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廿八,洗邋遢
第五百四十一章──鎮蒼山的逃犯
樊園雖然稱不上大,卻也絕對談不上小。讓段真自己一個人住,倒真是過於寬敞。所以之前的季墨,也是直接搬進樊園裡。
但自從季墨金榜題名、進了太學、在太傅手下辦事之下,便變得罕見蹤影。好幾次段真的神識察覺,竟是三更時份才回到府裡、衣服也不換就倒在床上,然後不待天明的時間又醒來,衣衫襤褸地出門去,顯然生活很是艱苦。
但在看到季墨那閃閃發亮、似乎終於找到自己用武之地的志向般的眸子,段真也不好說些甚麼。
而就在兩個月餘前,季墨更是直接拜別了段真,自己搬進了太學院的院舍裡居住,並交代讓段真有甚麼事直接到太學找他。
也因此,本來為季墨準備的房間又空了出來,段真便索性讓雲夙住了進來。樊園裡多了一人一牛,似乎瞬間多了很多的人味兒。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是段真得不時小心著那頭大笨牛把園子裡的仙人掌吃進肚子裡。
距離禁京演鬥以後,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這段時間,段真也進過承天城面聖。皇帝對於段真的表現也很是滿意──當然這只是一個姿態,真正的「賞賜」,都已經由柳靜江交由了段真。
在忙過禁京演鬥的事情後,段真似乎一時間就空閒起來。他躺在園子的竹椅上,舒爽地發出感慨的聲音,一隻手提著旁邊的冰靈水喝著,再現富貴閒人的模樣。
當狄愧來到樊園的時候,心底的火氣又「嗖嗖」地起來。雖說早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但當看到這個名義上真正的錦衣衛掌衛司空閒得這副模樣、自己則忙得像狗般,那股強大的反差還是令他無名火起。
「哦?來啦?」段真神識早就感受到狄愧的到來,卻也沒有坐起來迎客的打算,只是提著冰靈水對他搖了搖,就當作打個招呼。
……………
段真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在馬車……現在或者該說牛車之上,由雲夙拉著的牛車,朝著樞密院「咯咯」地走去。
狄愧木無表情坐在他旁邊、坐姿端正至極,似乎也是在表示著他的想法──別打算逃掉。段真心裡暗地想著,若是自己打算逃走,哪怕狄愧手無縛雞之力,恐怕也會死命地拉著自己的腿,不讓自己離開。
「那傢伙又想怎麼樣。」段真無奈地問道。至於狄愧仍然露出冷冰冰的表情:「不知道。」
「唉……好睏……好睏……想睡覺了……」段真打了個呵欠,百無聊賴。至於狄愧,仍然怎麼都無法把眼前這懶骨頭與曾經在朝裡威風八面、如冷面殺手的人拉上關係。
就這樣,雲夙拉著牛車駛進樞密院裡,便靠著大山打瞌睡。至於段真則在狄愧的引路下,走進了樞密院。
「這次又怎麼了?」
狄愧把段真帶到以後,便轉身離去。只是在離開時,看向段真的目光盡是幸災樂禍。
「呵呵,自然是有事要樊兄出手了。」柳靜江樂呵呵的,一副老好人的模樣。同時又替段真倒著茶:「來,先喝茶。」段真卻是滿臉警惕的模樣,也不喝茶,似乎這杯絢麗的茶湯裡藏著劇毒:「先說正事,別這副模樣,很嚇人。」
柳靜江也是沒打好氣地瞪他一眼:「有事要你離京一趟。」
「啊──離京?」段真拉得長長的「啊」字,令柳靜江無語至極。一時間,他覺得段真很像鏢局裡的鏢師,每次自己得給予足夠好處,才能委託到鏢師出手。
「禁京演鬥至今,已有一段時間。對於京裡的影響,並不大。但真正最大的影響,還是鎮蒼山。」
「鎮蒼山是界境,雖然驟眼看去只是一座大山,但實則山壁洞道之間,如蛛網般密密麻麻,難以盡數。無常府派出很多的人手,在這月餘時間,總算是重新把那些囚徒抓回去了。」
「但當整點囚徒的時候,發現跑掉了一個人。」
段真聞言,馬上道:「別跟我說是雲夙啊。雲大叔可是我禁京演鬥的獎勵啊!」
「不是!」柳靜江再次瞪他一眼,面色變得古怪:「這人,恐怕你也不陌生。畢竟他是你親手抓回來的。」
段真一聽,已經知道是誰。
而偏偏,這個人若是能夠從鎮蒼山逃出來……段真還真沒有太大的意外。
「是蕭別離?」
「是的。」柳靜江長歎一口氣,心底也是有著驚訝與讚歎:「你要把他抓回來。」
那天,趙剛放出無數囚徒,想要把整個局面搞亂、化成一灘渾水。但鎮蒼山的進出口只有一個,那便是安放在百花園深處的界境碎片。而無常府的人已經第一時間鎮守進出口,哪怕最後如祝之山、如趙剛、如徐秀英離開鎮蒼山,他們雖然擋不住,但稱不上「一無所知」。
但蕭別離的逃跑,他們還真正一無所知,直至最後把鎮蒼山翻了個底朝天,才赫然發現人去牢空。
「我說──」段真似乎在進行最後的努力:「本來我以為抓蕭別離是因為皇上的老婆被偷了肚兜,想要出一口氣。但現在,蕭別離本來就是藉著禁京演鬥借題發揮,也是他自己想要賺取功績的方式。而且,我看皇上本來就沒多在意。」
「抓了他一回,把他關了一段時間,就當作償還吧。」
「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柳兄弟,就別把凡事太盡。」
柳靜江看著段真那副「上天有好生之德」的模樣,只感渾身有氣無力。對付這傢伙,比起自己曾經在黑道混的時候遇過的無賴還要麻煩不知多少。
「去抓他,也是有原因的。」柳靜江喝了一口茶以靜心,沉吟片刻後:「我們把他關進鎮蒼山的時候,怕死的他說了些情報來,似乎是怕我們對他用刑。」
饒是段真也是聽得感慨──人家都還沒有對他用刑,他就自行把情報洩漏,為的就是怕別人對他用刑。畢竟修行求的就是長生,很多時候都得與人爭奪機緣。這麼怕死的修士,還真很是少見。
「他透露了一件事情,我們對此很感興趣……」柳靜江一字一句,緩緩的道:「崑崙遺寶──樊兄,你有聽說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