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我倆走了幾層樓梯,周遭寂靜無聲。
神婆似乎沒有追來。
由於光線不足,於是我掏出了電筒照射前路。
小浪的手仍在顫抖,腳步不穩,走幾步就會失平衡,彷彿從沒走過樓梯。
我停下:「小浪,妳沒事吧?」
小浪坐在樓梯上,戴上了衛衣的帽,拉上拉鍊,貌似太空人般。她掏出那隻「肥嘢」玩偶,抱在懷裏。
我掏出手帕,替她和自己抹走臉上的污血。我還想說點安慰的話,但最後還是拉開背囊拉鍊,抽出一筒糖果。
她看著我,不語。
我搖曳著那筒糖果,過了一會兒,她才皺眉道:「我不是貓,別逗我。」
「我還以為,妳沒有恐懼這種情緒呢。」
我看她一臉茫然,拆開糖果包裝,塞了一顆至她嘴邊。
「......嗚嗚嗚哇好酸好酸好酸!是什麼來的?」
「能得力檸檬軟糖,是我最喜歡的零食。」我最愛被那種酸澀折磨了。
「我不喜歡!煎蛋軟糖好吃多了。」
「有位名人曾說過,一個人的性格,決定了他喜歡什麼味道的糖。」我把檸檬糖塞進口裏咀嚼。
「嘛,所以說,你是個寒酸的人嗎?」
「不是。」我白她一眼。
「好深奧喔。是哪位名人說的?」
「是我姊姊告訴我的......好像是......」我拼命回想,「啊!是股神菲比斯。」
小浪一冷,然後噗哧一笑,朝我舉起「肥嘢」。
「肥嘢感謝牙琦。」小浪操縱肥嘢,左右晃動著。她不當木偶師實在是浪費了。
「為什麼?」
「牙琦救了肥嘢一命。」
肥嘢湊近我的臉,害我看不見小浪。
我倆抵達第7層,防煙門的玻璃鋪滿塵埃,我為求看見裏頭,嘗試用手抹掉,卻忘了手上沾血,血使玻璃更添模糊。
小浪向我點頭,小心翼翼拉開防煙門,提著電筒竄了進去。
我再次拉開防煙門,拿著另一把電筒走了進去。
這層是成人圖書館,是我曾長期流連的一層,因這裏有著我最感興趣的書類:奇幻、獵奇、靈異、驚悚、神秘學。
這裏挺空曠,樓底高約3米,驟眼所見盡是密密麻麻的書架,裝滿各色各樣的叢書。
然而,當我步至最近的書架,拿起一本書反覆揭頁時,內心發麻。
「小浪,妳來看看。」
我清楚記得,這書架擺放了超自然讀物,而這本書,我只看封面尺寸、顏色、質地,就認出是《遠古神話事典》——我前後已閱讀過3次。
但是現在,這本書不論是書封、書底、內頁,全是空白無字的。
我抬頭掃視書架,果不其然,所有書脊都竟然都沒印上字。
這種一切遭到抹殺的感覺,令人毛骨悚然。
而且,小浪沒有回話。
「......小浪?」
我環視周遭,往裏頭繼續走,卻不見小浪的蹤影。
圖書館內漆黑一片,除了我手電筒的燈光外,根本沒有其他光源。
怎麼會這樣?小浪明明是提著手電筒進來的……
我步至圖書館中央的長走廊,再度呼喚小浪,誰知恐怖的事情降臨了。
我……竟聽見自己說話的迴音,從遠處傳來。
我用手電筒朝那方向一照,瞧見最詭異之事。
據我所知,這所圖書館的平面面積不大。
此刻我看見了,一望無際的走廊。
「一望無際」是字面意思,這條走廊不見盡頭。
數之不盡的書架,於走廊兩旁整齊豎立。就如某場慘烈戰事後建造的墓園裏,比活人還多的墓碑。
小浪,沒有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