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馬上舉起武器要衝出睡房,電視裡 Jean的大叫聲止住了我們步伐。
「呀!呀!」幾名職員拉起 Jean,畫面是他臉部表情大特寫,讓我感到驚訝的,是我差點認不出他。
他的頭髮是黑色,且下巴有一圈短而濃密的黑色鬚根,不知從何時起冒出白花毛髮,本來自信滿滿的氣勢被擊潰成喪家狗的模樣,臉頰和雙眼憔悴凹陷。
尤其眼神最令人啞然,那種茫然和絕望,跟車長放棄求生那刻很相似,地鐵公司⋯⋯徹底摧毀了他的身心。
他很快就被帶走,攝影師沒有追過去,只聽見 Jean一邊被拖行,一邊無助地喃喃自語:「點解係我⋯⋯點解⋯⋯」
顯然受罰的人是 Jean,我們三人面面相覷,暫時先坐下來。Angus開口道:「睇嚟地鐵公司好趕時間,今次都係捉最順手嗰個。」
彥曦仍舊低頭不語,Angus撞撞她肩膀,探頭問:「做乜唔出聲?係咪諗緊出返去之後同我去邊度拍拖?」
我已經習以為常他的輕浮之舉,彥曦也懶得罵他,說:「我咁講並唔係想幸災樂禍,只係諗,如果 Jean喺地下室嗰陣肯跟我哋一齊走,依家未必要死⋯⋯」她抬眼,「但又再諗,如果唔係佢,可能俾人捉走嘅會係我哋三個其中一個。」
「因因果果,好多事唔係人為可以控制到。」我安慰道:「『變數』呢樣嘢,我哋普通人已經應付唔到、想像唔嚟,彥曦,唔好諗太多。」
對住她,我總是滿口佛理,可是她只需問一句「天理循環」,我就再也解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