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楚此刻身在半空,本來絕難再避,但面對殺招,他竟然冷靜如常,雙手在胸前一合,身後紙鶴向著不同方向飛走!
「吼!!!」
火龍嘶聲怒吼,張開大口,正要咬到荊楚身上之際,忽然平地刮起一陣強風,那陣旋風由下至上,火龍受風力牽扯難以寸進,明明只差寸餘便能咬到荊楚,卻完全動彈不得!
「風乘火勢,風火本是互相剋制,風強則火滅,火強則乘風而行。你我法力相差太遠,即便你招式再巧,也敵不過我。」
荊楚輕輕著地,淡然説著。少年臉上充滿不能置信的神色,此刻他才注意到,荊楚的紙鶴以一個大型的圓陣圍在外圍,紙鶴順著圓陣高速飛行,就如剛才在荊楚面前一般,形成了一道金黃色的圓環。
荊楚見對方已注意到,雙手一合,輕聲道:
「飛廉術 – 風卷殘樓。」
語畢,風力徒然增强,火龍悲鳴一聲,被龍捲風沖天捲起,形成一道火龍捲!
紙鶴如有生命一般向著中心的火龍捲飛去,貼著火龍如螺旋一般飛行。那火龍一路悲鳴,身體被龍捲切割分開,隨著風力越來越大,火光開始黯然,然後漸漸無聲熄滅。
「散!」
六隻紙鶴同時向四方八面飛開,風力四散,火龍的點點餘光,隨風飄散,化成點點燎原星光。
使盡全力的必殺一招,竟被對方所破,少年又驚又怒,他喘著大氣,正要再度發動攻勢,卻發現四周又再颳起颶風,風力從上而下,從四方八面不停襲來,但奇怪的是風力雖猛,卻不傷他分毫,只讓他舉步艱辛,動彈不得。
「飛廉術 – 颶風如盤。」
强烈風壓當中,只有荊楚能自由走動,他走到少年身前,神色凝重地道:「說,你到底是誰?」
「……」
「我本以為你是蓬萊派弟子,但蓬萊弟子必定火土雙修,你眼見自己火相法術完全被我壓制,卻不使用土遁逃走,證明你絲毫不懂土相法術,由此可見你并非蓬萊弟子,是不是?」
荊楚一邊說著,風壓一邊增强,少年背上重力加重,忍不住要單膝跪地,但縱使他背上如遭千斤壓制,但崛強的眼神沒有絲毫退縮,直盯盯地看著荊楚。
「……」
「從見面到現在你只出三招,卻招招奪命,務求不留活口。到底你受何人所指使?」荊楚一掃儒雅氣質,此刻他目光如劍,勢氣凌人,每說一句説話,風壓就再強一分,待說完此句,少年已被壓得雙膝跪地,呼吸也見氣促。
荊楚見少年表情痛苦,知對方已到極限,再下去馬上便會昏厥過去。正當他想略略減低風壓之際,少年忽然大聲呐喊,同一時間,他渾身上下爆出火焰,整個人陷入一片火光之中!
荊楚吃了一驚,他本以爲風壓能夠壓制火焰,豈知少年身上迸發出的烈火卻不懼風壓,火舌向四方八面蔓延出來,似有生命般的吞噬身邊一切!荊楚見壓制不了,連忙施展飛廉術向後飛開數丈,停在一棵高樹的粗枝之上。但見眨眼間,適才所處之地已變成一片火海。荊楚心中駭然:「這火勁輕鬆衝破我的飛廉術,破壞力又是如此驚人,但又并非九陽升天,到底是什麽法術!?」
驚愕之間,但見一道人影從火海之中高高飛起,停在荊楚對面的高樹樹幹上,荊楚定睛一看,那人影正是少年!
少年緩緩擡頭望向荊楚,同時間,地上正自燃燒的火焰如有生命般沿著地面、樹幹向少年爬去,然後,那些火焰連同少年本來身上的烈焰緩緩聚集在右手上……
「想不到,竟然要用第二遍。」
待所有火焰全都聚在右手後,少年露出邪笑,雙眼一眨不眨看著荊楚,惡狠狠的眼神如餓鬼般的猙獰,緩緩地道:
「對,就用你這等高手的血,方有資格作為它的飼料!」
荊楚聽得一頭霧水,但眼前之事使得這瓊華高手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他再也不敢托大,立即召回六隻紙鶴,然後從懷中取出三片黃紙……
「飛廉術 – 九天共舞。」
九天共舞乃飛廉術最高境界,一經施展,方圓百里的風向皆由施術者控制,此刻九隻紙鶴在荊楚身旁團團飛舞,瞬間形成一道肉眼可辨的颶風屏障,直把他籠罩在内,可謂固若金湯,正是九天共舞的「風盾」!
可就在此時,少年狂笑大吼,滿是火焰的右手高舉頭上……
然後由上至下重重一抹!!!
「轟!!!」
「什麽!?」
少年身上再次暴發出如山洪一般的火勁,火勁之強,竟把處於「風盾」之中的荊楚震得向後直飛,從樹幹上直摔下地!
「砰!!!」
荊楚摔下地的瞬間,「風盾」中的颶風四散,如利刃一般切向四周的樹木,但聼「啪啦啪啦」聲不絕於耳,以荊楚為中心方圓數里的樹木全部攔腰折斷,斷木如日照四散一般整整齊齊地倒落在地。
荊楚背一觸地,立即反彈而起,此刻換成他的臉上充滿了驚愕!
「風盾竟如此輕易被破!?這火勁到底是何方神聖,簡直是我生平從所未遇......慢!慢!慢!這妖氣!!這妖氣!!!這是剛才那陣強得肉眼可辯的妖氣!!!」
荊楚連忙抬頭瞧去,但見洪洪烈火下,少年的臉上出現一個金光閃閃的鳥頭面具,它擁有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還有一個又長又尖的鳥喙……
圓眼在火焰下眨動著青白色的光芒,在紅色的火焰之中格外顯眼,深邃如冥府傳來的聲音在面具後悠悠傳出:
「讓你死得明明白白…
吾乃,三!足!金!烏!」
湯谷上有扶木,
一日方至,一日方出,
皆載於烏。
- 《山海經 - 大荒東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