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暉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旭暉,你又想搵世澤開直播呀?」他不回答,對櫃裏說,「溫兩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出九文大錢。他們又故意的高聲嚷道,「你一定唔知世澤係戇鳩!」旭暉睜大眼睛說,「你怎麼這樣憑空我的清白……」「什麼清白?我前天親眼見你同佢開直播,佢坐係度講埋堆戇鳩野,你唔阻止住佢!」旭暉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直播講野……表達意見!……能直播收佢皮嗎?」接連便是難聽過粗口的話,什麼「世澤也有權表達意見」,什麼「世澤說他是保守黨員」之類,引得衆人都鬨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聽人家背地裏談論,旭暉原來也讀過書,會考狀元,高學歷,但衰左一鑊,就係叫世澤埋黎開直播之前無做due diligence;於是英名一世,柒左係同世澤個直播到。旭暉人品唔差,雖然有hardsell大灣區,換一碗飯吃,出文章會做齊功課。可惜他又有一樣壞脾氣,就係開直播眼白白睇住人地講埋堆戇鳩野,唔一本BNO 車落佢個章魚嘴到。旭暉柒左鑊,便免不了偶然做多些評論,希望大家唔記得佢曾經衰係條戇鳩仔到。旭暉在我們店裏,品行比別人都好,就是從不發脾氣;雖然間或有連登仔將佢果次既直播,暫時記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旭暉便從粉板上拭去了直播的超連結。
旭暉喝過半碗酒,漲紅的臉色漸漸復了原,旁人便又問道,「旭暉,你當眞識認人麼?」旭暉看着問他的人,顯出不屑置辯的神氣。他們便接着說道,「平時寫文做齊功課,為什麼人地講係保守黨員你唔查下佢就叫佢過黎開直播?」旭暉立刻顯出頹唐不安模樣,臉上籠上了一層灰色,嘴裏說些話;這回可是全是「鬼知中大畢業都會成日講埋堆戇鳩野咩」之類,一些不懂了。在這時候,衆人也都鬨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在這些時候,我可以附和着笑,掌櫃是決不責備的。而且掌櫃見了旭暉,也每每這樣問他,引人發笑。旭暉自己知道不想和他們談天,便向孩子說話。有一回對我說道,「你讀過書麼?」我略略點一點頭。他說,「讀過書,……我便考你一考。香港國際關係,你怎樣看?」我想,名校博士教授,出題不能易一點麼?便回過臉去,不再理會。旭暉等了許久,很懇切的說道,「不能答罷?……我教給你,記着!這些字應該記着。將來表態政見的時候,可能要用。」我暗想我和出評論的等級還很遠呢,又好笑,又不耐煩,嬾嬾的答他道,「誰要你教,香港國安法不是很安全的麼?」旭暉顯出極高興的樣子,將兩個指頭的長指甲敲着櫃臺,點頭說,「不能只用一句描述呀!……評論香港最少看歐非美日等等地緣政治和金融銀行等等,你知道麼?」我愈不耐煩了,努着嘴走遠。旭暉剛用指甲蘸了酒,想在櫃
上寫字,見我毫不熱心,只在粉板上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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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又歎一口氣,顯出極惋惜的樣子,準備走去又再擦去這段黑歷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