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話:《只是個像旺角的地方》
背景音樂: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qAF9q8FzRk
[8.1]
我驚覺自己,站在白茫茫的醫院走廊。
我們不是身處圖書館嗎?怎麼被送到了一所醫院?
「……冬彌!」我左顧右盼,走廊卻僅我一人。
驀然間,我身後傳來腳步聲。
「冬彌,妳去了——」我轉過身,卻驚覺身後是個陌生女孩。她看似初中年紀,擁有標緻的小臉蛋,臉色憔悴不已。
她越過我,走向走廊盡頭。
「……喂!」我跟隨她的腳步。
她在盡頭轉右,當我隨她拐彎時,她卻不見蹤影。
這條走廊的一道門半開。
我狐疑地步至門前,心臟劇跳,呼吸急促......為什麼?
我推開門,瞧見蒼白無窗的病房,房內兩側各擺放一張床。
右側的床,坐著一個女生。
她轉過頭來,茫然看我,而我宛若卡帶。
是我一直在尋找的,姊姊。
「弟弟,你是不是想找到我?」
「......妳......不就在我眼前嗎?」我想步進病房,一股怪力卻阻止著我。
「我們現在無法見面。」
「為什麼?」
「你要先回答一條問題。」
走廊以超現實的方式拉長,使我離病房越來越遠,事物越漸模糊。
「若然我將要消逝,你要怎樣做?」
姊姊坐著輪椅,移動到房門外,盯著逐漸遠去的我。
「姊姊!別......離開我!」我的內心,既恐懼又憂傷。
「弟弟,你一定要找到姊姊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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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我激動喊叫。
「阿琦同學。」誰坐在我側旁,以冰手捉緊我的手腕。
我注視那對平靜的雙眸,仔細一看,是冬彌。
她手拿一罐無糖可樂,一如往常沒有打嗝。
我剛才是在……發噩夢嗎?
冬彌的脖子張貼了幾塊小膠布,覆蓋蜘蛛抓破的傷口。
她全身潔淨,身穿純白的校服裙,而裙身竟毫無污垢血跡,不,是毫無摺痕,這怎麼可能——
「我有幾套校服可以更換,亦有手洗衣服。」冬彌看透了我的疑惑,她似乎真的會讀心術。冬彌身上散發著洗衣液的香氣,似乎洗過澡。這傢伙,果然是個愛潔淨的強迫症患者。
「……為什麼妳要堅持穿著校服裙?不會導致行動不便嗎?」我坐起半身,睡一覺後,身體復原不少,但手腳仍舊酸痛。
冬彌沒有直接回答我。她的裙子尺寸剛好體現了她修長的線條,手腳亦有適量的肌肉,散發著一種自然美態。她的右腳鞋尖裂了個洞,可能是奔跑過度導致的吧。
這時,我發現她手持一個信封,拳頭握緊,彷彿在猶豫著什麼。
「......冬彌?」
她一愣,把信封塞回口袋:「是時候幫你檢查腳傷了。」
奇奇怪怪的。
冬彌為我抹乾傷腿的血跡,檢查傷勢。有她在旁,任誰都會安下心來吧。要她繼承父母當個醫生,絕無難度。
冬彌解開我右腳的紗布:「你右腳,為什麼會受傷?」
我回想,心有餘悸:「我在爾敦道街頭,被一個男人用水果刀襲擊……」
冬彌望向窗口:「在幻墟地,很多生還者漸漸喪失記憶和自我,最終變成怪物。」
「……怪物?」
「阿琦同學,你覺不覺得......蜘蛛說的話,有點熟悉感?」
我一愣,對啊,牠的話語,好像一個老師的訓話似的......而且好像......在哪裏聽過?
「我相信這裏的怪物,都是由人類變成的。」冬彌手按胸口,「所以我才要穿著校服,時刻提醒自己我是誰。」
「......妳沒事吧?」
「別擔心我。」冬彌道,但我見她兩手交叉抱胸。
「我不想妳自己背負一切。」
冬彌淡然微笑:「相對已經造成的傷害,這算是什麼?」
「……什麼意思?」
冬彌輕撫我的頭髮:「你的頭髮,真的很凌亂呢。」
「我不是妳的貓。」
「是是是,我是自虐狂。」
冬彌樂於替別人分憂,卻從不讓人分擔自己的那份。她到底本質上就是個天使,還是習慣了飾演聖人,我分不清楚。
「你傷口起膿了,是你自己包紮的嗎?」冬彌把紗布拆除,從背包掏出一個小型急救包。她的背包究竟能容納多少東西?
「不是,是小浪。」
「是在最後關頭救了我們的那個可愛女生吧?」
「……是啊……等等她哪裏可——啊啊啊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