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有世尊
2018-07-26 02:38:25
某年,某日。
漆黑的密室沒有點燈,月光疏疏落落映着半張充滿威儀的臉。
那張臉的主人戚着眉頭,看着眼前的巨大托盤。
他嘆了口氣,伸手牽起托盤上的紅布。
長長的托盤,密密麻麻的人頭。
托盤正中,一顆人頭鬚髮怒張,目如銅鈴,讓人望而生畏。
他沒有畏懼。
死人不值得畏懼。
其餘人頭神態各異,有的驚慌,有的錯愕,更多的是安詳。
「有必要弄那麼滿嗎?」他終於開口。
威嚴,霸氣,理所當然的高高在上。
「陛下恕罪,臣找不到更大的托盤了。」陰影中一道聲線回應着。
威嚴的老人有點無奈。
「我不是這意思......」
「那麼是甚麼意思?」
威嚴的老者指着托盤正中的頭顱,眼神不再銳利,反像個陽光下的年輕小伙子。
「我倆總歸是一起打江山的同伴.....」
「他的兒子,當年我還親手抱過......」
「他的老父.........我年輕時常受他的照料.......」
陰影中不再傳出聲音,仿佛真的只有一團陰影。
「而你把他滿門殺掉了!」老人忽而怒吼。
影子在扭曲,懦動。
影子中又再走出一個影子。
「涼國公手握三十萬邊軍,你不是不放心嗎?」影子說。
「朕....咳..咳咳......」
影子似有若無地嘆了口氣,看着咳嗽中的老人。
「他.....絕不會反朕的江山!」
「若是你兒子的江山?」
老人語塞,只是不住打抖。
「龍虎山那群真人自損修為替你續命,只不過權宜之計,九五之尊手握天下氣數,求長生絕不可能,世間何曾有過百年君王? 若我沒有看錯....你不過只剩三年壽命。」
「你....到了這種境界了....縱是三教九流的聖人,恐怕也不是你的對手。」
「不好說,那群老王八很是麻煩。」
「朕....不甘心.....世間尚未太平.......外有西域諸國...內有權臣外戚......一心,朕.....為兄死後,你可得替犬子分憂。」
那影子終於走到老人身前,露出全貌。
誰都無法想像這是個活了一甲子的老人。
「兒孫自有兒孫福,多想無益。」
「一心.....你看起來就像三十年前一樣。」
鐵一心搖了搖頭,強行收納內力,周身血氣凝聚丹田不散。
滿頭青絲如鋪白霜,一張臉孔爬上刀砍斧鑿般的痕跡。
歲月的痕跡,永遠刻在我們的身上。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我們都老了。」鐵一心說。
「朕的江山......」
「交給下一代吧......」
「那群小子能嗎?」
「當年誰知道你能當皇帝?」
洪威十三年,涼國公府遭前朝餘孽滅門。
洪威十六年,太祖駕崩。
從此世間不見鐡一心,「三絕」技壓天下群雄的時代總算過去。
那一年開始,江湖百花齊放,氣象煥然。
山路旁的小茶寮。
兩男,三女。
「老闆,拴好我的馬,隨便來點小菜,我們還得趕路。」
茶寮老闆連聲說好,招呼一行五人坐下。
「終於有飯吃了!」
年紀輕輕的黝黑小伙子幾乎流出淚水,另外兩名我見猶憐的標緻美人不但面容一模一樣,還同時露出笑顏,周遭食客紛紛側目。
江湖上美人常有,像這般孿生並蒂花可不多見。
至於另外二人,看身形打扮似是一男一女,只是載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估摸着是當中領頭之人,至於是江湖門派子弟,還是尋常富家百姓遊山玩水,眾人都吃不準。
「菜來了!各位客官慢用!」老闆娘扭着臃腫腰肢上菜。
「酒鬼,你幹嘛不動手.....大家快起筷,小雲小吉,別客氣,有酒鬼結帳。」
斗笠男子側側頭,趁着年輕小伙起身夾菜之際,把小伙子的椅子踼到三尺之外。
小伙子不虞有詐,坐下時立馬跌在地上。
「操,你在幹嘛?」
「行走江湖眼觀四方耳聽八路,要是我動手,你都死上八次了。」斗笠男子說。
「石頭,聽師父的話。」小雲說。
「呵呵,傻子石頭。」小吉幸災樂禍。
這小伙子竟叫石頭這種奇怪名字,隔鄰桌子的大漢們互通眼色笑了笑,咀唇不住顫動,卻沒有半點音浪。
看來不是甚麼名門大派。
這就更好了。
那對姐妹真好看。
那斗笠女子身段不錯,衣料也像有錢人。
「看人家姐妹多懂事,多尊師重道,現在開始,你紮着馬步吃飯。」斗笠男子一邊說,目中餘光卻瞄着隔壁桌子上的客人,一手執筷一手伸出手指在桌底輕輕敲動。
「咯....咯咯.....咯...........」
敲桌聲細細碎碎,夾雜姐妹嬉笑聲細不可聞。
斗笠女子耳根聳動,默默低着頭不吃不喝。
大聲音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