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二人在餐廳轉角站著,四目交投。
「放心。卡拿是我選中的人,她不會這樣就掛丟。」
「只是卡拿一人?其他人呢?」亞諾出手扯著對方衣領。
「亞諾上士。請你緊記你的身份。」基爾瞪著對方,用力抓著對方手腕。
「都麻煩准將你記住自己的身分和責任!」他用力一推,然後放開手。
「放心,我很清楚。」基爾邊整理衣服邊說。
接著,基爾就轉身離開。亞諾按耐不住,咬牙切齒,用力踢木箱,發洩情緒。木箱破了就用力踏了幾下。
基爾果然不是好人。卡拿說的果然無錯,他是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身邊的人和事都是他的棋子。
亞諾很憤怒,但除了發洩,他甚麼都做不到。即使爆打基爾一頓,也無法保證卡拿和其他隊友可以平安回來。這就是基層士兵,無權無勢之下的無力感。做人正直、有同理心是件好事,但不會是好士兵的所需的性格。
另一邊廂,經過一晚的休息,卡拿看似已經收拾好心情,她沒有多餘的時間給她繼續消沉下去。她的背包越來越輕,再不趕緊找出路,恐怕要死在這森林裏。死在這裏的人已經夠多,不需再為這裏增添亡魂,她決心要走出去。
她的目標是繼續走回頭路,往小丘方向走,按原路折返,離開森林後再用無線電聯絡臨時基地。
自保已經花光力氣,對於其他小隊她也無能為力。顧好自己後有能力才照顧別人,這才是成效最高的做法。
一路走來,卡拿都提高警覺,避免與敵軍對上,以寡敵眾的難度太高,風險太大。這刻卡拿醒覺自己原來都是個貪生怕死之徒。即使殺過多少人,被稱為死神的她依然害怕死亡。
曾經,她以為戰死可以擺脫家族枷鎖。但是在這刻,她發現自己原來會害怕。她其實沒有她想像般闊達,她不像康斯達,原來她心底還有活下去的原因、還有未辦妥的事、未囑咐的人。
她一方面在戰場打拼希望能延續這個紅髮家族的名聲,同時,她也帶著愧疚活下去。她戰績越是突出,殺大敵軍越多,心中就有更多的愧疚。她在名譽與愧疚之間遊走,過著充斥矛盾的生活。
她一直走一直走,穿過草叢、樹林,翻過小丘,最終走回原地,離開森林。
「燈塔要求支援!」卡拿再次拿起無線電向指揮部發出求救。
「沙⋯⋯沙⋯⋯」得來的回應是信號干擾聲音。
垃圾無線電!她用力將它砸向地下,無線電的金屬外殼變形,部分零件外露。
靠他人不如靠自己。與其在這等他人回應,不如主動讓對方找自己。
她放下背包,從袋中抽出一把外型古怪的大口徑手槍,然後再裝上一顆大型的彈藥。她背上背包和步槍,一幅整裝待發的樣子。
她將槍口向上,扣下機板。彈頭向上發射,衝上半空。然後在灰藍色的天上爆開,冒出紅色的濃煙。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