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 武俠 * 山海經 * 冒險 】《易水》（3）

第一百八十六章 - 決戰臾區（2）

蠻蠻以前欺負臾區心善，可對方現在的態度與以往截然不同，發出命令時不再帶有詢問語氣，而是斬釘截鐵，冷冰冰的不帶絲毫感情，這語氣讓蠻蠻想起那個鐵面無私的常先，他欺善怕惡，此刻心裏慌慌的不敢再忤逆對方半句，忙不迭地召喚水月觀音向前走去，以前後之勢夾擊南冉一眾。



前無退路後有追兵，何況二人都是法力淩駕於己的山海契約，情況對南冉十分不利。可即使兇險如斯，南冉與容蓉從容依舊，臉上雖然凝重專注，卻沒有絲毫難色，就好像一切仍在他們掌握之中。站在龍頭上的臾區見狀也不禁狐疑：「怎麼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莫非他們還有後著？」



她不知道的是，南容之所以如此淡定，只因二人堅信著 -



只要我們六人一起，世間就沒有能擊敗我們的人！



閃躲臾區蠻蠻的攻勢同時，南冉容蓉甚至不需眼神交流已彼此心領神會，容蓉持筆右手一揮，煙波咒濃霧從筆下湧出，同時左手輕擺，畫咒星瀚與波兒立即向左拔足狂奔，迅速隱沒在濃霧之中。臾區見狀，心忖她一人操控三個畫咒，法力已剩不多，這煙波咒的範圍定不會擴散多大。果不其然，煙波咒濃霧伸展到方圓不過數尺就停了下來，臾區心道：「你躲在霧中我雖看不見你，但只要守株待兔，還怕你不出來？」另一邊廂，南冉正要說話，菁兒忽然說道：「冉哥哥，那個壞姐姐騎龍飛在半空，要不要我躲在煙波咒中施放墨矢，你不就可以飛上去打她麼？」



南冉一怔，失笑讚道：「好菁兒，你怎會知道我的想法？」菁兒猜中南冉心中所想，臉頰一陣發燙，芳心亂顫，輕聲道：「我……我只是胡亂猜的。」她知形勢兇險，也不再說話，趁著南冉跑到靠近濃霧時從對方後背躍下，深情看了南冉一眼，便在此躲進煙波咒中。



「嗖嗖嗖！！！」



菁兒甫一躲入霧中，馬上接二連三發出墨矢，南冉右手一揚，使出妖雷訣纏上墨矢蕩上半空，與此同時畫咒星瀚的身影也濃霧中急掠而出，腳踏墨矢與南冉並肩而上。幾個起落之間，二人同時落在水龍身上，向龍頭方向提速奔去。



「果然如此。接下來就是畫咒男子擾亂，南宮曉主攻。」臾區猜中南冉的策略，但她沒有半分得意，謹慎地大聲吩咐蠻蠻前來夾擊，同時雙手一張一合，水龍長嘶一聲，背上龍鱗倒豎起來，然後「嗤嗤嗤」響不絕於耳，一招滴水穿石朝南冉二人疾攻過去。



南冉左手地雷訣盾牌，右手妖雷訣長鞭，一路前進一路撥打迎面而來的攻擊，畫咒星瀚則是施展出神乎其技的身法，猶如穿花蝴蝶般在密密麻麻的滴水穿石中穿梭，縱使臾區攻勢已夠密集，但畫咒星瀚仍顯得遊刃有餘。



蠻蠻操控的水月觀音帶著沉重步伐來到水龍身側，他想起臾區要自己牽制畫咒星瀚，於是舉掌向對方猛抓過去。此刻少了煙波咒的輔助，蠻蠻終於能看清星瀚的身影，於是雙手連揮，對準對方「嗤嗤嗤」射出水柱，逼使對方停下步伐。



在蠻蠻的夾攻下，畫咒星瀚前要面對密密麻麻的水滴龍鱗，後要閃避蠻蠻的觀音巨掌，果然開始左支右絀，有點應付不來，再向前跑了幾步，發現無法應付兩面夾擊，畫咒星瀚從龍身上一躍而下，半空中翻了個筋鬥，也不知他如何借力，忽然人如飛蝗般直直飛向了水月觀音，與之纏鬥起來。



「太好了！」



畫咒星瀚的應對完全符合臾區心意，只要這輕功高超，如蚊蠅般煩人的畫咒不在，她便能專心應付南冉。她怕蠻蠻衝動誤事，高聲提醒道：「蠻蠻，記緊了不必焦急搶攻，這只是畫咒！施術的慕容弟子法力不高，不能堅持多久，你只需要堅守下去，過不多久對方就會法力枯竭，屆時就可輕鬆取勝！！」



蠻蠻雖不情願，但也只能大聲應允，按著臾區的指使與星瀚纏鬥。



臾區把目光轉回南冉身上，她一直沒有停手，無數龍鱗依舊源源不絕向南冉攻去，而南冉也步步為營地以盾擋格，以鞭撥打，臉上仍是那副淡定之中帶著狡譎的微笑，這笑容臾區看著覺得既討厭又不安，看到南冉不慌不忙的表情，她不由得重新審視自己的戰略，看看當中有沒有空隙讓南冉有機可乘。



「嘖……到底是他真有後著，還是只是虛張聲勢嚇唬我？」臾區來來回回想了幾次，可她終究猜不透南冉的心思。



剛剛他跟畫咒男同時現身，肯定是想要夾擊，可為何現在畫咒男被蠻蠻牽制，他依然毫不在乎？啊！難道是另外一個畫咒男嗎？



臾區連忙四處張望，沒有發現畫咒波兒的蹤跡，她心念一動，分出法力讓水龍朝濃霧射出水柱，只見濃霧中隱約見到人影迅速閃動，看來畫咒波兒仍在霧中，以其迅捷的輕功救助三名女子。



既然並非有詐，難道說這個南宮曉當真如此有信心，能單憑他九重天的功力，就膽敢與我正面為敵？



想到此處，臾區心中雖微微有氣，但沒被憤怒衝昏頭腦，她深信時間久了，最終勝利的只會是自己，於是耐著性子，小心翼翼步步為營地繼續進攻，心忖看你還能堅持多久。過了不久，但聽「嗖嗖嗖」破風聲響，五六道墨矢忽然從濃霧中激射而出，可這些墨矢全部射到水龍身側，就似是射歪了一樣。



臾區一看心中已有計較，果然，墨矢去到水龍身邊時，南冉從龍身上一躍而下，利用電鞭捲著其中一根墨矢，看來就是要乘著墨矢上升之力，如蕩鞦韆般從側面繞過所有龍鱗。



「果然，是你先沉不住氣吧！」臾區早猜到對方策略，看準南冉去勢，在電鞭未及纏上第二根墨矢之際，水龍張嘴一噴，水柱傾注而出把剩下的墨矢盡數擊潰。南冉的電鞭立即揮了個空，眼見要從百尺高空下墜，可他依舊從容沒有半點慌亂。只因在墨矢消散的同時，南冉下方出現一團雲霧，正是容蓉使出的畫咒讓他能借力上躍。



可就在南冉距離墨雲尚餘尺許之際，驀地裏黑影閃動，一道身影橫空而至，眨眼間來到南冉頭頂。



這身影不是別人，正是畫咒星瀚！

推推先

第一百八十六章 - 決戰臾區（3）

星瀚伸出右手，南冉下意識地舉手相握。



霎時間，鳳翔山上最後星瀚犧牲的一幕在南冉腦中閃過，看著熟悉的場景，熟悉的面容，南冉內心一陣翻騰，只見畫咒星瀚緊握南冉右手用力一甩，就如當年一樣，南冉身子滕飛，重新落在水龍身上！



明知這是畫咒，可此情此景還是讓南冉心頭大撼，明知情勢兇險，還是不自覺朝下望去，只見星瀚已落到墨雲之上，順勢借力一蹬，化成一道墨影，再與水月觀音纏鬥起來。



南冉百般滋味在心頭，可現在大敵當前，他必須把所有情感放到一旁。著地之際，他已發現與臾區的距離已不足二十步，立即輕呼口氣，蓄起電劍向前飛奔過去。臾區也不再以滴水穿石逼退對方，右手五指一張，掌心射出一注清泉，下一刻泉水凝成長刀，臾區傲然而立，擺好架勢就要與南冉決一死戰。



然而，當臾區見到南冉微微上揚的嘴角，心中自自然然冒起疑團：「慢著！南宮曉想與我正面對決！？當時他就算擁有山海契約，明明實力不下常和兄長，也千方百計用詭計得勝。現在法力與我相差懸殊，怎麼反而光明正大起來？」



疑團在臾區心中慢慢滋生，可她卻想不透南冉的心思，看著對方越奔越近，她只能打醒精神隨機應變。只見南冉來到不足十步距離時忽然停下步來，雙手驟然亮起耀眼紫光，臾區微微一怔，但見南冉半蹲下地朝龍身一按，當紫電碰到水龍之際，「滋滋滋」聲蜂鳴大起，蔚藍色的水龍忽然通體透亮綻放紫光，紫霄神雷以更快的速度，更強的威力沿著水龍向臾區攻來！



要是旁人定會被南冉這招嚇得駭然變色，可臾區早有提防，見狀只是淡定地嘴角一牽，暗道果然如此。



南冉真正的殺著，是要利用水能通電的特性，要趁自己不為意時用盡全力一下子把自己電斃！



他怕我反應過來，所以才會想方設法拉近距離！只是你以為我會這麼容易中計嗎！？



「南宮曉，你太小瞧我了！」



臾區嬌喝一聲，使出窮奇轉換屬性神通，臉上面具頓時綻放強光的同時轉成紫色，腳下水龍也頃刻間變成由電光交錯編織而成的電龍！



如此一來，南冉剛剛施放的紫霄神雷不但絲毫沒能傷得了臾區，反被電龍吸收過去！



「作繭自縛了吧！看招！」



臾區正要使出明鏡止水，要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卻見南冉臉上笑容不減，尤其那上揚的嘴角更是增添了多少狡獪，她微微一怔，雙眉一蹙，心中頓時萌生出一陣不安。



「噹啷啷！！！！」



「！！！？？？」



臾區身邊倏地出現六道金光閃閃的鐵索，三橫三豎把她鎖在正中！



仙霞派封印術 – 鐵鎖橫江！



「哪裡來的仙霞派弟子……難道……是那畫咒女子！？」



臾區看不到孟極死前被封印術所制，此刻被對方攻了個措手不及，但由於她一直保持警惕，如今也沒過多驚訝，很快就反應過來，運勁雙臂一震，把鐵素應聲震斷。



可臾區剛剛掙脫鐵鎖，赫然發現腳下電龍竟不受控，龍身激射出無數電流，這些電流在她身邊相互交錯，編成了一張巨大的電網把她包裹其中並迅速收窄！原來南冉算準臾區會轉換屬性，只需彼此屬性相同，他就能反控紫電攻擊臾區，



想通此節的臾區咬牙切齒地暗叫不好，可她仍有後著，只見她手捧蓮花狀雙手一轉，拇指食指相抵展開，最後抱拳一捏，電光火石間使出明鏡止水，不但把南冉的地雷訣學了過來，更重奪紫電的控制權，那電網在半空稍微一頓，就反過來罩向南冉！



「這次沒轍了吧？！受死吧！！」



面對天羅地網，南冉從容笑了笑，帶著三分狡獪，三分戲謔地道：「時間到了，辛苦你喇！」言罷竟然向後退到龍身邊沿，接著雙手張開，面朝天向後縱身一躍，直接躍了下去！



臾區正自一頭霧水，倏忽聽到後方傳來慘叫，她循聲望去，只見水月觀音啪啦一聲潰散，而蠻蠻則似被人點了穴道般一動不動，然後見得他身旁憑空出現一道漩渦，蠻蠻驚恐地高聲呼救，卻在下一刻被吸進漩渦之中，就此消失在臾區眼前。



「是……結界術！！！」



刹那間，臾區恍然大悟，原來與蠻蠻纏鬥的畫咒星瀚，與自己相鬥的南冉，這一切一切都是煙幕，一切都是為了爭取時間！



爭取讓畫咒詩羽使出結界術的時間！



結界術雖然所需費時，但一經展開，就算對方法力如何深厚都會被吸進結界之中。這也是為何當日南冉與劍楓寒明明實力遠高力牧也被吸進崑崙結界，同樣蠻蠻被吸進結界也是這個道理。



想通此處，臾區背後寒颼颼的感受一陣涼意，她想立即後撤去到安全的地方再重組攻勢，可還沒來得及動身，她忽然腳下一空，就似有一雙無形的鬼爪抓緊自己腳踝往下一扯，她不由自主地向前撲倒，然後身子往下急墜過去！



臾區終於嚇得駭然變色，連忙把法力凝聚雙手，緊緊抓著電龍不放。但此刻她雙腿似被縛上百斤巨石，就算用盡全力與吸力拉扯抗衡，身子還是一點一點地往下墜落。臾區垂頭望去，更是一臉茫然，原來容蓉不知何時站在一團墨雲之上，雙手張開一份畫軸對準自己，而那畫軸中間，赫然就是一個漩渦！



「這……到底是什麼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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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 重臨天安（2）

南冉與東方雲信雖無深交，但其姐對南冉有救命之恩，在爭奪貔貅一役前後二人也算有交集，直到南冉前往北砦時二人也有來往，想不到再見面時竟已是陰陽相隔。南冉把這幾人的頭顱一一拿下，然後用長矛就地挖了個土坑，把幾個死者好好安葬。



每個死者臉上都掛著咬牙切齒，奮戰到底的神情，可想而知天安城中是經歷過如何慘烈的惡戰。放目望去，身邊四周還有百來二百顆勇士的頭顱插在長矛之上，見到如斯震撼的景象，饒是見多識廣的南冉也難冷靜下來。他對著四周拜了一拜，低聲呢喃：「眾位兄弟，我先進城看看，待會再好好安葬各位。」他尋思天安有兩個城砦守護，怎會被敵人攻陷屠殺？難道是西砦也被敵人攻破？那南宮暟豈不……



「冉……」



容蓉與菁兒走到他身畔，前者見到這番景象也駭然變色，菁兒的眼淚更是流個不停。南冉默默看了二人一眼，說道：「你們……」話剛出口，南冉才驚覺自己的聲音竟變得無比沙啞，他本想叫容蓉二人先回太原，可忽然心念一動，暗道若太原如果也淪陷，自己豈非叫容蓉二人自投羅網？可要叫二人留在此處，他又怕敵人尚在天安。他來來回回想了幾個方法，依然不能確保容蓉二姝安危。



南冉每句話說到口邊都說不出口，容蓉知道他的心意，便道：「不必擔心我倆，你要進去一探究竟就放心去吧，待會我使出煙波咒，就算敵人再強也能拖延到你回來。」



南冉躊躇半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道：「有何異動，立即要讓我知道。」



言罷，南冉走進城中，但見天安尸橫片野，走在街上，兩旁沒有一個完整的房子，整個城市仿佛被血色洗禮，百姓殘缺的屍體佈滿大道兩邊，大道與殘壁都披上腥臭的血液、肉塊、內臟，倏忽一陣不知名怪風拂過，把中人欲嘔的腥臭微微吹散，可同時帶來了孤悽悲涼，與毛骨悚然的感覺。



南冉憶起半年前爭奪貔貅時來過此處，那時參加瑤池盛會是何等熱鬧，如今卻物是人非，淪為鬼城。南冉緊緊握住拳頭，心中悲憤交加，暗道：「幹出這屠城之事的人簡直喪心病狂，要是逮住了他，我定要把他煎皮拆骨，血債血償！」



南冉展開身法在城中搜索，最終走著走著來到了東方府邸。



來到東方家大院前，南冉再停了下來，他看到前院大門被推到，四邊的圍牆破破爛爛，破敗不堪。南冉走了進去，見到前院空地橫七豎八滿是屍體，瞧服飾正是東方家的家丁護院。南冉神情一黯，沿路走進東方府，內裏也是狼藉一片，他逛了幾圈還是一無所獲，回到大院門前正要離去，南冉倏地感到寒毛直豎，那感覺就似是有條毒蛇正在身後盯著自己一樣！



南冉眉頭一蹙，立即回頭望去，卻見眼前白花花一片，同時耳邊傳來「轟隆」巨響，南冉立即向後急躍，一道閃電已狠狠擊中自己剛剛所站之處！



想到是敵人偷襲，南冉的滿腔憤恨登時轉到對方身上，趁著揚塵四起，南冉隱約已看到屋簷上出現一抹人影。他雙手迅速結印召喚天雷，九道天雷從天而降，一記兇猛的雲雷訣朝敵人疾攻過去！



那敵人縱身一躍，從屋簷跳到圍牆上方，避開天雷。可雲雷訣向來分開兩段，第一段雖被那人避過，但第二段的電網接踵而來，如漁夫撒網朝那人罩去。



那人不慌不忙，待電網來到面前時戟指一點，但見電光從他手指激射而出與電網相迎，兩股法力相撞發出轟然巨響，但見揚塵四起，視線全被塵埃遮擋，南冉小心翼翼退開一旁，只見塵埃四散，敵人的身影輪廓再次出現眼前，南冉正要繼續進攻之際，卻發現這道人影看上去頗為眼熟，不由得頓了一頓。



「嗖！！！」



紫光驀然亮起，一道光束直奔南冉心窩，南冉嚇了一跳連忙向旁躍開，險些被這一招貫穿胸膛。南冉一咬牙，正要還手，藉著日光一看，終於看清那人面孔。見得此人，南冉還怕自己看錯，舉手揉了揉眼睛再看，再三確認之後，南冉向後躍開，連聲大叫：「住手住手！大哥住手！是我啊！！！」



原來此人並非別人，正是紫雷君子南宮暟！



南宮暟聽到南冉所言，眉頭稍蹙，停下手來，挺直身子雙手負後，卻無上前相認。南冉見到城外眾人首級後早就擔心南宮暟安危，如今見到對方安然無恙登時放下心頭大石。他奔前兩步，倏忽發現兄長穿著一件從來未見過的黑色鶴氅，此刻氅衣上的金線滿是橫七豎八的血污，南冉心中忽然覺得哪兒不對，不自禁地停下腳步，詫道：「大哥，你受傷了？！」



「……」



南宮暟並沒回應，他目無表情，冷冰冰地瞪著南冉一言不發。南冉見狀一怔，忽然有個極荒誕的念頭在腦中閃過：莫非兄長也已陣亡，如今我見到的是他的鬼魂？可很快南冉就打消這個荒誕念頭，原因在於此刻雖然薄霧閉天，但透下來的日光仍把對方的影子清楚投射地上。



既然有影，那就不是鬼魂。



可想到此處，南冉那心緒不寧的感覺不但沒有減退，更如乾柴裏的火苗，慢慢地越燒越旺。不知為何，南冉下意識地戒備起來，他放慢腳步緩緩向前，慢慢問道：「大哥，你不是駐守西砦麼？怎地來了天安？你身上傷勢嚴重麼？天安到底遭遇什麼敵人了？」



然而，當他問到一半時，忽然間心底浮現出一個極其可怕的想法，他停下腳步望向南宮暟，但見對方仍是沒有半分表示，那冷若冰霜的神情就似身邊慘狀完全與他無關。南冉心中反復思量對方的異常反應，兩兄弟隔空對望，南冉已從一開始的又驚又喜變得一臉肅然，他心中重甸甸的有個想法，可每當這個想法冒起，他就把其重重壓下。



「大哥？」



南宮暟依然沒有答話，依舊冷冰冰地盯著胞弟不放。二人目光相接時，南冉微微打了個寒顫，後者的眼神與以前的淡然高華，溫暖和煦大為不同，此刻的他雙眸滲透出冷若冰霜的森寒氣息，目光銳利如劍，使人不敢直視。



南冉見到南宮暟這幅表情，內心一陣毛骨悚然，心中不安越加猛烈，呼吸也漸變粗重，他緩緩嚥下口沫，深深吸了兩口氣，正要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線抖個不停，根本說不出話來。



「你心中既有答案，何需明知故問。沒錯，天安上下萬口，都是我一人所殺。」

第一百八十八章 - 黃帝之秘（1）

等待了許久，南宮暟終於開口說話，然而從他口中道出的，是那讓南冉崩潰的事實。



南冉身子晃了晃，如遭電擊，完全不能相信對方所說的話。也不知這是南宮暟的真本性，還是過度殺戮麻木了他的情感，他本是個謙謙君子，對任何人也彬彬有禮，對南冉更是關愛有加，可如今他連語氣也變得不帶絲毫感情，一字一字地道：「廢話少說，念在兄弟一場，你只有兩個選擇。一，加入我們。二，死！」



南冉耳中驚雷詐降，眼前金星直冒，腦子裏一片蒼白凌亂，他茫然四顧，掃視著滿目瘡痍的天安城，看到倒臥在瓦礫中的百姓屍體，實在不敢相信這全部都是大哥下的毒手。他雙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心頭似被人揪在半空一樣，當他想要說話時，卻發現喉頭沙啞，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南冉心情仍未平復下來，他強拉一個笑容，顫聲問道：「大哥，你是說笑的吧？你……怎……怎會對無辜的百姓動手？你說什麼，什麼加入『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不，你……大哥，你是被敵人迷惑了對嗎？你是中了敵人的幻術，對嗎！？」



說著說著，南冉不知不覺已淚流滿臉，他越說越是大聲，到了最後幾乎是嘶吼出來，或許他心中已有答案，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南宮暟目光深邃地看著南冉，然後面露失望地搖了搖頭，最終狠狠地打破對方幻想，說道：「曉弟，你小時候任意妄為，天性頑劣，只是有二娘縱容你，我也管不到什麼。如今你長大了，也該懂得道理。我們南宮家向來只向陛下效忠，助陛下建立華胥古國，要讓天下恢復太平。到時候我們南宮家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與陛下一樣受萬人膜拜。你是家族中，不，甚至是世上萬中無一的天縱之才，自有責任分擔家族使命，南宮家的榮光也應在你手上發揚光大。之前你走過岔路，那也算了，如今你要回頭也為時不晚，只要我們兄弟齊心，南宮家登上頂峰就指日可待。」



「等等……家族……效忠？南宮家不是只效忠梁帝……等等！依你所言，那爹爹豈不是……！？」



「哼，你以為崑崙山上那個懂得紫霄神雷術的人是誰？」



又是一道驚雷在南冉耳邊響起，南冉腳下一軟，險些驚得坐了下來，他呆立原地，怔怔回憶瓊華一戰時最終與縉雲的決戰，這才驀然醒覺，縉雲吸收南冉與無羈法力後使出的術式，正是他自己最為熟悉的一招……



紫霄神雷術 - 煌雷訣。



眼見南冉渾身顫抖，精神頻臨崩潰，南宮暟卻顯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冷傲的語氣中終於因此而有了起伏，說道：「想起來了嗎？擁有此等修為的，除了爹爹，還有別的人嗎？」



最後的希望破滅，南冉整個人失魂落魄，南宮暟則向前邁了一步，再次問道：「如何，是降是死，你一句便是，在這磨蹭什麼！？」



南冉怔怔地看著這熟悉的陌生人，忽然，一把聲音從旁傳來：「且慢！」南冉循聲望去，一道人影躍到了自己與南宮暟中間。南冉心中一凜，他見到此人時心中更是涼了大半截，只因他的出現，更是認證了剛才一切的對話！



這不是別人，竟是南宮暟！！真正的南宮暟！！！



南冉望向一開始那人，顫聲道：「你原來是……二……二哥？」



南宮暘表情依舊冷漠，淡淡然地點了點頭，道：「以前在家時，就算其他人辨認不得，你也能一眼認得了我。如今你在外闖蕩多年，怎地警覺性不進反退？曉弟，你讓我太失望了。」



被梁太后派到潼關駐守的南宮暘為何會身在天安城？



原來當日常先為少皞審視伐晉計劃時，就曾想過找南宮暘作為援兵，少皞出發薊城之前，也秘密去信潼關向南宮暘求援。只是長安城淪陷之後，梁太后雖無怪責南宮家，明面裡還給予南宮暘訓練梁軍之職，可暗地裡卻監視著對方一舉一動，所以南宮暘收到常先來信後也不假思索便回信拒絕。



南宮暘對常先雖無憎恨，可也有點嫉妒對方在十一黃子中身居要職，在黃帝心中地位竟與南宮豐隆平起平坐。在南宮暘心裏，一直就是想讓家族揚名立萬，獲得黃帝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可讓常先如此領功下去，南宮家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可轉念一想，此戰既有南宮暟參與，自己若能助大哥立下戰功，那也是一樁美事。



念及此處，他在潼關附近山坡搭建一間石屋藉口閉關，之後避過梁太后耳目渡河來到晉境，先助南宮暟取得城砦，又屠殺了整個天安。南宮暟雖然覺弟弟手段殘忍，但念及對方所作一切都是為了家族，也就沒有出言相勸。



說回現在，本來以南冉的聰明絕頂，應該從一開始就會認得眼前這冷酷如冰的人是二哥南宮暘而非南宮暟，只是天安的慘劇使他心神大亂，以致此刻才恍然大悟。南宮暟見到三弟雙目通紅，一臉悲痛，知道南冉驟然間得悉真相而大受打擊。在潛伏晉國這段日子裏，南宮暟魂牽夢縈就是煩惱如何跟南冉說出真相，今天二弟用了最粗暴的方式告知，也是他沒料到的了。



南宮暟與南宮暘雖是孿生兄弟，但性格截然不同，他心生不忍，對南宮暘道：「二弟，你不必逼得曉弟那麼緊。他才剛剛知曉真相，需要時間適應……」



南宮暟話沒說完，南宮暘卻橫眼掃向他，厲聲打斷他的話頭，道：「就是你婦人之仁，沒有一開始對他曉之大義，逼他加入我們，他才會跟別人一齊對抗家族，對抗爹爹，對抗父親大人！若他沒在崑崙地宮攪局，風后又怎會叛逃，常和怎會陣亡？若他一早加入，父親大人或許早就能讓天下華胥，那需那麼麻煩！？」



在南宮暘心中還有一句，那就是「若他早早加入成為十一黃子，我們南宮家族定能更加得到父親大人垂青，哪會讓常先獲得今時今日的地位！？」這話他沒宣之於口，只是就越加急躁，對南冉喝道：「怎樣！？你決定好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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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訂閱進度卷六已經完結~ 下禮拜將會停更用黎final check 卷七~

然後7月3日重新開始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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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事要對大家公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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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 黃帝之秘（2）

南宮暟見南宮暘漸漸失去耐性，說不準立即就要對南冉動手，立即奔到二人中間，對南冉柔聲說道：「曉弟，咱們兄弟骨肉情深，我絕不想兄弟相殘，同室操戈。我知道你長期流浪在外，可你既是南宮家一份子，自要遵守家族使命與意志。你以前不知，做出許多與家族對抗的事情那也怪不得你，現在就讓我好好跟你說說，我們南宮家與黃帝之間的關係！」



「南宮家……與黃帝的……關係？」南冉聞言半晌才反應過來，疑惑地瞪向南宮暟。



「跟他廢話作甚？」南宮暘顯得極不耐煩，瞅著南冉說道：「你作為南宮子弟，自以家族榮譽為首任。你以前不知還算了，如今見我倆都是十一黃子，還在猶豫什麼！？」



南宮暘性格嚴肅剛直，不苟言笑，喜怒不形於色，這些特點驟眼看上去都像極了父親，所以也順理成章繼承了南宮家門主的地位。雖然比起南宮豐隆的老謀深算，南宮暘在智計上略有不及，但其兄南宮暟處事圓滑，正好彌補他這方面的缺點。南宮暟兩兄弟明面上是南宮家族台柱，協助梁太后四處鎮壓民變，另一方面二人作為十一黃子，也肩負臥底太后身側的任務。南宮暘的孤僻寂靜也成功讓自己多年來潛伏太后身側也沒被發覺異心，可不知為何，如今他對著南冉竟顯得十分急躁，這讓南宮暟也大出意料，連忙笑著舒緩氣氛，連連擺手示意不要著急，笑道：「二弟，曉弟他不知者不罪，就讓我來說說罷……」



南宮暘冷哼一聲，默然不語，南宮暟則連忙回過頭來對南冉柔聲說道：「你可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本門歷史？」



聽到南宮暟二人多次提到「家族榮譽」，南冉更覺疑惑，聞得南宮暟的問題，他喃喃答道：「本門先祖太淵君與梁太祖乃結義兄弟，所以本門縱不受俸祿也要守護梁國，那為何……為何會跟黃帝扯上關係？」



南宮暟搖了搖頭，笑道：「太淵君立下遺訓，要我等南宮子弟盲目守護梁國，可此等愚忠換來什麼結果？還不是被奸佞之徒陷害，險些落得家破人亡的境地？」



南冉默然不語，南宮暟說的，自然是前皇長子為爭奪皇位，刻意拉攏南宮家不果，最後老羞成怒，設下鴻門宴毒害謀殺南宮家高手。皇長子一不做二不休，更指派大軍以謀反罪名討伐南宮山莊。若非當時的四皇子楊邕救援及時，恐怕世上已無南宮世家了。



那四皇子就是日後的梁帝，那把大梁國力推至頂峰，廟號聖宗的大梁皇帝。南冉念及此處更覺疑惑，問道：「聖宗皇帝既是本門的大恩人，又是大梁皇帝，爹爹向來遵從祖訓，不應該更死心塌地守護大梁麼？黃帝攪動風雲，要奪取天下，爹爹又怎會加入十一黃子呢？」



南冉年少時調皮頑劣，聽到家族歷史時總是喊悶，南宮暟以為多年過去對方早就忘記得一乾二淨，卻沒料到南冉此刻對答如流，當即歡喜得笑逐顏開，悅道：「要說就說到當年經皇長子一役，本門高手耆老幾乎死盡殆絕，元氣大傷，即使爹爹不久後便踏入九重天境界，躋身武林十大高手，可家族中除他以外，竟無一人能有八重天修為，陷入了青黃不接，人才凋零的困境！本門地位急促下滑，不但被七大門派漸漸拉開距離，更有不少新興門派蠢蠢欲動，想要取代本門，奪得八大門派一席之位。」



這段故事南冉從未聽過，心道：「難道就是黃帝在這個時候扶了南宮家一把，所以爹爹才報恩加入？不對，爹爹性格剛直不阿，恩怨分明，絕不會輕易背叛大梁，當中必有蹊蹺。」他想到家人或許別有苦衷才委身黃帝麾下，當即精神一振，凝神傾聽南宮暟的話，但聽他續道：「就在爹爹苦惱如何振興本門之際，剛即位不久的聖宗陛下決定對本門伸出援手。首先他高調讚揚本門先烈氣節，如此一來，許多王親國戚認為我們得到聖宗寵幸，相繼過來巴結，出錢出力助我們重建山莊。不止如此，聖宗不遺餘力地推廣本門，讓爹爹成功招募不少帶藝投師，資質上佳的豪傑，本門最終才得以中興。」



南冉越聽越奇，不由得「咦」了一聲，此刻南宮暘仿佛又不耐煩，「嘖」了一聲，對南宮暟怒道：「大哥，你說夠了沒？」



南宮暘的反常也讓南宮暟大為詫異，但他也怕了這個弟弟，只微微一怔，立即賠笑道：「曉弟為人求根究底，讓我再對他解釋吧。」隨即轉過頭來，又道：「聖宗對內吏治清明，勵精圖治，任用賢能，改革政策，使得天下大治，民生富裕；對外擴張領土，先後攻伐襄陽西域，讓邊境百姓免受外地侵擾，安居樂業，國力空前強盛，可說是大梁立國以來最好的君王。聖宗對本門恩重如山，對待爹爹猶如親生兄弟般親近，襄陽西域兩場戰役中，爹爹皆帶領本門子弟在前線奮戰，傾盡所有報效陛下恩情。」



聽著南宮暟徐徐道來，南冉卻越加糊塗，百思不得其解何以南宮家族會相助黃帝攻打大梁，正要詢問之際，南冉倏忽愣住，腦中冒出一個念頭。然而這個念頭太過荒誕無稽，南冉不敢置信，可若非這個緣由，又解釋不了眼前之困惑。



看到南冉眉頭緊皺，似乎想到什麼重要事情，南宮暟心中一喜，暗道：「太好了，曉弟聰明絕頂，一下子就想到了重點，免得解說下去，二弟又不耐煩了。」他已洞悉南冉心中疑惑，於是再不賣關子，點頭道：「曉弟，瞧樣子你也該猜到了吧。沒錯，聖宗殿下，正是黃帝！！」

第一百八十八章 - 黃帝之秘（3）

任南冉如何聰明絕頂，聽到這驚人事實後也被嚇得連退數步，過了片刻，更多的疑問在腦中湧起，不解問道：「可聖宗不是早在十八年前就駕崩了嗎？怎……怎會成了黃帝？而且他要一統天下的話，為何又要另起爐灶建立華胥國，利用大梁國力不是更方便麼？」



南宮暟答道：「聖宗不死，黃帝不生。」他頓了頓，續道：「聖宗早有一統天下，為天下百姓建立和平安穩完美國度的宏願，只是人生苦短，他花費三四十年才堪堪把大梁發展完滿。聖宗自感陽壽將盡，本想把這願望交託後世，可張太后野心勃勃，皇子天資愚鈍，怎能承繼聖宗那澤被蒼生的理想？聖宗正苦惱之際，當時有一神獸千里紹紹來到開封皇宮與聖宗見面，神獸不止傳授聖宗山海契約的奧秘，更告訴了他的真正身份。」



聽到這裏，南冉已經隱隱猜到這「真正身份」是些什麼。果然，南宮暟立即道：「而聖宗的真正身份，正是黃帝轉世！神獸守候千年終於等到黃帝轉生，所以在他壽命將至時前來主動附身，成為聖宗的山海契約！」



「這神獸……為何要這樣做？如果它早知聖宗是黃帝轉世，為何要在他壽命來到盡頭時才現身？莫非……這與它的神通有關？」



南宮暟微笑不答，南冉微微一頓就即明白，自己一天不降，對南宮暟來說就仍是敵人，他自不會把主子神獸的神通透露半句。南冉是一個極重感情的人，聽到南宮暟溫言相勸，內心重甸甸的殊不好受，有幾下衝動真想投降，但他見識過崑崙一帶的慘況，縱使南宮暟說到黃帝的出發點是如何為了天下蒼生，南冉也覺得不妥至極，這「投降」二字，是怎樣都說不出口。可他向前望去，眼前兩人都是自己骨肉至親，要與他們對抗又是不願。



南冉此刻心亂如麻，神色黯然，腦中一片混亂，完全不能如平常一般梳理思緒。只聽南宮暟續道：「聖宗知道自己前世就是黃帝，終於明白他對這神州蒼生的責任感到底從何而來，為何他從小就思考如何讓百姓生活安穩，回歸淳樸，再無紛爭。原來這都是他上輩子帶下來的夙願啊！」



南宮暟生怕南宮暘不耐煩會對南冉動手，所以越說越快，沒待南冉消化就續道：「聖宗想到神州千百年來的紛爭，說來就是野心者為一己私慾攪動風雲，受苦的永遠只是平民百姓。縱使有賢能之士立國，也難保子孫不肖，周而復始的爭鬥，終究是百姓受罪。別說那些手無寸鐵的人，就算是我們南宮家一直奉公守法，也會受到滅門之災，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若要建立民無嗜欲、返璞歸真的完美國度，就必須大破大立，把現今醜惡的一切摧毀，世世代代只讓黃帝一人統治神州，才可重新建立淳樸的民風，成就完美的國度！



爹爹聽聞聖宗這個計劃，一來聖宗對南宮家有恩，南宮家自要萬死不辭，以報答聖宗恩賜。此外爹爹也覺得聖宗說得有理，這夢想國度確是人人追求的美景，也是如此，爹爹就成了黃帝手下的第一個十一黃子！」



話畢，南冉與南宮暟四目相對，南冉猶不能接受現實，南宮暟瞪著對方，一字字地道：「曉弟，你如今既知一切前因後果，想必也理解黃帝初衷是為了天下蒼生，爹爹與我們成為十一黃子，一來是爹爹相信華胥美夢，二來我們一家人也該唇齒相依，共同進退。你想想，若實現天下華胥，我們一家人在這民無嗜欲的國度下生活，那是何等美事？曉弟，你就與你的朋友們別再反抗，好好歸順，這不但是為天下著想，更是保存了我們一家人的關係啊！」



南宮暟一再利用家人感情勸南冉投降，使他好是左右為難，平日才思敏捷，口若懸河的他，此刻竟腦中一片凌亂，什麼都說不出口。就在南冉不知所措之際，忽然一把聲音從後響起：「少在利用花言巧語哄騙別人，任你巧言令色說得天花亂墜，你們殘殺無辜塗炭生靈也是鐵般事實，如何也無法推搪！而且此等惡行在你口中竟然變成大仁大義？實是虛偽得令人作嘔！！」



說話同時，兩道人影一左一右躍到南冉身邊，正是容蓉與麥菁兒。南宮暟與南宮暘同時眉頭一皺，前者正要說話，容蓉已板起臉義正辭嚴地道：「梁聖宗在位時六國各自發展，楚晉兩國君主雖比不上梁聖宗，但依靠前人福蔭，國內政策也是一片清明，和平得很。他既要和平一統天下，何不與六國和談？退一步而言，各國君王照顧自己子民是天經地義，他又有何資格認為自己高人一等？當時是他率先挑起戰爭，南侵楚國、北伐晉國、西攻西域，有多少平民百姓因此喪失性命，西面又有多少異族部落因此流離失所！你鬼話連篇，竟把此人的行徑修飾得如此動聽，卻又如何騙得了人！！冉，你是你，他們是他們！別讓他們左右你的想法！他們助紂為虐，惡貫滿盈，你就算不大義滅親，也絕不能與他們同流合污！！」



容蓉的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宛如驚雷連連在南冉耳邊響起，南冉當即渾身一顫，頓時從迷霧之中清醒回來。看到南冉的表情從迷茫不定忽然清醒過來，南宮暟與南宮暘也知談判破裂，前者臉色一灰，惋惜得扼手長歎，至於南宮暘則臉色陰晴不定變幻幾下，漸漸目露兇光，神色越見兇狠，他似乎已失去耐性，踏前一步暴喝道：「曉弟！現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識趣的立即投降，殺了這兩個妖女，以後咱們也是一家人。若是不降，就休怪我對你手下無情！」



南宮暘言罷，身上立時湧起一陣濃烈妖氣，南冉吃了一驚，同時心如刀割，他心痛的不止是南宮暘口中的狠話，更是這股強烈的妖氣不是別的，正是他熟知的山海契約！

推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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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個山海契約究竟係乜
個個都信哂佢講咁

第一百八十九章 - 首戰應龍（1）

南宮暟見狀也甚焦急，他正想勸南冉趕快把容蓉菁兒殺掉，免得惹兄長不快，可這念頭剛從腦中冒起，立即又再猶豫起來，此時，他體內的神獸檮杌也長聲歎道：「暟，你從小照顧曉弟，怎會不清楚他的個性？他是這般有情有義，怎會對身旁友人動手呢？你不必相勸了。」



「那怎麼行？二弟動起手來絕不留情，難道就任他殺了曉弟？」



檮杇沉吟半晌，歎道：「這也是無可奈何。」



南宮暟正欲再說，倏忽聽見南冉說道：「兩位兄長，抱歉了。」話聲未落，他牽起二姝手腕轉身飛奔離去！他剛剛心中快速盤算，容蓉菁兒沒完全恢復過來，兩位兄長身為十一黃子，均身負山海契約，南冉三人如今是如何也敵不過他們，唯今之計只有逃之夭夭，日後再戰。



「休想逃！！」



南冉雖然動作迅速，但南宮暘一直火眼金睛盯著他一舉一動，見到他身影甫動，立即雙掌一合高舉過頭，天上啪啦一聲響起驚雷，九道紫電匯聚成一道光柱匯聚在南宮暘掌中，隨著他雙掌由上至下一揮，紫電光柱如一柄長若百里的大刀，向著南冉等人背心劈去！



南宮暘一出手，竟就是紫霄神雷術中的頂級殺招 - 煌雷訣！



南冉雖比南宮暘早一步踏入九重天境界，但二人修為相差其實只在伯仲之間，二人戰鬥經驗也不分上下，所以南冉知道這煌雷訣的破壞力有多驚人。心中一凜同時慌忙帶著二姝向旁急閃，虧得他反應極快，「轟」的一聲巨響在三人身邊掠過，堪堪避過紫電的攻勢。



煌雷訣重重劈在地上，掀起的巨風把南冉三人吹得東歪西倒向後急飛，重重撞在一間倒塌民房的磚牆上。紫光刺眼，南冉三人以手遮擋光茫，待強光消散，那被煌雷訣劈過的十丈距離已化成一片焦土，只剩下地上的一道長長焦痕，還有零星仍未消散的紫電在漆黑的焦痕上閃爍不定。



這煌雷訣的威力不止是南冉三人，就連旁觀的南宮暟打了個突兀，慌道：「二弟！手下留情！」



南宮暘厲聲喝道：「閉嘴！！這傢伙冥頑不靈，不配再做我們家人！我倆身份絶不能被他傳揚開去，否則影響到父親大計，難道你又擔當得起！？」



南宮暟立即語塞，他見二弟雙目佈滿紅絲，神色如惡鬼猙獰，如此表情他從未在對方身上見過，登時嚇了一跳，心生怯意不敢再說下去，可同時他心中天人交戰，既不想南宮暘殺死南冉，但又覺得南宮暘說得有理，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南宮暘喝退大哥之後深吸口氣，青黃交雜的妖氣從他體內奔湧而出，他右手一抽，地上殘餘的紫電立即倒流，重新凝聚在他高舉頭頂的右手上面，南宮暟暴喝道：「叛徒南宮曉，速速受死！」言罷右手重重向下一抹，紫電與妖氣立即在他臉上交織成一個龍頭面具！



山海神獸之中龍絕不在少數，就算見多識廣的南冉一時也難以辯認這是什麼龍，正當他思索此乃何方神聖時，冷不防身邊傳來了一把女子聲音：「該死的！竟然連應龍也心甘情願幫助黃帝！」



三人同時一怔，這女聲極為陌生，並非菁兒與容蓉任何一人，可距離之近，就似是從三人耳邊發出一樣。三人聽得清楚，相顧愕然，可他們沒有時間深思，只因眼前紫光沖天而起，南宮暘的下一招攻勢已經展開！



南宮暘身前驀地掀起一陣霧氣，霧氣凝聚不散，只蒸蒸直上到兩層樓高度而止，南冉心知這定是對方神通，心忖：「霧氣屬水，傳聞應龍能操控天氣，多次解決大旱，莫非它的神通就是這個？」想到此處，南冉靈光一閃，大叫不好，立即牽起容蓉菁兒轉身就跑。而就在他起步同時，那薄霧忽然閃爍起紫光，轉眼之間，薄霧統統披上紫電！



不！不是普通的紫電！而是水雷訣的電漿！！



電漿通過霧氣相連，頃刻間變成兩層樓高的電海嘯，南宮暘左右手各屈握手指，然後雙手拇指壓著四指握拳向前一推，山崩海嘯的巨響混合著電漿吱吱聲，鋪天蓋地如洪水暴發向前一沖，排在前面的屋子圍牆被沖得支離破碎，在應龍與九重天紫霄神雷的法力之下，立即化成灰燼！！



水雷訣本是防守牽制的術式，卻在南宮暘手下竟有如此毀天滅地的威力，南冉心中凜然，加緊逃跑的腳步。可惜他輕功如何高明也快不過電漿，不過頃臾紫電已追至離三人不過一兩丈遠，就算南冉竭盡全力發足狂奔，電漿還是越追越近，逐漸拉近距離。



「冉，我用墨鶴！」



「好，可是要小心一點，別被紫電碰到！」



容蓉單手取出卷軸召喚墨鶴，三人騎上鶴背，振翼高飛上到半空。南宮暘見狀怒氣更增，抬頭嘶吼：「卿本佳人，奈何作賊！以你能力明明就能助家族更上一層樓，為何執迷不悟要與家族作對！實在讓我太失望了！」



南冉低頭回望，但見南宮暘雙掌一合，電漿立即停止流動，腳下土地變成汪汪一片電洋，倏地無數束電光從下而上激射而出，猶如箭矢般對準南冉激射而來。



「當心！！！」



這電光箭雨來得極快，就算墨鶴已經升上半空，仍眨眼即至，頃刻已來到眾人身後。南冉立即走到墨鶴尾部，擋在二姝身前，他雙手一分，以引雷之法改變攻到面前的兩道光束軌跡，使之向兩旁射去，與其餘數道光束撞在一起。



光束互相碰撞一起引起爆炸，墨鶴上三人腳步同時一浮，險些摔倒，南冉眼明手快牽著菁兒，容蓉也反應極快，順著暴風繼續向前疾飛。可聽到身後「嗖嗖」聲不絕於耳，下一波光束又再攻到眼前。



南冉暗暗叫苦，他當年曾以這引雷手法對付過風后手下橐翡，可南宮暘的功力豈是區區橐翡能夠相提並論？南冉剛使盡全力也只引走兩道光束，卻已是雙手發麻，但光束轉眼間又再攻至，南冉心中清楚這次劫數難逃，但他仍咬緊牙筋，暗道撐得一時就一時，雙手結印，正欲用盡全身法力使出地雷訣電網作出最後抵抗之際，冷不防那把陌生的女聲再度響起，打斷了南冉的動作：



「你還是如此莽撞，現在拼命又有何用？重明！別作多想了，先借用這娃兒身子！其他的日後再算！」

第一百八十九章 - 首戰應龍（2）

南冉再次一怔，還沒來得及反應之際，他身後忽然綻放出萬丈光茫，回頭望去，一雙由三色光茫凝結而成的光彩羽翼忽然從菁兒背後長出，雙翼迅速合攏，把南冉三人緊緊包裹在內。說時遲那時快，雙翼才剛剛合攏，萬千紫電已經擊在雙翼上，發出「咄咄咄咄」的聲響。



光羽翼暫且把紫電拒之門外，南冉才有餘暇凝神望向菁兒，只見她臉上多了一具鳥頭面具，這鳥頭色彩奪目，艷麗異常，雙眸之中各有兩點金光閃閃的火光，宛如每隻眼睛有兩個瞳孔一樣。南冉見狀心念一動，結合剛剛那陌生女聲，衝口而出問道：「你是重明鳥！？」



「嘿！！主子都說到這個份兒上，重明重明，除了老身還有別的重明麼！？混小子盡問這些無關痛癢的問題，還不如快快動動你的腦瓜子，想想怎樣突圍而出吧！！」



雖是菁兒張嘴說話，但語調語音卻顯然是個老婦人，南冉被罵個狗血淋頭，雖感莫名其妙，但對方也說得沒錯，如今要怎樣脫困才是首要，可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卻聽重明鳥哼了一聲，然後聽到「咔擦」一聲響，光翼上竟然開始出現裂痕！



「不行，單獨是重明鳥的法力，不足以擋住應龍與二哥全力以赴的攻勢！！」南冉心中恍然，他想也沒想，立即在光羽外圍包裹一層地雷訣充當緩衝，可縱使他與重明鳥二人合力，卻沒有南宮暘與應龍之間的相輔相成，擋了不久二人也漸漸感到吃力，電網與光羽也再次出現裂縫。



「嘿！雕蟲小技！給我破！！！」



伴隨南宮暘的大喝，光束雨綻放出更耀眼的光芒，電光的力度也同時增強，南冉與重明鳥滿額汗水，就快到了極限，忽然聽到「咔擦」一聲，數道光束終於擊穿羽翼，一道正正擊中南冉左肩，另外一道從南冉菁兒中間掠了過去，最後一道則是打中了墨鶴！



所謂電從雨至，雷電向來能順著液體蔓延開去，紫電一擊中墨鶴，南冉三人登時全身麻痺，動彈不得，重重往地面墜下，幸虧重明鳥一直保持著光羽翼，三人從半空墜地才沒受傷，卻也摔得滿身是灰，狼狽不堪。



南冉與容蓉立即翻身站起，後者沙啞着聲音道：「冉，菁妹，助我爭取多點時間！」



南冉點了點頭，忽然又覺有什麼不對，可他未及細想，重明鳥已大聲喝道：「來了！」紫光奪目燦爛，電光箭雨鋪天蓋地再度攻來，南冉認得這光束說穿了就是煌雷訣，可不知南宮暘如何使法，竟把開天劈地的天雷劍刃化成萬千光箭，威力雖然分薄，但光束又快又密，就完美地彌補這個缺點。



南冉與重明鳥匆匆奔到容蓉身前，一人使出地雷電網，另一人則修復光羽翼的裂縫，繼續抵擋敵人密密麻麻的攻勢。



二人雖用盡全力抵抗，然而南冉大戰臾區後元氣未復，並非最佳狀態；二來重明鳥不敢完全奪得菁兒身體，導致二人法力加起來仍與南宮暘有所差距，這次光羽翼與電網只擋了片刻，又被光束擊破缺口，一道粗若食指的光束打破羽翼障壁，貫穿了重明鳥左邊肩胛！



「哎喲！」



重明鳥痛得大叫，又聽「噹啷」兩聲，光羽翼又出現兩道缺口，光束直攻重明鳥要害，南冉眼明手快，伸手引走其中一道，可另外一道重明鳥卻閃避不及，被重重擊中胸口，應聲倒地！！



「糟糕！菁兒！」



南冉嚇得大叫，但見重明鳥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嚇得南冉心膽俱裂，跑到菁兒身邊把對方抱起，一時間竟忘了防禦！眼見數道光束快要擊中他背心，忽然一道人影從天而降擋在三人身前，那人雙手連揮，編織出一幢紫電牆壁，擋下了所有光束！



救星神兵天降，南冉卻絲毫不以為意，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菁兒，但見對方雙目緊閉，南冉心如鉛墜，顫著伸手一探鼻息，發現對方依然有氣，他垂頭望去，菁兒胸前以及雙臂的衣襟均一片焦黑，想是重明鳥及時用雙手擋下光束，雖然沒有傷到要害，卻被強悍的光束震昏過去。南冉放下心頭大石，想起有人救了自己，回頭望去，當場又怔住原地。



原來他眼前有一頭戴山海契約面具的人，替自己擋下南宮暘的所有攻勢，這人雖戴了面具，但憑藉體型服飾，一看就知道是南宮暟！南宮暟這個舉動不止讓南冉一頭霧水，就連遠處的南宮暘也驚愕不已，他怒不可歇地大喝道：「大哥！你在做什麼！？」



南宮暟功力比南宮暘低，他要抵擋二弟的全力進攻已用盡法力，哪裡還有力氣回話？他邊用盡全力抵擋光束，邊回頭望向南冉，用盡全力才吐出一個字：



「走！！」



南冉見狀，心情複雜得難以言表，身後容蓉沙著聲音道：「可以了！！」言畢，一隻墨鶴從地下飛了出來。此鶴是容蓉剛剛以城中泥土灰塵作畫，既非墨水所繪，就不容易被紫電附上。南冉把菁兒扶上墨鶴，然後自己跨上鶴背，回頭看了眼還在幫他抵擋光束的大哥。



南冉本想叫南宮暟與自己一同離去，可他思來想去，最後狠狠地咬了咬牙，還是沒有開口，隨著容蓉一聲令下，墨鶴振翅拍翼，三人就此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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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 豆萁相煎（1）

墨鶴振翅高飛，南宮暘使出的光束轉而向上追擊，可都被南宮暟一一攔截下來，不消一會，南冉等人已經遠去，南宮暟高呼道：「二弟，算了吧！住手吧！」



他叫了幾下，電光箭雨漸漸減弱，終於停了下來。



殘破不堪的天安城再經電光肆虐，如今放眼望去四周民房全部化成灰燼，變成一望平川的平地，連帶埋在瓦礫上，躺在街道上，那成千上萬的百姓屍體，也都在光束下化成飛灰。南宮暟掃視一眼，心中頓生感歎，他向前走著走著，待揚塵回歸地面，南宮暘的身影重新映入南宮暟眼簾。



南宮暟遠眺過去，只見二弟垂手而立，雖是目無表情，但雙眸卻帶著惡鬼般的怨恨直勾勾瞪視著自己。南宮暟心中有愧，不敢與對方對視，緩步走近，只見南宮暘呼吸粗糙，胸膛一起一伏，也不知是因為剛才的電光箭雨使盡了力氣，還是被南宮暟氣得不輕。直到南宮暟來到面前，南宮暘仍一言不發，只盯著大哥不放，南宮暟過了一陣子才打開話題，嚅嚅道：「二弟，我知你很是生氣，可曉弟終究是我們親弟，就算你對他如何失望，我認為還是不必下殺手。」



南宮暟知道定被二弟責罵，說這話時已鼓足了勇氣，然而說出口時還是底氣不足，不自覺地越說越細聲。南宮暘聽罷冷哼一聲，道：「你不必解釋，你以為我不知你心意？你認為每個家人均是無可取締，就如當年娘親仙逝，爹爹續絃迎娶二娘，可任她如何疼愛我倆，把我們視為己出，在你我心中，二娘終究都不是娘親，對嗎？」



南宮暘的語氣雖是冷冰冰的，但說到二人娘親時語調也帶有溫熱，南宮暟聽得默默點頭，輕聲道：「我終究懷著希望，日後曉弟會念及兄弟之情投降我們。若你剛剛就殺了他，那就沒有機會，說不定你日後會後悔莫及呢。曉弟他不但天資聰穎，還骨骼精奇，你想想他被黃帝父親取走夔牛後竟然不死，若把他納入我們旗下，豈不是樁大大的美事？」



南宮暘這次並沒打斷兄長的話，可冷若冰霜的雙眸一直看著對方沒有移開，直到南宮暟言罷，南宮暘臉上的冷傲雖融化了不少，可取而代之卻是似嗔似哀，眼神中時而殺氣騰騰，時而沉抑唏噓。南宮暟從未見過二弟如此，也不敢再說什麼，最後南宮暘長吐了口氣，語氣稍稍緩和下來，略帶無奈地道：「大哥，你這話連自欺也不能，還想騙我麼？」



二人畢竟是孿生兄弟，許多事情都是一個眼神便知曉對方心意，南宮暟見騙不過對方，便長歎一聲，目視南冉離去方向，過了良久才道：「曉弟出生時，爹爹正忙著幫黃帝父親，不，當時還是聖宗皇帝東征西討，南征北伐。到了曉弟年幼時，我倆已雙雙被種上山海契約，而爹爹當時也要忙著四處招攬十一黃子，在家的日子少之又少。曉弟雖是我們胞弟，卻是由我倆照顧長大，我教他讀書識字，你傳授他紫霄神雷，你臉上嚴肅，實際不也十分疼愛他？別以為我不知，當年他踏入九重天在對練時擊敗了你，你臉上雖然不悅，可實際上開心得很，難道不是麼？」



南宮暘別過臉不置與否地哼了一聲，說道：「我當時是半嗔半喜，怒的自是自己不中用，竟然沒他快進入九重天，喜的則是我們三兄弟天資均如此出眾，振興南宮家是指日可待。」



南宮暟語重心長地道：「二弟，若你適才真的殺了曉弟，那就當真永遠無法回頭了。」



南宮暘目光深邃地瞪著兄長，沉默良久後恨恨說道：「難道就因為你的婦人之仁，要壞了父親大事？」



「你心中著緊的當真是黃帝父親的華胥大業？還是南宮家在黃帝父親心中地位？」



南宮暘一陣語塞，南宮暟續道：「我知道，你一直瞧不起我進入不了九重天境界，你一定覺得若我們兩兄弟加上父親都有九重天實力，黃帝父親就更加器重南宮家，不至於會重用常先臾區他們。」



南宮暘沉默不語，默認下來，南宮暟長長歎了口氣，似乎因為二弟承認如此看待自己心痛，他緩緩說道：「其實你也不需過於介懷，爹爹與黃帝父親相識於微時，彼此感情深厚，不管是招攬十一黃子，還是捕捉諸多山海妖獸，還有華胥大計內的細節，這些全是爹爹輔助下成就。這些南宮家的功勞，豈是常先他們能夠追上？而且華胥大業黃帝父親等了一十八年，又豈是曉弟他一人就能破壞？二弟你就放心吧，只要你我兄弟齊心，往後多立功勞，尤其之後黃帝父親要對梁太后動手，這功勞難道會逃到別人手上？曉弟對我們留有情誼，跟我們交手也不會下殺手，只要我們把他活擒過來慢慢規勸，他終究會投降的，到時候黃帝父親喜獲良將，這不也是一大功勞？」



南宮暟好言相勸，可南宮暘的臉色卻仍陰晴不定，他雙眸一轉，似乎想起什麼，重重「嘖」了一聲，不忿地道：「瓊華一戰中常先立下大功，如今父親閉關，尋找西王母此等大事竟也找他去辦，少皞臾區等人對他又是唯命是從，是次伐晉戰爭如果得勝，少皞雖然獲得首功，但他也必定會把功勞分常先一份，屆時我們還能擱在哪裡！？而且你說得簡單，可現在少皞不正在攻打太原嗎？把南宮曉放回去太原，剛好就為他人作嫁衣裳了！！」



南宮暟倒是沒想到這點，一時怔在原地，垂頭想了一想，面露喜色，連聲道：「未必未必，曉弟他們鎮守北砦，正是臾區進攻的城砦啊！！」



南宮暘眉頭一皺，稍加思索便明白兄長的意思，說道：「你意思是……南宮曉既然全身而退回到天安，要不就是落荒而逃，要不就是……他們戰勝了臾區？」



南宮暟點頭道：「對，若臾區得勝定會隨後追來，可如今我們還沒見到臾區身影，那證明北砦的戰鬥之中，臾區已敗，甚至可能已被曉弟擊殺。」他頓了頓，繼續推敲下去：「若臾區戰敗，那如今還在戰鬥的，就剩下少皞一撥兵馬。他雖率領著燕國精銳，可太原既有慕容三樂，又有瓊華派援軍，再加上曉弟三人……依我看來，少皞說不定也會鎩羽而歸呢。」



南宮暘正值氣頭上，本是暴跳如雷，火冒三丈，聽大哥說得有理心情才稍稍平復，暗忖：「嗯 ……若伐晉戰役落敗，擔當主帥的少皞自然難遲其咎，有份策劃的常先自也不能推缷責任。如今臾區落敗，太原戰況未明，就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我們已攻陷天安，該用什麼藉口不去太原增援，才不被父親懷疑？」想著想著，南宮暘臉色就陰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