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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刺狗
段志不知道自己因為仙基潰散而導致超越尋常的發揮,但他也隱隱察覺自己此刻的狀態極好。正因如此,他才能夠感應到地面那恐怖的波動。所以他後退一步──不夠。
段志再退,兩步、三步。
足足退後七步以後,剛才他立足之處地面戛然炸裂,一柄飛劍破地而出,劇烈的磨擦著的劍身帶著隱隱火光,如同火山爆發。這正是閻羅劍的【火山】。
其劍勢不在快、不在險,只在隱。
飛劍入地隱於深處,適時如火山爆發,一舉殺敵。
一劍落空,那飛劍於半空一個拐彎,便回到徐哲辰的身邊。他面上也是有點意外──他已經很高估段志,甚至不惜自降身份,以【火山】隱於地面出手偷襲。
沒想到最終仍然落空。
至於段志的面色早已無比凝重。雖然自己躲過一劫,但他卻知道自己與築基修士的差距如雲泥之別。單說剛才徐哲辰甚麼時候隱劍入地,他根本沒有察覺得到。也只有在劍勢破地而起的剎那,段志才反應過來。
而且,劍修之間的境界差距,要比其餘修士來得明顯──御劍。
煉氣境劍修神識未成,無法御劍隔空傷敵。
但築基修士已然能御劍,就如一者拿著石頭、一者卻能用石頭遠遠的砸人。這距離……無法逾越。
只是段志從來不知放棄為何物,緊握手中劍,邁步跑了起來。
築基與煉氣劍修最大的差距便體現於仙劍的距離。
那麼,若段志想要達成人間界極罕有的越境殺,那便只能拉近距離。
一步、一步──
「天真。」徐哲辰冷笑一聲,只是負手在後,也不見有任何動作,卻自有一抹淒厲耀目的劍光於夜色間閃亮!
段志只來得及橫劍於胸,在察覺到劇痛的剎那,握劍的虎口劇痛,整個人向後飛退,於地面留下數米長的痕跡。而導致這一切的,只是一擊飛劍。
其勢取快,自然是閻羅最快、以剪刀地獄為名的一劍。
段志於一天前從未見過閻王殿的劍法,到現在已了然於胸。而【剪刀】一劍,更是左若寒對段志打招呼的第一劍。但與徐哲辰相比,卻真如螢火與皓月爭輝。
這並不單單是靈氣、境界的差距,更重要的是御劍!
劍修,御劍萬里而殺人。
而很多仙劍法門,本就為御劍而創,以肉身施展無法發揮出完全的威能。像剪刀一劍,左若寒身法夠快,領悟閻羅劍意,已屬快絕。但踏入築基的徐哲辰以神識御劍、無拘無束的飛劍,又豈是以身使劍能夠比擬?
徐哲辰那句天真,蘊含著很多意味。
更多的,是輕蔑。
對於段志以煉氣境還敢對自己出手的蔑視。
…………
左若寒看著下方戰況,拳頭握得漸緊。
那雙冷冽冰寒的眸子,此刻瞳孔驟放驟縮,似乎在看著何等令他震驚、難以置信之事。
他知道段志很強,但他卻以為自己畢竟未盡全力。但現在的段志,給他一種無可匹敵的感覺。手持重劍、如斬瓜切菜般殺死十四名煉氣境,甚至敢於朝著築基陰境的徐哲辰出劍。
那簡潔而粗暴的劍法、那面對生死的漠然,以及最令他不理解的勇氣。
現在段志對著徐哲辰出手,就如當初敢於對自己出劍一般無疑。這傢伙難道不知道自己身懷仙劍、難道不知道仙凡有別?煉氣境想越境殺死築基?他以為自己是誰?
放眼歷史,能夠造成越境殺者寥寥無幾。而一旦成功,那些都是於修途仙史中留下濃重一筆的大能者。
就憑這小子?
他不屑、憤怒,卻是震驚於段志對著徐哲辰出手──因為那是他所欠缺的勇氣。只是這一切以後,變成沉靜。
是的,他知道段志終歸一死。
所以左若寒開始認真地思考,甚至以段志為師。一時間,他內心似有所觸動。就在這時,他似略感畏寒,緊了緊披在身上那件紫色毛裘。當那手再次探出,便有劍光從中生。
劍光如鏡,橫亙於身前,卻似隱聞悲鳴妖呼之聲,又似見種種罪孽。
【孽鏡】。
呼──
四周似有妖風輕拂,驚起左若寒一身冷汗。劍光相抵之間,黑影一擊不中旋即退後數丈。
那是一道渾身上下被黑布包裹的身影,只露出一雙細小而狹長的眼睛,冰冷地盯著左若寒。
左若寒盯著身前的黑衣人,面上看似平靜,實質盡是心有餘悸。若非剛才心生觸動,心境有所增長之間感覺得那股若有若無的凶險,這一劍恐怕就要被得手。
「你是甚麼人?」左若寒感受著對方只有煉氣境的修為,自儼然不懼。哪怕他受了傷,也不是誰都能夠欺負到頭上。
「我很好奇。」黑衣人的聲音略顯古怪而尖細,明顯故意偽造:「若我在這裡把你殺死,下面那築基修士,會不會上來救你啊?」
此黑衣人,自是段真。
他的想法同樣很簡單──圍魏救趙。
段真就不信,若這寶貴的主子受到生命威脅,下方那隻鷹犬不會上來護駕?
……………
段志很狼狽。
從對徐哲辰出手至今,實則過去不長時間。但他與徐哲辰之間相差的距離,還是與起始無異。
彷彿這看似不遠的距離,就如築基與煉氣之間明顯至極的差距,無從接近。
戛然,徐哲辰面色微變,目光猛地移向通幽峰。
段志察覺到對方劍勢有所滯礙,便即後退兩步,眼角下意識朝著同樣方向看去。哪怕隔得不近,但修士終究耳清目明。而段志與自己師弟比親兄弟還要親,只是遠遠瞄了一眼,便知道那是段真。
他先是一怔,不理解師弟怎麼能如此快醒來?
但當他看到段真與左若寒對峙、意識到師弟想幹些甚麼。到了這時候,他生氣已經沒有用,卻是很快地反應過來──
段志瞬間揉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