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純愛] 《如陽光伴我》 有關我和兩個女孩一隻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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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5-18 20:15:00
2019-05-18 20:40:49
Pish
2019-05-18 21:08:17
lm
幾好睇wo
2019-05-18 23:19:47
多謝支持
2019-05-19 00:34:17
八,

理論上要勸服老師開一個新的學會是很難的,倒是這樣的一個補習活動,也實在沒有太多反對的理由。最令他們遲疑和錯愕的,恐怕是以前根本沒有聽說過我們三個有對學習有這麼用心。

就在老師的幫忙下,我們借到了自己班房的課後使用權,還有一大堆他們幫我們印的past paper。

學會的正式名字是「陽光課後補習學會」,後來大多時間我們都自稱「陽光補習社」,邦說「社」字比較有日本高校氣息,能吸引中二病的人參與。職責方面,我是主席,傑是會長,邦是秘書長。

老實說我並不知道三者有何分別,反正都是掛名的,中學的課後活動基本沒有太多行政事務。除了一開始我們會強迫一些同班要好的同學參加我們的課後聚會外,其餘基本沒有任何成員。

就這樣,陽光補習社在十一月正式開張。

我們三個坐在5C班房等著人來。
等著...
等著...沒人來。

「人呢?五點啦就快!」邦生氣的問。
「我明明叫左Zero、肥Sky同Yumiko...」傑帶點不解的說。

「呢幾條友出名憎你嫁喎大佬…」邦說。
「憎你喳掛…」傑反擊。

「不如我地開始住先?」我提議。
「點開始啊...人都無。」傑說。

然後在絕望之際,兩個長挺標誌的女生走進來。
「請問係咪有印好嘅免費past paper拎?」稍微高瘦一點的女生有禮貌的說。

「我地聽到今日中央咪宣布,所以過嚟睇下...補課所以遲左。」另一個女生讓人感覺有點輕挑。她們看起來有點面善,但肯定不是同級的。

「係,無錯!不過要拎走past paper 一定要先完成補習課程,去到五點半先可以走!」
「咁麻煩...」較輕挑的說。

「唔緊要啦,仲有半個鐘姐!」另一個笑著說。
「麻煩曬,你地叫咩名?」我問。

「程綺雯。」高瘦說。
「…吳思琳。」輕挑答,好像有點不情願告訴我們幾個她的名字一樣。

我記起了。他們倆個女孩在初中一直交互考着第一和第二,學校有意把她們栽培成新的黎心如。經常上頒獎台、也做週會司儀,難怪面善。

叫雯的女孩長得標誌,談吐也大方,但不像心如般感覺遙不可及。馬尾扎起來依然很長,頭髮有少許亂,顯然是還沒有到很想要裝扮自己的年紀。如果稍為開始打扮一下,大概會是讓男同學爭崩頭的類型。

另一個叫琳的傢伙好像是另一個極端,留平陰,頭髮帶點金,不知道是自然啡還是暑假後的遺留物,雙耳穿著耳針,就這樣看起來根本不太會讓人想像成喜歡讀書的人。話說得有點拙拙逼人,大概是有點看不起我們吧。

「咁事不宜遲,我地開始啦下!」邦急不及待的說,然後搶閘坐在雯的身旁,把我們所有的資源都倒到桌面。

「我地其實想要曬全科全年嘅past paper,包埋CE、DSE,你地有無?」雯說。

「有,不過你地黎一次只可以拎一科嘅一年,因為資源有限,好多同學想要,真係唔可以即刻俾曬你地啊,咁樣對其他人唔公平!」邦真的很會編。

琳望望四週,說:「嘩,真係好多同學想要喎。」
「點都好,我地開始先啦。」傑說。

「不如今日補數?你地中四應該啱啱教完二元一次方程...教緊虛數?我地有好多練習。」我以慣常性別定型去估計,她們的數學應該是比較弱。這個想法大錯特錯。

「好啊,就做quadratic囉。」琳說。
2019-05-19 01:42:03
我高興地找出一堆二元一次方程的題目,想要在兩個師妹面前顯顯我們幾個的神勇。

怎料第一條便讓我們三個卡死了。

「α 減 β 到底係咩?二次方程嘅根公式唔係得 α 乘 β,α 加 β 咩...」我苦惱地看著題目。
「頂,先將α 加 β再減α 減 β,答案未係0囉。蠢材。」邦說。

「…真係咩?」傑問,「如果α 減 β係0,咁α 係唔係姐係等於 β…」
「講緊咩…」我對他們兩個所謂的「答案」一頭霧水。

「幾位中五師兄,識唔識嫁你幾個?唔識唔好死頂喎?」琳恥笑我們。
「認左佢啦,我地兩個唔會笑你地嫁!」雯溫柔地說。
「…」我們三個沉默。

「其實只要將 α減β 二次左佢就可以做到,變為...」雯飛快地在紙上寫上答案。
「記住做完要開方返佢。唔係就會錯。」琳翹起雙手補充道。

「仆街,好拿勁...」邦讚嘆地說,傑看得目瞪口呆。「不如你地喺到幫手補習啦?」
「下?我地嚟攞卷喳喎。」琳說。

「你地咁叻,乜唔想好似Katrina咁全校都識全校都崇拜咩?佢當初令老師咁鐘意,都係因為佢唔會自己叻曬,一定肯幫同學!你地兩個水平根本同佢差唔多,就只係差在唔識呢一招。」邦又在胡說八道。

邦這次並不完全是吹噓。老實說,心如非常厲害,但要成為全校的寵兒,這並不足夠吧。即使誰都知她有多聰明絕頂、多有才華,她也仍然的如此的誠懇,真心待人、願意幫同學,這才是她受歡迎的地方。

「如果可以似心如姐姐…」琳想著自言自語。

雯和琳對望一下,好像被邦打動了。邦的甜言蜜語真的很強,他本來就比我和戴傻氣眼鏡的傑長得帥得多,他的瞳孔就好像有魔力一樣,多假的話都好,只要你不慎看一看他的雙眼,你就很難拒絕他。

中五才開始,邦就已經交過兩個女友,一個是師妹、一個是鄰班的,過去幾年的我真的數不清,我常覺得,他這樣會出事。他說沒關係,因為人只會活一次。的確是因為他這種性格,才有陽光補習社的出現和之後的故事。

「好啦。我地答應你地。」雯說,「不過做左com…係唔係可以即刻拎曬Past Paper?」
「當然唔係啦,我地對待委員同埋其他會員都一樣要同視同仁…」邦馬上按著我們的所有卷,向我們示意叫我們收起來。

「車,好叻咩。」琳歪著咀。
「歡迎新成員!」傑高興地說。

又就這樣,琳和雯加入了我們,核心三人組變了忍刀五人眾。
2019-05-19 02:34:58
有人睇可以留言交流下意見讚/彈都可以,寫得好唔好。
多人睇可以出快啲!
2019-05-19 04:11:46
2019-05-19 13:03:01
正評留名支持
2019-05-19 14:51:13
感謝支持
2019-05-19 14:54:37
九,

很快來到三月。這幾個星期除了轉介了十多單生意(利潤比自己工作高太多),及跟Jayden那臭小子補了數天外,也沒有做過太多對社會生產力有貢獻的事。不,跟很多在這個城市的工作一樣,這些事大概也對社會生產力沒有任何貢獻,至少不比凌晨留在街上幫忙清潔的工作來得有意義。

然後又是星期六,已經是我和這女孩第四、五次見面。
她如常的有很多問題和話題。

「你高中嘅時候做過咩啊?」詩晴問我。
「無咩特別,庸庸碌碌。」我說。
「真係咩,你唔似喎...」她滴咕。
「咁你呢?」我問。
「我喺學校係...嗯...未諗到!有時係值日生掛...」

「高中得番少少時間,點解唔搵多啲野玩?」
「有嫁,不過唔啱玩,好似做咩都唔叻咁。學過小提琴、鋼琴,運動...都有打過排球嫁。不過好似咩都有少少興趣,但咩都學唔識咁。」她說。

「我見你學校讀書排名都唔差。」

「學校嘅測驗都係浮浮沉沉,計埋其他好學校就完全唔算好囉,連入大學都未必得。我算係一個無咩才能嘅人。我又唔會覺得好唔開心,就算喺學校,都至少有三分之二嘅人係咁嫁啦,畢業過兩年無人記得佢地個名。哈,姐係話,我地平凡人先係大多數。」

這是事實,也不是事實。如果我有像她這樣樂天知命,長得又好看的一個同學,我大概永遠也不會忘記她的名字。

「你好樂天。」
「仲好得閒,無所事事,啲時間永遠唔知道用曬去邊,我可能有時煲太多嘅劇啦…其實唔係真係咁想睇劇,只係覺得劇集嘅世界好舒服,如果可以喺入面做一個路人,就會覺得好幸福。」

「如果可以做,點解唔選擇做主角?」
「啲懶正面嘅人成日都話,我地都係自己生命嘅主角,咁你覺得你嘅呢套連續劇演成點呢?」
「一團糟。」這是我不用加上任何思索就可以說出的答案。

「就係囉,我覺得自己啲劇情夠慘烈嫁啦,唔想再經歷下咩生癌、失憶、生離死別。做一個劇集嘅路人就夠,唔使諗野,唔使返工,唔使總係追趕住一啲完全講唔上係有意義嘅事。路人嘅存在就只係需要喺條街到行過,望下周圍嘅野,同身邊嘅嗰個人講下今晚食咩餸。你唔覺得咁樣好幸福咩?」她帶點興奮的說。

「一直重複唔會好悶?」我問。
「點會呢!都市人而家都係每日做緊一模一樣嘅野啦,你寧願日日逼地鐵返工定係自由自在咁行?」她反問。
「複製」 及「貼上」,我想。

「你十六歲看破紅塵。」我笑著說。
「其實你講野係咪唔可以超過十隻字?」她問。
「我以前多啲野講。」我說,然後二人良久沒有作聲,我想要把話題帶回數學題上。

「然後呢?」她有點不滿的說。
「然後?」
「『我以前多啲野講。』,咁跟住呢?」

「無跟住。」
「我滿心歡喜你終於肯講下有關自己嘅野,點知你講講下停左,我以為你未講完,你而家話無跟住?搞錯啊,黑人憎!」她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比數學更加?」
她認真的想了想,說:「更加!」
咁少啲廢話快啲做數,我說。
2019-05-19 16:58:50
補習結束後,我們又如常的一起坐火車。
「你有無咩特別嘅目標同理想嫁?」晴問。
「無。」我爽快回答。
「無好想好想做嘅野咩?」

「以前可能有過嘅。唔記得曬。」
「開補習社唔係你既夢想?」
「考Dse係唔係你嘅夢想?」我反問。

「唔係…但係係我達成夢想嘅第一步。」她想了想說。
「咁你嘅夢想係咩?」我好奇。

「想做社工,我想可以拯救你呢類問題青少年。凌晨兩、三點嘅時候,去搵嗰啲喺公園流連仲未返屋企,甚至無屋企返嘅人傾計,『做咩唔返屋企啊,有無野姐姐可以幫到你嫁小弟弟?』、『我老母對我好衰啊』、『唔緊要姐姐陪你同屋企人傾下』,嗰類嘅社工。」

「我無咁晏訓教。而且已經唔係青少年。」我說,「不過呢個係目標唔係夢想。目標係有機會達到嘅野。努力就可以。」
「吾,仲有一啲好難達到嘅夢想。」

「例如?」
「我想去美國紐約,企喺Brookyn Bridge上面,望下自由神像係唔係真係咁自由。」
「都唔算太難,過幾年就可以做到。仲有無?」我想了想說。

「嗯嗯,仲有一個,幾年前,老竇帶過我去一次馬場,唔記得係沙田定係跑馬地啦。剩係記得好多好多人。」
「未夠18歲都可以入馬場嘅咩?」

「得啊,不過唔係普通咁樣入場。如果係VIP嘅話就可以。你唔見好多明星拉頭馬都係帶住仔女嫁咩?」
「所以你係大戶人家。」我說。

「當然唔係,只係老竇有一個中學朋友邀請。佢就話要帶埋我去見識見識,果然真係見識好多野。上流社會既生活有幾浪費、虛榮心有幾重,放喺到既食物基本上都只係裝飾品,如果工作人員無完美咁樣照顧佢地既需要就會打破口大鬧、打小報告,仲有啊,佢地所有既溝通可以好輕易就聽得出全部都係假話。」

「你咁細個就睇到咁既野…不過其實唔係剩係所謂上流社會先係咁。基本上商業社會既運作就係咁,你20歲大學畢業之後就會見更加多。門面野行先,要喺已經發展好多年既社會上層站得住腳,工作效率同埋對社會既實質貢獻從來都唔係決定性既因素。就算要做你口中所講既社工,都唔可以避開咁既情況。」

「嗯嗯,我真係好討厭咁樣啊。所以我想有野可以改變咁奇怪既社會,例如經濟大洗牌、哥斯拉襲地球咁樣,咁樣世界可能反而會變得更加美好。」

「就算係咁既話,大概都只會係虛偽既人先可以生存落去。」
「唉,好煩惱啊。」她想到這裡有一點不悅。
「無咩好煩惱。社會已經係咁樣運作左好幾百年。」

「所以你開補習社,因為你呢種講野唔超過十個字既人喺私人公司係生存唔到落去。」
「可能啦。」我說。

「我走啦,下星期見啦!」她揮手。

再見,我說。今天好像聊了很多跟補習完全不相幹的事,但總覺得好像舒暢了不少,這個少女好像有一種奇怪的魔力一樣,可以讓人把不快的事都暫時放一邊。

當然,反過來說,獨個兒靜下的時候,那種對身邊所有事情都無力的感覺又會像太陽下山後的黑暗一樣不停的從身體內湧出來。
2019-05-19 18:20:02


忍刀五人眾輕輕一推
2019-05-19 20:38:12
2019-05-19 22:57:40
十,

這星期四的文化交流會是《人間失格》,太宰治的名著。假如你把《人間失格》、《離人》、《美男子與香菸》都看一遍的話,你會發現太宰每一本書都在對自己的外表、性格自鄙自嘲。

其他人眼中看起來,他家境好、長得漂亮,沒有任何自殺的理由。只是抑鬱可能是與生俱來,那種莫名傷心的原因在別人眼中可能看來是無謂,甚至到頭來根本找不到任何所謂原因,單純的是他與生俱來就缺少了一些東西。如果,如果他能找回那些他失去的,他大概就不需要自殺。

肉體滿意和靈魂滿足的差別說在於,錢可以令肉體享受無限的歡愉,而努力就可以賺到錢。靈魂滿足跟錢無太大的關係,有一班爭得你死我活的家人沒有讓百憶富翁更快活,甚至沒有比一個貧人和他的溫暖家庭來得窩心。

太宰四次自殺失敗,大概是因爲他的絕望還未到底,他仍然覺得生命有改變的轉機。但一次又一次的自殺卻只令他陷入更深的絕望。事實使然,他最終仍是得不到那種他渴求的欣賞和關注。讀他的書,你會感嘆到底這個人的灰暗面有多大,他的每一節每一字都在表達他對人生的失望。

這大概就是我的全部意見了。我說。
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我。

「你對呢個計劃似乎真係認真得有啲嚇親我地...」傑說。
「厲害!其實呢,我就仲未睇完本書,有無人想講先呢?」邦問。

「我講少少啦,可能因為同佢時代唔同、我覺得《人間失格》既男主角諗野諗得有啲走火入魔,佢覺得全世界都敵視佢,但事實係唔係一定係咁先?佢由一開始既方法就錯左,例如佢唔鐘意玩具都好,點解唔可以是但寫一種,然後收到禮物之後是但掉埋一邊。仲有好多喺學校發生既事都係,咁佢就唔使一直扮落去,更加唔會有之後俾人以此威脅既情節。」琳說。

從太宰的想法看來,你所說的大概不是一種選擇,有些人從出生下來的第一天便是抑鬱,跟任何事情都沒有任何關係,沒有原因,也沒有解決方法,就好像農場內的小豬注定要被人類殺死一樣,沒有討論的空間。我回應。

然後雯跟帶來的幾個朋友都各自分享了一些看法。之後我們交流了一些意見,定了下週四的題目是村上春樹的《海邊的卡夫卡》。

第一次的文化聚會不太完滿地完滿結束,不過至少我們的參加人數增加至八個人,他們說下週二及週四一定會帶更多人來。

這週的活動比想像中更成功,我急不及待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心如,這週的M2她沒有上,我已經接近一週沒有跟她對話。怎料我又再一次在錯誤的時機走上二樓。

我看見心如在哭,在她旁的是她的教練和一個表情打扮都很冷漠的女生,可能是女助教。女生化了淡妝,打扮像一個大學快畢業要找工作,但已經對自己很有自信的人。當然,在心如旁邊看來,女生的外表即使不差,也完全不是同一檔次。

「你呢排有咩事啊?」男的大喝。
「唔好咁燥啦,心如都唔想既。」女的說。
「你咁唔想打就唔好再打。」男的說。

心如強忍著哭泣,但終究還是缺堤了,哭著說:「唔好,教練唔好,我好想打… 對唔住,我只係呢兩個月有啲唔在狀態... 好快就會回復正常。你信我...」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也做不了甚麼。再下去我可能就會不相幹的走過去,做一些莫名奇妙的事,然後心如從此與我變回兩條平行線。只好回頭吧。我不知道到底心如做錯了甚麼,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這樣鬧吧?我真的不了解。

這種情形看在眼中心我有如刀割。應該怎樣做呢?我想起了心如最喜歡的唐老鴨。大概我可以做一些禮物送給她逗她開心。
2019-05-20 01:22:09
2019-05-20 02:51:22
十一,

我把壞掉的電燈泡換掉。

我對家居的設計沒有很深入的研究。不,應該是說完全沒有研究。電燈都是單燈泡樣式的,能照出白光的。黃色的燈光很容易讓我昏昏欲睡,白色的燈光讓我少了偷懶的藉口。

仔細一看,原來其餘的設計都是非黑即白。床是黑色,牆是白色,雪櫃是黑色,洗衣機是白色,床是黑色,飯桌是白色。沒有遊戲機、沒有鞋櫃、沒有WiFi,不需要的都沒有。

還有一點,我必須要完全黑暗的環境才能睡著,所以每塊窗都掛起了三層的擋光布。
這就是我的家。

甚麼是家?我不曾有過一個社會主流定義的家。我打從出生後,就沒有對於父親的任何回憶。母親說在我出生不久,那個男人就已經失蹤了,好像說是在深圳有另外一頭家,就這樣走了。後來,母親再婚,新的「父親」(我叫他叔叔)對她很不錯,而且有穩定的高薪工作。

只是這一切都來自一個條件。在其他人面前,我不能是母親的兒子。起初的時候我還很小,也非常介意,有時還會說漏了咀,長久以後我也習慣了、甚至認同了她就只是我的姨姨。既然如此,從德國回來後就乾脆搬出來住。

中學畢業前後,我也曾經有想要一個完整的家。父母不能給我的,也許我可以自己爭取吧?不用多久後,我就放棄了這些想法。大概是前一生做錯了甚麼,有些人是注定不配被愛,我愈來愈發現自己就是這些人。

心缺了一塊,惟有日復日、年復年的工作,一直工作,養成一些習慣、合適自己的生活節奏,只聽舒服的歌、不聽寂寞的歌,學習不要受其他事影響自己容易受影響的神經。

只是這樣並不代表病好了,心仍是缺了找不到的一塊,假如規律被打破,一塊小石泛起的一點漣漪就足以致命。

「你好嗎你好嗎你好嗎你好嗎你好嗎你好嗎你好嗎!」詩晴在火車站外的民主女神像跟我招手,她說:「你遲到啊!足足15分鐘!我一陣要扣你錢」
「隨你喜歡。」我說。

「搞錯啊,你唔緊張又無悔意!」她扁起咀。
「我唔係太過等錢洗。」
「咁罰你陪我睇戲!」她伸著舌頭說。

「下?而家?」
「係啊,行啦!」

她拉著我的手強行把我拖回閘內,坐上往紅磡方向的列車。
「好野!唔使補習又可以睇戲!」她興奮地說。
「…」

「我好想睇《盧根》啊,就快落畫啦…我真係超級鐘意超級英雄電影,我覺得自己有一個比所有港女都強大既技能,就係我識得分DC同埋Marvel既電影。」她自稱為港女,當然她的性格跟傳統意義上的港女有很大差別。

「點分?」我對英雄電影一竅不通,DC和Marvel也不知道是甚麼,更遑論兩者的分別。
「記住啦,拍出黎黑蚊蚊既就係DC,好有陽光氣息既就係Marvel。所以你就係DC狗,我就係M狗。」她笑著說。

「點解一定要係是但一種狗?」我好奇地問。這件事聽起來比薛丁格的貓更加莫名其妙,我想。
「唔知啊。上網既人係咁講。」她說。

詩晴在網上找到了最近的播映時間是在又一城。我說我可以用信用卡先付錢。
「唔使啦,有好多位。差唔多上左成個月啦!一直都無人陪我去睇…」
「點解?」

「因為我班同學全部未夠稱,套戲係三級嫁!」
「咁你又夠歲數咩?」我有點不解的問。
「唔夠啊,所以要諗下計。去到再算!」她古靈精怪的說。

「得唔得嫁?」
「得唔得嫁?」她重覆,然後說:「你第一次同一個中五女學生出街就係去九龍塘,而且係去睇三級片。你咁變態都得啦,我點會唔得!」
「…」我表示無奈。

「唔好嬲啦!我請你睇戲!反正錢本身預左用來補習…」她數數銀包內的現金。
「我雖然變態,但都唔係無恥到去九龍塘睇三級片都要個中五女學生請。」我禁不住笑了。

「你終於識得笑!正經怪!變態佬!」她也笑了。
「可唔可以唔叫變態佬…」

「咁可唔可以叫你做大哥哥啊?阿sir強逼學生妹陪佢睇戲真係好變態啊,同埋嚴格嚟講你都唔算係我阿sir。一講阿sir我就會諗起學校嗰啲肥佬…」

「你鐘意啦。」
「大哥哥!」
2019-05-20 04:35:27
到又一城後,她叫我去買Garrett的爆谷收藏好,她先去排隊買戲飛,不用怕趕不及。
我回來後,她揮動著手上兩張戲飛,向我露出得意洋洋的鬼臉。
「你點樣買到?」我問。

她沒回答,只拿了一張戲飛給我。
「《美女與野獸》…下?又話睇《盧根》?」
「算啦,未夠稱買唔到。唔睇了。」

總覺得她不像這麼容易放棄的人。事實也是。

正當我想走進《美女與野獸》的3號院時,她把我拖上電梯。
「做咩?」
「上面先係5號院啊傻佬!」
「但《美女與野獸》係3號院。」

「但《盧根》係5號院!你到底有幾蠢!」她捧腹大笑。
「如果你俾人拉左,我會話唔識你。」我沒氣的說。
「如果你俾人拉左,我會指證係你逼我陪你睇三級片!」她說。

然後我們等電影開場,全院關燈後才走進去。
進去的一刻我簡直幾乎以為自己真的在強逼一個女高中生陪我看《金瓶梅》。

詩晴看得很入神,坐在旁邊的我完全能夠感受到她的心跳聲音。
至於我,著實對劇情沒有感到很大興趣,反而認為她隨電影推進而改變的表情更有趣。

「凍…」詩晴看著我悄悄的說。因為溫度的緣故,她把身體微微靠向我。
我拿出袋中的藍色的衛衣拉鏈外套給她。

在電影的最後一小部分男主角為女兒戰死,她倚在我肩膀偷泣著。
這是我第一次見她哭。平常雖然笑臉迎人,原來暗地是一個很眼淺的小女孩。

散場,她從我的肩膀上起來。
「對唔住啊,睇得太投入…」她笑著刷刷通紅的雙眼。
「唔緊要,我有時都會咁。」

「睇到喊住咁唔小心埃住身邊個男仔?」她問。
「係啊。仲會錫埋。」我笑著說。不知道為甚麼,這刻就是想逗她笑。
「男女通吃啊你!」她把手指按在我的鼻子上。

「係,最鐘意睇DC戲睇到喊既小朋友,小心。」
「呢套係Marvel嫁!」

「但係呢套戲黑蚊蚊…」
「好蠢啊你!」
我們打鬧著走出戲院。

「五點…」她看看手錶,說:「我要走啦,要煮飯俾嫲嫲食。佢話好想食我煮既檸檬汁煎三文鱼喎,要拿拿聲返屋企買餸!下星期見啦變態大哥哥!」

「再見。」我想要想,對正要轉頭的她說:「喂…」
「下?」
「多謝你。」我說。

她送給我最燦爛的甜笑,眼睛咪得像一條小橋一樣。
2019-05-20 12:00:23
2019-05-20 15:10:43
十二,

心如第一次來陽光補習社是第四次的聚會。

「大家好,我係黎心如。」她點點頭,對我們說。
「心如姐姐!」琳沖過去抱著心如,她們是在英文辯論隊的師姐妹。

「乖豬。好耐無見啦...最近呢兩個星期唔使比賽。」心如興奮地說。她們雖然不同級,但比賽關係,平常大概一、兩天就會見一次面。

「係時候開始。今日我地會一齊分享村上既《海邊的卡夫卡》。」我說。

「有邊個未睇嫁?」傑問。
「不如問有邊個睇左...」邦托著頭說。

只有我和心如舉手,其他五個人呆呆的看著我們。

「田村卡夫卡未必係世界上最堅強既15歲少年,不過肯定係最中二病。自己幻想一個叫烏鴉既人做自己朋友... 講真,比起田村卡夫卡,我更加鐘意中田老伯既故事,我覺得作者想用中田既怪病去突顯戰爭既可恨。」我說。

為了這一天,我一星期內看了這本書三遍,連同幾本村上其他的名著。

「你真係有睇嫁喎!」如以欣賞的眼神看著我:「呢本書我兩年前睇過,今個星期我都有睇多一次!我好鐘意櫻花呢個角色,卡夫卡由細到大都無感受過愛,但係櫻花無條件咁好照顧佢,佢地仲...」

心如提起故事中比較有關性的情節,臉一紅,很是可愛。當然這件事只有我留意得到,因為其他人都沒看書,根本不知道誰是「櫻花」。

「不如你兩個自己開第二個會啦...」邦皺著眉說。我和心如相視而笑。

「你地自己唔睇姐...」我反擊,倒是心中卻滿是溫馨。中學時期的幸福就是,身邊的人拿你和你暗地喜歡很久的人開玩笑。

「咁落去唔係辦法,呢個活動好似太過高門檻,中學生邊有咁多時間睇書,仲要係咁文學性既書...上次明明多左人,今日又少返。」雯分析著。琳和傑對雯的分析表示認同。

「不如星期四都轉埋做補習,反正我地個名本來就叫陽光課後補習學會。」邦說。

「唔得…」我說,「我地本來開始搞既時候就諗住係要做文化活動,而且我叫Katrina參加既時候都講好左係會好似而家咁。」

「咁樣點樣搞落去呢?你唔好咁㒼塞啦。」邦大聲地說。氣氛變得有點緊張。

「冷靜!雙方都有道理,搞讀書會長遠係一個好好既概念,不過而家的確有好多實質既問題。我覺得我地可以吸引多啲慣常會來既人,之後暑假再搞返類似既活動。」如說。

「不過...」我想起對她的承諾。
「不過你就差我一次亦舒讀書會啦!要還嫁!」她笑著,用溫柔的聲線對我說,我真的完全無法抵擋她的笑容。

「Katrina真係Katrina,連固執大王都搞得掂。」邦說。我用「我發誓如果你再講落去,我一定會打獲你」的眼神看著他。
2019-05-20 16:19:01
就這樣,會面提早的結束了。離小提琴班還有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其他人離開後,心如還留了在我們的班房。我也以想溫習的原因留下,邦和傑知道真正原因,自然也沒留難,能和雯一起走,邦這小惡魔怎會管其他事。

「辛苦曬啦!」我對心如點點頭。
「唔辛苦啊,我覺得好開心,可以有知音人。」

「知音人?」
「係啊你啊!唔係好多人會睇過呢啲書。」

雖然當初看的時候的確是為了想她對我另眼雙看,現在看來,我的確是有點喜歡這些書了,想把這些作家的書全都看光。

「其實我都係因為呢個活動所以先會睇多啲,但睇睇下幾鐘意,睇書個人會好舒服。喺呢個世界,讀書要同人鬥、搵工、比賽樣樣要同人鬥,睇書好似係惟一一樣唔使同人鬥既野。」

「我明啊。好似永遠都透唔到氣咁。」她說。
「但你永遠都係第一名。」

「喺呢到既第一名,咁外面既世界呢?可能頭一億位都唔係,但所有人永遠都覺得你應該可以再好再進步,再努力、再下一城...就好似我永遠都比唔上我哥哥咁。」她把玩手上的擦膠,說:「有時我好羨慕你地,柴娃娃鐘意做咩就做咩,無密則則既行程、唔使開會學琴表演比賽,剩係做自己想做既野。」

「你而家都可以,同我地一齊頹下,可以咩都唔使諗。有時想做就去做都係一種開心。唔可以灰嫁,你睇下,塊白板俾你搞到變到黑蚊蚊!」我指著黑板說。

「你好無聊!」她咀角向上彎,露出傻傻的笑容。

「16歲唔無聊唔通26歲先無聊咩。」
「你估下26歲既我地會做緊咩?」

「你應該係全世界最出名既醫生,又可能係律師,放工就係世界級既演奏家。我就係一個無人識既小說家。」我說。

「點解我唔可以係小說家?」她鼓氣地說。

「因為醫學界同法律界都需要你。」
「咁點解小說界唔需要?」

「…因為小說界有我!歷史上第一個無人睇既小說家!」我想了想說。
「我會做你惟一一個讀者,所以唔好意思啦!你破唔到紀錄!」她說。

然後她望向窗外。
「我嗰日見到你...你見到我喊。」
「咁你係咪要殺人滅口?」我哄她。

「今年係最後一年,我覺得輸左嘅話對唔住隊友。下學期如果再入唔到決賽既話,屋企人同埋Jayden教練都應該會殺左我。又可能係咁影響左我比賽既表現,我唔知,最近好多事發生,加埋加埋搞到我分左心。」

「你好似好驚你教練…仲有屋企人?」
「可能係咁。其實我覺得佢地全部都好叻,講咩都好啱,但我好無用,永遠都達唔到佢地既標準咁。就好似Debate咁,好似永遠都只係會令教練失望。」她灰心地說。

「呢種事我可以但又好似唔可以理解。輸左比賽就唔可以再同戰友博盡、訓練,都唔會好似比賽時咁成日見面。輸呢樣野係喺我地足球隊成日發生,的確係好傷心下。但我就唔係太在意自己既教練,佢係一個叫何sir的肥佬。你口中既教練,你好似好在意佢講既野?」我說。

「可能係啦,唔想令佢失望。都唔想令其他隊友失望。」
「喂,你唔係得你一個嫁,喺校隊有你既隊友,喺呢到有我地。就算結果係點,都唔會係你自己一個既責任,你記住呢樣野。」

「不過…」她好像有點疑慮。
「不過,你係唔係鐘意你教練呢?」我半開玩笑的問,其實心底很想她給予一個否定的答案。

「唔係掛?我由細到大都無諗過呢種事。」她說,「屋企人知道我咁早就諗拍拖既話一定會打死我。」
「鍾意未開口講囉,你咁好嘅女仔,我諗唔到有任何理由佢會拒絕你...」

「唔係啦!我唔知咩叫鐘意咩叫愛,我無試過鐘意人…而且教練已經有女朋友嫁啦,同佢一樣都係喺港大讀LLB。我覺得我冇一樣嘢比得上。」說的應該是那天我看到的那個女生。

「或者係,或者唔係。我唔識佢哋,我都冇拍過拖...不過我覺得一唔一齊、鍾唔鍾意,唔係睇客觀條件有幾好,其實都只係講感覺。就算條件有差距又點,心靈上的嘅距離先係最重要。愛可能只係一瞬間嘅感覺,呢樣野好直觀,係就係、唔係就唔係,無人比你更清楚,都無人比佢更清楚。」

「呢種事聽起來好難理解。」她說。
2019-05-20 16:31:18
雖然她沒有說自己喜歡Jayden,但我想現實大概就是這樣,這種人,誰都喜歡,他和心如兩個完美的化身就像是天生一對般。只是妳最好應該是喜歡我,因為我不會讓你難過,一刻都不會,我想說。

「如果愛情係容易理解嘅話,世界上難過嘅人會少咗大概96%。」
「你講嘢真係有小說家風範!」她笑了。
「仲要係冇人睇嗰種。」我說。
「至少還有我!」

我向她遞上用唐老鴨盒子裝着的朱古力。她最喜歡唐老鴨,我從Instagram得知。
「我今日食剩㗎。精神科醫生話朱古力有血清素,食完會開心啲。」我說。

「你要睇精神科醫生?」她有點驚訝的問。
「唔係,我睇都市閒情學。」
「點解隻唐老鴨好似咁奇怪?好似翻版,自己畫上去咁...不過好搞笑!」她拿起盒子仔細看,忍不住對着它笑,然後取出一粒朱古力吃。

因為真的是我自己畫的,盒子也是我自己做的(朱古力是買的,我不想她食物中毒)。當然我不會告訴她。明眼人一看就會知道的事,她倒好像完全不察覺一樣。

「可能真係翻版,聽講而家有啲便利店會賣老翻。」我說。
「有咩可能喎,唔會俾海關拉咩?」
「海關根本都認唔到呢隻係唐老鴨。」

「我可唔可以要曬成盒,連埋個盒。隻傻鴨真係好搞笑...」
「可以啊,我本來就覺得好核突...買嚟都係想食朱古力。」
「多謝你啊!」她燦爛的微笑着,大眼睛都變成一條線。

「開心就好。」
你開心就好。我想。

和她在學校門外告別,我一個人想了很多無結論的事。主要圍繞和如的關係、未來,還有她說的話,我最在意的是她和Jayden的關係。比起她的教練,到底我有甚麼更優勝的地方…想不到。還是算了。這些事愈想愈無謂。
2019-05-20 17:31:52
「不過…」她好像有點疑慮。
「不過,你係唔係鐘意你教練呢?」我半開玩笑的問,其實心底很想她給予一個否定的答案。

「唔係掛?我由細到大都無諗過呢種事。」她說,「屋企人知道我咁早就諗拍拖既話一定會打死我。」
「鍾意未開口講囉,你咁好嘅女仔,我諗唔到有任何理由佢會拒絕你...」



呢度中間係咪有野skip咗?前後兩樣野唔同嘅
2019-05-20 17:32:36
自膠,當我冇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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