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 武俠 * 山海經 * 冒險 】《易水》（3）

唔知係咪睇得多架仔名 潛意識覺得劍家人姓劍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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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 推敲真相（1）

紫璃回到自己的屋子，筋疲力盡地坐在椅子上，長長呼了口氣。



這天過得特別漫長，從早到晚焚膏繼晷忙個不停，如今紫璃回到屋子，也沒有立即休息，閉目養神不過片刻，又再開始苦苦思索。



她知道，此刻片刻時間都不能浪費。



別院中皇子政對華旅的分析，紫璃感到有一陣撲溯迷離，說不出的奇怪感覺。去到最後皇子政以長劍架在對方脖子上時，紫璃忽然感到眼前似乎出現了一縷燭光，她也說不清楚發現了什麼，可直覺告訴她要抓緊這道光芒，就能順藤摸瓜解開所有的謎題。



所以，她心念一動，現身眾人之前，並承諾帶皇子政等人逃離劍家堡。



紫璃脫掉鞋子盤膝坐在榻上，運起瓊華派的玄門內功，摒棄了一切雜念，進入心境澄明的精神境界。她的精神境界與南冉那上有色彩鮮艷的蒼穹，下有郁郁蔥蔥的草坪不同，是個遼無邊際，天地只有一片寂白的雪原。



雪原天地一色，潔白無瑕，放眼望去沒有半個人影，沒有花草樹木，沒有飛禽走獸，更沒有九天玄女。



只有紫璃孤身一人。



此處雖空無一物，卻沒半分孤寂可怖，反有一陣說不出的寧靜安逸，紫璃眺望無邊無際的一片白凱，感受著舒適至極的和風，頓感心曠神怡，如入仙境。她閉目半晌後睜開雙眸，伸出蔥蔥玉手拈個手訣，在身前從右至左畫了一圈，只聽「嗤」的一聲響，一個七彩圓環順著她的手指出現面前。



圓環似鏡，一開始倒映著紫璃的容貌，直到她往中間輕輕一點，觸碰過的地方如漣漪般向外一圈圈慢慢擴散。



隨著漣漪波動，圓環中的鏡像也變得模糊。直到波紋散盡，環內的映像才再度清晰起來。



圓環中出現一個男子，正臉帶微笑，對著紫璃徐徐說道：



「二百年前，不少慕名而來參觀的江湖人士均慘死劍氣之下。先祖無缺君本以為是什麼高手藏在劍家祖屋裝神弄鬼要陷劍家於不義，於是親自率領一眾本門高手去到祖屋……」



這侃侃而談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在衡林村對紫璃說劍家歷史的劍楓寒！



原來環中映照的映象，正是紫璃腦中記憶！！！



接著紫璃如法炮製畫出四個圓環，分別重現她接下來每天所見到的一切。紫璃知道定是剛才有什麼細節與自己的記憶有所衝突，才會造就刹那的靈光閃爍。所以她利用重溫自己的記憶，細細梳理這幾天發生的一切事情，找出剛才一閃即逝的思緒。



第一天晚上，跟隨劍楓寒去到衡林村祖屋，首次見到劍楓寒與劍靈交手，並遇到劍楓嵐、劍柏栩、劍柏瑋、左思明與熊飛。



第二天跟隨劍楓寒與劍楓嵐來到劍家，一路相安無事。



第三天聞得劍柏瑋的死訊，與劍楓寒父子前往祖屋。



第四天早上首次見到皇子政，對方拒絕自己的求援，更與華旅卓佐在大殿中爭吵起來。到了晚上，紫璃難得夜不能寢，打坐練功後忽然聞到濃烈妖氣，然後出門時遇上劍楓寒，去到傲少棠的院舍時劍翱天已經在場，之後皇子政華旅等人也來到 ……



「嗯？」



看到此處，紫璃似乎發現了什麼，她全神貫注地望著圓環，自言自語地道：「原來從此時開始，劍門主對皇子的態度已有所不同。」她翻來覆去看了數遍，才繼續看下去。



去到顯示今日回憶的圓環，紫璃臉上漸漸露出恍然的神情，她終於知道適才自己腦中的靈光是什麼了。



皇子政。



紫璃與皇子政雖然認識不深，但從這幾天的接觸看來，對方雖然性格平易相處，會處處為人着想，可同時也過於小心謹慎，甚至謹慎得近乎偏執。就如她與皇子初會之時，就是要說服對方共抗黃帝，可即使紫璃費盡唇舌，又有劍楓寒在旁幫嘴，皇子政始終堅持前太子的宗旨，不願隨便出兵。



到了傲少棠遇害，皇子政雖曾質疑過自己就是兇手，但當劍楓寒說他倆一同前來後，紫璃看得清楚皇子政低頭思索半晌，露出猶豫的神情。到後來看著自己時，目光中已沒了一開始的敵意。



「他相信了劍公子的說話，再次望向我的時候已沒有之前的兇狠，可見他並非死要面子，不講道理之人。」



紫璃如此想著，再次去到最後一個圓環前，環中顯示的正是今早與皇子政的對話。



「紫璃姑娘所說的黃帝在梁境的所作所為固然可恨，可是姑娘要本國派出精銳之師北上梁境，一來違背皇兄理想，二來也要顧及我軍上下將士的心情，三來梁國太后陰險狡詐，你這要求確實強人所難。」



重新聽到皇子政闡述立場，紫璃似乎已捉到問題關鍵，她微微握緊拳頭，靜靜聽下去。



「紫璃姑娘說得有理，我修書一封送往京都告知父皇，讓他有心理準備。此外，師父他老人家嫉惡如仇，定會相助貴派，如果劍家堡這兩天發生的慘事與黃帝有關，證明敵人魔爪已經來到，師父更加不會放任敵人猖獗……」



就是這裏！！！



皇子政雖是儲君，卻不驕矜自負，反而事事講求證據，不會妄下定奪。



就算他懷疑自己謀害傲少棠，待聽到合理解釋態度立即軟化；



就算他與自己冰釋前嫌，仍不會盲目順從紫璃的建議。



實事求是去到有點吹毛求疵的皇子政，何以會在理據不足下咬定劍翱天就是敵人？



何以華旅提出質疑他就立即犯難，但偏偏說不出一個讓眾人信服的理由？



「莫非此人並非皇子政，而是黃帝的手下用山海神通偽裝而成？」



想到這裏，紫璃立即搖頭否定自己的推論。事關她想起臨別時詢問皇子政會否帶走劍楓雯。



當時皇子政表達出來的掙扎矛盾，顯得他確實從心底裏愛慕着劍楓雯，可也同時從心底裏堅信劍翱天就是敵人。那複雜掙扎的表情，讓紫璃確信這是皇子政本人。



紫璃猶在苦思，忽然又有另一想法：「莫非皇子政中了幻術，所以才會行為異常？不對不對，如果當時有敵人正施展幻術，我不可能沒有察覺……」



紫璃搖頭歎息，腦中每每浮現出一個想法，立即就被自己否定，苦思良久仍然沒有絲毫頭緒。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門外傳來了「咯咯咯」三聲敲門聲，紫璃聽到劍楓寒在門外呼喚自己的名字，原來不知不覺已過了一個時辰，正是自己之前相約劍楓寒相談的時間。

咁即係天哥係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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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 推敲真相（2）

紫璃從精神境界離開，從床上下來走到門前，當她推開大門時立即怔在原地，原來站在門前的不止劍楓寒，還有劍楓雯與劍楓嵐姐弟。只見劍楓寒雙手端著一個木盤，盤上放著一個湯甕與數個小碗，一臉笑容把木盤舉到她的面前，笑嘻嘻地道：「嘿，今天辛苦了吧，咱們先吃夜宵吧。我看你應該還沒吃吧？來來來，雯雯特意準備了麵條給我們吃，吃完再慢慢談罷。」



劍楓寒邊說邊繞過紫璃走進屋內，把盤子放在桌上後立即擺好小碗，接著打開甕蓋，熱騰騰的蒸汽從甕內湧出，一陣撲鼻芬香隨著熱氣湧將出來，填滿了整個房間。



這陣香味清新撲鼻，紫璃被氣味吸引，走上兩步望去，那湯底白如牛乳，上面飄著肉片，還有青蔥翠綠以作點綴。紫璃自早飯過後至今仍未進食，之前忙這忙那不覺得餓，此刻見到這一大甕湯麵，肚子立即咕咕作響，才感到饑餓難耐。



「幸虧倉庫損毀並不嚴重，大多食材仍能食用，我知道咱們一天沒吃都肯定餓了，便叫雯雯煮了麵條給我們。來來來，吃吃吃，就如以前老頭子教我們，吃完才有力氣談正事呢。」



在劍楓寒的再三敦促之下，眾人紛紛拿起象箸開始進食。劍楓寒忙了一整日，如今正餓得發慌，見紫璃拿起箸子準備開動，他已捧起湯碗，準備風捲殘雲把麵條直灌肚裏。正當他張開大口準備把麵條塞進嘴裏，側眼望去卻見紫璃仍保持儀態小箸小箸地把麵條送進口裏。劍楓寒為免失態，尷尬地放下湯碗，學著紫璃慢慢進吃。



這麵條用料並非山珍海錯，湯底也沒有什麼特別，但紫璃二人饑火中燒下也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一碗又是一碗。至於劍楓雯姐弟心事重重食不下嚥，各自吃了一小碗便停了下來。



弟妹憂慮的神態沒能逃過劍楓寒雙眼，他有心緩和眾人緊繃的情緒，便有的沒的在閑話家常，說的都是三人小時候的趣事。紫璃明白劍楓寒用意，也在適當的給出反應。



「紫璃姑娘，你可不知道了。咱們三兄妹均天賦異稟，對劍道舉一反三，不是我吹噓喇，我們仨都是難得的天才呀。」



「你們終究是血脈相連，資質相同也是合理吧。」紫璃回應道，劍楓寒擺了擺手指，搖頭晃腦地道：「非也非也，刁蠻小妮子不是你妹妹嗎？她天賦可遠遠不如你了。啊！楓雯你們不知道她，我跟你們說 ……」



然後劍楓寒對着二人說出紫瓏的各樣趣事，劍楓嵐本就少年心性，聽兄長說得有趣，早就把本來的擔憂放下，被楓寒逗得哈哈大笑，劍楓雯則一直心不在焉，劍楓寒說幾句她才有一句有所反應，但即使有反應也是強顏歡笑，根本沒有聽進耳裏。



「你如此說紫瓏壞話，我回去給她告狀，看她如何對付你。」紫璃抿嘴一笑，又對劍楓雯道：「楓雯妹子，你切莫聽你兄長亂說，我妹子人可好了，有機會你們相見，定會投契得很。」劍楓雯淡淡笑了笑，並沒回話。紫璃見狀，與劍楓寒交換一個眼神，問道：「劍公子說你天份甚高，可我見妹妹你似是不通武藝，這又是何故？」



劍楓雯本無心情回應，但她知書識禮，也明白紫璃拉開話題是一片好意，便強拉出一個微笑答道：「兄長謬讚了，我是有點天賦，但學了幾年後終覺劍乃殺人之物，雖說主要還是看誰人使用，但我也不想學了。」



劍楓寒立即搭嘴道：「後來妹子鑽研廚藝，同樣也是天賦過人，你看，簡單一碗麵條也好吃極了，雯雯，你的廚藝是再進步下去，家裏的廚子都沒你煮得好呢。」



劍楓雯心事繁瑣，面對兄長的誇獎也只敷衍一笑，說道：「煮這一餐那還好，若要我天天準備三餐膳食，我又不是熊管家和阿飛，可沒有那麼好的心思。」



紫璃聞言立即怔了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麼，眾人見到她若有所思目視遠方，同時靜了下來不敢打擾，過了半晌，紫璃雙目忽然綻放出精光，點頭沉吟道：「如果這樣的話，那就說得通了……」



劍楓寒問道：「紫璃姑娘，你想到什麼了？」



「想到……兇手殺死少棠的目的。」紫璃肅然的臉色中帶點興奮，沉聲問劍楓寒道：「劍公子，你剛剛前去與劍門主相見，會否覺得門主有何不妥？」



聽到紫璃終於說起正事，劍楓雯姐弟引頸以待，當即豎起耳朵坐直身子傾聽。



說起這個，劍楓寒也收起笑臉，正色道：「可說是大大不妥，也可說是沒有絲毫不妥。」劍楓雯姐弟正被他這一句弄得一頭霧水之際，紫璃臉上卻露出喜色，追問道：「如何不妥？又如何沒有不妥？」



劍楓寒見紫璃如此，知道對方肯定已找到問題所在，他心中立即湧起一陣振奮，臉上也露出興奮難耐的神情。劍楓寒強把這心情壓下，連忙把剛才跟劍翱天會面的情況細細說了一遍。



聽到劍翱天斬釘截鐵說皇子政是黃帝黨羽，劍楓雯姐弟立即渾身一陣發抖，雙雙駭然變色，劍楓雯更是瞠目結舌，震驚得過了良久也說不出話來。再過一陣子，她熱淚盈眶，顫著聲音道：「難不成……爹爹的意思是這個政哥哥……是十一黃子所偽裝的嗎？」



劍楓寒望向紫璃，卻見對方默默點頭，嘴角牽起個深不可測的微笑，既似自言自語，又似對著眾人說道：「果然如此。」眾人面面相覷一臉疑惑，可又不敢出言打擾紫璃思緒，再過半晌，紫璃說道：「劍公子，請容我之後再行解釋，你剛才說的有點不妥，卻又沒有不妥。說的是否劍門主的表現某些地方與平日無異，某些卻是想法荒誕……」



「荒誕得讓我有一刻以為眼前的老頭子是別人偽裝。但細思之下，我還是確定這個老頭子就是本人，並非他人偽裝。」劍楓寒接上話頭，紫璃恍然大悟，更確信自己心中所想。她對劍楓雯道：「楓雯妹子，接下來我說的話你也要有心理準備，聽聽我口中說的皇子政殿下，會否讓你有相同的感覺。」然後便有條不紊地把剛剛與皇子政見面的情況全部說了出來。



劍楓雯聽到皇子政咬定劍翱天乃黃帝黨羽，並要求紫璃護送他離去時，立即如一尊雕像般僵在原地，臉上儘是難以置信的表情。劍楓雯想到父親與愛郎過去一直相安無事，此刻竟互相指控，變得水火不容，只覺左右做人難，心中既彷徨又悲傷，蓄在眼眶內的淚珠奪眶而出，如珠簾墜地，泣不成聲地道：「這……他……他真的是政哥哥嗎？為何要這樣說我爹爹？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劍楓雯哭得悲痛欲絕，紫璃一手輕輕握住她的手掌，另一隻手輕掃對方後背，然後繼續述說下去。劍楓雯聽到後來皇子政拔劍威脅華旅，她眼神空洞地目視前方想得怔怔出神，過了許久終於漸漸止住眼淚。



「這個政弟，也應該是本人。」這個時候，劍楓寒插嘴道：「政弟平日雖溫文爾雅，待人有禮，極少發怒，可若牽涉到社稷安危，絕不會有半分妥協。所以他拔劍恫嚇華旅，我一點也覺得並不意外。」



劍楓雯急道：「可政哥哥一向講求證據，何以會一口咬定爹爹是黃帝手下？」



「對，就是這樣了。」紫璃長長鬆了口氣，她再次望向眾人時，纏繞在她眉間的不惑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正是洋洋得意的自信笑容，紫璃緩緩說道：「如劍公子所言，劍門主囚禁異族弟子為了擾敵，聽到《蘭亭序》與祖屋藏有秘密後立即催促劍公子解開謎題，劫難發生過後指揮弟子搜救，並同時派出弟子暗中監視自己懷疑的對象，這些做法與大家認識的劍門主別無二致。



然後，皇子殿下想要我護送他離開，另外對華旅先說之以理，對方不聽之後才以武威逼，不讓對方在這問題上繼續放肆，待聽到是否要帶走楓雯時十分掙扎，這也是大家認識的皇子政。」說到這裏，紫璃話鋒一轉，加重語氣道：「唯獨讓我們覺得違和的，就是他們沒有實質證據，卻異口同聲咬定對方是十一黃子！」



劍楓寒見紫璃說得頭頭是道，胸有成竹。他雖然未能完全明白，但腦中已模模糊糊出現了個大概答案，他立即精神一振，興奮地問道：「紫璃姑娘，難道說你已經猜到敵人的……」



「沒錯，我已猜到敵人的山海神通與目的了，只是還沒確定疑犯身份 ……」



「關於這個，我反是有點頭緒。『那個人』這般這般這般 …… 甚是可疑，只是沒有能夠一錘定音的確鑿證據罷了……」



紫璃目視遠方，忽然靈機一觸，嘴角揚起一絲淡然自信的笑意，說道：



「說不得，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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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 蘭亭集序（1）

劍家遭逢巨劫距今已過六個時辰，萬千石錐使得劍家堡猶如一隻巨型豪豬長滿倒刺，又似一個雜亂無章的石林，驟眼望去已難辨認原貌。但幸虧當年建堡的無缺先祖把院舍劃分得俐落大方，七大院舍之間並不擁擠，石錐雖既多且密，仍有幾個院舍殘存下來，沒被完全破壞。



七大院舍之中，迴風、圍城、問天三院被連根拔起，如今已成一堆碎礫，其餘四院毀壞一半，雖是一片狼藉，但也勉強能夠住人。此外，劍家堡的房屋全部只有一層，就算倒塌下來也不會有數層瓦礫壓著傷者，所以現在堡內雖超過一半地方成了頹桓敗瓦，但瓦礫下生還弟子也不為少數，傷亡遠比想象中少。



左思明與劍楓嵐馬不停蹄，忙不交加，率領眾弟子忙到子夜才把所有院舍清理好，一方面把受困的生還者全數救出，也把慘死的弟子抬了出來。



劍家門下弟子約有五百，經此一役眨眼間損失近二百餘名弟子，劍楓嵐雖然並非與每個弟子都有深厚感情，但畢竟朝夕相對，即使少年老成，這也是他首次面對這種程度的噩耗。看到整整齊齊排在道上的屍體，劍楓嵐不由得心情激蕩，身子瑟瑟發抖，他竭力想要按壓情感，但終究忍耐不住黯然神傷，默默垂淚。



他與左思明商量過後，二人先率弟子把逝者安葬堡外空地，傷員則分派到尚存的院舍休息，最後由於城門倒塌，劍楓嵐與左思明派遣武功較高的弟子輪番站哨，以防妖獸趁虛而入。如此忙來忙去，直到三更才把一切安排完畢，二人也各自歇息去了。



時值四更，孤月高掛，夜色冷清。一個黑衣人靜悄悄溜到皇子別院一個無人看守的角落翻牆入内，躡手躡腳去到皇子政房間外推門而進。



躺在榻上的皇子政似乎沒有深睡，黑衣人雖已放輕手腳，但推開木門時仍被他聽見聲響。皇子政在床上猛然坐起，「鏘」的一聲抽出長劍緊握在手，對著一片漆黑的房間喝問：「誰！！？」



聽得「嗤」一聲響，黑衣人亮起火折，皇子政舉起左手擋在眼前，這才發現自己左手與持劍右手同樣顫個不停，皇子政背後額上滿是冷汗，不停心忖道：「冷靜下來！別丟了皇室的威風！」但就算如何鼓勵自己，心裏的恐懼仍是不停擴大，劍鋒反射的火光也因手抖而晃動不停。



待皇子政眼睛適應光亮後，他漸漸看清眼前事物，只見黑衣人用火折點燃桌上油燈，然後一把將面紗扯下，一把他無比熟悉的溫柔女聲倏然響起：



「政哥哥，是我。」



燈光照在黑衣人臉上，來人劍眉杏眼，容顏俏麗，正是皇子政的未婚妻劍楓雯。



見來人是劍楓雯，皇子政才鬆了口氣，但轉念一想心感不對，立即又緊張起來，暗道自己門外明明佈有守衛，何以會被劍楓雯能悄無聲息地進來？他飛快地瞥向門口，只見兩名門衛已倒臥在地不知生死。皇子政見狀倒抽一口涼氣，心裏寒了半截，膽顫心驚地望向劍楓雯一言不發。



劍楓雯看到皇子政目光游離，似乎猜到對方所想，急忙解釋道：「政哥哥，我只是打暈了他們，絕無傷他們性命，請你放心。」她雖如此說著，但皇子政又哪敢放心？他不動聲色地盯著對方，眼神中充滿了戒備。



劍楓雯乘著燈光，見未婚夫就算就寢也沒更衣，更把佩劍藏在被窩之中，她心中一酸，想要走前兩步解釋，卻見皇子政身子同時向後靠去。劍楓雯頓感心如刀割，立即止步站在原地，甚至來到要說的話也一時間忘記了，只怔怔地看著皇子政不知所措。



「雯雯，你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聽到愛郎語調冷冰冰的，那聲「雯雯」也無平日的半點愛意，劍楓雯按捺不住心中淒苦，眼淚奪眶而出，泣道：「政哥哥，我知你為何對我如此戒備。紫璃姐姐跟我說了，你認為爹爹是黃帝黨羽，你認為爹爹是十一黃子，你認為他要對你不利，所以你策劃離開劍家堡，我說得對嗎？」



皇子政萬萬沒料到紫璃竟把自己的逃亡大計轉告劍楓雯，背後冷汗直冒，暗叫不好，心忖：「紫璃既告訴了雯雯，恐怕也告訴了劍楓寒。劍楓寒與劍翱天父子情深，定會讓劍翱天知道我對他思疑，我現在豈非危險的很？」



皇子政猶在思索，劍楓雯又道：「本來我還覺得是你多心，可我細心一想，爹爹這幾天來的言行舉止的確極不尋常。我反復思來想去，覺得此刻的爹爹說不定是敵人偽裝而成，若真如此，恐怕真的爹爹已是凶多吉少了。」



皇子政一愣，他想不到劍楓雯會同意自己，他先是一呆，過往與劍楓雯的點點滴滴頃刻間湧入腦海，心中頓時感到一陣柔情蜜意，但想到如今困境，心中又甜又苦，矛盾兩難至極。他與劍楓雯目光相接，看見對方眼波盈盈流轉，儼然一副楚楚可憐，對自己一片情深的模樣，他心中一軟，漸漸放下了戒備，下床踱步來到劍楓雯面前，瞪了對方許久才問道：「你沒騙我，當真是這樣想的？」



「我怎會騙你，我怎會騙你！！嗚嗚嗚嗚……」劍楓雯的淚水如河流決堤般一發不可收拾，泣不成聲地道：「不止是我，就算寒哥與紫璃姐姐也察覺這個爹爹有問題，聽到政哥哥你的話後就更加堅定想法。他們還正商討如何活捉這個假的爹爹呢。」



皇子政聞言大喜，隨即收回笑臉，正色道：「那寒哥……劍楓寒與紫璃何時動手？」

第一百三十七章 - 蘭亭集序（2）

劍楓雯一抽一搐地道：「他們叫楓嵐使開暗中監視你與看守城門的弟子，然後我來帶你走，說剩下來的就交給他倆。政哥哥，待寒哥他們捉住了這個假爹爹後，你就不用再懷疑我了，我們……我們也能像以前一般了，是嗎？」



劍楓雯一邊說着，一邊想握住皇子政的手，但皇子政卻下意識地向後避開。劍楓雯黯然道：「政哥哥，我知道，經過昨天一事，你已不信任劍家所有的人，包括我……」



皇子政心情複雜，但又不想欺騙對方，只能默默點頭，劍楓雯又再歎了口長氣，幽幽說道：「好吧，為表誠意，剛才紫璃姐姐與寒哥破解出祖屋的秘密，我現在就告訴你，讓政哥哥知道我對你是真心真意，沒有半分虛假。」



皇子政先是一陣狐疑，隨即雙眼發亮，問道：「祖屋的秘密？難道真如紫璃所言，祖屋內埋藏著什麼秘寶不成？到底是什麼？是武功秘籍？還是神兵利器？還是……劍家家族流下來的寶藏？」他想著想著，表情漸漸變得驚駭，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對著劍楓雯道：「等等，劍翱天……他會否已經奪得這個秘寶？若只是寶藏那還好，他如今已如此厲害，若是獲得什麼武功秘籍，豈非變得天下無敵？那當真不堪設想……」



劍楓雯聽著皇子政自言自語，心中黯然神傷，暗道他終究把父親當成了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但她並沒反駁對方，而是等皇子政安靜下來後才慢慢說道：「政哥哥你且放心，昨日紫璃姑娘與寒哥去祖屋之時，那秘寶依然在祖屋完好無缺。而且說句實話，要奪得這個秘寶，也並非那麼容易。」



皇子政一臉迷茫望著楓雯，後者道：「紫璃姑娘說過，相傳凡人陽壽完結後會有鬼差把魂魄押到地府，就算那人死於非命，冥界也會派出無常尋回亡者。以此推斷，若靈體真眷戀陽間不願投胎，也定是想方設法躲避無常，絕不可能只逗留同一地方。所以，她一開始就不相信劍靈的存在。」



「可是劍靈不但是你們家族世代相傳的傳說，當學武之人踏進祖屋範圍時，確實有無形劍氣攻向他，那這又如何解釋呢？」



「紫璃姐姐說，這或許是因為祖屋中埋藏著一個法陣，而這個法陣就是傳說中鼎鼎大名的奇妙陣法– 八陣圖！」



皇子政登時啞然失色，一臉錯愕。相傳三國時期蜀漢皇帝劉備在夷陵戰敗，撤退時東吳陸遜緊追其後，幸虧蜀漢丞相諸葛亮在途中佈下八陣圖把陸遜困在原地，這才暫時救了劉備一命。皇子政飽讀詩書，自然聽過這個典故，但他一直以為只是以訛傳訛，從沒想過八陣圖是真有其陣。如今劍楓雯認真道來，皇子政也相信對方並非胡謅，當即全身一震，跟著對方重複了一句：「八陣圖？」



劍楓雯點頭道：「紫璃姑娘說八陣圖雖非八大門派的法術，但其陣法之精妙神奇，素來有天下第一陣的威名。只是自諸葛武侯死後輾轉失傳，江湖上再無八陣圖的傳人。紫璃姑娘說，八陣圖厲害之處，在於能把武功或是術式封印陣中，當有人踏進陣內時就會自動使出，宛若活人出招一樣。當時夷陵之戰他就是把數十個結界封印陣中，所以才攔住了同樣博學多才的陸遜！」



皇子政想了想，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驚道：「這不就跟你們的祖屋的劍靈一樣麼？」



劍楓雯再次點頭，續道：「對，八陣圖最多能封印九十九招，可這陣法有一壞處，就是出招不得變通，永遠只有一種規律。紫璃姑娘再三確定劍靈祖先對任何人都是施展同一套劍七絕，所以能夠斷定這根本並非靈體，而是一個八陣圖陣法！」



「這八陣圖，難道就是守護著你所說的劍家秘寶嗎？可是……為何劍家祖屋，會有失傳已久的陣法呢？」皇子政不諳江湖事，聽得一頭霧水。劍楓雯見到他如此表情，不自禁地甜甜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張紙在桌上放平，在燈光下，皇子政看得清楚，正是一篇《蘭亭序》。



「為何本門祖屋藏有八陣圖，這就不得而知，可如何破陣，原來本門先祖一早留下了提示。



政哥哥，以前你也跟我說過，無缺先祖的書藝雖然未臻至大師境界，但也看出下了頗多苦功，顯然他對書藝有濃厚興趣。你更打趣我們劍家的人都只遺傳了他對劍道的資質，卻沒有遺傳到他半分書藝上的熱誠，是嗎？」



想起甜蜜往事，皇子政不禁歎了口氣，隨即點了點頭，劍楓雯也是輕輕一歎，續道：「原來，這篇無缺先祖所書寫的《蘭亭序》，就是破陣的鑰匙。」



她稍稍一頓，然後指著紙上，說道：「紫璃姑娘發現練武場的石碑、後院房子裏的窗紋雕刻、還有祖屋的窗紋，三者都雕刻著同一篇《蘭亭序》。剛才她親自把房子窗紋的雕刻與石碑上的碑文臨摹下來，發現兩篇蘭亭序每一個字竟是一模一樣！」



聽到這裏，皇子政也覺得奇怪，不由得「哦？」了一聲。劍楓雯鑒別神色，說道：「政哥哥，你也發現了吧？沉迷書法之人定會不斷精進自己書藝，絕少會一篇作品又作石碑又作雕刻。你且看看這篇《蘭亭序》，看看有何不妥之處。」



皇子政從頭到尾細細看了一次，說道：「王羲之的字飄若浮雲，矯若驚龍，結構嚴謹，筆鋒遒美健秀。他筆下的《蘭亭序》更是把自己的特色發揮得淋漓盡致，被稱作天下第一行書實至名歸。至於無缺先祖，他是練武之人，筆勢雄渾有力，鐵畫銀鉤，這篇《蘭亭序》與原文可謂差天共地，相距甚遠。」



劍楓雯此刻收起了眼淚，點頭如搗蒜地道：「沒錯，政哥哥，這就到了關鍵之處。」



「嗯？」



「寒哥回憶起他在八陣圖中的經歷，他說當去到七十八招時，陣法中開始寒意直冒，劍靈的劍招逐漸帶著霜雪劍氣，厲害異常，而招式更是以劍歸宗為本的三絕合一招式。我剛剛說了，八陣圖最多藏有九十九招，政哥哥，你算算減去七十八，那是多少？」



皇子政算也不用算，立即道：「那是二十一，又怎麼……」說到這裏，皇子政雙眸一瞪，脫口而出道：「二十一！？蘭亭序！？」



劍楓雯見到皇子政的臉色，知道對方已經想到，便在旁徐徐說道：「對，就是二十一。《蘭亭序》最著名之處，就是二十一個『之』字盡不相同，如今無缺先祖的這篇《蘭亭序》上也是如此，紫璃姐姐與寒哥細細研究過後，發現這字帖中的二十一個『之』字竟都暗藏劍七絕劍法！！！」



「難道……這二十一個『之』字，就是破解劍靈最後二十一招的方法？？」



「正是如此。」

推下

第一百三十七章 - 先發制人（1）

雖然這一切聽上去猶如天荒夜談，讓人難以置信，但皇子政見劍楓雯言之鑿鑿，心中也不由得信了七八分，他沉吟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雯雯，劍七絕向來不傳外門弟子，你把這個告訴我，豈非壞了門規……」



劍楓雯垂頭低聲道：「只要政哥哥相信我，一切委屈也是值得。」她眼波盈盈，淚珠在眼眶中不住打轉，皇子政終被楓雯誠意感動，把她一把摟入懷裏，二人額頭相觸，各從對方身上感受到彼此的愛意。皇子政請親親了一下劍楓雯的額頭，低聲道：「雯雯，跟我走，好嗎？」



劍楓雯柔情似水地抬頭看著愛郎，正要點頭答應，忽然臉色一陣煞白，渾身顫抖，皇子政問道：「雯雯，怎麼了？」



劍楓雯扭頭望向門外，顫聲道：「外面……」



過多不久，外面傳來「轟隆轟隆」數聲巨響。劍楓雯與皇子政嚇了一跳，愕然相顧片刻同時衝出門外。二人站在後院眺望出去，只見漆黑的夜空此刻已被火光照耀得如同白晝，本已靜寂無聲的劍家堡此刻人聲鼎沸，四處盡是密密麻麻的腳步聲與嘈雜聲，外面吵雜不堪，竟似是發生了大事一般。



劍楓雯與皇子政正一頭霧水，接著，有幾個守衛從前院踉蹌地奔了過來，一見到皇子政立即跪下，大聲嚷道：「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皇子政急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這幾個守衛神色惶恐，渾身發顫，見到皇子政後立即跪在地上，大喊道：「殿下，造反了，造反了，劍翱天造反了……」



劍楓雯與皇子政大吃一驚，正要再問之際，忽然一聲暴喝從遠處傳來。



這聲音如若洪鐘，又猶如霹靂驚雷，劍楓雯的臉色立即一陣煞白，只因這正是他父親劍翱天的聲音！



「劍家弟子聽我號令！隨我殺進去，把羋光政一眾殺個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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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翱天的暴喝聲還沒落下，隨即外面立即傳來陣陣兵刃相交聲，守衛紛紛拔出兵刃在皇子政四周戒備，其中一人稟報道：「報告殿下，剛……剛才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接著，華公子院舍的護衛沒命似的趕來，說……說劍翱天狂性大發，已把華公子殺死，然後更煽動弟子欲對殿下不利。就在此時，劍楓寒來到，正與劍翱天鬥了起來，如今眾兄弟也正與敵人對峙，誓死保護殿下，請殿下放心。」



「寒哥已經跟爹爹打了起來？」



「對……對的……只是大公子似乎不欲與劍翱天兵刃相見，只守不攻，也不知能撐多久……」



守衛說話不自禁地牙關打格，面露難色。皇子政清楚己方勢孤力弱，他沒料到劍翱天竟然選擇今夜就動手，幸虧如今紫璃與劍楓寒兄妹都站在自己一邊，情況也不至於太壞。



接著，外面傳來一陣震天的喊殺聲與兵刃相交聲，原來劍翱天率領著幾十名心腹弟子，與門衛展開了生死搏鬥。但這些門衛的武功如何能夠與劍家弟子相提並論？只不過片刻，眾人就聽到慘叫連連，一陣陣哀嚎此起彼落，喊殺聲似乎越來越近了。



保護在皇子政四周的護衛臉色越加鐵青，緊握兵刃的手臂也越發顫抖。本來皇子政仍是一派鎮定，心想劍楓寒纏上劍翱天，我們還有個紫璃。可喊殺聲與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敵人眨眼間就殺到過來後院，但紫璃終究沒有出現。



慢慢地，皇子政的臉色僵硬起來，額上緩緩流下冷汗，緊握著劍楓雯的右手更是濕答答的滿是汗水。就在此時，劍楓雯向前走了一步，把皇子政擋在身後，順勢從一名護衛手上接過長劍，低聲道：「放心，我們生死與共。」



看到劍楓雯堅決的眼神，皇子政按捺不住心中感動，眼眶蓄淚長歎一聲，道：「我一生最錯之事，就是曾經懷疑過你。」



二人相視點一點頭，去到此刻，皇子政對楓雯再無芥蒂，二人肩並肩手牽手準備殊死一搏，卻忽然聽到前院傳來一陣長嘯，接著傳來一連串兵刃相交聲響，又聽到有人喊道：「別下殺手！！他們只是受奸人蒙蔽罷了！！」過不多久，比鬥聲漸漸安靜下來，腳步聲響，有十來人從外面奔了進來。



皇子政與劍楓雯見到這些人都是滿身血污的護衛，唯獨為首一人身穿紅色的劍家服飾，竟是一名劍家弟子！！皇子政登時嚇了一跳，但見那劍家弟子提著長劍大步流星向他走來，皇子政心裏發慌，可仍面不改容，只心中微微一歎，暗道：「此命休矣。但雯雯就在我身邊，也算是死而無憾。」



沒想到那劍家弟子來到皇子政面前竟驀地單膝跪下，拱手道：「草民救駕來遲，望殿下恕罪！」此人相貌醜陋，滿是橫七豎八的傷疤，可輪廓一看就知並非中原人士，他此刻臉上身上盡是左一道右一道的血污，身上風塵僕僕，顯然剛剛也是經歷過一場惡戰。



而這名弟子皇子政也認識，正是在劍家備受器重的左思明！



皇子政與劍楓雯同時一陣錯愕，如此看來，應該是前院的護衛快要不敵之時左思明出手相助，這才暫時解了燃眉之危。可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皇子政二人面面相覷，一臉茫然，左思明彷彿得悉二人心中困惑，解釋道：「殿下，楓雯師妹，說來話長容後再表，如今劍家已被妖人掌控，趁敵方尚未完全包圍，我們立即反客為主殺奔出去，攻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吧。」



「你……到底是……」



「如今這個師父古古怪怪，舉止異常，要不是敵人喬裝而成，要不就是被敵人山海神通所控制。我怎能讓他傷害殿下？殿下，乘著現在大公子拖延著敵人，我們現在就該逃……」



「逃？逃不了了！」左思明話說到一半，劍翱天的聲音忽然響起，然後有一球狀物「啪」的一聲落在眾人眼前，皇子政等人定神一看，登時嚇得臉色煞白，劍楓雯更是尖聲大叫，腳步踉蹌向後退了數步，身子搖了搖險些昏倒過去。



這球狀物體，赫然是劍楓寒的頭顱！！！

明知係假

咁大場戲？

第一百三十八章 - 先發制人（2）

「嘿！我早覺奇怪，楓寒向來明白是非，怎會相助敵人！？哼！可惡的妖人，竟然裝扮成楓寒的相貌，不把你大卸八塊如何解我心頭之恨！！！」



眾人循聲望去，劍翱天高高躍起落在屋簷之上，他背著月光傲然站立，衣衫隨著夜風飄揚，眾人雖然看不清他的面目表情，但仍然被對方那宗師氣派與王者氣概壓得透不過氣來。眾人顫巍巍地仰望過去，正巧劍翱天那雙精光四射的眸子也居高臨下俯視下去，皇子政等人與他目光一接，登時冷汗直冒，恐懼油然而生，感覺就似在荒郊野外被一直吊睛白額虎盯上一般。



「嘿！」劍翱天冷笑一聲，然後雙腿一蹬，在半空打了個筋斗落在院子裏，護衛們與左思明登時大為緊張，同時拉著皇子政急忙後退。



這個時候，月色灑落下來，皇子政與劍楓雯終於看到劍翱天的模樣。只見他雙眉倒豎，神色兇狠，相貌就如惡鬼一樣可怖，他先是惡狠狠地掃視左思明以及眾護衛，然後目光掠過皇子政，最後停在劍楓雯身上。



劍楓雯向父親望去，卻發現劍翱天目光中不帶絲毫感情，就如瞪著一個陌生人一般。劍楓雯心底一寒，顫聲道：「爹爹……」



劍翱天雖然面無表情，可雙眸就如快要噴出火來，見得劍楓雯開口，咬牙切齒地道：「楓雯一向乖巧，你……也是假扮的嗎？真的楓雯到底去哪裡了！？」



看著眼前的修羅惡鬼，劍楓雯膽顫心驚到了極點，她想要開口解釋自己是千真萬確的劍楓雯，但話到喉頭卻是說不出來。這個時候，她剛好低頭望去，見到劍楓寒的頭顱正好落在身前，頭顱雙目圓瞪，臉帶愕色，竟是死不瞑目，似乎到了死前也想不到「父親」竟會對他狠下殺手。



劍楓雯強忍眼淚，最終沒有回答劍翱天的質問，反是牽著愛郎的手後退兩步，輕聲道：「別怕，要死就一起死。」她雖然安撫著對方，但自己的聲音也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皇子政堅信劍翱天就是十一黃子，他想逃離劍家時，就曾猶豫掙扎是否帶走劍楓雯，但當時他不確定對方是否敵人內應，二來也擔心若自己帶著楓雯逃跑，萬一事敗，那就連對方也害苦了。可如今見到劍翱天連劍楓寒也殺死，已無半點骨肉親情，他對劍楓雯也再無半點懷疑，於是緊緊握了握對方的手，抬頭對劍翱天道：「妖人，你要殺就殺，不必再說廢話！你這亂臣賊子勾結黃帝謀害本王，就算你今日成功，我父皇也定會替我報仇！」



「嘿，好一個妖人，竟然看見形勢不佳就血口噴人！！我告訴你，別以為裝作劍靈行兇就能陷我劍家於不義，你癡心妄想要害我劍家，今日我定不饒你！！」



劍翱天渾身上下散發著強大的壓逼力，不但是衛兵，就連劍家弟子也受影響，紛紛感到呼吸不順，雙腿發抖，就似被一顆大石壓著胸膛，說不出話來。可就在此時，平日身子羸弱的皇子政卻排眾而出，硬撐著身子正面應對著這莫大的壓逼力，正色道：「今日本王雖勢孤力弱，但就算要命喪你手，也不容你顛倒是非辱我大楚名聲。你貴為一門之主，竟自甘墮落到投靠黃帝；你空有一身本領，卻連殺我也要偷雞摸狗辱我名聲，不敢光明正大造反。劍翱天，你自己羞也不羞？」



皇子政毫不畏懼地怒斥劍翱天，雖然身體瘦弱，臉色蒼白，但氣概絲毫不下對方，這一下讓眾衛兵士氣大振，頃刻間克服恐懼，紛紛沖上前來再次圍在皇子政四周，齊聲喝道：「屬下誓死保護殿下！」



皇子政的最後一句徹底燃點了劍翱天的怒火，他下狂嘯一聲，手中長劍幻化成銀光流星向著眾人攻來。流星又多又密，在場眾人都反應不及，眼見銀光馬上就要透胸而過，眾人只能閉目待死之際，忽然見到左思明身形一展擋在眾人面前，然後他右手一抖，接著「鐺鐺鐺鐺鐺」聲不絕於耳，左思明竟成功把劍翱天的攻勢全部化解！



「嗯！？」



劍翱天微微一愣，雖然他長劍前探，身子化成一道虹光，如天外流星一樣再向皇子政疾攻過去！！



「不好！！」



左思明眉頭一皺，他用力咬著嘴唇，使盡渾身解數，長劍在皇子政面前形成一幢劍網，剛好把劍翱天的這如流星一樣迅捷的劍招擋開！！



「嘿！！」



左思明擋開此劍，然後竟主動迎了上去，與劍翱天鬥了起來！！



「？？？」



皇子政一臉愕然，他揉了揉眼睛仔細向前望去，待看得清楚時，表情變得更加驚愕，登時如一個石像般愣在原地。



劍翱天是除劍楓寒外的劍家第一高手，剛剛那招雖然不是用上全力，但也並非等閒人能夠化解。而左思明不但若無其事地接下此招，此刻與劍翱天交起手來更是互有攻守，在劍翱天招式精妙、力度充沛的劍七絕下完全不落下風。



這一下不止是皇子政，就連劍翱天也大感意外，他又氣又怒地喝道：「好啊！左思明，想不到你一路不顯山不露水的，可把你師父我也騙了！」說著他長劍抖動，數十道劍氣刺出，這招混合了劍愁腸與劍繪道兩式，劍氣看上去雖軟綿無力，但來勢角度刁鑽古怪，一不小心就會被柔如青絲的劍氣纏上。



左思明知道若被劍氣纏上就大事不妙，於是他把長劍在身邊舞成光團，這又是混合劍圍城與劍星移兩絕的劍招，登時把劍翱天的劍氣全部卸到身旁。



「嗤嗤嗤嗤嗤！！！」

左思明咁弱都擋到劍翱天，冇理由楓寒會死嘅

劍翱天少廢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