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受過訓練的士兵輕易就將對方擊倒,獲得壓倒性的勝利。卡拿完全沒有開槍的需要,只是默默地看著他們所做的事。族長被捕,族人雙手奉上家畜、糧食和武器後就被驅趕離開世代居住之地。
士兵們所做的只是聽從命令,還利用自身的權利欺壓百姓,更將仇恨的種子埋在他們的心中。
卡拿遙遠地目睹這一切,但她可做的卻只有服從。身為軍人,可以做的只有服從命令,不論上層下達甚麼的命令,作為一般士兵可以做的只是唯命是從。軍隊的制度層層堆疊,一層一層地傳達和執行,也從不鼓勵思考。
正確來說是不允許思考。從進入士官學校的一刻起,就一直灌輸服從之上的觀念。身為軍人就要拼棄作為普通人應有的感覺。或許,最初會不願意,但後來會發現眾人皆夢你清醒是十分痛苦,最終都會說服自己成為他們的一部分。
若果不想單純成為執行任務的機械人,只有兩條路:不斷往上爬,直至成為金字塔的頂端或是離開。
「燈塔可以回來。」
任務結束。基爾的目標已達成。
士兵們經過這場本來就沒有特別意義的戰爭後挽回信心。他們在營地飲酒狂歡,品嚐飢渴已久的勝利之酒。
入夜後升起營火,士兵圍著洪洪烈火喝酒,唱起帝國的傳統歌曲,一解思鄉。護士們也加入當中,圍著營火跳起舞來,洋溢著輕鬆愉快的笑聲。
而後勤的呀姨們將家禽等戰利品屠宰好,放在烤肉爐上,豐富的油脂滴在火紅的木炭上,滋滋作響。加熱後的肉塊散發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饞涎欲滴,士兵們將滴著油脂、烤得為焦的肉塊塞進口中,再配上一口酒精,大快朵頤。大家都享受著勝利帶來的喜悅。
這是大多士兵慶祝的場面。
「米婭。」基爾走到坐在一旁的卡拿面前。
她抬頭看到他換上便服,穿著白色的襯衫,將袖子捲起,即使如此,也散發出與一般士兵不一樣的氣色,或許這就是所謂名門的氛圍。
二人開戰後都沒有再見面,難得前線戰場重遇。可是這並不是甚麼溫馨的場面。
「基爾。」她生硬地呼喊對方的姓氏。
他拿著倒有紅酒的金屬杯子坐在她旁邊。
「米婭。很久不見,我倆很久都沒有這樣單獨地坐下來說說話。」
「哦。」她擺出一幅臭臉。
「最近還好嗎?」基爾關心問候未婚妻,將杯放在二人中間。
「原本好,現在有你在這裏所以不好。」她露出厭惡的表情。
「你真的如此討厭我?」
「是。」
「好吧,我不阻你。免得影響你愉快的心情。難得贏得一場勝仗,好好慶祝。」他雙手攤開,然後站起來離開。
「這場仗有甚麼好值得慶祝?這根本就沒有意義。」她站起來對著基爾的背影大吼,激動的她把杯打翻,紅酒灑落一地。泥土迅速吸收紅酒,就如這戰場一樣,將鮮血吸取,過了一會兒之後,就無人知道這裏曾經發生何時。
「米婭,這場仗十分有意義,是計劃中重要的一步。你不要打亂我的計劃。」他收起平日貴公子的氣色,板起面孔對她說。
卡拿每次見到他都覺得他表面看上的一切都是偽裝出來,營造一副貴公子、有為青年的模樣,可是總是琢磨不透他的想法。經過這次之後,她就更覺得他在背後盤算著不好的念頭,一個又一個危險的的行動。
「你只要裝成那些貴婦一樣,繼續在背後默默支持就可以。不需要知道丈夫在前線做甚麼,只要做好你的角色便可。你不是一直都很擅長的嗎?卡拿家族的長女,背負著家族名聲而違背自己良心的人。」他語帶諷刺。
被戳破心底想法的卡拿將臉轉向,無言以對。她猜不透對方的想法,反而被人識穿。
「只要你一天是紅髮、是卡拿家族的人,就是我手中的棋子,也是這盤棋必須的棋子。況且,你已經是在這盤棋中,怎樣也逃不了。」話畢,基爾就離開了。
婚姻聯繫不同家庭從來都是互惠互利,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是合作和擴大家族的好機會。基爾的家族與卡拿家族一樣是帝國的名門望族,兩大家族聯婚可以藉此擴大版圖之餘又能鞏固地位。因此,二人出生起就已安排好結婚的對象,以此為家族謀得最大的利益。
卡拿儘管不情願,也只好遵從。這就是家族成員應負的責任,家中的男性所剩無幾,戰爭總有一天會結束,接下來要穩固和復興家族地位就只能靠姻親關係。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