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長大鳥
2018-01-11 23:07:36
一月的太陽特別懶惰,六點二十分踏出診所,天空已換上了黑衣裳。
王偉明說他要去蘭桂坊,可以順道送我回家,不過我拒絕了。
徒步到第一城站,地鐵在人潮中把我帶回歸宿,這次可沒遇到甚麼意外了。
「肥肥、白白,我返黎啦!」我把鑰匙放回錢包。
牠們反射動作般游近我,然而我沒有拿出裝著魚糧的鐵罐。
「魚仔呀,魚仔, 你地想要媽咪定爹啲呀?」
牠們沒有回答,擺動著細小的尾巴游回海葵身旁。
每當苦惱的時候,我都會找梅姨跟我傾訴。我脫下鞋子隨手扔在一角,躺在沙發上拿出手機。
嗯,還是先把王偉明的號碼記下好了。
聯絡人叫甚麼好呢?就叫咸濕醫生吧。
「咸濕醫生,個名都幾岩佢。」我不禁竊笑。
然後我選下了熟悉的頭像,寫了一個短信:「梅姨,我今日見完醫生,佢暫時都仲信我既,但係我好似會趕唔切做手術。同埋呢,我有少少擔心自己會後悔。」
先洗個澡吧,待會看看梅姨會唔會給我一些有用的意見。
我脫光身子走進洗手間,在我準備扭開水龍之際,電話卻響了起來。
「讓那 彩虹長橋無限伸展…」
我急腳跑到電話旁,卻沒有應機。想不到梅姨這麽快就想到辦法。
「飛象日日雲上表演
魔幻現實尋到相交點
在我心房的 黃色 門裡
保存著 未坐那火箭」
我有個壞習慣,就是要待歌播完才接電話。
「喂,梅姨?」
「恩兒,係我呀。」一把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嗚咽。
「海欣?!」
光脫脫的我不住顫抖,毛管都豎了起來。
真的長大鳥
2018-01-12 19:03:39
「………」我只能聽見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海欣,係咪海欣呀?」
「嗚…嗚嗚…」我肯定話筒的另一端便是她。
以往有什麼傷心欲絕的事時,海欣便會打電話來哭訴,有時齋哭不訴,最長的那次足足哭了一小時也沒說過一句話。
當然,分手後便沒有再試過了。
「我係到呀,你想講又得,喊都得。」
「林恩兒……」
「係。」
「你係邊到呀?」
「不如你話我聽你係邊到?」身子開始有點冷,我乾脆直接穿上外套。
「老地方。」
「係咪有事唔開心呀?」我明知故問。
「嗯……」
「你唔好走開,我好快到。」
「知道……」
現在已經入黑,一個女生留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本來已經很危險,海欣還要是個比我更吸睛的惹火尤物,我又怎能不擔心?
我望著鏡中可笑的自己,擁腫的大褸藏不著光溜溜的身子,更藏不了空洞的眼神與軀殼。
其實我又何必為自己找個借口呢?可以見到海欣,我求之不得。
真可笑啊。
「咁一陣見啦,你自己小心啲。」
「知道啦,長氣。」
「有咩打比我啦,拜拜。」
「拜拜。」
匆忙中我沒有忘掉肥肥與白白,牠們遠遠看到魚糧已是雀躍得很。
「今晩唔知見唔見啦,你兩個要乖乖地。」
穿回剛剛脫下的衣服,我在街口截了一輛的士。
「小姐,請問去邊到?」
「伊莉莎伯醫院吖唔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