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 武俠 * 山海經 * 冒險 】《易水》（3）

第一百一十二章 - 黃子之首（2）

無羈一邊思量，一邊細細打量敵人。


縉雲身材雄偉魁梧，臉上雖戴著的山海契約面具看不清面容，但仍能看到他白鬚垂胸，似乎是名老者。面具材質似銅非銅，圓面如虎，額上長有兩根又長又粗的尖角，齜牙咧嘴露出滿口匕首般銳利的牙齒，兩隻杏眼圓瞪瞪的露出猩紅如血的紅光。


無羈正苦思縉雲體內到底是何種神獸之際，他的飛廉術忽然又感到一絲異動。舉目望去，山門前的石梯走上一人一獸，人是一名頭戴蒼白的龍骨面具的男子，正是負責控制屍妖的大鴻。至於獸則是人面馬身，背有雙翼的英招。


英招身後走出一名男子，這男子身披一件厚重的黑色披風，披風的兜帽遮擋住大半張臉，但露出的下半臉皮膚光滑，看上去年紀不大，只是臉頰深深凹了進去，看似十分瘦削。


常先與少皞一見此人，齊齊神色肅然跪倒在地，齊聲道：「父親，兒臣不能迅速攻下瓊華，實是罪該萬死，還望父親恕罪。」


這頭戴斗笠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正就是十一黃子的幕後主使 –


黃帝！


寒風吹拂而過，黃帝拉一拉披風，然後咳了數聲才緩緩說道：「平身，你們……咳咳咳……已經做得很好，趕快掃蕩瓊華，我們就原地……咳咳咳……歇息。」


常先等人齊齊朗聲道：「遵命！」


這黃帝看上去體弱多病，連說句話也有氣沒力，但竟能統領十一黃子這班奇人異士，無羈心中嘖嘖稱奇。但同時他倒抽一口涼氣，黃帝既親自出動，自是對此仗信心十足。否則以他身體狀況，若不是十拿九穩，定不冒險隨軍而行。


此刻敵人士氣激昂，無羈錯失擊殺常先少皞的最佳良機，新來的縉雲看上去也是極強的對手，己方勝算越來越渺茫，無羈心中不其然一陣唏噓無奈。


他輕輕歎了口氣，目光不其然望向縉雲，碰巧對方也似是正注視著自己，二人四目交投半晌，無羈似是忽然感到了什麼，微微一怔，心中愕然道：「莫非是……他？不，應該不是，勿論他為人向來正派，他家族忠於大梁，絕不可能起兵作反。」


就在此時，天上的風聲傳來異動，無羈抬頭望去，天上有道影子向他飛來，這影子似是隻體型巨大的大鳥，透過飛廉術，無羈立即感應到來者何人，他臉色先是一愣，然後既是歡喜，又是無奈。


大鳥飛到無羈頭頂就即停下，接著，兩道人影從大鳥上高高躍了下來，輕飄飄地落在無羈身邊。


這兩人一男一女，男的身穿麻衣，背上披著一襲披風，女的身穿淡黃衣裳，氣質翩翩宛若神仙中人，正是南冉與紫璃，而天上那個大鳥，自然就是風后百鶴鳴天使出的紙鶴了。


紫瓏等人遠遠看到，立即齊聲歡呼，菁兒更是喜極而泣。無羈一見紫璃，立即搖頭苦笑道：「璃兒，你向來處事有道，這次卻違抗師命了。」他這話雖是責備，但也並非生氣，只是無奈居多。原來無羈吩咐過紫璃遷離百姓後便留在瑯琊，切莫回來，卻沒想到向來對他言聽計從的紫璃竟會抗命。


無羈正欲再說，驀地心念一動，兩邊嘴角忽然牽起一個欣慰的笑容，他緊緊握住紫璃雙手，笑著歎了口氣，連聲道：「天意，當真是天意。」接著，無羈的目光轉向南冉，當無羈看到南冉時，不其然微微一怔，紫璃見到無羈如此表情，怕他責備南冉刺殺失敗，立即搶先道：「師父，南鏢頭當時已竭盡全力，更正打算與敵人同歸於盡，也是徒兒剛好趕到才阻止了他。後來被敵人逃走，也是始料不及，師父要怪的話，就請怪責徒兒多事吧。」


原來，無羈剛剛瞧向南冉時，忽然想到適才懷疑縉雲是自己的一個故人，但他還是搖了搖頭，驅散腦中的胡思亂想，親切地笑了一笑，對南冉說道：「不要緊，南鏢頭，辛苦你了。」


對於刺殺失敗，南冉早就十分自責，若此刻無羈對他斥責，或許南冉心中還會好過一點。想不到無羈反過來安慰他，南冉頓時內疚得說不出話來，恨不得立即找個地洞捐進去。


遠方的紫瓏見到南冉紫璃安然回來時已熱淚滿盈，忽然，她看到一道身影從紙鶴上高高躍下，那人身材清瘦，一身長衫，正是她日夜牽掛想要尋找的風后。見風后隨紫璃南冉歸來，紫瓏立即心如懸旌，又驚又喜，待見到風后走到無羈面前深深一躬，道：「師兄，我回來了。」紫瓏已確定眼前此人就是失蹤已久的父親，她雖然知道此刻不應惦著這些兒女私情，但還是按捺不住，淚水如黃河缺提不住掉落下來。


無羈見到風后，也展露出親切的笑容，他頓了一頓，笑道：「回來便好。」他輕輕握住紫璃與風后的手，語調親切無比，臉色卻是無比凝重地道：「敵人很快便會發動進攻，你們且先回去壓陣，謹記要聽我號令，不論我說什麼，都必須依我所言，不得有誤，知道嗎？」


風后與紫璃點頭應允，無羈又回頭對南冉道：「南鏢頭，你與貧道留在此處並肩作戰，可以嗎？」南冉本就自責，無羈有此要求他自無異議，紫璃與風后回到陣中時，二人與紫瓏陣前相認相擁痛哭流涕，這也不在話下了。


「轟……」


「轟…………」


「轟…………………」


就在紫璃風后回到太乙殿前之時，屍妖在大鴻的驅策下，步伐整齊劃一，在廣場上排成牛角陣，大軍集中在兩側讓出廣場中間，顯是讓開廣場中央的空位讓主將相鬥，大軍則從兩邊迂迴進攻。


兩軍對壘，冷風在戰場中蕭瑟吹過，別有一番孤淒肅殺。


屍妖浩浩蕩蕩，步伐敲金擊石。剛巧他們站著順風位置，低吼如狼嚎虎嘯，聲音順著風聲遙遙傳開，直如裂石穿雲，氣勢龐大，足以攝人心魄。


反之瓊華一方經歷連場苦戰，雖然普通弟子沒有多少傷亡，但也是精疲力竭，心力交瘁。眾弟子站在寒風之中，風中不斷傳來屍妖吼叫，單論氣勢而言，立即就被比了下去。


按理來說，如此彼盈我竭，瓊華一方理應鼓餒旗靡，士氣不振。


但，事實卻是完全相反。


上至無塵紫璃，下至普通弟子，他們雖然疲累，但雙眸中沒有半點害怕，人人慷慨激昂卻不聲張，那堅定不移死而無悔的精神蘊藏在每個瓊華弟子的眼神之中。在這千餘人堅定不屈的眼神中，不約而同地透露出同一句話：


就算這是瓊華派的覆滅之戰，我們也要是一場名留青史，氣壯山河的最後戰役！

推下先

Cls 起左雞皮

推啊

推

瓊華滅絕

如果決定要走點解唔一早走 都明知唔夠打

下章會有講，不過唔涉及劇透可以講咗先。
因為無羈一開始planning走係保險黎，佢本身expect南冉會刺殺成功就贏到，係刺殺失敗先決心走。

好睇到傻

第一百一十三章 - 瓊華之風（2）

瑤光說著說著，幽幽地歎了口氣，目光剛巧落在與常先相鬥的南冉身上，她淡然一笑，似乎終於對南冉放下成見，露出一絲讚賞。她回頭對紫璃說道：「只要種子仍在，瓊華的種子就會永遠流傳下去。諸位弟子，難道你們都忘了本門門規嗎？」


除了菁兒與紫瓏以外，在場眾人渾身一陣發抖，瓊華門規的第一條正是「以強扶弱，以長助幼」，瑤光這番說起，眾弟子才想起開戰至今無羈等瓊華七聖的所作所為。


太武滄銘瑤光一見臾區，立即叫弟子原地待命，太武二人至死也沒有讓弟子靠近戰場；


無塵讓弟子一直堅守城砦，他自己反是深入敵陣，並親自迎戰常先；


無羈雖然身在大殿，卻在危急關頭耗費龐大法力救下兩邊弟子；直到剛剛與常先少皞動手，他也同時兼顧救援戰場。而此刻無羈要犧牲自己換取時間讓眾弟子離去，就更是如此。


從始至今，瓊華七聖一直身處最前線牽制敵人以保護弟子，盡量不讓任何一位弟子犧牲。他們用盡全力去保護門下每一顆瓊華種子，就算隨風飄蕩到任何一個地方，只要能保住希望開枝散葉，瓊華之風就永遠不滅。


眾弟子念及此處，先是怔怔發呆如夢初醒，然後一時悲從中來，紛紛泣下如雨，尤其紫璃更是身子一軟，跪在地上痛哭失聲。


去到此刻，她終於醒悟無羈安排她遷離百姓，乃早就預料此仗有敗無勝，想讓紫璃遠離戰場，保存瓊華一脈。


就在剛剛她回到無羈面前，無羈一開始露出無奈的表情，隨即面露欣慰，並非因為有了自己能扭轉劣勢，而是只有紫璃的玄女神通，才能助弟子安然離去！


想到此處，紫璃肝腸寸斷，哽噎難鳴，她看著浴血奮戰的無塵劍楓寒與南冉，又看看已筋疲力盡的眾弟子，風后走到紫璃身邊輕輕拍拍她的肩膀，紫瓏也走上前來擁抱著姐姐，紫璃這才深深吸了口氣，終於下定決心。


「瓊華弟子聽令，二、三代弟子暫以寒風陣拒敵，四、五代弟子先行離去。」


紫璃一邊下達命令，一邊調整好呼吸，九天玄女的七彩光芒驟然而起，紫璃召出神降，舉手在身前劃出七彩光環，正是玄女的轉移神通 – 赤朱沙華。


眾弟子縱使依依不捨，但還是依紫璃命令，二三代功力較高的弟子以寒風陣助無塵劍楓寒抵抗屍妖，四五代弟子列隊走進彩環之中離去。紫璃今日已多次使用神通，在崑崙地宮雖然恢復了一點功力，但也不能維持多久。彩環使出不久已汗如雨下，身子微微發抖，風后與瑤光見狀，同時伸出一臂抵在紫璃後背，兩股源源不絕醇和敦厚的飛廉術法力登時傳入紫璃體內，依靠著三人的法力維持光環，很快，五代弟子也差不多全數離去，接下來就是四代弟子了。


廣場中央，無羈以飛廉術得知弟子離去，面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忽然，他臉色微微一僵，抬頭望去，但見縉雲排眾而出，徑直向自己走來。


縉雲閒庭信步，身上不帶半點殺氣，彷彿身邊吵雜的戰場與他完全無關一樣，他來到與無羈只有一臂之遙時停下腳步，抬起頭與無羈相互對視。


從這對視之中，無羈從對方的目光中感受不到敵人間的劍拔弩張，只有一陣壓抑而神秘的氛圍。過了半晌，縉雲微微輕歎一聲，目光從無羈身上移走，放到遠處正鬥得不分上下的南冉與常先身上。


過了不久，縉雲開口道：「無羈，投降吧。」


聽到這把聲音，無羈一陣張嘴結舌，顯得頗為震驚，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難以置信地道：「原來真的是你，你也是一方豪傑，何以要自甘墮落，協助這幫邪魔外道塗炭生靈？」


縉雲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徐徐說道：「無羈，六國鼎立已餘百年，神州各國戰爭頻繁，百姓居無定所，就算六國之內也各有紛爭。如今黃帝是要一統天下建立華胥國度，正是你等修術之士所追求的人間仙境。」


黃帝與華胥古國皆為遠古神話，無羈驀地聽到這個說辭，一時間也是反應不來，問道：「華胥古國終究只是理想，試問百姓既無嗜好，也無慾望；既不懂以生存為快樂，也不懂以死亡為可惡；既不私愛自身，也不疏遠外物；既不反對叛逆；也不讚成順服。如此雖是一切無為依道而行，但人總是肉體凡胎，擁有七情六慾方可為人，黃帝如何能夠硬把所有人變得無欲無求？這豈非荒誕至極麼？」


縉雲似乎也知道無羈有此一問，他只微微一笑，不正面回應，只道：「待黃帝一統天下，此等問題便迎刃而解。總而言之，他要一統六國之舉，對人間只有百利而無一害，實是為天下蒼生福祉著想。無羈，你還是帶領門下弟子一同投降，與我們共創大業吧。」


本來無羈臉上還帶有一絲惋惜，聽到縉雲的招降後臉色立即沉了下來，他細細看著縉雲，目光中失望透頂，沉聲道：「百利而無一害？你們在崑崙一帶殺了數以十萬人，然後再要征討六國，如此大型的戰爭，竟說是為人間著想？簡直是胡說八道，強詞奪理！」


縉雲搖頭歎息，那感覺就似乎在感歎無羈為何如此冥頑不靈，他頓了一頓，又道：「在天下一統此等大事之前，十數萬人也好，百萬人也好，他們的性命是何等渺小？要推翻楊梁，要一統天下，要建立前所未有的華胥古國，若想兵不見血就能達成，豈不幼稚得很？」他誠懇地道：「無羈，你若是投降，就不必死在我手下，門下弟子也不用東躲西藏，再者，你死後他們又能躲得哪裡去？若是繼續與我軍抗衡，那也難逃一死，你的犧牲也變得毫無意義了。」


無羈臉色一肅，正色道：「自是大有意義。今日我保護門下弟子犧牲，他日我門下弟子就算死在你們手上，也是保護蒼天黎民而死。強者扶助弱者，正是本門門規，瓊華弟子，絕不苟且偷生助你濫殺無辜，塗炭生靈！！」


縉雲被無羈義正辭嚴斥責一翻，並無半點著怒，而是又再長歎一口氣，二人無言相對。過了一會，縉雲歎道：「既是如此……」


「出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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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叫劍家同南宫家一齊守，有冇機會一戰

卷四結局：第一百一十四章 - 烽火瓊華（1）

言罷，縉雲縱身後躍，一個起落便各自回到起點。


與此同時，無羈立即開始結印。


這次縉雲也是擺出剛剛的架勢，他朗聲道：「以前我不是你的敵手，可如今我的山海契約正好克制你的術式，你我至交多年，我不想殺你。無羈，還望三思啊。」


無羈也朗聲道：「人終須一死，只需死得問心無愧便是。」說到最後一句，他雙掌用力合十，腳下的雪龍忽然分成萬千紙鱗，涼風一吹，鱗片隨風飄舞，融入身邊漫天雪景之中。


然後，部分紙鱗逐漸在無羈身後重新聚集成型，但這次，紙鱗竟是聚成兩個人形，而這兩個紙人……


赫然就是無羈自己！


無羈雙手捏著手印，身後兩個「自己」也同時學著他結印。最後，無羈目光定在縉雲身上，輕聲道：


「神風陣。」


無塵說得不錯，無羈在飛廉術上的造詣，已到達前無古人之境，絕對是歷代瓊華高手之中的第一人。紫璃一人使出神風陣尚且要利用玄女神通製造分身，但無羈卻是以百鶴鳴天造出與自己接近實力的分身配合自己！此等對風力的把控技術，再加上無羈多年修煉得來的洪厚法力，不但能夠突破限制使出一人神風陣，威力更與瑤光太武滄銘三人的法陣相距不遠！


無羈長呼口氣，兩掌一錯，使出了神風陣中最後一招 – 寒飈陣！


「嗖！！！！！」


寒飈陣下風雪狂飆，剛剛雪龍化成無數紙鱗，正正就是要混入風雪之中，此刻無羈出招，風雪結合一起，整個廣場氣溫急降，風、雪、紙鱗結合一起形成了無數冰錐，而冰錐就仿佛有了生命一樣，一根一根聚集在無羈身後密密麻麻排成一個緩緩旋轉的羅盤！


無羈右手劍指猛地向前點出，身後成千上萬的冰錐全部朝著縉雲直飛攻去！


這下無羈用上全力，萬千冰錐遮天蔽日般向縉雲攻來，威勢有如山崩海嘯，比之前的紙鱗風刃強上不知多少倍。如此氣勢磅礴的一招，就算身在戰場中心的常先也感受得到，他意識到此招殺傷力極大，於是立即拋下南冉，急忙躍回陣中，全力使出一幢火牆擋在黃帝與大鴻面前，勢要保護二人安危。


就在常先返回陣中的同時，冰錐前進激起的氣浪也如利刃般鋒利，兩旁的屍妖猝不及防，登時被氣浪削倒一大片。縉雲見無羈到了最後關頭依然心繫弟子，不禁搖頭歎息道：「可惜，真的可惜。」他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雙手，兩手中間的漩渦也再次出現！


無羈見到縉雲祭出漩渦，這次他早有預備，左手同樣伸出劍指，雙手劍指合在一起向前一點，萬千冰錐匯聚一起，變成一柄巨大的冰劍，冰劍對準縉雲心窩直直飛去！


「嗤！！！！」


縉雲懷中的漩渦也發出急促的響聲，冰劍雖然勢猛，但仍是如之前的風刃一樣被漩渦吸納，在縉雲懷中形成一個水球！


無羈感受到自己傾注的內力再次被漩渦吸走，但這次他並沒收招，反是咬緊牙關，傾盡全力，繼續操控著冰劍向對方猛攻過去。縉雲見狀立即怔住，要知道常人發現自己法力被吸收，定會立即停手，但無羈並不退縮，反而越戰越勇，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原來無羈一來已置生死於度外，二來他猜到縉雲的神通為吸收法力，於是他不再以招式之巧破敵，而是採用風力生生不息永不停歇的神風陣。一來如此能夠有效拖延時間讓弟子離去，二來縉雲如此吸取無窮無盡的風力，就算氣海再大，終有泛濫之時。


無羈的目的，就是要撐破縉雲的氣海！


可惜的是，他這次錯了。


縉雲與無羈相交多年，一個眼神之間就知道對方用意，他輕輕歎了口氣，自言自語地道：「若我只是單純吸取功力，那就並非克制你的術式了。無羈，你如此小看我麼？還是你已是窮途末路，無計可施了？」


縉雲舉目望去，瓊華弟子已撤離了一半有多，他心想若只殺了無羈，這談何是殲滅瓊華？縉雲一心替黃帝掃蕩障礙，於是想一次過消滅在場所有敵人。縉雲主意已決，於是再不保留，雙掌結印，但聽一聲震天雷鳴，天上忽然亮起九道紫雷，接著九雷匯聚一起，從天而降擊落他身前的水球上面！


遠方的南冉見到縉雲的手印，登時駭然變色，只因這手印不是別的，正是紫霄神雷中厲害至極的煌雷訣！！！


紫電落在水球之中，水球隨即綻放出奪目的蔚藍光芒。縉雲雙掌平平擊出，藍光與紫電立即合聚成一道粗若樹幹的光柱，反向無羈方向激射過去！


「轟！！！」


冰劍與藍光迎面相撞，縉雲的法力極為霸道，力度彷如千軍萬馬同時衝來，就算無羈此刻以風勁無窮無盡的神風陣相擋，他還是身子劇震，被巨力沖推連連急退！


「糟糕！！」


縉雲這光柱的力度之強，遠遠超越無羈想象。此刻他身後的瓊華弟子尚未完全撤離，若他抵擋不住，這道藍光掃去，所有弟子也難逃一死。他把功力提升到頂峰，終於能勉強站穩，但過得不久，縉雲的光柱力度也不斷增強，無羈漸感不支，還是一步步地後退。


「璃兒！！快點！！！」


無羈禁不住心急如焚，他感到縉雲的光柱越來越強，自己儘管使盡全力也開始抵擋不住。


其實他單人使出神風陣極為損耗體力，若狀態十足時自然能夠維持多一點時間，但無羈之前兩次救援瓊華弟子，再加上一人之力力戰常先少皞，體力早就消耗了一半有餘。而縉雲這招單論力道的強悍霸道，不論是常先少皞還是常和都遠遠不及，無羈並非最佳狀態，縉雲又是以逸待勞，此消彼長之下無羈自然不敵。


無羈用盡全力抵擋，無奈這已遠遠超出他的極限，眼看藍光就快要把他吞噬，一把聲音在無羈身旁陡然響起：


「道長！他們差不多撤走了！我們撐著！！」

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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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結局：第一百一十四章 - 烽火瓊華（2）

一道身影落在無羈身旁，他側頭望去，來人正是南冉。南冉著地後暴喝一聲，也用盡全力施展出煌雷訣，與無羈合力抵擋縉雲。



雖然南冉經歷連場苦戰已非常疲憊，但他全力施展的煌雷訣仍是非同小可，紫紅電光在他手中聚成一道衝破蒼穹的電劍，南冉雙手由上往下一劈，電劍應聲劈在縉雲的藍色光柱上，縉雲沒想到南冉忽然插手，猝不及防之下身子往後退了數步，那雙紅眸飄忽不定地落在南冉身上。



南冉不知縉雲正看著自己，他此刻滿腦子想的只是如何能為身後眾人爭取多點時間離去，於是他竭盡全力，法力源源不絕地注入煌雷訣中，有了他的幫助，無羈頓時輕鬆不少，二人不但擋住了光柱的去勢，更並肩頂著光柱步步向前，大有反撲之勢。



「啊！！！！」



二人齊聲嘶吼，用盡全力抵擋，紫紅電光與冰劍與縉雲的藍色光柱在半空中僵持，抗衡得平分秋色。可是沒過多久，二人同時臉色大變，只因他們感到自己的法力如黃河決堤般被縉雲吸走，然後……



「什麼！？」



遠處的縉雲身上再次綻放出奪目光芒，可這次的藍光竟是藍中帶紫，紫中帶紅，光柱的外圍不止混合了紫電，更是閃爍著屬於南冉體內夔牛的紫紅電光！



頃刻間，南冉與無羈同時醒悟為何縉雲這招霸道得無可匹敵。



原來，藍光不是縉雲的法力，而是之前從無羈神風陣吸收過來的法力！！藍光中閃爍的紫電，才是縉雲自身的功法，而此刻光柱中的紫紅光芒……



正是南冉的夔牛法力！！



這，就是縉雲體內神獸，四大凶獸之首饕餮的神通 -



吸取法力，然後立即轉化成自己的力量！！



所以，縉雲才能吸收無羈神風陣的法力轉眼間就化為己用！



所以，縉雲才說無羈不能撐破他的氣海！ ！



所以，縉雲才敢說自己的神通克制無羈！！！



但去到此時此刻，南冉與無羈已無暇驚訝，二人滿腦子只想著如何能拖延縉雲的光柱，可不管二人如何努力，他們還是被洶湧而來的法力沖得一步一步向後退。



二人汗流浹背，歇斯底里地嘶聲吼叫，用盡洪荒之力抵抗。



最終，也不知擋了多久，南冉耳邊終於傳來紫璃的聲音：



「南鏢頭！好了！」



一聽此句，南冉立即精神一振，為了抵擋縉雲的攻勢，他與無羈早已筋疲力盡，只是憑意志硬抗而已。眼見光柱立即就要把二人吞噬，他立即捉著無羈肩膀使出夔牛神通，瞬移到乘風亭旁！



「轟！！！！！！！！！！！！」



沒了二人擋在中間，縉雲的光柱毫無保留地擊中太乙殿，但聽「轟隆」一聲巨響，太乙殿應聲倒塌，莊嚴神聖的瓊華大殿登時變成一片廢墟，不只如此，在光柱的掃蕩之下，大殿兩旁的樹木廂房全部掃蕩一空，石板地也變得破爛不堪，只有南冉身處最遠的乘風亭能倖免於難。



揚塵四起，遮蔽著眾人視線，南冉已累得無力站立，瞬移過後立即摔倒在地。待煙塵慢慢散去，南冉見到瓊華大殿變得一片狼藉，但所幸的是眼見所及只是一片頹垣敗瓦，地上並無半具瓊華弟子的屍首。



由此可見，紫璃、劍楓寒、無塵以及所有瓊華弟子，均已順利撤離，遠離崑崙了。



這一切南冉全然看在眼裏，他如釋重負地躺在地上，釋懷地笑了出來，他這才見到無羈仍站在自己身旁。南冉勉力站起，正欲對無羈報喜，卻發現對方垂下了頭，雖然仍站立原地，但雙目緊閉，已經沒了氣息。



瓊華掌門無羈，在撐到所有弟子離去後，終於油盡燈枯，力盡而亡。



可他最終兌現了自己的話，以他的性命，保住了所有瓊華的種子。



南冉看著無羈的屍身怔怔發呆，想到對方窮一生之力也要保護弱小，就算面對強如縉雲的強敵，就算面對數量龐大的屍妖大軍，也無半點退縮，死而後已。此等情操確是可歌可泣，使他佩服萬分。南冉此刻虛脫乏力，再也無力逃走，想到自己乃十一黃子的目標之一，他心念一動，然後對體內的夔牛道：「夔爺爺，抱歉。」



夔牛與南冉心意相通，溫言道：「少主，老夫明白，你動手吧。」



南冉再不猶豫，立即捏了手印要以妖雷訣自殺，卻想不到一隻手忽然從旁伸來，如鐵鉗一般緊緊捉住了自己的右臂！



南冉嚇了一跳，連忙抬首望去，卻見握住自己手的是一個頭戴兜帽，看不清面目的清瘦漢子！



黃帝！



黃帝兜帽下那雙妖紅得讓人心悸的雙眸一眨一眨，瘦削的臉龐露出一個狡獪的笑容，南冉心底一寒，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黃帝的左手已放在自己腹部氣海前方。



「破！」



黃帝只說了一個字，南冉的氣海立即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那陣痛楚並非一般的皮肉之痛，而是一種被人活生生開膛破腹的感覺，這生不如死的痛楚使得向來不畏疼痛的南冉也痛得呼天搶地起來。



「啊！！！！！！！！！！」



南冉叫痛聲淒厲無比，可黃帝的嘴角卻是越發往上，那詭魅的笑容，配以閃爍不定的紅眸，更增添了幾分可怖。只見黃帝的那雙眸子紅得越加鮮艷，南冉渾身上下每一吋經脈血管，竟同時冒出紫紅電光，然後聚集到黃帝放在南冉腹部的左手上面，再沒入到黃帝體內！！



此刻，南冉終於明白過來。原來黃帝正在硬生生把夔牛扯出南冉體外！！！

推

推！

卷四結局：第一百一十四章 - 烽火瓊華（3）

「夔爺爺！！！」


「少主！！！」

十多年來相依為命的夔牛正被黃帝拉扯出來，南冉與夔牛率先想到的均非自身，而是對方的安危。南冉用盡身上僅餘的法力，想把夔牛留在體內，而夔牛也用盡力氣，想把自己最後一分力留在南冉氣海。


可惜的是，任憑二人如何努力，也是徒然。


「啊！！！！！！」


越來越多電光從南冉身上溢出，南冉已感到體內的夔牛快要破體而出，人獸同時發出痛苦的哀嚎，可他越叫得淒慘，黃帝臉上的笑容就越是詭秘，從南冉身上抽出的電光也越來越多。此刻南冉與夔牛均耗盡體力，就如待宰綿羊一樣身不由己，完全反抗不了。


隨著越來越多電光溢出，直到最後只餘些許電光與南冉相連，其餘的在黃帝左掌上形成一隻夔牛的影子。


去到此刻，南冉已雙眼翻白，幾乎失去知覺，他神色呆滯看著眼前的「夔牛」，腦中似有似無地出現夔牛的聲音。


「少主……少主……」


南冉想抬起右手，把眼前的夔牛捉回體內，可惜的是，他發現無論自己如何用力，右手都是提不起來，就似是已經不屬於自己一樣。


「少主……」


「夔爺爺……你……等等……我會把你……」


「少主……珍重……永……」


夔牛最後一個「別」字還沒來得及說出來，黃帝已冷笑一聲，左手一圈一扯，連接南冉身體僅餘的那幾條電光立即被黃帝一手扯斷。


電光斷掉的一刻，南冉腦中「嗡」的一聲，然後向後仰天摔倒。


他腦中一片空白，胸腹也一片空白。


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痛楚，只因他再也感覺不到夔牛的存在了。


南冉眼睜睜看著夔牛沒入黃帝體內，而在吸收夔牛之後，黃帝整個人也綻放出紫紅電光，雙目的妖紅變得更為鮮艷，他長聲大笑，顯得極為歡愉，然後竟再也正眼不瞧腳下的南冉，就這樣轉身離開。


南冉靜靜躺在地上，他清楚對他而言，神獸離體代表著什麼。


他的呼吸開始粗重，眼皮開始越來越重，眼前的景象也逐漸變得模糊，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一點一滴地逐漸消逝。眼看南冉馬上就要脫力而死，忽然聽到連串腳步聲響，竟有一人從乘風亭的柱子後跑在南冉身邊，然後把他扶起架在肩上！


南冉此刻無力思考，眼前也是白茫茫一片，心中茫然道：「還有人來救我？是誰？」他側頭望去，眼前花白一片，只看到來人身材嬌小，似乎是名女子。


南冉輕輕搖頭，眼前白茫茫的景色從模糊變得清晰，待他看清那架起他的人時，登時嚇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這個危急關頭過來救自己的，竟是麥菁兒！！


菁兒的動靜自然也被黃帝等人發現，黃帝回頭冷冷地一瞥二人，冷冷地道：「都殺了吧。」


常先正欲上前，卻聽縉雲道：「我來！」言罷，縉雲邁開大步，一馬當先朝二人步步逼近。菁兒見他殺氣騰騰地走來，頓時嚇得臉色發青，但她縱使害怕得渾身發抖，卻把瘦小的身子前傾，擋在虛弱的南冉面前。


就在此時，南冉氣若遊絲地道：「菁兒，跳崖。」


「啊？」


南冉從不喜歡解釋，他此刻與這個不顧一切仍要救自己的姑娘目光相接，他看到菁兒臉色嚇得煞白，水汪汪的大眼一眨一眨，顯是害怕至極。他想把話說得清楚一點，但無奈此刻的自己竟無力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正當南冉心中焦急之際，菁兒的眼神忽然變得堅決，就連身子也停止了顫抖，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然後二話不說，就如此抱著南冉躍下了萬丈深淵。


十一黃子萬萬想不到菁兒會如此決絕，縉雲立即搶上兩步，但菁兒已與南冉躍了下山崖。


縉雲俯瞰下去，二人的身影已沒入雲霧之中，怎也再看不見了。



縉雲看著深不見底的懸崖怔怔發呆，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待他回過神來，卻發現常先少皞以及屍妖等人已不在廣場上，整個瓊華廣場只剩下一堆破瓦、一片爛地、無羈的屍身、黃帝與他自己。


黃帝正站在無羈的屍身前，彷佛對方猶然在世，正與他相對而視。縉雲走到黃帝身邊，看著無羈雙目緊閉，臉上卻露出釋然的微笑，他與對方相交多年，此刻見對方死在自己手上，不免一番唏噓。


「終究是一位人傑。」過了許久，黃帝終於開口，他手按著無羈肩膀，道：「你既為瓊華之風，我就讓你隨風而去罷。」言罷，他眼中紅光大盛，臉上忽然出現一個難以辨認的山海契約面具，而黃帝按著的無羈也頃刻間沒入火海之中，瞬間燒成灰燼。


隨著冷風一吹，無羈的骨灰就此隨風飄散，去到崑崙的每一角落。


縉雲順著望去，看著骨灰吹向四周，更有的吹落剛剛南冉躍下的懸崖，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懸崖半晌，身邊的黃帝又道：「風后倒戈，再不能以飛廉術互通消息，我已差常先前往長安了解戰況，少皞大鴻英招操控屍妖原路返回慶安，想必半月之後就會有所消息。」


縉雲一怔，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回頭對黃帝道：「此等小事要父親親自安排，兒臣實在失職，還望父親恕罪。」他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拜倒，卻不想黃帝忽然托住他的手臂，不讓縉雲跪下。


縉雲面露訝色抬頭望向黃帝，卻見對方目光中浮現一陣黯然，過了良久，黃帝才長歎一聲，道：「為了集合九柱神獸，害死了你的兒子。豐隆，這是朕虧欠了你。」


縉雲立時後退兩步跪了下來，他先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長長嘆了口氣，道：「自他離家出走的當天起，就不再是我的兒子了，加上能為父親犧牲，也算是他的福氣吧。」


黃帝看著縉雲，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道：「豐隆，不必多說。你與我，是最好的君臣，也是最好的兄弟，你平身吧。」


縉雲，同時也是南宮家前掌門，同時也是南冉的親生父親南宮豐隆，與黃帝並肩站在一起，從乘風亭上俯瞰崑崙的壯麗山河，碰巧日光高照，雲層四散，陽光毫無阻滯地灑在乘風亭上，似是替乘風亭披上一襲金黃色的外衣。


冷風嗖嗖，瓊華已成廢墟，但諷刺的是，陽光卻是一片明媚和暖。


「九柱神獸已在我體內，崑崙一帶也被我攻下……」黃帝遠眺東方，然後把兜帽脫下，露出他那瘦骨嶙峋，臉色蒼白的臉孔，可他迎著明媚的陽光卻一臉舒適。


「待我取下長安之後，背靠崑崙群山，再無後顧之憂，屆時便能全力劍指東方……」黃帝深深吸了口氣，深邃的目光遙遙望向遠處，道：

「豐隆，你看，我們的天下來了。」

《易水》卷四 完


《烽火瓊華篇》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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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看到這裏的客官，易水的上篇 - 《烽火瓊華》，在今日正式完結。

寫長篇故事，真是一件十分有趣，十分享受的過程。在兩年前準備動筆寫《易水》之時，本以為只是個五十萬字左右的長篇故事。當中卷一的劇情我以為五六萬字就能完結，甚至一開始的構思中並沒有卷二的劇情，卷三的陰謀醞釀本以為只需幾萬字就能完成，而這一卷的瓊華大戰，在最初構思時也是歸納到卷三之中。

有趣的事情就是，南冉、龍波兒、紫瓏、菁兒、紫璃、劍楓寒，這些角色在筆下不知不覺就活了過來，走出更多的路，訴說更多的情感，做出更多的劇情，讓本以為二三十萬字就寫完的《烽火瓊華》篇，硬生生來到現在的五十餘萬字。

這樣的進度，這樣的成果，我是滿意的。

而卷四這樣的結局，這樣為下篇作出的鋪排，我也是滿意的。

希望看到這裏的你，也會與我有相同的感覺。

也希望看到這裏的你，如有空閒，亦可以告訴我你對整個上篇的感受。

下星期，星期一

《寒風易水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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