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冬彌領著我們,踏入一片草地。
藍霧異常濃烈,能見度驟降,違和感滲入骨子裏。
「冬彌,妳肯定沒迷路嗎?」我道。
她毫不猶豫:「這裏就是『公園』。」
由於缺乏陽光,草已枯萎,到處是光禿禿的泥沙。角落擺放著殘破的足球龍門架,可見這裏曾是個足球場。等等......
我忍不住衝口而出:「這裏,不就是威斯治的草地足球場嗎?」
我們校園有個正規的足球場,但是剛才我們在校園行走時,我並沒看見足球場。怎麼足球場與校園本部分開了?
「我們猜測,建築是像拼圖這樣,一塊塊被轉移到幻墟地的。」冬彌解釋道。
了無生氣的草地上,豎立著一塊塊的紅磚,它們密密麻麻,彷彿從地底生長出來一樣。
「冬彌、阿蚊,這裏為什麼有那麼多磚頭插在泥上?」我問道,可他們不知怎麼的,有口難言。
這時,草地裏閃爍的藍光,吸引我的注意。
磚頭間,長出一些怪異的菌類,它們發出星空般瑰麗的藍色螢光。它們正噴出詭異的藍色氣體。儘管是藍,卻不是我有生之年見過的任何藍。觸手可及,又如宇宙般深邃;像生在母親懷裏溫暖,又如逝於虛空冷冽——
一巴掌。
阿蚊抓著我的衣領,面紅耳赤:「啊啊啊MK你為什麼?不是一早提了你遠離夢菌嗎?!」
「夢……菌?」
小浪硬生生拉開阿蚊:「肉酸托腮,斯文一些,現在不是石器時代。」
冬彌和阿蚊說過,夢菌是幻墟地獨有的植物,是會生長在亡者附近,很可能是從死者身上取得養分。
冬彌皺眉:「阿琦同學,你剛才不是問,為什麼這裏這麼多豎起的磚頭的——」
「他們不需要知道那麼多。」阿蚊按住冬彌。
「為什麼?」小浪怒瞪阿蚊,他的確屢次試圖隱瞞事情。
可冬彌甩開阿蚊,明顯不想罷就,阿蚊抓著頭髮。
我吞一下口水,驚魂未定。
「這裏是埋葬死者的地方,由於死者太多,生還者沒辦法製作石碑,唯有用路面的磚頭代替。」冬彌難過地說,「這裏是公園,全名『公共墓園』。」
公共墓園。
眼前一個個豎立的磚頭,是一個個死者的存在證明。
冬彌眼神恍惚:「那邊的幾塊磚頭,是一些E班同學的墓碑,是我和阿蚊......親自製作的。那個是小彤同學,那個是傻強同學,那個是……那個是……」
冬彌說著說著,緊緊抱胸,別過臉:「是我派靜萱同學去調查崇洞者的,如果連她都……對不起——」
「趴下。」
阿蚊示意我們安靜,趴到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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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才一一趴下,我就聽見了來自四方八面的腳步聲,彷彿是碎碎唸般,正緩慢地接近我們。
一個模糊的人影,在我們的前方浮動著。
是個女生……正從遠處,朝我們拐步走來……
「可能是靜萱同學!」冬彌説罷,有點激動,準備躍起要走近女生。
「喂!妳如何肯定啊?很可能是別人!」阿蚊拉住冬彌的手,「如果對方是誘餌,要欺騙我們現身呢?」
「如果是這樣,就由我承擔後果,你們立刻逃走。」冬彌甩開了阿蚊,站起了身,步向那受傷的女生——
嘭!
一顆子彈從女生方向飛來,射向冬彌的方向。
而阿蚊搶先撲向冬彌,把她拉落地。
我頭腦空白之際,阿蚊已嘶喊:「分散跑啊!」
小浪迅速拉著我手,把我拉起,往某方向疾奔。
槍聲一記緊接一記,宛若死神的奏樂。
我回眸察看,那個受傷的女生已然匿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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