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第五個晚上:挎腰包的順德嫲嫲)
嗯,這樣應該就好了。
我在下刀前,默默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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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19日 晚上7時32分 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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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突然?」兒子一家看著順德嫲嫲旁邊的幾袋行李,大惑不解。
「是啦,」她為最後一個行李打上結:「我還是住不慣城市呢。」
媳婦擺出一副可惜的模樣:「媽,我們有空會多多過來看你的。」
順德嫲嫲知道這只是客套話,擺擺手笑說:「好啊。有空再說吧。」
「我去叫阿正出來說再見吧。」說罷,兒子正想去拍他房門。
「不用,不用。」順德嫲嫲連忙叫停了兒子,神氣的說:「我有這個。」
說罷她拿出了兒子上年送她的智能手機,在上面吃力的操作了好一會兒。
隨即,阿正從走廊走出來,手執電話。
「嫲嫲要走了?」他的語氣帶點緊張,混和了一絲不解。
聽見此話,順德嫲嫲興奮的說:「小正真的收到我的信啦?啊,這玩意沒騙人的呢。」
「當然了,媽,現在科技很發達的。」媳婦在一旁冷冷的說。
「你不再澆花和煮炒鮮奶了嗎?」阿正問道。
「孩子,這些有傭人做的。」媳婦好氣沒氣的對他說。
順德嫲嫲也搭話:「對啊,我教她們了。以後想吃的就請她們煮吧。」她花了一整個下午,去教懂家中的菲律賓籍傭人如何煮順德菜。
「這不一樣的。」阿正說的一句話,引起了全部人的目光。
家裏沒有人接話,他繼續說:「嫲嫲不是有風濕所以我們才接她過來住嗎?」
他記得父親對他說過的話。他說嫲嫲年紀大了,一個人住的話病了很不方便。
「不怕,」順德嫲嫲笑說:「小正教了我用訊息嘛。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你說過,現在去舊金山都不過一天時間,你們過來也可以很快啊。」
在一天他們看電視的時候,嫲嫲曾向阿正討教過關於飛機這種新科技。
她吃力的去融入這個新時代,只可惜這個新時代實在太大了,大得容不下她一個老人家。
順德嫲嫲用肩挎上了那個小腰包,稍稍整理後放到自己前面,吃力地蹲下來穿上涼鞋。
「其實,」阿正終於脫下了耳機,對她說:「現在的科技也不是那麼發達。」
「這些訊息也會出錯的。只依賴這些科技,不太好。」
從此,順德嫲嫲不再住在順德。接下來的一天她沒再外出買菜,只留在家中,聽說是學習使用語音功能。阿正說這樣的話,她就不用再花時候用手寫輸入文字了。順德嫲嫲很快就上手了,阿正甚至教她如何拍照,好讓她能把這裏新奇怪誕的事都留在屏幕裏。最重要的是,她能每天都和阿正拍張照,見證他一天一天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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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
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我依照順德嫲嫲的要求,幫她保留了部分在這邊生活的回憶,然後在某天她的確有決定要離開。
只是在新的事件環中,阿正令她留下來了。
早就說,我們不能確保委託能如願完成啊。
「對吧夢露,我的確沒違反修正師守則。」夢露一直全程在旁監督我,為我添了不少壓力。
牠露出一副拿我沒輒的模樣,嗖一聲從櫃檯跳走了。
還好,她這個遺憾,從此也不再是遺憾了。
我從載體縫合過後,順德嫲嫲就醒來了。我告訴她我依她的說話照做了,在香港生活兩個星期後主動提出搬回順德。
她滿意的點點頭,神情間卻流露不捨。
放心吧,你和他們不會再分開的。
雖然規定我不能告訴她,但我仍然覺得還是由她親身感受比較好。
「對了,」我突然想起一個疑問:「為甚麼要故意調校鬧鐘,在凌晨起來?」
憶起事情對她來說也是件費勁的事。她眉頭微蹙,終於想起來:「啊,那個。因為我看見媳婦在吃飯時都會拿著電腦看韓國人演戲嘛。我在一晚發現原來電視機在深夜時份也會放映,看了的話就能和媳婦搭話了。」
如果你不是順德嫲嫲,而是我的嫲嫲,那該多好。
可是,我把這句潛台詞換成了「後會有期,回家路上小心。」
人到中年的大叔,還是別說些肉麻話比較好。
叮嚀嚀嚀。
離開的時候,她還是喜歡把小腰包放在自己前面。如同她的想法一樣,老土又可愛。
要是有一天,那個叫阿正的小伙子來找上我的話,我必定要告訴他有多幸運。
當事人離開了,勤奮的時鐘還在走。
滴答、滴答。
我在期待著下一次風鈴響起的時候。
【第五個晚上完】
謹以此章獻給我既婆婆
P.S.: 另嗚謝筆友提供意見,啟發到我寫呢章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