀與旋龜(1)

南宮暟好不容易才按捺著嘴角的笑意。晉帝的反應早在他預料之內,而這就是黃帝安排他來到晉國的詭計。



數天前南宮暟佯裝逃難來到晉國太原,他直接找上皇宮要求覲見皇帝。紫雷君子的名號雖響,但一來只是江湖草莽,二來是別國之人,三來南宮家忠於梁國又是舉世皆知,禁軍衛兵又怎會容他進內?南宮暟故意大吵大鬧,到最後竟然動起手來打倒衛兵沖了進去。



南宮暟的私闖皇城自然招惹所有禁軍圍堵,這事很快就傳到司馬烈耳中。司馬烈雄圖大略,耳目廣佈,早聽過大梁紫雷君子的名聲,便親自率領禁軍前來會一會對方。



這自然是南宮暟的預料之中。



南宮暟甫一見到司馬烈,立即跪下地來,裝作痛心疾首地哭訴華胥國討伐瓊華長安一事。司馬烈知道了這個消息後如晴天霹靂,沒想到八大門派之首的瓊華派竟在一夕之間覆滅,但司馬烈心思縝密,不會輕信他人,沉吟片刻便道:「在下感激南宮公子前來報信,可貴派向來效忠大梁,我們終究不能放下心來,若公子願意自縛雙手,在下就帶你覲見父皇吧。」



南宮暟依言照辦,司馬烈也遵守諾言帶他參見晉帝。當晉帝聽到華胥國攻破長安剿滅瓊華後登時心慌意亂,加上南宮暟刻意誇大十一黃子能耐,說得打敗瓊華是摧枯拉朽毫不費力,說得屍妖大軍如何無堅不摧,又說到長安投降後黃帝並沒傷害城中任何一人。他嘴上雖然說著要晉國要提早準備抵抗華胥國,實則卻是看準晉帝性格懦弱,借機散播恐懼,並暗示投降能保存性命。



果不其然,晉帝聽罷嚇得六神無主,連夜傳召親信大臣到皇宮商討應對辦法。今夜少皞率領犀與旋龜殺進皇宮,自然也是與南宮暟事先約好。少皞三人一開始就先聲奪人重創禁軍,在晉帝面前展露實力,果然後者目睹十一黃子輕而易舉把禁軍殺個片甲不留後,僅存的反抗意識已煙消雲散,滿腦子已想著如何投降保命了。



晉帝目光呆滯,他發抖著身子斜眼瞥向世子,眼神中已透露出降意。但世子終究是他最痛愛的兒子,要把司馬烈交出為質,還是有所猶豫,一時間天人交戰,做不出任何主意。



司馬烈雖為晉帝之子,但與父親不同,他天資聰穎敏而好學,洞徹明察愛才若渴。他既深謀遠慮,又剛毅果決,朝中上下都認為他是個雄才大略的太子。司馬烈雖亦震驚華胥國的崛起,可有別於父親的驚懼,這幾天裏他腦中已思考不少應對之策。



如今少皞突襲皇宮招降,司馬烈從晉帝目光中看出懼色,他知道父親已在思索是否要把自己交出去換取和平,心裏雖涼了半截,可他的決斷就在此時展現出來。乘著晉帝優柔寡斷下不了主意,司馬烈當機立斷走上一步,擋在父親面前,朗聲對少皞喊道:



「晉國雖小,可君民一心保家衛國,豈會輕易受你威脅恫嚇?你們滿嘴仁義道德,做事卻殘暴不仁,視人命如草芥,別以為我不知,你們攻陷長安瓊華時,屠殺了崑崙一帶的縣城村莊,把數十萬百姓煉成屍妖!



你們以夢想國度華胥為名,嘴上說著降者不殺,說著要建立理想古國,所作所為卻是喪心病狂至極!我大晉絕不會把百姓交託到你們這群邪魔外道手上!



你要戰,那就戰,我們大晉決不投降!」



司馬烈的說辭十分取巧,只說了華胥國煉造屍妖屠殺平民百姓,卻迴避了長安城投降。果然,在他那擲地有聲,慷慨激昂的演講下,本來還震懾於敵人的強大而士氣低落的禁軍們,紛紛想到若果投降就等於性命放在別人手中,隨時只會變成半人半鬼的屍妖,他們念及家人安危,滿腔熱血再次激發起來,跟隨著司馬烈齊聲喝道:「你要戰,那就戰,我們大晉決不投降,死戰到底!!」



在這件事上,朝中大臣也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張投降或是與華胥國結盟,以保晉國上下安全;一派則主張聯合瓊華殘部與瑯琊軍,配合晉國的慕容山莊,共同抵抗華胥國的入侵。如今司馬烈這番話說了出來,禁軍群情洶湧,那些主張降服的文武大臣知道再難投降,想到即將到來的大戰,不禁面如死灰,而那些主張保家衛國的大臣則連連點頭,有的更跟隨士兵大聲叫喊出來。



拒降聲震天響起,看到對方慷慨激昂的模樣,少皞知道這次招降算是失敗收場。可他並沒露出半點失望,反是雙眸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正振臂高呼的司馬烈,暗道:「這司馬烈果然厲害,也難怪父親大人要把他喚到長安。」念罷,他目光一斂,然後側過頭對身旁的犀打了個眼色,䑏疏瞧在眼裏,立即提醒龍波兒道:「這次該要出手了,否則讓他抓住或者殺死那司馬烈,可是大大不妙!」



其實不用䑏疏提醒,龍波兒也準備動手,他深吸口氣調整呼吸,右手高舉往臉上一抹,「伏」的一聲巨響,龍波兒召喚山海契約時產生的旋風沖天而起,把他腳下的瓦片盡數掀起!



犀本已蓄勢待發,禁軍們也準備以死相拼。可忽然間妖氣沖天,竟有一道旋風拔地而起,把其中一個院子的瓦片盡數捲起。如此動靜讓兩幫人同時停下手來,紛紛側頭望去。



少皞認得這妖氣屬於䑏疏,心中登時嘖嘖稱奇,暗忖:「奇怪,上次交手時明明他已法力反噬到幾乎不能自制,如今已相隔兩月,怎地他還沒死?」過了一會,他感到這股妖氣比起瓊華一役時弱了不少,稍加思索後就即明瞭,心道:「嗯……看來是䑏疏把身子交還給主人才能勉強續命,所以法力才會弱了那麼多。」



說時遲那時快,風如虎嘯,旋風隨著龍波兒的右手一抹,從上而下地反向旋轉沒入他體内。在臉上出現山海契約面具的同時,龍波兒右手用力一揮,利用他操控風壓的技巧,把向上旋轉的颶風變成橫掠,使得那些被旋風捲起的瓦片如暗器一般朝少皞三人疾飛攻去!
2022-08-29 08:55:21
第一百四十九章 - 犀與旋龜(2)

少皞冷笑兩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旋龜從旁躍出,雙手合十用力一拍,腳下立即出現一個圓形法陣。法陣帶動地上石磚在旋龜手中化成一個人般高大的長盾,接着他把長盾重重插在地上,恰好把攻來的瓦片盡數擋開!



此時旋風散去,龍波兒已落在禁軍與少皞中間。禁軍赫然見到眼前又再出現一個頭載面具的人,一時間不知他是友是敵,霎時間面面相覷手足無措。司馬烈見到龍波兒突然出現,心裏又驚又喜,他雖沒有親眼見過龍波兒與南冉的山海契約,但曾在紫瓏嚴鑫等人口中聽聞,此時一眼認出對方,以為龍波兒既在南冉也必在附近,心想有這兩名奇人異事,或許能與對手一鬥。



司馬烈眼觀六路,同時反應極快,見到手下禁軍臉帶彷徨,立即朗聲高呼道:「諸位莫怕,這位龍鏢頭是我們的同伴!」然後又對龍波兒喊道:「龍鏢頭來得正好!這幾個妖人就交由你對付了!!」



「好嘞。待會要請我吃糕點哦。」



聽到龍波兒與世子對答,禁軍們心中安穩不少。可他們身後的南宮暟卻是相反,龍波兒的突然出現使他有點始料不及,心想對方既在太原,那瓊華的援兵會否也在附近?念及此處不禁眉頭稍皺,沉吟不語。司馬烈見狀以為他擔心龍波兒雙拳難敵四手,便低聲道:「南宮公子請放心,這位龍鏢頭還有一個同伴名叫南冉,本領高強得很。他們兩人再加上你,定可以打敗這幾個妖人。」



司馬烈提及南冉,南宮暟當即心中一痛,可他為了避免露出破綻,只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低聲道:「此刻我還是護在你們身邊較好。」



南宮暟話未說完,只覺四周掀起一陣涼風,龍波兒的身影晃了晃,如變戲法般多了柄長劍在手。原來他剛剛展開身法,在其中一名禁軍腰間取出佩劍。龍波兒想要先聲奪人,他清喝一聲,雙手持劍高高躍起,半空中對準少皞三人用力一揮劍,風聲嘶吼,風壓凝成劍氣,一招簡單直接的劍問天從上而下向三人直直劈去。



「嗯?」



少皞見龍波兒竟懂得劍七絕,心中微感詫異,他回憶與臞疏一戰,對方法力雖比現在強上不少,卻只懂得利用神通突襲,不通任何法術武藝。沒想到如今法力雖不如當時,卻懂得操控風壓並使出劍問天,倒是出乎他意料。



可惜的是,少皞就算不用山海契約也是一名高手,龍波兒的劍問天雖教他意外,但也是不值一灑。也不用少皞出手,他的屬下旋龜邁步擋在少皞身前,順勢調整好長盾的方向,雙膝微屈擺出馬步,低聲道:「開。」



旋龜使用的法術乃仙霞派的太白咒,可他太白咒修為不高,抵擋一般瓦片雖是綽綽有餘,但要擋住龍波兒這招劍問天就有點勉強了。於是他潛運旋龜神通,連人帶盾就似塗上石墨色的顏料般漆黑亮麗,整個人黑得只剩下一個剪影輪廓。



潛運神通後的旋龜身子變得堅硬無比,當龍波兒的劍氣擊中長盾時,發出了沉實的碰撞聲,旋龜被強大的衝擊力震得後退兩步,可長盾絲毫無損,就連一條裂痕也沒有。旋龜冷冷地道:「憑你這三腳貓功夫,竟敢對少皞大人動手?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龍波兒這招雖未用上全力,但也沒想到對方能若無其事接了下來,心中微感驚訝。忽然,他見得眼前一花,一道龐大的身軀已攻到面前!



「當心!是犀!」



䑏疏話聲未落,犀那砂鍋般大的拳頭已來到龍波兒面前,猛烈的拳風讓他割面生痛。本來龍波兒還怕用盡全力會法力反噬,使出劍問天時候還留有餘力,但犀這一拳激發了他的危機意識,暗道若不使出真功夫的話,恐怕未到法力反噬就先把性命擱在這裏了。



於是龍波兒瞬間把法力提升至最高,只見犀這一拳只差毫釐就會擊中龍波兒的面門,就在千鈞一髮之際龍波兒身子往後掠去,避開了這招重擊。



「哼!!」



犀本以為自己一擊必中,被龍波兒閃過後心有不甘,掄起拳頭向對方窮追不捨展開猛攻。他四肢粗壯身形巨大,直線衝鋒的速度快若閃電,絲毫不比龍波兒遜色,就算龍波兒全力後躍閃躲也險象橫生,若非他身法精妙,早就被犀擊中。



二人一攻一守,眨眼間已過十數招,龍波兒雖避得狼狽,也察覺到對方前衝雖快,轉彎卻慢上一截,他瞧準犀攻勢中出現空隙,連忙向旁閃開,果不其然犀橫移的反應相對緩慢,沒有立即反應過來,龍波兒看準機會,又是一招劍問天朝他砍去!



「!!!」



這招劍問天犀無從閃躲,他暴喝一聲,乾脆把神通催至頂鋒,雙拳齊出要與劍氣正面分個高下。



「轟!!!」



鐵拳與劍氣迎面相撞,強大的衝擊力如潮水四溢,龍波兒被衝力一撞,身子往後急飛,落在禁軍陣前。本來犀受到同樣衝力,理應也要後退卸力,可他生性好強,想要一舉擊殺對方,不但沒有後退,更是繼續前奔,舉拳向龍波兒攻去。



「好哇!再來一劍,看我不把你劈死!」



龍波兒正要使出劍問天,忽然感到胸口一悶,一陣嘔心直湧上腦,同時丹田氣海宛如刀割,痛不欲生,正是法力反噬的先兆,龍波兒與䑏疏齊聲罵道:「該死的!早不來晚不來!!」可他這口氣提不起來,犀的身影也越來越近,正當龍波兒心裏焦急如焚,驀地裏身後傳來一聲虎嘯,一隻墨色猛虎不知從何撲出,與犀迎面相撞!!



墨虎與犀一撞,只稍稍減緩犀的前衝之勢,但這也讓龍波兒有機會向後閃了開去,與此同時,一道纖纖倩影落在龍波兒身側,此人一身黑衣,身材婀娜有致,正是在紀府與皇宮盜竊的女賊!犀怒哼一聲,正要繼續搶攻,身後的少皞說道:「夠了。」



少皞語氣雖無不悅,但犀還是連忙回過頭來跪倒在地,大聲道:「屬下無能,請大人再給一次機會,屬下必能取他首級回來!」少皞擺了擺手,犀極是聽從指令,垂頭走回到少皞身邊。



此刻女賊脫下了面紗,露出真面目。原來她是名年紀與紫瓏相當,莫約十六七歲的妙齡女子,她除雙眼外的五官均平平無奇,雖然配合起來十分順眼,但也無甚特別,可那雙眼睛卻如夜明珠般閃閃發亮,煞是好看,眼眶上下的睫毛又長又密,更顯得雙眸炯炯有神。



女子雙眼水靈明亮,嘴角含笑時自帶三分調皮可愛,可同時秋波如水,不笑時又帶著三分嫺靜。人說雙眼是靈魂之窗,在這女子身上就完全體驗出來,只要看著她目光就離不開那雙眸子,其餘五官的平庸無奇也就拋到雲霄之外了。



少皞目光深邃地看著女子,似是若有所思。龍波兒不知為何對方忽然停手,他如今胸腹翻江倒海,奔騰的法力似是隨時就要破體而出,他強忍痛楚,強裝笑臉道:「嘻嘻,怎麼了?知道我厲害了嗎?還不快點夾著尾巴逃跑?」



少皞的目光從女賊身上移走,回到龍波兒身上,冷冷地道:「手下敗將何足言勇,你既要急著送死,好,就讓小生親手送你歸西,順道讓你們見識一下實力差距,看看你們還會否有螳臂當車的幼稚想法!」



龍波兒心道:「不好,這大壞蛋厲害至極,就算青書師叔及時到來,再加上南師父的兄長,也不是他的對手,到底要……怎麼辦呢!?」



龍波兒猶在苦惱,䑏疏忽然罵道:「笨小子當真笨到家了,你這死腦筋怎麼只想著正面開打?我們可以用計啊!!」
2022-08-30 09:58:27
推~
2022-08-30 10:26:39
2022-09-01 12:20:20
2022-09-05 09:00:28
第一百五十章 - 晉國宣戰(2)

直到少皞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眼前,眾人才放鬆下來,長長舒了口氣。



晉帝早就嚇得六神無主,汗流浹背,司馬烈立即安排禁軍送皇帝回去寢宮休息定驚,又安排人清理現場,一切安排妥當後才與南宮暟來到龍波兒等人面前,朝眾人拱手道:「龍鏢頭,紫瓏、道長、還有這位女俠,多得你們及時相助,才能解決今夜的危機,司馬烈在此感激不盡。」



青書等人謙遜幾句,南宮暟本想借機詢問紫璃與風后是否真的前來,卻又怕惹人生疑,便只跟眾人寒暄,對紫璃風后絕口不提,幸好過了不久司馬烈主動問道:「青書前輩,敢問不知紫璃姑娘與風后何時到達,好讓我們商量結盟之事,研討應如何對付華胥妖人。」



青書笑著搖頭,紫瓏在旁搭嘴道:「世子,姐姐她此刻遠在楚國,爹……風后又留守瑯琊,哪裡會到這兒來?剛剛波兒只是胡謅出來嚇唬他們,幸虧那少皞最後信了波兒的話,不然真打起來,我們這裏可無人是他對手。」



南宮暟早有懷疑,如今聽到紫瓏確認,心中暗叫可惜,他臉上沒露出半點破綻,與司馬烈對視一眼,配合對方露出驚訝莫名的表情。



司馬烈印象中的龍波兒心無城府不懂作偽,使他剛才信以為真,以為真有援兵趕來,才會毫不畏懼直斥少皞。此刻方知原來是豪賭一場,想到剛剛自己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也嚇得汗流浹背,暗叫僥倖。



司馬烈畢竟是做大事的人,很快就回過神來,看著龍波兒的目光多了幾分讚歎,說道:「虧得龍鏢頭機警,我們才能避過一劫。若剛剛那人硬要出手捉走本王,那可就……總之如今多了一個月時間準備,龍鏢頭實在功不可沒。」



不止是司馬烈,剛才龍波兒反應之快,就連紫瓏與青書也大為驚歎。紫瓏聽到司馬烈誇他,開心得眉飛色舞,見龍波兒沒有回應,用肘子輕輕一撞他,笑道:「不但是世子,就連我也想不到這草包波兒忽然會如斯聰明。喂,波兒,咱們誇你呢,趕快道謝啊。」



紫瓏這一肘幾乎沒有用力,可龍波兒竟發出一聲悶哼,似是中了一拳似的。紫瓏以為他仍在鬧着玩,正要用力拍他一掌,卻赫然發現龍波兒神情呆滯,左手按著胸腹,臉色發青,嘴唇白得嚇人,竟是一副重病的模樣!



紫瓏青書一驚,齊齊伸手扶着波兒,關切地問:「波兒,你還好嗎?」南宮暟與司馬烈不知波兒身體狀況,只道他剛剛與犀交手受了傷。司馬烈正要回頭呼叫太醫,驀地裏聽見一聲痛呼,回首望去,龍波兒身子晃了晃,竟然面朝天往後摔倒!



紫瓏眼明手快,連忙張開雙臂從後抱著波兒,可波兒身材高大,紫瓏嬌小玲瓏,加上人昏倒時比平日更重。紫瓏腳步一陣踉蹌,差點被波兒壓倒。青書南宮暟見狀同時搶上,三人合力才把波兒穩穩扶住。



「是法力反噬!快!助他盤膝坐下!」



青書焦急地大喊,南宮暟幫助波兒坐下,只見他滿額冷汗,不過頃叟,渾身已被汗水濕透。龍波兒身子顫顫發抖,面容扭曲呻吟不絕,看上去極為痛楚。忽然,龍波兒張口大叫,一束束蔚藍色光線從他每寸肌膚下破體而出,眾人大吃一驚,青書連忙伸手按著波兒氣海,想要助他疏導亂竄的法力。



可青書的修為不能壓制䑏疏法力,但見蔚藍光芒不減,不停歇地從波兒體內射出,把他弄得像刺猬一樣。青書感受到這些藍光竟是跟隨龍波兒的脈搏而時強時弱,隨著他脈搏越來越急,越來越快,藍光也越來越是強盛。青書心想若再任他如此下去,很快法力就會傾瀉而出,龍波兒就會當堂爆體而亡。



很快,青書也滿額是汗,他一臉難色,眉宇間盡是憂心與無力,任誰也看出他束手無策,紫瓏跪在旁邊,彷徨地看著波兒痛苦叫嚷,她很想出一份力相助對方,可苦於自己法力低微,根本幫不上忙,見到龍波兒情勢越加兇險,紫瓏熱淚盈眶,泣不成聲地喃喃自語,不知說著什麼。



南宮暟在旁看著,忽然聯想起南冉被黃帝硬生生抽出夔牛之事,忽然間,南冉的相貌與龍波兒重疊起來,讓南宮暟有一剎那衝動想出手相助。他身負八重天修為再加上山海契約的神獸法力,確有能耐把䑏疏亂竄的法力強壓回去。南宮暟見龍波兒距離死亡越來越近,雖然心生惻隱,可轉念間就冷靜下來,制止了自己愚笨的想法,更是狠下心腸,暗道:「他死了最好,曉弟與他情同手足,如今曉弟在黃泉路下孤單難耐,正好有他作伴也是不錯。」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那個一直默不作聲的女賊忽然走到眾人面前,顫著聲音道:「我……我或許能夠幫得上忙。」除了青書外的其他人同時詫異地望向女子,紫瓏急道:「你……你說什麼?你能幫忙?」



「我剛聽到你們說他法力反噬,我……我有一法子能助人凝神靜氣,專門助人修煉玄門法力時脫離心魔……」說到一半,女賊又面露難色,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對著眾人道:「可這也只是用作練功時輔助,我也不知能否幫得上忙,唉,沒辦法了,只能試一試了。」



言罷,女子把背上的布包翻過來打開,正是剛剛她從紀家盜取的木盒。女子從盒內取出一根晶瑩剔透的白玉笛子,紫瓏認得這是紀貉鈞收藏的寶物,是一支名為「茉韻」的白玉長笛,這笛子據說是前朝皇室巧匠所製的絕世精品,當年紀貉鈞花了極多財力才從前朝皇族後裔手中購得,是他最珍而重之的其中一件寶貝。



女子小心翼翼地端出笛子,深深呼了幾口氣,輕輕吹奏起來。



一曲柔和的曲子悠悠響起,此曲柔和似水,宛如一溫婉賢淑的黃花閨女正身處花圃之中,舒適的細風輕輕拂過,如纖纖玉手輕撫樹梢,淑女迎著涼風輕聲哼唱,歌聲與風聲混和一起,形成別樹一格的天籟,使人越聽越是沉迷,越聽越是舒適。



紫瓏聽了一會,眼皮開始變得沉重,竭力凝神才沒睡著,她發現龍波兒的呼叫聲細了不少,側頭望去,果見龍波兒剛剛痛不欲生的面容舒緩了許多。同時間,他體內的藍光也開始受到控制,青書也開始能夠把雜亂的法力凝聚引導,再過不久,龍波兒身上一束束的藍光也漸漸消失,剩餘在體內的藍光也終於在青書的疏導下,慢慢回到他氣海。



再過了一個時辰,所有亂竄的法力終於盡數回歸氣海之中,龍波兒沉沉睡去,如昏迷了一般不省人事。青書撤走雙掌,也累得渾身是汗,盤膝坐在一旁閉目養神。眾人至此才終於鬆了口氣。



紫瓏轉過頭來朝女子盈盈拜倒,泣不成聲地道:「姑娘,我……你若要這個笛子的話……我……我叫義父送你。我想盡辦法叫義父送你,可是你……你把這曲子教我好嗎?好讓日後波兒再法力反噬時,我能幫得上忙。」



女子想不到紫瓏忽然行此大禮,連忙扶起對方,訕訕地道:「我……我教你不是問題,可這首《清心咒》,恐怕不是一時三刻能夠學會……」



見多識廣的青書緩緩睜開雙眼,他聽到二人的對話後「咦」了一聲,搭嘴道:「這首《清心咒》貧道也曾聽過,一般只是用作舒暢煩惱,凝神安睡之用,我不知還有摒絕心魔的用途呢。」



女子說道:「確實《清心咒》一般只有凝神安睡之用,可 …… 若是配合法力使出,能助修術者意神合一,摒絕雜念,對練功大有裨益。只是若修術者一不小心被曲聲影響睡了過去就反而有害,所以……此法子也是雙面刃,只是剛剛情勢危急,我迫不得已才會出手,望道長和姑娘見諒。」



女子邊說著邊對紫瓏青書鞠躬道歉,青書紫瓏連連擺手,要女子不必在意。青書說道:「原來還有如此用途,貧道還是首次聽聞,當真孤陋寡聞得很。從剛剛的笛音聽來,姑娘法力敦厚綿長,如綿綿溪水流淌不絕,看來師出名門。加上姑娘曾使出過畫咒術迎敵,若貧道看得不錯,你是慕容家的高足對吧?」



女子臉上一紅,她垂頭猶豫半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有點不好意思地低聲道:「對,我是慕容家弟子……我叫綽言……」



「慕容綽言。」

2022-09-07 20:59:45
新女
2022-09-07 21:03:31
聽日有文
2022-09-08 08:34:06
無錯
2022-09-08 08:34:16
來了!
2022-09-08 08:36:48
第一百五十一章 - 慕容綽言(1)

這夜眾人也都累了,司馬烈安排各人住進偏殿先行休息,翌日一早才再聚集主殿商討如何應付華胥國的威脅。



晉帝懦弱,如今還在昨夜的後怕之中,躲在宮中不敢出戶。世子雖受舉國上下擁護,但也不宜僭越召見群臣,於是只叫了大將軍與青書等人前來商討。



首先司馬烈命令大將軍趙武閻統領三軍,加緊邊防,隨時應戰。同時從邊境開始直至太原,每隔五里建造一個哨塔,隨時以狼煙傳報前線消息,限令二十日內必須完成。趙武閻領命離去之後,眾人開始商討與琅琊瓊華結盟。問及青書三人為何來到太原,青書說明原委,司馬烈知道龍波兒如今的狀況後,在場眾人心領神會,陷入兩難之中,登時沉默下來。



龍波兒是少數能與敵人匹敵的重要戰力,他的安危最為重要。從太原前往燕國仙霞派路途並不遙遠,青書若使用飛廉術的話一日之內就能到達,他本可先把波兒送到燕國,然後再回琅琊與劉睿無塵等人商討華胥對晉國用武之事。



可問題是黃帝陰險狡詐,攻打瓊華時就利用天梯攻其不備,誰也不知黃帝會否重施故技偷襲,所以最安全做法自是青書即日趕回琅琊求援,可又怕耽擱了龍波兒的病情,若再病發時青書不在身邊,恐怕就迴天乏術了。



眾人一時三刻也商議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紫瓏忽然問道:「世子哥哥,燕國與咱們大晉作為鄰國,你可與他們國君王子有什麼交情?」眾人聞言精神一振,若兩國有多少交情,只要司馬烈修書一封,再帶些禮物上去,或許仙霞派就此願意替波兒封印臞疏也不一定。



司馬烈搖頭道:「紫瓏你有所不知,燕國資源豐富,向來實行鎖國政策,與世隔絕。我晉國身處梁燕之間,而梁國一向對我們虎視眈眈,為免有朝一日會腹背受敵,先祖與父皇多次送禮前往燕國望能締結盟約。可每次我們的使團連燕國國境都不能踏進,如此吃了數次閉門羹後,我們也絕了結交之意。」



青書接口道:「貧道行走江湖時也曾結交過些仙霞派的朋友,他們大多出塵脫俗,仿佛俗世之事都與他們無關。當中只有凌雲兄與霽雲兄較為熱心,可即便如此,他們與人的交往也是儘量保持距離,既不開罪,又不結交,雖然沒有普遍仙霞弟子的冷漠,但仍是不易親近。」



南宮暟冷冷地插嘴道:「若真如此,他們願否幫助龍兄弟,也是未知之數呢。」



眾人又再陷入沉默,龍波兒忽然坦然一笑,說道:「雖然嘛,我是很怕死,很不想死。可是我一人性命比起數以百萬的百姓,就算算術差如我也能分出誰更重要。」紫瓏張嘴欲言,龍波兒立即阻止了她,續道:「既然仙霞派與燕國的性子那麼古怪,有沒有青書師叔陪我去也是差不多。如此我自己北上就行,青書師叔還是儘快回去琅琊通報,及早準備為妙。」



龍波兒難得說出如此理性的話,所有人無從反駁,可紫瓏與青書如何能讓龍波兒孤身犯險?就在此時,驀地裏慕容綽言走了出來,說道:「我爺……我太師父與老掌門霧霞道長分屬好友,我……我也與凌雲叔……道長也有數面之緣。如龍兄不嫌棄的話,我可以與你們結伴前往仙霞,看看凌雲道長會否看在我太師父臉上出手幫忙。」



慕容綽言口中的凌雲道長正是當今仙霞派掌門,雖然她有意迴避說出自己的身世,但既姓慕容,又能與凌雲有數面之緣,青書與南宮暟等閱歷豐富的人已猜想到慕容綽言必是慕容家直系子弟。



慕容綽言的自薦讓眾人重新燃點起希望,很快就商討好各自的任務。



龍波兒、紫璃與慕容綽言即日起行前往燕國。從太原到燕首都薊城也不過十日,若日夜兼程數日便能去到,再往北去仙霞派也是多一天的路程。司馬烈安排了最好的馬匹給三人,就算最差情況仙霞派不願身處援手,也能讓他們三人盡快回到太原。



而另一邊廂,青書則需要回琅琊通報。眾人商議好,青書最好能把風后、無塵等瓊華戰力叫來,配合晉國的準備,寄望能在此戰給予華胥國一個迎頭痛擊。



眾人出發之前,青書擔心若波兒途中法力反噬,紫瓏或慕容綽言也無法助他疏導法力回歸氣海。青書細細一想,紫瓏雖然法力低微,但勝在過目不忘,加上聰明伶俐,再複雜的法術也一學即會,他靈光一閃,想到一個折中之法,於是便把波兒紫瓏拉到一旁,傳授二人一個運氣法門。



這個運氣法門名為「神風術」,正是瓊華弟子互相傳送法力的法門,同時也是學習「神風陣」前必修的基本功。由於「神風陣」需三人合作無間,甚至是法力高低三人也要一模一樣,所以弟子們練習時會互相傳導功力,以習慣同伴的法力習性。



雖然最終能練成神風陣的人少之有少。但神風術卻是不難修習,幾是每個瓊華弟子必練之功。當日瓊華大戰去到尾聲,紫璃由於之前多次使用玄女神通而力竭,全靠瑤光風后以此招把法力傳送給她,才能順利把所有弟子送到瑯琊。



青書傳授二人此術,正是看中二人並無法力功底,如此就可避免法力屬性相沖的危險。若龍波兒法力反噬,他能以神風術把亂竄的法力傳導到紫瓏身上,然後紫瓏把法力在自己體內運行一週天,重新傳回波兒氣海,如此應能模仿修術者練功時法力的循環,可以循環下去直至反噬停止。



本來以波兒的狀況、紫瓏的修為而言,此舉也頗為危險,稍不留神就雙雙氣血失調,輕則走火入魔,重則吐血身亡。



可這次有慕容綽言同行,青書見到在她的《清心咒》協助下,波兒如翻江倒海的法力竟能得以舒緩。也是如此,青書才覺得這或許是絕境中唯一能活命方法。



紫瓏聰慧,不到一個時辰就即學會,波兒比紫瓏多花一個時辰也初步掌握到竅門。二人在青書面前試過運行數遍,青書確認二人功法沒錯之後,再三告誡紫龍二人神風術有何注意事項,直至二人對此倒背如流,他才放下心來。



之後,眾人也不再浪費時間,各自出發。
2022-09-12 09:12:53
第一百五十一章 - 慕容綽言(2)

紫瓏三人快馬疾馳,慕容綽言乃新相識,她又不是多說話之人,也就沒有主動與二人交談。紫瓏一路上心事重重,也無興致說話。龍波兒一路上興致勃勃,見到雄峻冷咧的北方景色讚歎連連,一副遊山玩水的模樣,沒有半分焦慮擔憂。



紫瓏不知龍波兒這些毫不着緊是故意而為,一下子氣往上湧就開始責備對方。龍波兒有意逗弄紫瓏,不管對方說什麼,盡以東拉西扯插科打諢回應。一開始紫瓏還礙於綽言在旁,漸漸越來越氣,恨不得伸手掐死波兒,她越罵越凶,後來幾乎就要動手打人。



慕容綽言開始還嚇了一跳,但見一人面紅耳赤,另一人則毫不在乎,雖是爭吵不絕,但聽久了卻覺得十分有趣,不禁「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慕容綽言一笑,紫龍二人也停下爭吵,各自笑了出來。三人隔閡縮小,自自然然就交談起來。紫瓏見綽言與她年紀相近,敘了年份,原來自己只比綽言大幾個月,龍波兒好奇地盯着綽言手上的掌套,問道:「慕師父!你這手套到底是什麼玩意?怎麼可以放出法術?」



「草包波兒,什麼慕師父,人家姓慕容不姓慕!」



「那慕容師父唄。」



「 …… 綽言妹妹,這草包就愛瘋言瘋語,你切莫在意。」



漸漸慕容綽言也不再拘謹,她抿嘴一笑,掦了掦右手,神氣地道:「這是我親手所製的手套,龍兄,紫瓏姐姐,你們瞧瞧。」



二人定睛望去,那是雙精緻巧妙的手套。也不知綽言用了什麼妙法,明明手套幾近全是木製,卻一點也不擁腫,所有關節沒半點阻礙,不管是手指手腕也能活動自如。雙手食指處設有機關,裏面暗藏工具,當晚在紀府,綽言就是利用食指內的錐子打開鐵鎖。



綽言手藝之巧讓二人咋舌,接着綽言雙手一翻露出掌心,紫龍二人更「哇」的一聲驚歎出來。



只見手套掌心位置有一塊透明鏡子,看進去可見到鏡內藏有一塊薄如蟬翼的銅片,銅片只有一節手指寬闊,上面貼着一道道紙符,紫瓏一眼認出排在最外面的正是寫着「明火咒」的符祿。



「我把法力灌注手心的銅片上,銅片就會把法力傳送到符咒上,然後這塊銅鏡反射之下就能在掌心使出法術。我在掌心內藏十多塊銅片,我只需按動這個機括就可以更換,你看,就是如此 ……」



紫龍二人從未見過如此精妙絕倫的機關,看得目瞪口呆,舌橋不下,除了讚歎綽言的巧手之外再無別的可說。綽言少有在人前展示自己的作品,如今二人一臉羨慕崇拜,她也心花怒放,越說越興奮,不停展示手套的各種妙處,更讓紫瓏波兒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給,對綽言更佩服得五體投地。紫瓏驚歎良久,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便問道:「綽言妹妹,我有一個問題,我見你用手套使出畫咒術,可你不是慕容家子弟嗎?何以要用手套施法呢?」



慕容綽言笑臉登時僵住,神色一黯,過了良久才道:「我父名叫慕容子燊,是慕容家的當家。我家族人才興旺,本不擔心傳位之事,偏生爺爺父親都是家族中最強的人,父親又只有我一獨女,整個家族的寄望理所當然便放在了我的身上。」



說着說着,她垂頭凝視自己雙手,苦笑道:「在我十歲時,父親不知為何突然失蹤,家中長輩尋遍天下也沒找到他,均估計是在外面出了什麼意外。可父親從不樹敵,根本沒有仇家,長輩們發散人手,查了許久也沒任何線索,最終也只能作罷。



家族一日不可無主,當家之位便由子弈叔叔繼承,可自父親失蹤後,長輩們更對我寄予厚望,逼我提高畫技,想讓我繼承父親的位子。



可偏偏天意弄人,我修煉法力沒有任何問題,可慕容家畫咒術顧名思義最重要的就是畫技,但我對丹青之術毫無天賦,怎樣畫都是……唉。」



聽到綽言自述身世,紫瓏與波兒感同身受,二人雖各有擅長,但都不是修煉法術的料子,自明白綽言感受。而且對方又是幼年喪父,紫瓏感懷身世,更是不由自主地默默點頭。



慕容綽言又道:「大爺爺最疼我,說即使沒繪畫天分也沒什大不了,當家之位由子弈叔叔做下去也是無妨。他力排眾議,放任我學習其他學問。譬如說授我機關術的師父便是爺爺好友,他是鬼谷子後人,精通機關巧術。有一次我跟隨爺爺去探望他,見到他的作品後就深深沉迷其中,幾是不能自拔。爺爺見我喜歡,便千方百計求師父收我為徒,這個手套,也是我以師父所繪的藍圖再改製而成,可說是我的出師之作吧。



大爺爺天真爛漫宛若孩童,見我做出掌套也覺十分有趣,他親自畫了許多張只有掌心大小的畫給我,說我日後在外闖蕩,怎能不用咱家的法術?嘿,你們說,我這爺爺是否胡鬧得很?」



慕容綽言一邊說着,一邊眼望遠方,過了一陣子,也不知是她為了自己的任性妄為而後悔,還是單純思念那個對自己千依百順的老人,她輕嘆了口氣,續道:



「如此又過了數年,某天我發現原來家族有一失傳之音咒術,就是把法力灌注曲子中,會施展出不同效果。



我自少喜好音律,對此失傳的法術大感興趣,當時又招來了長輩們的責備,又是大爺爺替我力排眾議。慶幸的是碰巧父親生前好友凌雲叔叔來訪,我才學到了音咒術的竅門。」



紫瓏奇道:「音咒術是你慕容家失傳的法術,何以凌雲道長會知曉竅門?」



慕容綽言笑道:「原來當年我父也對這門失傳了的技藝極感興趣。我慕容家的法術雖別樹一格,可說到底也是封印術衍化出來的旁支。



父親與凌雲叔叔識於微時,是情同手足的好友。某日爹爹對他說起這音咒術,二人就一同研究,多得有凌雲叔叔的幫忙,才會重新研究出音咒術的原理與修煉法門,這《清心咒》就是他們當年研究出來的音咒。



可二人才剛有點成績,爹爹就告失蹤。也許是蒼天眷顧,在我對音咒術感興趣時,凌雲叔叔竟剛好拜訪慕容家,把當年爹爹的曲譜送了回來,否則我也學不會這門功夫。



無奈家中其他長輩終究覺得我不務正業,始終都是想逼我學畫。可是我越學越差,音咒的修為更不進則退,幾個月前終於忍受不住,我就離家出走逃出來了。」



聽到這裏,紫瓏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道:「青書師叔說凌雲道長性子冷漠,不易親近,但我聽你說來,他人還是挺好的啊。」



慕容綽言搖了搖頭,笑道:「青書前輩說得也不全錯,凌雲叔叔面對其他人時確實比較冷淡,或許是他與我爹爹交情甚篤,對我卻是例外。」



紫瓏默默點頭,龍波兒又道:「啊!我知道了!慕師父愛好音律,所以才會看上紀老闆的收藏!欸,可是你冒險潛入皇宮,到底想要偷什麼呀?」



慕容綽言臉上泛出一抹紅霞,抿嘴笑道:「我遊歷江湖時聽說紀府收藏了一支絕好的笛子,還有皇宮裏也藏有失傳的《玄墨》曲譜。我想你們這些達官貴人定不識欣賞這些樂器樂譜珍貴,與其留在你們手中,不若給我更好。再加上當時想要逃出晉國就更好,於是把心一橫就來偷了。」



慕容綽言外表文靜,看上去就是個知書識禮的大家閨秀,想不到有如此調皮的想法,三人登時哈哈大笑,笑聲響徹平原。



三人說說笑笑,旅程登時輕鬆不少。趕了幾天路後,燕國,已在不遠之處。
2022-09-14 11:11:28
推 雖然冇文
2022-09-14 11:37:08
推… 呢個moment
2022-09-14 13:04:52
2022-09-15 08:05:13
第一百五十二章 - 抵達薊城(1)

黃沙隨風飄起,在空中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有時如輕紗幕布飄浮空中,有時又如一條矯健黃龍高低盤旋。



蕭蕭北風呼嘯不定,此刻響徹九天,刹那間轉成低語呢喃,配合聚散不定的黃沙,真的宛如雲中遊龍,捉摸不定。



踢踏踢踏馬蹄聲下,三匹駿馬在黃土上留下六行蹄印,只是前腳剛走,風沙眨眼間就把後面的腳印抹走,就似連上天也知道龍波兒三人想要隱藏行蹤,正幫他們掩護一樣。



龍波兒三人身披披風,頭戴兜帽,迎着風沙前進。從太原出發過了兩日,三人來到了晉燕邊境。



燕國長期僻處北方,實行著鎖國政策。這鎖國與梁國實行的大為不同,後者只是不允許本國商家出境,對外來商旅還是偶爾會網開一面。可燕國卻是在邊境築起長城,不讓本國人離開同時不讓外人進入,名副其實地把國「鎖」了起來。



而這把燕國「鎖」起的長城,正正豎立在波兒三人眼前。



隔着風沙,紫瓏手持一條細長竹筒對着長城,她眯着左眼,右眼凑近竹筒末端,遠處的城牆竟一清二楚地收入眼底。



原來這竹筒也是慕容綽言的得意作品,她先把竹子鑿穿,在裏面安放了兩面凸鏡。利用這個竹筒,百里外的一切景物也能清楚看見。



紫瓏三人輪流利用竹筒視察長城,出奇的是城牆上守兵不多,三人商議過後決定乘夜色偷走過去。他們棄馬下地,等到夜幕低垂,由龍波兒帶著二人跨牆過去。龍波兒輕功舉世無雙,也不需動用䑏疏法力,乘着夜色帶著紫瓏綽言,輕輕鬆鬆越過城牆,這就略過不提了。



三人進了燕境,放眼望去一馬平川,是個黃沙萬里的平原。三人早就換上了事先準備的農家衣服,尤其紫瓏相貌太過出眾,更需換成男裝抹黑臉頰,才把那傾國傾城的容顏遮擋下去。



據青書所言,仙霞派位於薊城以北群山之中,由於地勢複雜,加上不知仙霞派會否在山中佈下結界隱藏門派地點,三人決定先到都城打聽,如此走走停停過了一日,他們終於在翌日抵達燕國首都薊城。



在城外放眼望去,薊城城牆如山峰聳立眼前,就算三人之前已經見過長城,也不期然為這高大壯觀的城牆感到驚歎。尋常城牆只高若七八仞,相當於三四層樓,但眼前的薊城牆卻高出了一大截,粗略一看也應有十二三仞高,加上城門前建有甕城,牆上十步一崗,加上灰筒瓦綠的城樓,有種堅不可摧,敦實厚重的感覺。



城樓上有兩面旗子迎風飄揚,紫瓏等人抬頭望去,兩面旗幟一青一白,青旗上繡著個白色「燕」字,白旗卻以繡著一個朱紅色不知名字體,兩面旗幟一左一右置於城樓,仿佛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傲氣,正在俯視著進城眾生。



紫瓏與慕容綽言各自咽下一口口水,二人年紀雖輕,但一個義父乃前大梁首富,一個則是慕容家的千金,二人沒少隨長輩出外遊歷,可如此氣勢宏大的城牆也是首次遇見,二人滿腹狐疑道:



「六國中明明燕國最少戰爭,可它既在邊境築起長城,又把薊城城牆建修建得如此堅不可摧,倒似是隨時要應付大戰似的,當真古怪。」



紫瓏見城門左右各站著兩名守衛,時值午後,不少住在城郊的農家正把莊稼物推入城中販售。四名守衛面帶微笑向進城的人不住打招呼,看似頗為平易近人。紫瓏低聲道:「你們看,這些守衛對每個進入城門的人都有說有笑,看來是真的認得進城的百姓……」



「哦,認得又怎麼了喇?」



提出這問題的自然就是波兒,紫瓏瞪了他一眼,見對方一臉不正經顯是在插科打諢,但她仍耐著性子解釋道:「我們面生,就這樣從正門走進去,必定會被他們攔下……」



「哦,攔下又能怎樣了喇?」



紫瓏白眼一翻,深吸了口氣裝作沒有聽見,她別過臉正眼不瞧波兒,對綽言道:「綽言妹妹,我們得想個萬全的藉口,方便被他們攔截時應答,我跟草包波兒不是北方口音,容易被瞧出破綻,到時候就只能靠你了。」



紫瓏故意不理龍波兒,波兒卻一心想要逗弄對方,便笑嘻嘻地湊近身來,說道:「紫師父,簡單啦簡單啦,我帶你們呼嚕一下跑進去就行啦。就像前天我們翻過邊境一樣,不會被發現的,輕鬆輕鬆。」他說話聲浪不小,附近的人雖然沒聽清楚內容,但仍吸引了不少旁人側目。



紫瓏的忍耐終於到達極限,猛然回頭怒瞪龍波兒,露出一副像要吃人的樣子,可後者仍是嬉嬉笑笑毫不在意。慕容綽言習慣了二人的相處方式,趕緊打完場笑道:「龍兄說得不錯……(龍波兒搖手道:『慕師父叫我波兒就可以喇,龍兄龍兄的好彆扭欸。』)……城牆雖高,對龍……波兒來說也只是小菜一碟,我們確是可以等到夜晚守衛放鬆一點的時候才動身。可我怕如此行程又再耽誤一天,反正現在許多人驅車入城,且看看如何混進去吧。」



三人環視四周,慕容綽言瞧見遠處正有一對老人推著兩輛木車迎面而來,車上擺滿地瓜、蘿蔔一類瓜菜。冷風吹過,兩名老人雖已身穿厚衣,仍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慕容綽言與紫瓏見他們步履瞞珊,體態佝僂,異口同聲道:「機會來了!」



可二姝向前走了沒幾步,冷不防側面閃出一名彪形大漢,比兩人早一步來到老人面前,說道:「老丈,俺來助你。」這壯漢一身獵戶裝扮,身上披著獸皮,說話粗聲粗氣,可一直臉帶微笑,看上去極是親切。



慕容綽言心下大急,暗道被這獵戶捷足先登,那可就白白浪費這難得機會,她見壯漢也有一車子獵物,連忙衝上兩步攔在前面,臉上掛上人畜無害的笑容,說道:「大叔,你也有一車子獵物要送進城內,就讓我們幫助這位老丈罷。」



壯漢怔了怔,轉過臉來疑惑地上下打量著三人。慕容綽言心中已想好如何應對,豈知壯漢很快就換回憨厚的笑容,大聲道:「你們仨既願意幫忙,那就實在太好了」說罷雙手合十,對眾人鞠了個躬。慕容綽言與紫瓏微微一怔,見二老同樣雙手合十對獵戶行禮,二女對龍波兒打了個眼色,依樣畫葫蘆地合十鞠躬。



「好,簡單簡單,讓我來。」



壯漢轉身離開後,龍波兒從老人手中接過其中一輛木車,慕容綽言與紫瓏則幫忙推著另外一輛。兩名老人跟在三人身側,不停向三人道謝。老婦人則輕輕翹著紫瓏臂彎,不住讚賞三人心地善良。二老目光中灌滿了慈祥,滿是皺紋的臉龐牽起欣喜的笑容,就似三人是他倆的孫輩,此刻老懷安慰一般。



紫瓏與龍波兒之前沒有感受過祖輩的關愛,而且心知自己只是利用二老進城,一時間訕訕地感到不好意思,慕容綽言則立即想起祖父,心內微感一陣觸動。



眾人跟在獵戶身後,紫瓏見獵戶一路上面帶笑容,朝他車中望去,只見車上的雪貂雪狐足足堆成一個小丘,旁邊還橫放著一頭大麋鹿,看來因為收穫豐富而心情頗佳。可她看著看著總覺得這微笑有點詭異,可詭異在哪卻又一時間說不出來,只能搖了搖頭驅散心中的疑惑,繼續驅車前進。



當車子經過守衛士兵時,果不其然,士兵們見到三人時露出疑惑的表情,其中一人走上前來伸手攔下他們,問道:「等下,你們是從哪兒來的?」
2022-09-15 08:05:30
有文now~
2022-09-15 08:13:37
睇!
2022-09-19 08:52:00
第一百五十二章 - 抵達薊城(2)

綽言紫瓏雖早有心理預備,但二人終究經歷尚淺,心中還是有點緊張,反倒龍波兒與士兵們目光相接,一副坦蕩自然。他如此反應並非因為想好了應對方法,而是自少與諸葛星瀚等人闖蕩江湖,早練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此刻他只覺得就算被對方發現大不了,到時候拔腿就跑對方也追他不上,才會如此淡定。



「你們幾個頗為面生,是從哪兒來的?」



士兵重複問了一句,慕容綽言早想好說辭,解釋道:「兵大哥,咱一直住在邊境山村裏,從小到大都未曾進過城,兵大哥不認得也是難怪。今日我村中長輩病了,咱仨特意過來買藥,還望兵大哥通融通融。」



燕國人口音極重,幸虧慕容綽言也算是北方人,要學不難。士兵雖沒瞧出什麼端倪,但眉頭一直緊皺,似仍覺得三人行跡可疑,另外一名士兵也上下打量龍波兒,忽然似是想起了什麼,附耳對同伴說了幾句說話。那士兵登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神色中閃過一陣慌亂,乾咳兩聲後挺了挺身子,臉上恢復微笑,雙手合十,對著眾人深深一躬,恭謹地道:「原來如此,那我也不耽擱你們了。」



士兵的態度前後截然不同,紫瓏與慕容綽言心中暗覺古怪,但二人都沒表現臉上,只微微一笑,學著對方雙手合十行禮,然後進城。



通過三層甕城,三人來到城內,映入眼簾赫然是條凹凸不平的黃土泥地,一道道車轍縱橫交錯,雜亂無序的破舊土屋分佈在大道兩側,裝載排泄物的木桶就這樣放置在後門,整個地區臭氣熏天,說是滿目瘡痍也不算過分。



看樣子,這裏應是薊城的貧民區了。



龍波兒自少顛沛流離,近年居在泰安小鎮,覺得眼前一切也沒什大不了的。可紫瓏與慕容綽言兩位小姐則同時面有訝色,心想太原開封雖然也並非區區皆富,可好歹是天子腳下,絕不可能會有一片區域如眼前的窮困潦倒。加上在薊城外面看到如此高大壯碩的城牆,二人本以為城內就算不繁榮興盛也至少小康之景,怎想到城內境況會是如此,實讓二人大感錯愕。



每個城市的貧民區都是最危險之地,三教九流之輩盡數齊集此地,當中定必龍蛇混雜,盤踞著許多賊盜惡霸。可沿路走來,紫瓏發現這地區雖然貧困,環境惡劣,但百姓們卻相處得十分友善,不少人認得二老,紛紛朝他們打招呼,有的看上去惡形惡相,但對著二老時也展露親切的微笑,更是雙手合十行禮,沒有絲毫地痞流氓該展露的戾氣。



從途人口中得知老丈姓林,他們雖不識得紫瓏等人,但見到他們幫林老丈推車都以為是其後輩,對紫瓏等人的態度也就十分親切。紫瓏與慕容綽言覺得此處的百姓神懌氣愉,和睦相處,相笑甚歡,與其他城市貧民區中的迥然不同,不由得嘖嘖稱奇。



「欸!小夥兒!留一留步!」



驀地,紫瓏等人聽到有人在身後呼喊,一開始她還沒意識到那人正叫喊她,直到後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三人才駐足回望。只見有一婦人急奔上前,手中拿著一個精緻的紫色錢包。紫瓏驚呼一聲,連忙摸了摸自己衣袖,原來剛剛進城時看得太過入神,連錢包滑了下來也沒察覺。



紫瓏此刻的裝扮是個矮小的村夫,與這精美的布囊格格不入,可那婦人絲毫沒有察覺異常,面帶笑容追上前來,把布囊塞到紫瓏手中,笑道:「哎唷,這小哥兒真大意,來來來,這是你掉下的,快拿緊別再丟下了。」



紫瓏從婦人手上接過錢包,打開發現裏面一文不少,她拿了錠銀兩想要酬謝婦人,豈知推搡良久對方仍堅拒不要,最終只能作罷,再三向婦人道謝後才告別離去。



「欸,這裏的人真好欸,這叫什麼,好像叫路不拾遺對不對。」



龍波兒笑言,紫瓏深有同感,默默點頭,老婦人笑呵呵地搭嘴道:「這有什麼奇怪的,難道你們忘了聖上的教誨麼?」



龍波兒面露疑惑,正要回頭詢問,慕容綽言搶先打斷了他,笑道:「婆婆,我們的村子窮鄉僻壤,這次也是咱首次進城,說來慚愧,從沒聽說過聖上有何教誨呢,」



「什麼?今時今日竟還有如此的村子?奇怪,奇怪……」



林老丈緊皺眉頭,一副難以理解的表情,他沙啞著聲音呢喃了好一陣子,紫瓏三人也聽不清楚他在念叨什麼。過了一陣子,老丈臉上縱橫交錯的皺紋才重新換上笑容,緩緩說道:



「也不打緊,現在我先跟你們叨一遍,你們先記緊,回村叫村長趕快進城登記,否則陛下怪罪下來,你們村子就糟糕了。喏,聽好了啊,『不樂生惡死,故無夭殤;不親己疏物,故無愛惜;不背逆向順,故無利害;無愛惜,無畏忌,故入水不溺,入火不熱;民遵此無嗜慾,則神行自然。』此乃我國上下臣民雖遵守的規條,貧富只如鏡花水月,陛下既已分贈土地給我們,又安排了我們每日工作,我們天道酬勞,豐衣足食,心滿意足還來不及,試問還愁個什麼呢?不義之財如流水,我們又豈會貪圖呢?」



「哎喲喲,南師父常說『路上的錢天上的寶,不撿就笨了。』老伯,你們不但不拿,還把錢還給紫師父,這當真是笨到家了。」



林老丈聞言臉色一沉,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又再低聲呢喃念叨著什麼,慕容綽言與紫瓏對望一眼,這些規條乍耳聽來頗有黃老道家思想,但又似有所不同,二人不諳道門思想,也沒在此深究下去,只覺這燕國皇帝的治國手法當真別樹一格。然而龍波兒卻沒想到那麼多,他咧嘴一笑,半開玩笑地道:「而且活著才是最好的啊,所有事情都只能活著幹欸,如果要我現在死的話,我反倒會很不開心喇。」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紫瓏默默瞧了龍波兒一眼,可林老丈的臉色卻越來越嚴肅,他頓了半晌才正色道:「人生在世,短則出世即夭,長也不過百年,活得如何亮麗死後佔地也不過尺方。所謂生也何歡死亦何哀,生死之事又何必太過在意。小哥兒,你這話當真說得不對,不對至極。」
2022-09-22 08:59:35
第一百五十三章 - 身陷重圍(1)

「不對嗎?我覺得這世界多好啊,多少很好的人啊,就像紫師父,還有璃師父,還有新相識的慕師父,若我死了,就不能跟他們一起遊歷喇。」



老人面如寒霜,臉色變幻數次,最終雖恢復笑容,但已極不自然,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小哥兒,你年紀尚輕,此刻尚未領悟到聖上深意,待你年歲漸長,就會慢慢明白了。」



「嗯……有點難以理解欸……」龍波兒沉吟道:「我能理解不追名逐利,我能理解隨遇而安,可若為人無任何嗜慾,甚至連自己性命身子也不著緊,那這個人豈非徒具形骸,毫無生氣,宛若行屍走肉?」



龍波兒一開始只是沒話找話,到後來變成真心詢問,可沒想到林老丈臉色突變,慈祥的笑臉頃刻間消失無蹤,圓瞪著眼警惕地左顧右盼,確認四野無人後面目猙獰地回過頭來,厲聲喝道:「無禮豎子大逆不道,竟然口出狂言,實在是欺人太甚!」



從進城以來,三人見到的所有人均客客氣氣相敬如賓,沒想到林老丈此刻變得如惡鬼一樣兇狠,三人嚇了一大跳,愣在原地不懂反應。林老丈氣衝衝地從龍波兒手上奪回木車,惡狠狠地道:「走!走!走!別連累我們!!」



另一邊廂,林老太也放開抓住紫瓏的手走到老伯身旁,臉上滿是惶恐,低聲勸說道:「老頭兒別氣,老頭兒別氣,若氣壞了身子……哎喲哎喲!!糟糕糟糕!!我說錯了……不樂生惡死,故無夭殤,這只是一副皮囊,百年後也得回歸黃土,生死自也是等閒 ……」她自言自語了好陣子,續道:「他們不是說過了麼,他們村子從沒聽過聖上的教誨嘛,也難怪不明聖上苦心。這位小哥兒,你這……你這口出狂言,實在大逆不道得很,千萬別讓旁人聽著了,否則去官府告發你,那可要糟糕。」



說到後來,老婦不止聲音微微發抖,就連雙手也正在發顫,老丈緊緊握著妻子雙手,紫瓏發現二老雙手抖個不停,就似是想起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一樣。她心中疑惑至極,朝綽言與波兒望去,其餘兩人也是相顧愕然,三人對視,各從彼此目光中看出疑惑。紫瓏生怕節外生枝,一心息事寧人,立即對二老深深一躬,誠懇地道:「老丈,婆婆,我們乃山村野人,對於都城的規條實在毫不知情,請你們見諒見諒,我們再也不會胡言亂語了。」言罷輕輕一拉龍波兒衣角,後者雖然不願,但也隨紫瓏躬躹認錯。



紫瓏三人雖已認錯,但兩老仍警惕地瞪着他們,林老丈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目光中透露出陣陣懼意,那眼神就像在野外見到洪水猛獸,又像是半夜遇到山精妖怪。老丈最終哼了一聲,一邊帶著妻子拉著車子匆匆離去,一邊道:「我不管你了!總之……總之你們別再跟來!別再幫我們!我們自己去市集就可!!」



林老丈的神色變幻讓三人丈八摸不著頭腦,但對方既然如此,他們也不勉強。



紫瓏看著二老漸行漸遠,林老丈在妻子耳邊低語說了幾句,老婦驚叫一聲,惶恐地回頭看了看三人,然後才頭也不回地急步離去,最終消失在他們眼前。





紫瓏本想從老丈口中打聽前往仙霞派的路線,沒料到莫名其妙開罪兩老鬧得不歡而散。三人在原地呆立頃叟,龍波兒見紫瓏一臉頹靡,苦笑道:「紫師父抱歉,是我太多嘴了。」



龍波兒以往對自己的胡鬧從不認錯,但知道紫瓏綽言為了自己性命奔波勞碌,如今自己搞砸了事情,才少有地誠心道歉。這次紫瓏不忍責難,只輕歎口氣無奈聳肩道:「老丈一路上有說有笑,不知怎地忽然翻臉,也不能全然怪你。」



紫瓏此話也非安慰波兒,聽到燕帝的旨令時她也有相同疑問,而且剛才龍波兒對老丈說話時也算是正經,遠沒對着紫瓏時的故意使人窩火,老丈仍惱得拂袖而去,確是不能全怪在波兒身上。



只是 …… 就算龍波兒衝撞了老丈,用得着如此大動肝火嗎?



應該說 …… 用得着如此驚怒嗎?



林老丈最後的舉止實在太過奇怪,紫瓏覺得事不單純,可到底為何又無從推敲。綽言柔聲說道:「紫瓏姐姐也不必懊惱,二老既是把莊稼帶到城中販賣,只要順著他們離去的路前進,定會找到市集,屆時找家客店餐館打聽一下便可。只是我們腳程遠較他們快,現在就走恐怕不多久就追上二人,惹得二老更加誤會就不好了,咱們就在原地歇息一會再走吧。」



三人在原地多等了好一陣子才繼續前行,他們為了避免重遇二老,特意放慢腳步緩緩前進,當作細心觀賞下蓟城的風土人情。



他們沿大道一路直行,過不多久路面開始變得平順,終於不是坑坑窪窪的破地,附近的房屋也從破舊土屋變成了石磚屋子。從此處開始,大道兩邊開始有各式各樣的攤檔,路上行人也明顯增加不少。再走不久,三人見到前方街口豎立著一塊牌坊,上書「同德坊」三字。



未到牌坊前,紫瓏等人聽得前方傳來陣陣人聲,走得近了更發現人聲鼎沸,眺望進去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三人相視一眼,彼此眸子中都顯露喜色。



來到集市,定能打探到前往仙霞派的路線,說不定有人願意帶路,那就是更好了。



走在煩囂集市中,眾人察覺到四周的景色又有了不同。大路是寬敞平坦的花崗石地,兩邊房屋清一色紅牆綠瓦,飛簷反宇。路上百姓衣著打扮也開始變得精緻華麗,男的華冠麗服,女的袞衣繡裳,與一路走來看到的簡直有天淵之別。



龍波兒三人身穿農家服飾,與四周行人格格不入,顯得尤其礙眼。可說也奇怪,那些衣飾亮麗的行人瞧見三名農家裝扮的年輕人混在其中也無表達出任何厭惡的表情,只面露好奇,似奇怪是男人為何在此,但當紫瓏或綽言與他們目光相接時,立馬又換回親切友善的笑容。



龍波兒不在意別人目光,大搖大擺繼續走在路中央,可慕容綽言與紫瓏卻在旁人異樣目光下自相形愧,每每見到身邊人投以奇怪目光,卻又微笑點頭示意時,二姝都羞愧不已,恨不得立即找個地洞躲進去。



「我們不如找個地方換回原來的衣服吧,否則一路受人注目,也挺麻煩……」



二姝低聲商議時,龍波兒忽然高叫一聲然後邁開大步衝上前去,嚇得紫瓏二人連忙追上,但見龍波兒大步流星跑到一個小檔前停了下來,雙眼發亮地俯身看著攤檔上的物件,就如著了魔一樣。



紫瓏順著波兒目光定睛一看,頓時啼笑皆非,原來這攤檔擺著許多古玩。紫瓏憶起波兒在太原集市被騙,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一拉對方衣袖,低聲道:「波兒,咱們不是來玩的,快走吧……」



「不!紫師父你看,這個花瓶可漂亮了!」
2022-09-26 08:52:34
第一百五十三章 - 身陷重圍(2)

紫瓏自少跟在紀貉鈞身邊,目光自然不差。這些市集的攤檔一般都售賣贗品,可當她垂頭望去時,卻赫然發現這小攤檔裏的都是貨真價實,質素不差的古玩。紫瓏微微一怔,此時老闆笑吟吟地看著三人,插嘴道:「小哥兒挺有意思的,有眼光,這花瓶正是前朝古物,是不久之前才從陵墓中找出來的。」



紫瓏細細望去,然後抬起花瓶看了看底部,果有前朝印記。而龍波兒更是雙目放光,喜不自禁地問道:「真的嗎?多少錢啊?我要我要!!」



老闆呵呵一笑,道:「小哥兒你真會開玩笑,你要買也是晚上過來啊。你們是走錯路了對嗎?」



「啊!?為何要晚上過來?紫師父現在就有錢欸……」龍波兒本想嘟嚷,但忽然想起那性格古怪的林老丈,生怕再次講錯說話得罪人,把說到唇邊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古玩老闆見三人表情尷尬,以為被自己說中,他溫然一笑,伸手遙指眾人身後,笑道:「行啦行啦,瞧你們仨少不更事的,定是貪玩才會來到這兒,我也不會告發你們喇。你們趕快過去觀星樓吧,不然被其他人瞧見報告官府,你們可就糟糕了!」



眾人聽得一頭霧水,三人順著老闆手指望去,見得遠處有一座高樓,紫瓏與慕容綽言這才知道老闆見到自己的農家服飾,以為他們要到客棧送貨,這才替三人好心指路。三人本就想找家客棧打聽情報,如今錯有錯著,竟是踏破天涯無覓處,得來毫不費工夫。



紫瓏三人客客氣氣別過老闆,順著對方指點的方向走去,繞過兩三個街道,一個裝潢富麗堂皇,幾層樓高的客棧豎立在三人面前,門口一道錦旗隨風飄揚,上面繡著「觀星樓」三字。三人見這觀星樓的氣派絲毫不必晉陽開封的大客棧差,心想再穿著這套農服恐怕連大門也進不了,於是找了個無人角落,兩名女子站在一邊,龍波兒站在另外一邊,各自把衣服換掉。



紫瓏仍是更換成男裝,一身白衣勝雪,頭戴玄色書生帽,墨綠色的腰帶配以銀線描邊,上面掛著一塊白玉,袖口衣領則是蔚藍色的上好絲綢,她全身上下都是紀家緞錦,白色的地方一塵不染,藍色的絲綢閃閃發亮,配合紫瓏絕美的俊臉,宛如個顏如冠玉,溫文爾雅的公子哥兒一樣。



慕容綽言的衣著與紫瓏則大大不同,她一身樸素的藍衣,並無什麼惹人注目之處,唯獨一雙袖子特地加長用以遮蓋戴上掌套的雙手。她衣著樸素,站在紫瓏身旁就似是後者的婢女一樣,慕容綽言也忍不住打趣道:「哎唷,你瞧咱家紫瓏公子當真是風流倜儻,儀表非凡。若待會把整個薊城的姑娘都吸引過來,那可就麻煩了。」



紫瓏沒少被人誇讚漂亮,但那雪白透亮的臉頰還是泛起紅霞,啐道:「哪……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她話聲剛落,另一邊的龍波兒立即插嘴道:「有啊有啊!就是那麼誇張!!我第一次看到紫師父時,也覺得天下怎麼有那麼帥氣,那麼娘氣的男人呢!」



「草包波兒!你是在借機罵我嗎!?」



「啊什麼嘛,我是誇你帥氣欸。而且你當天是要過來打劫我的欸,最後我救你一命,你還沒謝過我呢。」



「你!!哼!!若非當日八字眼使詐裝醉,我們……我們肯定……」



「誒誒誒,紫師父,你該不會想說你們能活捉我跟南師父吧?這樣就吹太過火了哈哈哈哈。」



龍波兒與紫瓏三不五時就提起南冉,慕容綽言終於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問道:「波兒,你口中常常提到的南師父到底是誰啊??」



「南師父就是南師父呀。」



「哼,就是個討厭的八字眼。」



半年前與南龍相識相遇,時日雖短,回憶起來卻恍如隔世。紫瓏與龍波兒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太原與天安的驚險往事,慕容綽言聽得悠然神往,雖未親眼見過南冉,但從二人口中也不難聽出是個厲害的角色,問道:「這位南冉聽上去真的好厲害,可他怎麼沒有隨你們一塊兒到來?」



紫龍二人頓時黯然不語,過了頃叟,紫瓏才瞥了龍波兒一眼,略帶苦澀地笑道:「這傢伙……嘿,現在也不知道去哪兒風流快活了。也罷,反正不想管他的時候,他自自然然就會重新出現,到時候介紹給綽言妹子你認識吧。總之嘛,就是個痞子嘴臉討厭的傢伙,不過還是蠻可靠的。」龍波兒默默看著紫瓏,二人目光相接時同時苦苦一笑。



「對,我們要堅信,他是不會死的。」



二人心中如此說著。



綽言察言觀色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三人一時相互無言,從後巷繞出來,再從正門走進觀星樓。



三人甫一進門,小二立即迎了上來招呼,紫瓏進來前就已想好,她想到高層俯瞰薊城景色,於是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寶放到小二手心,慕容綽言見狀即道:「小二哥,咱家公子想找個好的位子觀賞薊城美景,你瞧瞧如何替我們安排安排吧。」



這錠銀寶足有一斤重,就算放在晉陽的客棧也夠三人居住一月,若是其他地方的小二看到這元寶定會雙眼發光,然後加倍地服侍周到。可這小二只淡淡然地笑了笑,伸手接過元寶,領著三人走上閣樓靠窗坐下,不久過後再端來幾碟熱騰騰的精緻的小食,還有一壺上好黃酒。



小二送來酒菜後就即告辭,沒有對三人特別殷勤,仿佛紫瓏打賞他的銀寶也只是小事。慕容綽言與紫瓏對小二的態度嘖嘖稱奇,看著對方走下樓把銀寶交給掌櫃,掌櫃也只隨手把銀寶放到抽屜裏,再沒正眼看上一眼。



「難道說……來這觀星樓的都是達官貴人,所以才不把這一銀寶放在眼裏?」



「不會吧……我剛才偷瞄了一眼,其他食客出手也不見得有多闊綽啊。」



「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好,總覺得這裏的人有點奇怪。」



「我也有如此感覺……」



綽言與紫瓏低聲交換意見,龍波兒搭不上嘴,只能邊喝酒邊吃小菜,俯視樓下的行人。聽到二姝的討論,龍波兒忽然想起了林老丈的話,就在此時,他發現站在樓下的人有點眼熟,定睛看了看,對紫瓏二人道:「咦?那個不是老丈嗎?」



慕容綽言與紫瓏俯視下去,果然見到觀星樓的後巷中,林老丈夫妻正與一人談話,那人他們也認得,正是城門前見到的獵戶!林老丈與獵戶臉色凝重,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知說著什麼,二人的目光不時往上飄來,再說了一會,二人轉頭匆匆離去,很快就從龍波兒的視線中消失。



之後三人邊喝酒吃菜,邊豎起耳朵偷聽身邊食客的談話,想看看有沒有適合的對象詢問仙霞派地點。可這些食客說的儘是城中小事,什麼某某某地方多開了一家店,某某某家又生了多少個孩子,三人坐了半個多時辰,前後換了兩批食客,卻無一人提及過仙霞派三個字。



而漸漸地,新來的食客再無說話,只在自斟自酌。



三人也開始察覺到不妥,只因這些食客個個身材健壯,一看就知道是練武之人,而他們坐下的位子,更是半圓形地包圍著他們。



顯然而見,他們已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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