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微菜薄,經不起五人折騰,風捲殘葉之下,只剩杯盤狼藉。
「朱....大姐,你沒胃口嗎?」石頭剔着牙說。
「人家朱大小姐被大廚寵壞了胃口,別管她,食飽了就起程。」斗笠男子說。
斗笠後的窈窕女子罕有地紅了紅臉龐,幸好沒有人能看穿那單薄輕紗。
「老闆,結帳,兩斤燒刀子,三斤醃羊肉,十個大白鏝頭,全部打包。」
五人心情各異,收拾行裝踏上路途。
石頭看着嘻嘻哈哈的姐妹兩人,有點苦笑不得。
有美人伴遠方游,豈不亦樂乎?
姐妹二人天經地義般跟着斗笠女子安坐馬車,任由石頭在外收拾行當,還不忘掀起馬車布簾,向石頭狐假虎威。
但誰又能對這般甜美的可人兒生上悶氣?
至少石頭不是這種恩怨分明的漢子,在美女面前小器的少年,也許天下間也找不到。
莫閑已不是少年。
也許他還不太老,身子還很健康結實,看起來和十年前出道時沒太大分別,但笑面佛絕不是為幾位青春少艾昏頭的角色。
縱使他會為某些女人做某些東西,但絕不包括和他同行的幾位。
腥風血雨的江湖,洗掉了天真無邪,吹散了憐香惜玉。
所以莫閑在馬車上脫下斗笠,嚼着還熱騰的醬羊肉,時不時灌上兩口灼熱的燒刀子,毫無半點儀態可言。
輕車快馬,載着一群不太年輕的年輕人。
草長鶯飛,景致如畫,艷陽熱烈得像情人的目光。
莫閒賞着馬車內外春色,酒肉可餐,秀色更可餐。
只有石頭恨得牙癢癢地趕車,一行五人中的體力活幾乎全由石頭包辦,比沙和尚還要淒慘,沙和尚只管服侍唐僧,除卻莫閑在外,石頭還得每天服侍幾位大菩薩不得休憩。
若如莫閑所算,一行五人由葛城出發一路向北,且不論途中千山萬水,恐怕還有無數麻煩事麻煩人。
除了官中隱秘安排,往往還不知多少聞風而至的高手為求朝廷青睞以身犯險,只為一舉成名,最好被皇帝相中當個簡在帝心的天子門生,少不濟也能在江湖揚名,當一回為江湖除害的俠義之事。
青草試煉絕不是游山玩水的好差事。
但這是每位「七殺」都需經過的考驗,當今己無人得知因何而生,始作俑者得問問某位酒鬼的傳奇師父。有人說「七殺」不過虛構傳聞而己,實際根本不存在,卻沒有人能否認多年以來總有無數高手無故死於非命不知所終。
試煉無情,有人生有人死,江湖為爐,刀刃為工,鑄出七柄絕代凶器,成者得皇家恩澤,真正「得天獨厚」,敗者無人問津,甚至橫屍街頭。
青草試煉,人命如青草。
人生路又豈非一場試煉?
人生路遠?
遠。
但路總得要走。
正如故事下文總得延續,推不掉避不了,人生一旦開始了便沒有隨便停步的道理,累了休息片刻總得前行,直至在某日某處累倒不起了,那一處就是終點。
何況人生路不遠。
人已在路上,路又怎會遠?
世間本無路,每條路都是人走出來的。
石頭在路上,揮鞭撻馬,邁向未知的路途。
「老闆,結帳。」
無獨有偶,再窄的路總有同道中人。
剛才一桌之遙的大漢們隨即結帳,在同一路上緩緩策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