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開國雄略
第九節 天國之門
「
雷霆萬鈞殺滅陣!天下無雙任我行!你的祖奶奶~駕到~老娘就是雷鳥喔喔喔喔~」
餐館裡,熙熙攘攘,熱熱鬧鬧,可謂是客似雲來的景象。作為這家餐館的東主,見了此情此景,肯定會露出情不自禁的笑容吧。
「
摶土流金起三軍!碧血丹心破四刃!極北大陸的拯救者!魔王盧德!定將擊敗你喔喔喔喔~」
然而,與周圍的愉悅氣氛相反,餐館的一角窗台處,有兩名男性坐在這裡——雖然有兩個人,卻顯得如此落莫孤單,與整個空間簡直是格格不入。
「
喝!接招吧!雷神之槍!喝喝~」
那是盧德的兩名手下——被拯救的角鬼人書生墨考,以及叛變共和國的士兵勒石。他們那疲憊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煩惱神色。
「
嗯!生命魔法!去吧!我忠誠的魔物們啊!喔喔~」
要說為甚麼的話,他們正面臨著一項艱巨的任務——創造一門全新的語言,這是魔王盧德交付給他們的重要使命。
「
甚麼!竟有此等力量!魔王盧德~你果真厲害無比~啊啊啊~」
餐館的深處舞台布幕上,無數個布袋戲人偶進進出出,人偶師們躲在台下進行著演出——從對白來看,似乎是描寫魔王盧德擊退共和國的劇目。雖然聽不太懂,但光是聽那驚人的氣勢,也已經夠精彩了。
勒石:「這麼說來...」
墨考:「嗯...?」
勒石:「不過才一個月前的戰事,他們居然能這麼快排演成完整的表演啊...這些人好厲害呢...」
墨考:「嗯...是啊...」
勒石:「是呢...」
墨考:「確實...」
毫無生氣的對話,無法繼續下去。墨考皺著眉頭,對著好幾本厚重的書籍,不斷翻閱著,卻只感到頭顱中的大腦快要飛走;勒石則拿著一支筆,在餐巾紙上寫寫刪刪,試圖想出一些詞語,卻總是覺得不太對勁。
任務,明顯不太順利。
勒石:「呃...我說啊...墨考兄...」
勒石抓起酒杯敲來敲去,節奏毫無章法,只會讓人非常煩擾。
墨考:「嗯...?」
勒石:「要不...還是用共和國語吧?月下港的人,很多都懂共和國語,我們在這基礎上...修改、改良、添加...應該會比較方便吧...?」
有氣無力的書生勒石送出弱小的眼神——雖說,他的眼神向來都是這種感覺。自從脫離共和國,從本來的責任中解放之後,他始終未有覺得自己變得輕鬆起來。
墨考:「嗯...勒石老兄啊...」
勒石:「...是?你怎麼看?」
曾經是共和國老師的墨考,稍微轉變語氣,用類似授課的氣勢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墨考:「在這一點上,我倒是同意盧德大人的決定。新語言不能基於共和國語或是帝國語。」
勒石:「呃...」
不爽啊。
始終還是不爽。
墨考:「當然,我個人覺得...共和國語和帝國語應該仍會很自然地成為共通語言之一...但至少,我們將要創造的這門極北語言...肯定得是新的。這是個大前提,你能明白吧?」
勒石:「我知道了...可是這也太困難了吧...」
勒石低頭看著紙上一大堆草稿,象徵著他們種種失敗的構想。喝了口不安的酒水,將感覺不到味道的液體倒下胃部,唯有這熱度緩緩從腹部上昇,全身苛癢不已。
勒石:「咳!再這樣下去真的要殺頭的啊,兄弟!」
墨考:「好啦...你先別喝了啦...」
勒石:「說到底,為甚麼要委託我...如果是墨考老兄倒是能理解...你本來就懂很多語言吧?又是老師...真厲害啊...」
他大口喝酒——說起來,這餐館裡的米酒異外地強烈,而且是屬於後勁特別強的類型。換言之,勒石暫時還感覺不到那股蠢蠢欲動的醉意。
墨考:「嗯...」
墨考想拍拍他,伸出了手卻又猶豫不決。
墨考:「別這樣說...你也是讀書人吧?」
勒石:「話是這麼說啦...就真的只是讀書而已...沒甚麼用的...」
墨考:「盧德大人說了,如今月下港的文人根本沒多少個...他是看得起我們的能力,有所期待,才委託我們這項重要工作的啊!打起精神來!」
勒石:「不,老兄,你這麼一說...我更沒自信了啊!你是...你該不會是不知道盧德大人的可怕吧?要是失敗了,他真的會...呃...」
勒石不敢說下去,便又把酒衝進嘴巴裡,這次由於用力過猛,已經把酒水灑到臉上,看上去滑稽至極,連墨考都不知道該不該取笑一下。
墨考:「...」
於是,他稍微思考一陣,然後決定——
還是取笑一下吧。
墨考:「你也喝得太誇張啦!!來,先清潔一下吧!」
勒石:「嗯嗯...」
勒石將布平放於桌面,然後一頭撞上去——竟就這樣睡著了。
墨考:「哈...」
其實,墨考多多少少都意識到——勒石只是輔助的。盧德大人真正在期待的,是自己。
墨考:「盧德大人的可怕之處嗎...我當然知道...」
魔王盧德,絕非甚麼常人。當然,墨考的命正是那位大人親手救回來的,要是被拿回去,也似乎不能抱怨吧。話雖如此,他還是希望能盡力完成盧德交給他的任務,展現自己的價值。畢竟,他始終相信著——
自己不是沒用的廢物。
絕對不是。
墨考:「嗯...」
是這熱酒的效果嗎?剎那之間,種種回憶在他眼前滾滾出現——黑精靈集中區的慘狀、街上被動物進食的餓死的人、取笑自己被抓捕的學生...
墨考:「我一定要...」
他一手拍到臉上,呼出沉重的氣息,彷彿在默默地對天發誓——他前半段的人生,就留在共和國那塊邪惡之地吧。不回想起來也無所謂了。
但如今剛剛開始的後半段人生,無論如何一定要有所成就。必定、必須、必然、必要。角鬼人不是低人一等的種族。他不是沒用的書生。教育必定能拯救每個人。世界肯定充滿著希望。
必須要證明...必須要證明...必須要證明...
必須要...
墨考:「嚇!?」
這段冥想般的心理活動不知流走多少時間——等到他回過神來,發現一位身穿中華服裝的女侍應就站在旁邊,向自己送上兩個事物:一個,是令人無比溫暖的笑容;另一個,則是一杯溫熱的飲料。
(AI示意圖)
女侍應:「客人,你心中的煩擾都顯於面龐上了呢。這是能幫你放鬆身心的飲料,不收錢的,請享用吧~」
墨考:「啊...對不起...聽不懂...」
侍應說的,是漢語。沒有上級魔族或是魔法翻譯的當下,墨考根本聽不懂那位女性在說甚麼。當然,反而亦之。
女侍應:「哈哈,看來言語不通呢,最近經常都是如此呢~這個給你喝!看得懂嗎?給~你~喝~」
女侍應便開始了一連串的肢體語言,做出喝水的動作,再多送出幾個不收錢的完美笑容。當然了,墨考還是一個字都聽不懂。
不過,既然如此,為甚麼侍應還要跟他說話呢?為甚麼,明明聽不懂,她的聲音卻如音樂般美妙?為甚麼,他心中的煩瑣,彷彿已被一掃而空?
墨考:「謝...謝謝。」
女侍應:「不用客氣~」
掌櫃:「喂,小玉,別偷懶啦!快去送菜!」
女侍應:「才沒有在偷懶呢~!」
女侍應便跑著離去,留下若有所思的墨考。他看向那杯晶瑩剔透的飲料,聞了聞那股平靜的香味,便喝了幾口——啊,還真的有效啊。
墨考:「這效果也來得太快了吧...這是有魔法成份的嗎...?不,是草藥一類的...」
酒完全醒了的他,開始好奇起這杯飲料裡的成份——當然,問肯定是問不出來了,畢竟語言不通。
於是,他只是坐著,默默聆聽著周圍的一切——舞台上演出的,聽不懂的劇場;附近的歐克醉漢們,唱著的歡快民族歌曲;那位侍應口中的,能安撫人心的言語——明明連最基本的雙向溝通都做不到,卻是如此引人入勝、如此富有深度。
果然,新語言是必須要存在的。
這任務,勢必要完成。
而現在的第一步——
是把勒石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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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考設計(AI製圖)
墨考資料:
https://dmg.miraheze.org/wiki/%E5%A2%A8%E8%80%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