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有世尊
2018-09-04 02:58:52
日落。
天邊的顏色灰矇矇。
生鏽的感情又逢下雨,風遺棄了雲呼嘯萬里。
路滑難行,窄狹的林蔭小路很是迂迴。
走進陰暗的蔭間,張靜駕輕就熟地左迂右回。
柳暗花明又一村。
山丘隆隆,圍成一個小小的盆地。
幾畂大小的盆地,火紅色的花漫山遍野。
花很紅,像情人唇角的朱砂痣。
花莖纖細修長,有如少女的腰肢。
這種花叫罌粟。
花極美麗,卻帶着毒性,偏卻令人上癮欲罷不能。
女人又何嘗不是?
為何美麗的東西總是有害?
「張仙子,你來了。」
那是一個很英俊的男人。
修長的身段披上精心剪裁的長衫,腰間的玉佩白壁無瑕。
更重要的一點是氣質。
花雖豔麗,卻不配他的清冷。
雨聲哀愁,比不上他的孤獨。
分明是個俗世翩翩佳公子,不食煙火的謫仙人。
張靜低下頭,像是貓狗看到主人的歸來。
他的手很輕柔,撫着張靜的臉。
又褪去了她的飄飄道袍。
血紅的花海中,立着白玉般的嬌軀。
花嬌,人比花嬌。
那是無數男人夢中才能的情景。
他沒有繼續。
清冷的雙眸透出尖銳如劍的光。
但那只是目光。
劍光只能穿心奪命,這種目光卻能看穿人心。
「你不願。」
「我當然願意....」
「不要想騙我。」
他笑了,像神壇上的泥像。
然後他又開口。
「不要緊,我從不勉強別人。」
他的手很温柔,又拿起那件道袍。
他拍了拍手,滿意地點點頭。
又是一個衣冠楚楚的張仙子。
「是因為那位客人?」
「那....只是個故人。」
「不錯,連笑面佛也是你的故人。」
張靜低着頭,不敢哼半聲。
「侯爺....我.......」
「沒關係,本侯不打算追究誰,不管是那位客人,抑或是你。」
張靜的頭垂得更低。
「你愛當個他的妻子,或是繼續當個仙子也無妨。」
他不再看張靜,自顧自抄了一朵花把玩細看。
勁風獵獵作響。
罌粟紅得像要滴出血水。
「兩者選其一。」
這幾日下來,石頭再也沒有碰上鬼。
張仙子似乎很忙碌,不再陪在莫閑左右。
沒有仙子坐鎮的道觀還是老樣子。
香火很盛,香客很多。
道觀的草還丹還是供不應求。
丹爐日夜燒煉,一顆顆仙丹每天準時出爐。
村民都說那是仙藥,張仙子的神仙方子才能煉出。
莫閑閑着無聊,偷了一顆仙丹。
然後扔了。
石頭想試試這藥能否增進功力。
但酒鬼師父冷着臉說不可能。
石頭從未看見這種表情的莫閑。
莫閑看着丹藥,臉容像常人看到死屍般冷硬。
但莫閑能把屍體當成枕頭躺着飲酒。
石頭不明白笑臉佛為何最近不笑。
莫閑明白。
不幸地莫閑明白了。
難怪你成了張仙子。
莫閑灌了灌腰間酒。
又摸了摸袖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