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娜
2021-09-30 04:50:52
「喂,」Kiki柔軟的聲音把他叫住,「可唔可以唔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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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寶坐在床沿擁著Kiki攤軟在他懷中,回想起剛剛被她捉住而停下腳步,手腕好像還殘留著被她觸碰過的溫度。家寶不知道Kiki是不是清醒,不想乘人之危,只好將大衣和鞋襪褪去,看著她酣睡的模樣。
不知是因為室內的暖氣還是單人床本來就窄小,家寶感覺到Kiki的身體越發滾燙,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際,此時她卻睜開了眼,不小心碰上了她如水般的眼波。
家寶心中在悄悄警告,要是數到十,Kiki還沒有別過臉,他就吻下去。
一,
二,
三⋯⋯
四周寂靜得幾乎可以清楚聽見彼此心臟的跳動聲,每跳一下就像催眠曲的韻律一樣使人混沌,在狹窄的空間內呼吸的是對方的空氣,好像逐漸稀薄得快要窒息。
八,
九⋯⋯
家寶看著Kiki的臉,近得快要清楚看見她根根分明的睫毛,鼻子上那些小雀斑和臉上的毛孔。
十。
她閉上眼睛,輕張著柔軟的朱唇,他再沒有遲疑。
二人的熱吻使室內溫度好像要沸騰一樣,唇上傳來微微清酒的味道,嗆辣而清甜,就像他們的相遇,毫無預兆。平日裡有著厚衣的遮蓋,家寶想不到Kiki的身材居然是玲瓏有致,和他練得一身壯煉的肌肉相較,有著強烈的對比,生怕一用力就會弄痛自己身下的陶瓷娃娃。
Kiki的一頭長髮如絲散落,隨著節奏晃動著,窗外滲進朦朧微光,照落在她的臉上,讓家寶看清她享受的表情,儼然遇溺的人抱上堅實的浮木的一樣,她摟得他好緊,使他更賣力。
看著Kiki酣睡,家寶從沒想過這個一日情緣會發展至此,初見那天,銀杏葉落下的一瞬,他以為二人的相遇就像葉子般輕輕的來,悄悄的走。但他卻沒有想過,漫天的落葉也是有重量的。他曾試著不要去計劃太多太遠,但距離回港的日子越是接近,他就越是不捨得離開。
他已不想將這次相遇當作成一期一會。
「起身嗱?」家寶見Kiki輕顫著睫毛,雙眼卻不肯睜開似的。
「呀……我無化妝,唔好望住我呀……」Kiki用棉被遮著自己的臉,難為情地道。
房內採光良好,日光之下令二人不自主地憶起昨夜的旖旎,明明是旅伴,卻又成了最親密的接觸,一下子也令他們搞不清楚彼此的身分,空氣內瀰漫著曖昧的荷爾蒙,像在淘氣地探戈。
「唔會呀,琴晚同而家都好靚。」家寶溫柔地摸摸Kiki細軟的髮絲。
「好衰呀……但我今日仲要上堂㗎。」Kiki將頭埋進他懷裡,像隻惹人憐的貓咪。
「我係到等你好唔好?」家寶試探地問。
「呢幾日我Flatmate返咗鄉下過寒假,你可以喺到呀,唔洗嚟學校接我喇。」
「咁我晏啲去超市買嘢返嚟,今晚食壽喜燒?」
「好呀!好似動畫啲情節咁。」Kiki笑逐顏開。
家寶笑她像小孩子般容易滿足,她卻說人在異鄉,小小的事也能感動好久,好比在日本待久了,能說上一整天的廣東話也能令她興奮不已,這也是她接受他交友邀請的原因。
為了準備晚餐的材料,家寶早早就跑到大型超市採購,他覺得這幾天越來越不像在旅行,而是在生活。倒也神奇,自己居然和個認識數天的女孩生活?家寶失笑,也許是Kiki的雙眼能攝魂吧。
傍晚時分,Kiki還未到家,家寶才想起除了那個交友軟件,根本沒有她的聯絡方法,他在屋裡踱步著,發現雪櫃有個便條紙,上面寫著一個電話號碼,卻沒名沒姓的,也不可能無故致電。
「Sor呀,今日上堂overrun咗,係咪等到好肚餓?」
Kiki比前日晚了一個多小時下課,回到家時她看起來有點累,沒精打采的。
「唔會呀,我搞掂㗎喇,隨時食得。」家寶在桌上張羅著。
「點解你咁好嘅。」Kiki從身後環抱家寶的腰,將頭倚著他厚實的背,「如果你喺日本唔走就好喇。」
Kiki的話像打開了他們不敢觸碰的禁忌,在這之前,他們比誰都清楚彼此的遇見儼如清晨的露水,溫暖美好但終究是曇花一現。誰也不敢先開口談及離開的話題,儘管Kiki很清楚自己在工作假期,也有課要上;家寶也深知自己還有半個學期的學分還未修,回港後也要上學。Long D嗎?他們沒說出口的是,誰也沒信心和剛剛認識三數天的人發展遠距離戀愛,即使這幾天他們像痴頭芒般黏在一起,但誰知道是不是新鮮感在作怪?
「傻瓜。我而家咪喺到。」家寶不忍,也轉身抱住Kiki,輕吻了她額角,「食咗嘢先,乖,出面好凍。」
距離家寶回香港的日子,還有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