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話:《洞》
背景音樂: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4aZdP6iFCMY&t=959s
[13.1]
我背負著半昏的小浪,與夕兒跳窗逃離聖殿。
我們位處聖殿正北方,儘管「方向」在幻墟地形同虛設。
空氣充斥黑霧,彷彿是由燃燒產生的,害我吸入後連續咳嗽。
本以為危機已過,殊不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南方遠處的數十個人影,舉著火把,似乎正往不同方向搜索著。他們四處亂晃,如野獸般吼叫,宛若魑魅魍魎的聯歡會。
「他們……是?」我握緊槍柄,嚴陣以待。
夕兒喘著氣:「教主下令信徒,對『穢者』格殺勿論。」
「什麼是『穢者』?」我記得教主在聖禮上,稱小浪為「穢者」。
夕兒別過臉,蹲下來,痛苦地喘著氣。
「......妳沒事吧?」我拍拍她肩膀,她卻微微搖頭:「喘息一下就可以。」
我回想起,夕兒從公園逃跑至茶餐廳後,就跟現在一樣劇烈喘息,難道她體能很弱?是有什麼緣由嗎?
信徒們彷彿中世紀獵巫的村民,熱衷於為不幸找尋替死鬼,揪出並燒死。但願隔天天氣轉晴,否則又是一番折騰。
我們距離信徒大概百米,在黑霧的掩護下不易被發現。然而,他們人多勢眾,只要分頭搜索,找到我們只是時間關係。
夕兒恢復了一些,重新站起,察看北方焦黑的空氣:「我們向黑霧深處走。」
「為什麼?」
「教會要求信徒遠離這些黑霧。」
「為什麼?」
「有信徒堅稱,他們曾目睹無臉者遇到黑霧後倉惶逃跑。」
「......無臉者竟然都會感到恐懼?」
「可能是因為,黑霧裏面有比他們可怕的東西吧。」
第五條,請勿接近黑霧,否則可能會死。
夕兒從背包掏出封箱膠紙:「先別談了,我們有要緊的事情要做。」
「妳要封住誰的嘴巴?」我竟然還有心情說笑。
夕兒露出招牌的嫌棄臉——眉頭緊皺、嘴角上揚,彷彿吃了顆酸檸檬。雖然她是要表達鄙視,看起來卻有點滑稽,以及可愛。
她用封箱膠紙,封住我臉頰和身上的皮外傷。
「這是錯得離譜的處理傷口方法。」我苦笑。
「真想頒個獎給你。」夕兒說話仍是那麼不客氣,「當務之急,是阻隔空氣中的夢菌種籽接觸傷口。」
我一愣,夕兒所言甚是,此情況下封箱膠紙比膠布有效得多了。
「......謝謝妳,夕兒。」
夕兒聽罷,彷彿被拋進北冰洋般,浮誇地打了個冷顫。
然後,她別過臉:「......釣......釣爆你啦,本……本絲只是要防止身邊出現無臉者而已。」
「不只這件事。剛才妳還出手保護我。」
「......你是眼花嗎?誰會有空關......關心你啊白癡。」夕兒連忙收起膠紙,看也不看我。
這傢伙,竟然也有彆扭的時候,難道她很不擅長應付讚美嗎?
「……走囉。」
黑霧跟一般夢菌釋放的藍霧截然不同,似乎是從地底透過巨型坑渠蓋孔散發出來的,彷彿有什麼在地下燃燒著。一般而言,坑渠固然是通往下水道,最後接通河流、海洋。然而,幻墟地不是一個被妥善規劃的城市,周遭亦不見河與海。
這些坑渠蓋,到底通往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