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早
訓到自然醒就係神清氣朗
第五百七十五章──安心出行
洛蝶衣慢慢平伏思緒,連忙重新抬起頭來看過去,卻看見岸邊那個被逼著要跳湖的人已經消失、似是沒入湖水不見。至於那些本來想要逼人跳湖的惡人,一個個對著自己身處的船舫指指點點──不對。她的神識已經感覺到,在自己低下頭來的那瞬間,有甚麼玩意「闖進來」。
至於在她身後的中年女婦已經面色漠然地看過去。
在船舫的船尾處,有著一道身影站著。
單是他站在船尾的剎那,中年女婦分明感受到船身朝水面一沉──這人,好重。
至於那出現在船尾的人,背著一把石劍,朝著船舫內看去。
……………
段志狀態奇差、加上心境奇異,本打算跳進河裡拚一條生路。
但欲跳河的瞬間,被船舫奏起的樂曲影響。剎那,他似乎透過樂曲看到那從記憶裡開始變淡的畫面、像是一幅不時被水花化淡的山水畫──
那是三千境;
那是竹椅與胖子;
那是少年與墨字;
那是蝴蝶與紙劍。
當畫面隨著笛聲重新於腦海裡浮現,那本來變淡的印象戛然加深。
為了要再見到師父、師弟以及三千境裡的爺爺婆婆們,我怎麼能死在這裡?
段志不再猶豫,以最後的兩次折劍閃、如踏水而行般來到船上。
他站穩以後,下意識仰首看去。
那是個面色漠然的中年女婦,但段志卻看到在其身後、被幾層薄紗擋住,隱約能看見一名老人家的輪廓。正當那中年女婦準備把此人格殺於掌下,下一刻又止住腳步、似聆聽著甚麼。
片刻,中年女婦繼續沉默著,安靜地向後退去。
段志渾然不知道自己剛從生死關頭走過來,因為現在的他連劍心亦已經失去魔息示警能力、如沉睡了般毫無反應。他略為拱手行禮:「在下……黃信葉,膽敢向老婆婆借船一渡。」
隱在紗簾後的老婆婆沒有說話,但段志卻感受到老婆婆似乎在上下打量著他。但不知為何,他覺得這老婆婆不會害他──在此等情況,他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想到這裡,段志似是思索片刻,坦然有禮地開口:「呃,老婆婆,抱歉──我狀況不太好,大概要昏一昏。我猜,晚上我便會醒來。」
語畢,他便眼前一黑,向前倒下去,昏迷不醒。
呼──
洛蝶衣悄然揭簾而出,看著這坦然地趴在船尾、昏迷不醒的青年。石無福走上前兩步,輕聲問道:「小姐,要殺嗎?」
洛蝶衣無語地回首看了石無福一眼:「石姨,不要動輒就打打殺殺。」
石無福沒有回答,沉默地退下去,像一尊石像般站在原地。
語畢,洛蝶衣又重新把目光落在這青年身前。她一眼便看出,這「黃信葉」便是那天自己在狂亂縣見過、請過自己吃飯的恩人。她看著段志,又似看著那幅曾經懾其心魄的畫,突然笑起來:「我們做人,又怎麼能夠恩將仇報?石姨你說對嗎?」
石無福仍然沒有回答──或許是因為她知道大部份時候,小姐做事從來都不需要她的首肯。
……………
人間界,風和日麗。
今天天氣相當不錯。
雲夙坐在馬車……或者說牛車上,嘴巴裡哼著小調,也不見他手有韁繩,不時探手出車外。此刻這車輦翱翔於九天之中,他不時探手、似乎想要拈起那一顆顆可愛的雲朵。
至於拉著車、四蹄踏雲的青牛大山似乎想要學著雲夙般,張開嘴巴到處亂咬,惹來雲夙哈哈大笑。雲乃無形之物,這一人一牛又怎麼能夠抓得著?
縱是如此,雲夙仍然感到無比快活。
他對人生要求不多,像現在這般當個車夫、拉著的是匠心宗精製的【黑茶間】,身上更頂著京朝的名義、堂堂正正地與大山行走在光明之中。這種在很多人眼中平凡甚至乏味的生活,便是他畢生所求。
但雲夙不會忘記,是誰帶給他這種生活。
他性格簡單──升米恩,鬥米仇。哪怕在段真眼中稱不上多大的恩情,但雲夙都記在心裡。他回首看了車輦一眼,突然有點好奇那兩個人在車輦裡會怎麼的一副模樣。
但他也知道作為稱職的車夫,哪怕車輦裡坐著的人在翻雲覆雨……自己也不能過問半句,甚至要守口如瓶!只有這樣,才能讓車輦的主人安心出行!
雲夙帶著高貴而驕傲的覺悟,翻手間便從法器裡掏出一條活魚往前扔去。青牛大山雙眸閃過亮光,拉著車廂往前撲去,精準無誤地咬住活魚,逕自向前飛著。
……………
在黑茶間裡發生的事情,確實超出雲夙的想像之中。
王曉君喘著大氣,香汗淋漓。
至於段真則帶著施施然般,自斟自酌。
茶是無常府的百花茶,自是一等一的好茶。
但與段真那悠然自得的畫風不相符的,是不遠處的王曉君手裡提著大刀、在刀身有著虎狀光影閃動,虎虎生風。而在她身前的對手,正是一把帶著墨臭的黑色飛劍。
不論王曉君氣勢再盛,在那柄能帶動起狂風的黑劍身前,都像是徒勞。
二人的差距太大,一來是境界的差距──經歷禁京演鬥中、與趙剛的一戰,對王曉君的幫助極大,現在的她已漸漸看到陽境的門檻。但段真卻早已踏入陽境、融匯貫通,朝著結丹的方向高歌猛進。
二來是對仙術的理解,哪怕王曉君修行刻苦,但那也絕對比不上得天獨厚、加上從小在段志地獄式的訓練下般打下的根基深厚。
三來便是對戰鬥的經驗。對王曉君而言,那次龍虎劍宗一行,已是她經歷過最大的歷練之一。但對段真來說,那只是無數次代考中的最後一次罷了。再加上段真鬥法的經驗多不勝數,與之相比,長年在京都的王曉君,又怎麼能比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