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 武俠 * 山海經 * 冒險 】《易水》（3）

第二百二十四章 - 尋找常先（2）

接過黃帝錦囊後，一眾黃子走出後宮，在西宮的一所偏殿中聚集，眾人屏息靜氣，靜待縉雲公佈父親大人的任務。



眾黃子以縉雲為尊，他自自然然坐在首席，少皞、淩雲、霽雲分列左右，年紀最少的大鴻則是坐在末位。縉雲正襟危坐，目視遠方，雪白的眉毛幾乎皺成了一條直線。



縉雲，也是前任南宮家掌門南宮豐隆，他從黃帝仍是皇子時已開始相隨。數十年間與黃帝經歷過無數難關，譬如奪嫡爭皇位、征伐西邊異族、其後黃帝發現自己前世秘密，要招攬他為十一黃子。面對凶獸入體，氣神不合爆體而亡的風險，南宮豐隆毫不猶豫一口答應，更把神獸種入兩名兒子體內，一同成為十一黃子。之後他辭任南宮家掌門之位，專心照顧身體虛弱的黃帝，韜光養晦隱忍十數年，再到今日華胥強勢崛起。數十年間不管遇上任何難關，黃帝均沒在他面前表現得如此失態，可見適才夢境，對黃帝而言是如何可怖。



縉雲默默掃視殿中眾人，這數個月來的連翻大戰，勝也好，敗也罷，十一黃子幾乎每戰皆有折損，到今天也只剩下他自己、南宮暘、常先、少皞、大鴻，還有凌雲霽雲七人。雖然加上副官還有屍妖大軍，華胥面對任何一國一派仍然佔有絕大優勢，可現在晉、楚、琅琊、蓬萊、劍家、瓊華已結盟一起，就連縉雲也惴惴不安起來。



他緊緊握了握手中錦囊，隨後逐一打開，只見信箋上黃帝的筆跡歪歪斜斜，軟弱無力，顯然黃帝身體虛弱得連筆也握不好，縉雲心裏擔憂主子身體，然而當他讀下去時。憂慮的神色漸漸在臉上凝結，緩緩地變成了驚愕，看到最後，縉雲更是目瞪口呆，瞠目結舌，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其餘眾黃子均面面相覷，黃帝今夜的失態已夠吃驚，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縉雲兄長也面露驚訝，到底父親大人安排的到底是什麼計策？



縉雲將其中一份信箋放回錦囊之中，然後目光放在淩雲身上，喚道：「凌雲。」



「在。」凌雲立即起身拱手回應。



「將此錦囊儘快交到庚辰（南宮暘）手上，不得有誤。」



「定不負所托！」



凌雲將黃帝視若神明，加上因為自己緣故，讓龍波兒與臞疏完美結合一體並且逃脫，於是淩雲一直想帶罪立功，如今聽到黃帝安排任務給自己，頓時雙目放光，畢恭畢敬地雙手接過錦囊，然後迅速離去。



淩雲離去後，縉雲長歎一聲，目光移到少皞身上，沉聲道：「少皞。」



少皞渾身一顫，他覺得自己為戴罪之身，沒料到黃帝竟仍將任務託付與他，人皮面具下的雙眸綻放出精光，朗聲應道：「在！」



可縉雲只默默注視了他好一陣子，然後把另外一個錦囊放到他的手裏，緩緩地道：「將此錦囊交到常先手上，然後輔助他完成任務。」



少皞聽罷心如鉛墜，只覺失落無比，他明白自己犯下大錯，黃帝不再讓自己主導任務，也是在所難免。如今仍讓自己輔助主將，也算是給機會將功抵過了。然而縉雲說起常先，少皞卻是眉頭一皺，欲言又止半晌，才把錦囊接了過來，應道：「領命。」



他的表情縉雲看在眼裏，問道：「少皞，你可是有話想說？」



少皞遲疑不答，霽雲卻走前一步，大聲說道：「常先大人至今未回，情況引人堪慮，能否勝任父親大人頒下的任務實屬未知，還望縉雲大人三思。」



原來當日常先在崑崙山尋找西王母不果，回到長安驚聞伐晉戰役大敗，臾區更是全軍覆沒，向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他也駭然變色，險些當場昏倒。此戰戰術常先也有份策劃，雖說當中存在許多變數，負責行動的也非常先，可在他眼裏，臾區敗亡就是自己失策所致。



常先向以大事為重，從未試過耽誤黃帝的任務，可這次他竟不管一切，立即動身前往晉地尋找愛侶蹤跡，至今尚未回歸。如此行為大大違反軍紀，本應遭到重罰。但黃帝與縉雲卻提也不提，彷彿默許了常先的行為，其餘十一黃子本來不敢說些什麼，但今夜黃帝頒下的任務要緊至極，少皞、淩雲、霽雲均擔心常先的狀態能否順利完成任務。



這個疑慮少皞並沒說出口，只因他自認罪人，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出口質疑黃帝決定。可霽雲說出自己心中所想時，他也點了點頭，拱手道：「縉雲兄長，正如霽雲所言，望你能夠三思。」



他話未說完，身旁倏忽傳來一陣凜冽寒意，少皞霽雲齊齊回頭望去，只見大鴻雙眸猶如利刃，緊緊瞪著他們不放。



少皞也感受到大鴻對常先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導致他對任何有機會威脅常先地位的黃子都抱有強烈敵意。平日少皞不想多生事端，總會忍讓大鴻三分，但此刻事關重大，而且大鴻法力低微，若非能操控製作屍妖也不能躋身十一黃子，對少皞霽雲毫無威脅，二人也不懼他，對大鴻的目光視而不見，繼續望著縉雲，等候對方回應。



大鴻對常先的一舉一動都倍加留意，後者這些日子裏的行動大鴻也看在眼裏痛在心裏。聽到縉雲把任務安排給常先，本來還心中竊喜，聽到霽雲少皞的話後頓時怒火中燒，心裏暗暗咒罵：「上次伐晉大敗，全都是這個傢伙領導無方，父親大人怎可安排這個廢物與常先兄長一同行動，一不小心害了常先兄長拿可怎辦？」他本躍躍欲試，一開始逼於縉雲威嚴不敢說話，可最終還是按捺不住，站起來大聲叫道：「常先兄長足智多謀，你們說要縉雲兄長收回成命，難道想他派你們這些敗家之犬出去完成任務麼？」



大鴻出言不遜，霽雲少皞同時眉頭一皺，礙於縉雲在此才不便反駁，又聽到大鴻朗聲道：「縉雲兄長，請……請你讓我去助常先兄長一臂之力，好完成父親大人的任務！」



縉雲靜靜看了大鴻一眼，那雙不怒而威的虎目讓大鴻心裏打了個寒顫。大鴻以為縉雲會拒絕他之際，後者竟點了點頭，緩緩道：「你的神通在這次任務上派不上用場，然而……或許有你陪伴常先，他會更快恢復過來。這樣吧，你跟少皞前去尋找常先，至於他要帶誰完成任務，則由常先自己決定吧。」



縉雲執意把任務交到常先手中，大鴻喜不自勝，少皞與霽雲也不好反駁，其實單論江湖輩分，縉雲反倒比少皞小上一輩，但前者功力深不可測，而且位高權重，又是被黃帝欽點為眾黃子之首，少皞不敢違拗，只能答應下來，與大鴻匆匆收拾行李，立即出發。

第二百二十五章 - 桃之夭夭（1）

數年前常先正為黃帝搜尋神獸而四處遊歷，某天路經一個小城，他總習慣在城中待上一天，一來打探妖獸出沒情報，二來體驗風土人情，三來也想在市集中看看有什麼玩意能買給臾區。這天他閒逛到城中書齋，聽到裏面傳來朗朗讀書聲。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這首詩名曰《桃夭》，詩中描繪年輕姑娘出嫁，以桃花比喻美人，歌頌女子美好品德給家庭注入新血。這詩只有三章，每章只有四句，甚是朗朗上口，常先聽了兩遍便背了下來。好奇心驅使之下，常先偷偷潛入書齋，看看念詩的是何等人物。



透過書齋紙窗，常先只見有位儒生念誦詩歌，儒生閉上雙目，雙手負後，全心全意投入詩歌之中，念到最後一句「之子於歸，宜其家人。」時，儒生睜開雙眼望著身旁的妻女，眸子中充滿柔情蜜意。就算常先與他毫不相識，也從這溫熱的目光之中，感受到儒生對妻女的愛意。



之後常先完成任務回到湖畔，把這首《桃夭》念給臾區聽。臾區聽罷只哈哈大笑，然後點了點常先的鼻子，笑道：「漢人的玩意太過文縐縐了，講個話都如此迂迴曲折，要讓我說很簡單啊，就是『這個姑娘真好，嫁給我就更好。』又或是『我愛這個姑娘，這個姑娘也愛我。』這樣不會更直接更好麼？」



臾區伶牙俐齒，既是柳嬌花媚，又是率真可愛，面對如此佳人，常先冰冷的臉孔也難得展露歡容，笑道：「漢人崇尚含蓄之美，這些詩詞歌賦自然有他們的情趣。我們說話直接，但漢人這種表達方法，也能看出他們珍惜摯愛之心。」



「好喇好喇好喇。」臾區嘟起嘴巴，再次一點常先鼻子，然後側頭輕靠對方肩膀，過了良久才歎道：「你想說的是漢人之中也有好人，這些好人也應該生活在父親大人日後創造的華胥國度，是吧？這些道理我自然曉得，可我每每看到漢人的嘴臉，都會想起他們當年如何攻打我族，如何摧毀我們家園，如何殺死我們父母，每每憶起小時候如何顛沛流離，我都恨不得他們全部死光。可我心裏面又有另外一把聲音，告訴我如此無補於事，告訴我如果濫殺無辜，便與當日讓我家破人亡的惡人別無二致。可縱然如此，我還是不時會恨透了他們……」她沉默良久，又道：「嗯，父親大人和縉雲兄長他們除外，他們要建立華胥國度，他們把我們從水深火熱之中救出來，他們是大大的好人。」



常先伸手輕輕摟著對方肩膀，臉頰緊緊貼著愛侶額頭，臾區的話他深有同感。他們都是生活在長安以西的異族，這些異族雖然不成一國，但也聯合起來成為一股不容忽視的勢力。異族漢族積怨日久，加上雙方邊界接壤，於是時常便會有所摩擦，兩邊互有死傷，便更加加深雙方仇恨。



後來梁國壯大，為了擴充版圖揮軍西征，一下子便將異族聯盟連根拔起。常先臾區還有其他祭童剛巧出生在戰後年代，他們家破人亡，自少就顛沛流離，父母要不早早在戰爭中死去，要不就被雙親拋棄，受慣了漢人凌辱。也是如此原因，黃帝後來把他們捉來灌輸「華胥美夢」，說華胥之下天下再無戰爭，人人安居樂業，他們也不會因為異族人身份遭到歧視，這些想法深深植入常先等人腦海，他們對父親大人深信不疑，更對「天下華胥」的夢想國度充滿憧憬。



常先表面上雖是孤高冷傲，內心卻是濟世為懷，聽到臾區的話後他並沒反駁，只是輕輕吻了一下對方額頭，然後把對方擁在懷裏，臾區輕閉雙目，感受來自愛郎的溫暖，二人依偎了好一會兒，臾區抬頭看著對方，嘴角牽起一絲動人的微笑，說道：「我知道先哥哥不會像我那麼矛盾，這也是我喜歡你的原因，因為先哥哥不同，你跟誰也不同，你很好，你比任何人都好。」她頓了頓，又道：「所以我要向你學習，我要變得跟你一般的好，才不負你對我的愛。」



常先眉頭輕皺，他握著臾區雙手，誠懇地道：「不，區兒，你才是最好，最善良的人。」



聽到愛郎的稱讚，臾區歡喜得美目流眄，巧笑嫣然。她望向湖中心，碰巧此刻夕陽西下，斜陽墜落湖面，把湖水染得一片紅彤彤，暮色初臨，天色泛起美麗的紫光，湖面將天色一映，那水天一色的美景深深吸引住臾區的目光。



臾區目不轉睛看著眼前良辰美景，直到日落西山，她仍看著湖面不放，那雙美麗的眸子彷彿要從中看到二人美好的未來。天色漸暗，臾區道：「先哥哥，待天下華胥之後，世間滿佈人間仙境。我們要在所有美麗的地方觀看日落，你每次都要像今日般摟著我，好麼？」



常先點頭道：「世途險惡，父親大人偉業未成，要挑戰六大門派也非容易之事，所以我們都要小心一點，絕對不能死。否則天下華胥，身邊卻沒有你的話，這華胥也沒有意義了。」



沒有意義了……



沒有意義了……



常先從夢中緩緩轉醒，他在一間破屋裏的土牆席地而坐，淅瀝瀝的雨點隨風落下，從穿了一半的屋頂、破了半邊的牆壁，無情地打在他的身上。常先不避不讓，故意讓冰冷的雨水把他從溫暖的舊夢拉回殘酷的現實。直到他渾身上下濕透，常先這才站起離開破屋，走出屋外空地，來到中心的一塊石碑前。



「天安城百姓盡葬於此。」



此處正是天安城遺跡，而這塊石碑，也是由司馬烈所立。

仲有冇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 桃之夭夭（3）

根據《山海經》記載，當年為禍人間的十日便是指三足金烏，當時神州大地快要被十日蒸發，幸得大羿彎弓射九日，才將神州大地拯救過來。少皞一直以為三足金烏的神通只是單純增強火相，如今仔細一想，金烏神通正正便是這難以抵擋，無孔不入的極端高溫！



跟少皞的蜚牛火毒一樣，金烏神通影響整片區域，極易誤傷同伴，至此少皞終於明白為何常先從來不在同伴面前展示神通。此刻的他也被熱浪熏得頭昏腦漲，他急中生智，瞬間想到應對方法。少皞先將身上長袍脫下然後運起蜚牛火勁，筆尖瞬間被火勁燒成灰燼，他立即以衫為紙，以灰作墨，瞬間畫好一隻墨鶴並召喚出來。



看著墨鶴從長衫中振翅飛出，少皞不由自主嚥下一口口沫，心中對此計能否湊效也是七上八下。幸虧他猜測不錯，由於墨鶴並非以墨水所繪，三足金烏的神通不能將其蒸發，墨鶴長鳴一聲後把少皞大鴻穩穩接著，少皞才長舒口氣，操控墨鶴沖天飛起，遠離常先神通範圍。



半頃過後，火海戛然而熄，一切回歸平靜。少皞小心翼翼操控墨鶴降落，停在常先身側不遠之處。涼風伴隨細雨吹拂而過，輕輕灑在大鴻臉上，他迷迷糊糊轉醒過來，他全副心思只放在常先身上，渾然不知自己適才命懸一線，甫一見到常先的身影，立即高聲疾呼，可常先充耳不聞轉身便走，大鴻心中大急，急匆匆便想從墨鶴躍下朝常先追去。



剛才雖只匆匆一瞥，可他仍見到常先臉色煞白，神不守舍，雙眼深深陷入眼窩之中，身上衣服橫七豎八滿是污蹟，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更換，整個人看上去落魄至極，渾沒有半分昔日風采。加上常先剛才一招間便將天安城夷為平地，如此精神狀態也不知是否認得大鴻。少皞心忖若常先失心瘋起來，他可沒信心確保大鴻安危，見後者剛一動身，立即伸手拉著大鴻臂膀，後者勃然大怒，想要用力甩開少皞，可對方的手卻如鐵銬般緊緊握著，大鴻功力與少皞差天共地，試問如何能夠脫身？大鴻掙扎幾下，見常先越走越遠，心中焦急如焚，冲著少皞高聲叫道：「少皞！！放開我！！！」



「常先精神不穩，弟弟你先別過去，否則以你倆功力差距，常先一招便能……」



少皞話沒說完，大鴻聲嘶力竭地對著他吼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常先兄長怎會傷我？放手！！放手！！」



大鴻在十一黃子中不止最為年少，同時也是唯一一個不諳八大門派術式的黃子。他之所以能列入黃子之中，全因為他是眾多祭童中唯一能夠學會湘西控屍術的人。他雖性格殘忍好殺，卻也十分活潑好動，對著其他哥哥也禮數周到，所以其他人也把他當成弟弟看待。



眾多兄長之中，大鴻最喜歡常先，他一直以為自己對常先只是對兄長的崇拜之情，直到崑崙山上被南冉刺殺，在生死之間，他滿腦子都是常先的身影，滿腦子都後悔著以往沒能陪伴常先的日子。至此，他才意會到自己對常先早早超越兄弟之情。



至此，他才意會到自己真正的心意。



大鴻一時接受不了，才會有戰後一段時間的沉寂，他那個時候對臾區有著莫名其妙憎恨，對常先也有複雜難解的感受。過了一段時日，他終於接受如此的自己，大鴻也調整好心態，他明白常先對臾區用情專一，就算自己如何也爭不過後者，與其硬要置身二人中間，倒不如暗暗為常先付出，只要常先好，自己也心滿意足就是了。



想通此處，本來與世無爭的大鴻開始注意黃帝分配的任務，他開始敵視所有能威脅常先地位的黃子，而首當其衝自是一直以常先為目標追逐的少皞。如今大鴻不可理喻地對著少皞怒吼，少皞不知對方心意，眉頭一皺便再沒說下去。大鴻只想著去到常先身旁安撫對方，見少皞還不鬆手，發起狠來便想張開大口向對方手臂咬去，只是他的嘴巴還沒碰到少皞衣袖，倏忽身子一輕，整個人天旋地轉，竟是少皞伸腳絆倒自己，讓他掹摔一交。



縱使摔得屁股生痛，大鴻仍繼續破口大罵，到後來甚至少皞也覺得煩了，瞪著大鴻寒聲道：「你要自尋死路，也在天下華胥後才去死，屆時晚生絕不阻你。今日你仍是父親大人手下重要棋子，我才一而再再而三對你忍讓，若你再得寸進尺，我就將你這討厭的嘴巴縫上！如你再想跑去常先身邊，我就把你雙腿打斷！反正父親大人只是要你操控與製作屍妖的神通，也不需這張嘴巴與這雙狗腿！」



少皞眼神中露出狠色，大鴻嚇了一跳，立時噤如寒蟬再不吭聲。少皞思索半晌，對著常先高聲叫道：「常先！要去北砦，乘坐墨鶴最快！」他剛剛與大鴻爭吵之時聲量已經不低，這下運氣吐出，聲音可達數里，然而常先仍不為所動，甚至連頭也不回，彷彿三人處於不同空間，不管少皞大鴻如何講話，他都聽不見一樣。



少皞無奈下操控墨鶴離地飛起跟在常先後頭，他怕常先又會情緒不穩使出神通，墨鶴始終與他保持著數丈距離。來到此刻，大鴻也察覺到常先不妥，也明白為何少皞不讓自己靠近對方。大鴻知道常先何以如此失落，心道若是常先死去，他也會這般生不如死。他看著常先落寞的背影心如刀絞，只想把對方緊緊擁入懷中，可想到少皞剛才的話，大鴻又打消這個念頭。他性格任意妄為，又殘酷冷血，將心中忿恨怪到少皞身上，暗道今日此仇先行記下，日後若有機會，定要你這傢伙加倍奉還。



三人如此一前兩後走了一天，終於來到北城砦。

新年通告：

明天開始會離港一周，本作將會停更至2月16日復更~ 敬請留意~

所以藉此機會向大家拜個早年~ 祝大家龍年快樂，龍馬精神，龍波兒兒（欸），龍游易水！！！

2月16再見！！！

弱弱一問

係咪跳咗一篇?

係囉

笑死，真係跳咗。
咁無辦法，PO 多章卑大家睇XDDDDD

咁連登呢邊要2月19先復更XDDD 我on99 po多咗一章 XDDDDD

賀歲篇

第二百二十六章 - 黃帝錦囊（2）

「不行。」常先說得真摯誠懇，臾區雖感動得眼眶蓄淚，可她仍板起俏臉，肅然說道：「若換著是你先死，你九泉之下會希望我不好好過活，替你報仇後便立即自殺，好讓你我黃泉路上相逢麼？」



常先的心咯噔一下，又再陷入沉默，臾區輕輕摟著常先，把頭深深埋在他的胸膛，柔聲道：「若是我先死去，我泉下有知，定會想你好好過活，最好活個一兩百年，到你頭髮也白了，到你子孫滿堂，你偶爾還是會想起我，還是會來我墳前，告訴我你發生了怎樣開心的事情……」



「失去一個意義，那重新再找便是。這世間有意義的事情又豈止一樣，生命可貴，又豈可輕易放棄呢？」



「重新再找……」常先反復咀嚼著臾區此句，後者見愛郎想得入神，笑著一彈對方額頭，常先朝她望去，那燦爛而美麗的笑容簡直要把他融化。



「對啊，把我們的寄望，把我們覺得有意義的事情，就像種子一樣……」臾區站了起來，面對湖水雙手結印，然後往湖中一指，亮如明鏡的湖中心立即泛起漣漪，千萬朵以水構成的花卉頓時佈滿湖面，與湖畔的花紅柳綠相應爭艷。



臾區回眸一笑，足以傾城。



「看，多美。」



臾區的面容漸漸如水中波紋般慢慢擴散，常先瞿然一驚，反應過來時已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過不多久刺眼光芒射入眼簾，常先立即閉上雙目，直到光線漸變柔和，他才緩緩睜開雙眼。



耳畔傳來熟悉的呼喊聲。



一開始常先的視線朦朦朧朧，眼前一片模糊，過了不知多久才漸變清晰，他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大鴻正伏在他的胸前嚎啕大哭，只見大鴻情緒十分激動，淚水肆意狂飆，不停呢喃著同一句話：



「常先兄長，你要振作起來！快點振作起來呀！！」



常先輕歎口氣，剛才的夢境已讓他徹底醒悟。



此花美極，怎能獨你我欣賞？



臾區的嬌俏善良，早就深深植在他的心裏。常先外表雖表現得冷冰冰的，心底一早被臾區融化。



若我因她犧牲而變得濫殺無辜，變得一蹶不振，那還是她所喜歡的我嗎？



常先苦苦一笑，每每想起臾區，心中依然痛楚難耐，可憶及臾區的囑咐，他默默作出了一個決定。



我要把你的這份善良當成種子，撒遍天下每個角落。



「大鴻……」



聽到常先輕聲呼喚，大鴻如遭電擊跳了起來，一臉愕然看著對方，只見常先對著自己一笑，大鴻興奮得如同個孩子，邊跳邊叫：「常先兄長！你醒來了！你醒來了！」



遠處的少皞聽到聲音也立即趕來，常先站起注視大鴻半晌，拍了拍大鴻肩膀，柔聲道：「辛苦你了。」隨後對著少皞深深作躬，道：「常先不才，要少皞兄長擔心了。」



少皞與常先共事已久，知道對方性情內斂，雖非孤高冷傲，但總是給人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感覺。如今他那冰冷的性情竟似被融化，雖然安撫大鴻時動作與語氣都略顯生硬，卻透露出一陣前所未有的溫熱。少皞自不理解常先心境為何有此變化，他滿腹狐疑，朝對方細細端詳，但也想不出原因來。少皞轉念又想，哪管他是如何振作起來，總之恢復如常便是最好，便取出黃帝錦囊遞給常先，道：「父親有任務給你。」



常先伸手接過，打開後取出兩張信箋細細閱讀起來。少皞仍不放心常先的狀態，提醒道：「常先，縉雲兄長說此任務茲事體大，不能輕率處理，所以父親大人才會交托與你，望你能完成任務，勿辜負父親大人的期望。」



「嗯……」常先稍微一頓，然後又道：「多謝少皞兄長提醒，我記住了。」



常先態度與以往迥然不同，不止少皞，就連大鴻也大惑不解，二人面面相覷，彼此看出對方眼中困惑。少皞又道：「縉雲兄長說，這任務非你一人能夠完成，所以叫晚生與大鴻過來輔助你，另外副官你也可以隨意挑選。」



大鴻立即搭嘴道：「常先兄長，縉雲兄長說我可以相助你一臂之力。」



常先想了一陣子，搖頭道：「此任務乃要潛入敵陣，大鴻的神通無法發揮，還是留在長安為妙，父親大人很快便會有更重要的任務交託給你。」昔日常先拒絕大鴻同行時，語氣都近乎命令，不帶半點感情，哪有今日這般耐著性子徐徐解釋？大鴻登時有點措手不及，一時間沒有反駁，下意識點頭應允。常先轉頭對少皞又道：「少皞兄長，這個任務我想把犀與旋龜帶上，你可有其他人選推薦？」



犀與旋龜是少皞常常帶領的兩名副官，若要他選擇也只會帶這兩人，但常先鮮有反問少皞意見，此舉也讓後者一臉愕然。少皞愣了半晌，搖頭道：「父親大人安排你做主帥，你挑選便是，晚生沒有想法。」常先點頭笑道：「如此甚好，我們立即回長安整頓，明日出發。」



常先看似恢復正常，但說話語氣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大鴻少皞都極不習慣。大鴻對常先一舉一動都極為敏感，他雖不習慣，可轉念又想，常先對自己和顏悅色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麼？懷著複雜情緒，大鴻最終垂下頭來，盡量隱藏自己心中的情緒，淡然道：「好的，大鴻聽從常先兄長安排。」



一邊說著，三人一邊乘上墨鶴，待墨鶴高高飛起，常先把其中一張信箋遞給少皞。黃帝軍紀嚴明，錦囊為最高機密，少皞沒有得到允許，之前自然不敢拆開偷看。如今常先只給其中一張自己，自然是黃帝意思。他接過來一看，雙眸瞳孔迅速擴大，雖想竭力維持平靜的表情，可還是忍不住滿臉詫色。



信箋上只簡簡單單寫著四行字，頭兩行正是此行任務內容。

刺殺太后破開封，



后羿陵中奪神弓。

可當少皞再看下去時，他先是一愣，隨後臉上露出各種複雜的表情，只因最後兩行字，敲響了最終決戰的晨鐘。

待我號召萬軍來，



天下華胥洛陽中。

推

第二百二十七章 - 灼灼其華（2）

要是大半年前紫璃聽到此番說話，定會勸菁兒放下仇恨。可今日的她經歷過瓊華覆滅，經歷過滄銘、太武、無羈等師尊長輩先後犧牲，紫璃也深深感受到家破人亡的切膚之痛。菁兒述說著梁軍暴行時，紫璃頓感羞愧難擋，回想初初義軍四起，瓊華派因天水軍手段殘暴而選擇兩不相助，直到與南冉等人在赤水小鎮揭發梁軍暴行，她才驚覺自己一直以來犯下何等錯誤。



冷漠，便是對弱者的漠不關心，便是對暴君的助紂為虐。



也因為是瓊華派的兩不相助，才造就當日的浩城慘案。



紫璃自覺沒有資格對菁兒說出任何安慰的話，只得垂頭不語，心中默默自責。



另一邊，菁兒也再沒說下去，只看著火堆怔怔發呆。



倏忽不遠處樹林沙沙作響，有道人影從茂密的樹林中飛了出來，不徐不疾來到二姝身旁，來人身穿藍色長衫，頭戴儒生方帽，臉上戴著目無表情的人皮面具，正是風后。



「林內無人無獸，我們可以在此安心休整一夜。」風后見二姝各自陷入沉思，似是沒有聽到自己的話。他剛才沒有聽到菁兒自白，見後者心情低落，以為對方只是緊張，便道：「四處已佈好法具，你倆儘管安心休息，明日一早，我們還要進宮覲見梁太后呢。」



說起太后，菁兒立即皺起眉頭，雙拳也不由自主握得緊緊。風后立即意識到自己猜錯對方心思，目光瞥向在旁默言不語的紫璃，只見後者眼觀鼻鼻觀心，對二人的對話不聞不問，依舊陷入沉思。



風后滿腹疑竇，暗道：「難道是他倆說起南冉才會如此？不對啊，璃兒已對劍楓寒芳心相許，又怎會跟小姑娘爭風吃醋？」他想了半天，見二姝既不休息又不說話，遂試探性地問菁兒道：「菁兒姑娘可是在擔心南冉？」



風后的語氣雖是冷冰冰的，但話中的關心菁兒也感受得到，她面露微笑，朝著風后笑道：「怎會？我雖不知冉哥哥如今身在何處，可我有感覺他仍安然無恙，定會平安歸來。」她目視遠方，彷彿眼光能穿透千山萬水，看到遠處的南冉正在對她招手。



風后目光靜悄悄瞥向紫璃，後者正目視遠方怔怔出神，正沉浸在對過往的自責當中，尤其聽到菁兒提起南冉，憶起以前自己對他諸多挑剔，總是大義凜然教訓對方，可實質上自己卻犯下不少過錯，如何又有資格高高在上教訓別人？



紫璃正自自省，忽然想起了劍楓寒，心想對方現在不知在幹嘛？他說要按照劍靈招式創出一套劍陣，不知進度如何？他當日在祖屋功力大增，不知找出原因了沒？憶起與對方在楚國的經歷，紫璃頓感心頭一暖，那嚴肅的臉龐這才露出一抹笑容。



風后不知女子心思，見氣氛如此古怪，再留下來也徒增尷尬，於是長身而起一掃身上塵埃，說道：「璃兒，菁兒姑娘，你倆儘早休息，我再去巡視一圈，確保安危。」



紫璃見狀也拍了拍衣裳站起，道：「爹，你已辛勞一天，今夜還是讓女兒來看哨吧。」



風后人皮面具下的雙眸閃過一抹感動的神情，但還是馬上搖頭道：「我們來到開封，四處均是龍潭虎穴，尤其明日進宮，說不定南宮暘就在此處。我們要在太后面前當場拆穿他黃帝內應的身份，或許便會有場惡戰。你玄女神通極耗法力，今夜好好休息，養精蓄銳，看哨此等小事交給我就可以了。」



他人皮面具下的雙眸充滿溫柔，紫璃也覺父親說得有理，柔聲道：「那辛苦爹爹了。」



風后目光中閃過笑意，點了點頭，然後凌空飛起，再度沒入樹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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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為何來到開封，還要從半個月前說起。



龍波兒從巴郡凱旋歸來，紫瓏魂魄歸體，過不多久也就醒來。雖然身體因魂魄離體多時而十分虛弱，還需臥床靜養，可這次死裏逃生，眾人俱是萬分欣慰。紫璃、風后與紀貉鈞三名親人喜不自禁，其後幾人輪流日夜侍服紫瓏，姐妹父女間感情又再精進，這些自然不在話下。



至於南冉失蹤與燭龍一併失蹤，眾人雖不知燭龍神通，卻肯定二者失蹤與此關聯，想到南冉每次都能絕處逢生，只能寄望他這次也能渡過難關。紫璃等人本覺此事難向菁兒啟齒，可後者聞言後情緒竟出奇來得平靜，反過來安慰眾人道：「不管冉哥哥身在何處，他定能平安歸來。反而我們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才能等他回來並肩作戰，打倒壞蛋黃帝。」



哪想到這一等便是月餘，南冉始終沒有歸來，反是司馬烈收到梁太后送來信件，內容竟是梁太后邀請晉、楚、瑯琊、瓊華、蓬萊、慕容、劍家，合共三國四派結成盟軍，共抗華胥黃帝。

第二百二十八章 - 聯盟組成（1）

太后的信件中提到黃帝暗中操控燕國數年，然後選擇在崑崙山崛起，去到挑撥楚國與劍家關係，再到最近鏖戰燕晉，這一切均在半年內發生，顯然黃帝曾想以狂風掃落葉之勢速戰速決，把梁、晉、楚、瑯琊、瓊華、蓬萊、劍家與慕容家統統消滅，屆時剩下的蜀吳二國也就不足為懼。



眾人看到這裏不由得一驚，信中提及楚國劍家與燕晉鏖戰等事情，想不到梁太后消息竟如此靈通。只是太后並不知道的，是黃帝沒有因為伐晉戰役大敗而放緩步伐，反而差遣英招在酆都攪弄風雲，讓巴郡與酆都均亂作一團。



那天南冉波兒將英招殺得落荒而逃，譙丹鶴也跟閻羅大帝說明原委。閻羅大帝立即調動手下重建鎖魂塔，解決陰氣亂竄的危機。隨後令人徹查英招潛入陰間的目的。不查還好，一查赫然發現英招竟潛入陰間一段時間，而她目的竟是冥界藏書閣！可惜閻羅大帝發現得太晚，藏書閣中許多典籍已遭盜竊與損毀，陰間的損失難以估計，直到波兒丹鶴離開時仍未點算完畢。



雖然閻羅大帝沒有表達出來，但譙丹鶴卻看出閻羅大帝氣得不輕，相信他絕不輕易放過黃帝。



驟耳聽來，眾人似乎又得到神鐵門甚至冥界兩個強力外援，然而仔細一想，眾人都覺黃帝的意圖絕不可能如此簡單，只是他們怎樣也想不到對方真正目標卻是藏書閣中的生死冊。就在他們苦惱如何反擊黃帝之時，梁太后的書信也同時寄到。



眾人看著信箋均是一言不發，琅琊軍統帥劉睿沉思片刻便主張接受太后提議。



劉睿本為梁國地方官員，他工作能力雖然出眾，但對官場歪風向來嗤之以鼻，所以經常招惹小人，仕途也不算一帆風順。所幸就任過的地方百姓都對劉睿讚譽有加，如此升升跌跌，碰巧後來遇上太后誅殺超重異己，朝中無人可用之際才想起劉睿，便委派他擔任徐州都督，負責鎮守東面與吳國相連的戰區。



劉睿就任都督期間知人善任，加上為人光明正大，品格高尚，就連吳國也對他都崇敬有加。後來隨著梁國國庫大不如前，太后為了維持梁國強盛，一邊橫徵暴斂，一邊大興土木，使百姓生活越加困苦。劉睿多次上奏朝廷，希望能開源節流，減少戰爭，與民生息。可他每次的諫言都不被採納，再加上又有朝中小人告狀，太后對劉睿漸漸猜疑。



某日太后頒下聖旨，說要升劉睿為三公，即日返回中央就任。劉睿知太后對自己已起了殺心，自己一死倒是無妨，可自己在徐州就任已久，平日又愛與百姓打交道，太后為斬草除根定會將所有與自己有過交集的人趕盡殺絕，加上劉睿多次進諫起因也是徐州百姓生活困苦，依照太后性情，徐州百姓也不免受到清算。



劉睿雖無意爭奪天下，但如今騎虎難下，要不束手就擒乖乖受死，還會連累無數人，要不就奮起反抗，既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大梁所有百姓。經過深思熟慮後，劉睿決定揭竿起義，反抗殘暴不仁的梁國。



也是劉睿這個決定，才掀起了梁國民變的滔天巨浪。在琅琊軍成立之後，襄陽、天水軍相繼興起，成為抗梁的三大主力。三大義軍中又以琅琊軍兵力最強、人才最多。襄陽、天水義軍面對梁軍的金戈鐵馬時常處於下風，許多次都是琅琊軍圍魏救趙，牽引著梁軍的精銳兵力，其餘兩軍才不至於被梁軍一下殲滅。



可惜隨著時間推移，襄陽、天水軍終究不敵梁國，前者率先敗亡，後者也在瓊華一役中被華胥所滅，劉睿心繋蒼生，當初起義也是為了百姓不被暴梁壓榨，如今見到華胥兇狠險惡比梁國更甚，不但所到之處生靈塗炭，更將人製成不死不滅的屍妖大軍。所以他早有跟梁軍聯手打算，只可惜瑯琊士兵百姓均恨透梁國，如果結盟大事由他提出，不免讓人誤會對梁國投降，所以才一直沒有說出口來。如今難得由梁太后提出結盟，劉睿覺得時機已到，便提出應該摒棄前嫌，合三國四派之力殲滅黃帝，才是當務之急。



司馬烈雖也是不可多得的經世之才，但對劉睿義正詞嚴的提議不置與否。論才華、能力、甚至個人魅力，二人算是平分秋色，可他們理念卻南轅北撤。劉睿只為蒼生百姓，司馬烈卻想成就雄圖霸業，一心想將晉國國力超越大梁。從他結識紀貉鈞，助其遷移家業，收服朝中大臣等等，俱是為了這個目標。



梁國強勢多年，雖然近年民變四起，但終究根基洪厚，義軍民心所歸，也難抵擋梁國的金戈鐵馬。所以當聽到華胥崛起時，司馬烈喜多於憂，黃帝既能削弱梁國，正好讓他有機可乘，若任華胥梁國瑯琊三方混戰，說不定晉國能漁人得利，把握機會一躍而上成為六國之最。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也遭打破，沒想到華胥魔爪延伸到晉國，之前大戰讓晉國元氣大損，不但失去天安城，更犧牲了許多將領，就連大將軍也戰死沙場。加上華胥對其他國家的滲透也遠超司馬烈想象，尤其南宮家族隨時能裏應外合，要是華胥成功滅掉大梁，黃帝便有更多人製造屍妖，屆時兵力之強定是所向披靡。



司馬烈深明唇亡齒寒之理，權衡再三知道只有結盟方是明智之舉，最終也只能無奈同意劉睿的提議。



既與梁國結盟，就必定要揭穿南宮家的內應身份。眾人猜想南宮暘定不會坐以待斃，南宮家既有南宮暘這十一黃子，也不乏年輕有為的高手，在開封城更佔盡地利，可想而知此行必定惡戰連場，兇險萬分。



場中有能力單獨應付山海契約的也只波兒、紫璃與風后三人。紫璃自薦擔任使者，風后不假思索說要隨她同行。風后性情孤僻，就算對著瑤光無塵等師弟妹們也甚少說話，這次罕有主動開口，顯是對紫璃此行安危擔憂至極。



最後眾人決定由紫璃風后出使開封，波兒留守太原。司馬烈倏忽心生一計，眉頭一揚高聲道：「梁太后為人奸險，手段卑劣，今日提出結盟抗敵，也不知心裏安著什麼詭計。說不定她只想我們與黃帝拼個五勞七傷，她便能安安穩穩坐收漁人之利。」



司馬烈將自己本來的心思套到梁太后身上，這翻話倒是說得頭頭是道。眾人聽得一陣嘩然，尤其瑯琊軍上下本來就深受梁國暴政迫害，對太后深惡痛絕，一下子就被司馬烈成功煽動，嚷著世子說得有理，有的破口大罵，說這毒婦肯定就想如此，有的更回頭勸說劉睿收回成命，不要答應結盟。

第二百二十八章 - 聯盟組成（2）

見到眾人反應激烈，司馬烈暗暗歡喜，原來他覺得結盟勢在必行，不如趁機向眾人表露自己才華能幹，讓這批江湖草莽對自己衷心拜服，如此一來他們便會對自己馬首是瞻，待擊敗黃帝之後，要是能將三大門派和瑯琊軍招募麾下，晉國雄霸天下也指日可待。



正當司馬烈看準時機，準備說出心中計劃時，赫然發現劉睿一言不發，只木無表情地看著他，清澈的目光彷彿看透他的心思。司馬烈微微一怔，話到嘴邊倏忽說不出來，劉睿乾咳兩聲，高舉雙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待人聲稍歇，他才徐徐說道：



「大家稍安勿躁，且先聽我一言。



梁國被夾在華胥與我軍中間，且長安這西面屏障已經淪陷，黃帝隨時劍指洛陽，再長驅直進直達開封，以現狀而言，梁國確實已走投無路。



梁太后是陰險毒辣不錯，但她之前面對三路民兵夾擊尚且不作和談，今日說要建立盟軍，可見她意識到自己已在存亡之秋，只能聯合我軍才有機會避免滅頂之災。可世子所言不無道理，就算太后誠意不假，但她素來反口覆舌，說不定是想到什麼毒計，目的是將我軍與華胥一同消滅，扭轉如今局勢。



可縱然如此，眼前最大的威脅終究是華胥黃帝，若我們各懷鬼胎，不團結一致，絕難抵抗他們的侵略。所以我覺得結成盟軍是勢在必行，但同時要警惕太后，以防有人在背後搞什麼陰謀詭計，讓我們拼生拼死，她卻坐享其成。」



這翻說話在劉睿沉穩的聲線中徐徐道來，別有一翻說服力，而且他與太后爭鬥多年，自然讓人倍加信服，瑯琊諸將聽得點頭如搗蒜，三大門派的豪傑則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紛紛稱讚劉睿審時度勢，洞若觀火。



「……」



眾人之中唯獨司馬烈面如止水，他淡淡然看著劉睿說完，心裏默默「嘖」了一聲。



劉睿搶先一步把司馬烈心中所想講了出來，他語氣柔和自然，不露鋒芒卻把司馬烈本想取得的風頭搶走，而且說到最後時一直望向對方，彷彿那句「讓我們拼生拼死，他卻坐享其成」意有所指。司馬烈雖心底不甘，可還是豁然一笑，拍手讚道：「英雄所見略同，我想的正與劉將軍所言一模一樣。」



「世子大智大勇，梁太后此等心思自瞞不過你，劉睿只是班門弄斧提早說了出來，讓世子見笑了。」



司馬烈不欲風頭盡被劉睿搶走，他心念急轉，又想到一個主意，立即道：「南宮家雖說世世代代效忠梁室，但梁太后為人多疑，而且說到把控人心她也有自己一套，難道這些年來她對南宮家族真的沒有半點懷疑？我可就不信了。」



眾人面面相覷，都覺司馬烈這個猜測有道理，目光齊齊聚集在後者身上，司馬烈故意一頓，然後又道：



「與此同時，黃帝對梁國瞭如指掌，自然清楚太后有多少能耐，我剛剛所說的他也一定想到。所以我斷定除了南宮暘外，黃帝必有其他內應，以防有朝一日南宮家的身份被太后識破。」



其他人當頭棒喝，紛紛交頭接耳，七嘴八舌起來，唯獨劉睿嘴角含笑沒有任何表示，只在靜靜觀察司馬烈如何表演。他的表情雖一直淡泊自然不露鋒芒，卻也激起了司馬烈的好勝之心。在晉國中司馬烈地位早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聲望更遠超父親晉帝，在權謀上更從來未遇過敵手。劉睿能力不下自己，既是盟友也是勁敵，日後打敗黃帝推翻梁國，天下就只有他有能耐與自己爭鋒。念及此處，司馬烈內心也雀躍起來，他嘴角牽起一絲笑容，對著所有人一拱手，最後目光定在劉睿身上，說道：



「為此，我有個一石二鳥之計，大家……



不妨給點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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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日光徐徐灑落，照射在開封皇城，不管是華麗的宮殿、兩旁宮女太監的居所，還是皇城外的石板道上，都像鋪上一層閃亮亮的金箔，配合開封城內湖光水色，更顯富麗堂皇，精彩亮麗。



然而在皇城裏園林內的假山裏，有兩名全身赤裸的衛兵癱軟在地瑟瑟發抖，二人雙手雙腿焦黑一片，似被烈焰烤灸過，口中塞了布條發不出聲音，二人神色惶恐地望著前方一名白臉漢子。漢子身上穿着禁軍服飾，那張臉白得毫無血色，雖是沒有半分表情，可就如同殭屍一樣可怖。他半跪在衛兵面前，陰森可怖的臉孔湊近二人，只把衛兵嚇得膽破心驚，雖然說不出話，但想來定是正在求饒。



「我最後問一次，半個時辰後，太后便會在大慶殿接見琅琊與晉國派來的使者，對嗎？」縱使兩名衛兵苦苦哀求，漢子雙眸仍沒有半分波動，只冰冷地重複一遍問題。衛兵忙不迭地連連點頭，漢子又跟他們反復確認宮中各種口令，確認無誤後才站起來走出假山。



假山外有另外一名同樣身穿禁軍服飾的男子正在站哨，此人年紀輕輕，高鼻深目，一頭火紅頭髮綁成無數細辮梳在腦後，隨風而動，他雙手環抱，碧綠色的瞳孔正注視遠方，目光中隱約見到幾分愁緒。待聽到腳步聲響，男子回過頭來見到漢子從假山步出，立即硬生生壓下雙眸中的哀愁，問道：「少皞兄長，如何？」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常先與少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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