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說
2022-07-11 03:49:18
見到熟人,我安心下來:「每次見到你,我都覺得好奇妙……」
「嗯?點解。」
「明明你已經係個死人。」
「你想我消失?」白鯨轉半個身。
「唔係。」我制止白鯨消失的念頭。
白鯨坐落青草懸崖前的石頭上,遠眺湛藍的大海:「我可以喺你眼入面望到好多事,好多我見證唔到嘅事。」
「雖然無真正咁認識過你。」我雙手插袋盤坐,瞥白鯨一眼:「但感覺上你比任何人都熟我,點解唔多啲出嚟傾下計,或者上我身?我印象中同湯婆一對一嗰次,我好似俾你上咗幾秒身……」
「嗰下只係幫你解除死亡威脅。」白鯨淡淡一笑,說話雲淡風輕:「你嘅人生係屬於你,我唔會過度干涉。」
我偷偷瞧向白鯨的側臉,他就像個真正的導師,事事不會為我指明去路,卻會在我跌落深淵時拉我一把。
我想說句「多謝」的時候,精神世界把我踢出去,躺在一個密封袋內。
我躺了會覺得口好乾,可是想拉開密封袋鏈子都無能為力。
不久,我聽見有推開房門的聲音,然後被人一前一後抬著,搬到某個溫度稍高的地方,帶我曬太陽?
「喂……」我想呼叫外頭的人,但聲線微弱。
即使回到現實世界,我都活像個廢人無法動彈叫喊。
「小心、小心……」
「嚟、嚟、嚟……」
「放喺到先,仲有幾多個輪到佢?」
「兩個到,前面係隻吞肥係要燒耐少少。」
外頭有幾人談著話,沒有聲音是我認得的。
等等……燒?他們在說什麼。
「有冇得插隊?」外頭的人繼續談論著。
「咩病者咁重要即刻燒,病爪?」疑似負責焚燒的職員問。
「應該係呱……」另外兩人答得模模糊糊。
話音剛落,有人拉開密封袋鏈子,納入我面前是的三名機構員工,兩名職員身穿紫衣,一名職員身穿白衣有明顯染上濃煙的污漬,顯然是負責火化的工作人員。
我眨眨眼睛,準備張口,示意尚存活。
墨說
2022-07-11 03:49:28
然而,馬上被兩名紫衣職員拉上鏈子:「聞到啦?死一人個,個身幾臭。」
「但佢好似郁咗喎……」白衣職員愕然。
「叫你燒就燒啦……」另外兩名紫衣職員語氣不耐煩。
我用手盡量拍向密封袋,藉此發出聲音。
白衣職員忍不住再打開拉鏈:「嗱,未死嫁。」
謝天謝地,機構裡都有好人存在,希望他一生平安。
「監事話,劉吉返嚟前好燒咗佢,今晚監事話整燒豬,最多分舊俾你。」紫衣職員說。
「吓……咁啊……但係人命嚟。」白衣職員猶豫著。
「人咩命啊,留肚食件燒豬好過啦,反正佢都就死。」紫衣職員仍勸說著。
「喂,說話唔係咁講,做我哋呢行好怕鬼魂索命呢樣嘢……」白衣職員難為地說。
「燒病者嗰陣又唔見你驚。」
「點同呢!依家呢個係活生生嘅人嚟,俾人推入火爐幾痛苦啊,佢唔投胎揀做厲鬼咪死……」
「咁點呢?」
「拜拜佢先……」
迷信的白衣職員,為我換來一點活命的時間。
他拉開密封袋的鏈子,合上雙手對我拜著:「佛祖保佑、佛祖保佑,你做鬼嘅話唔好嚟搵我,我最多得閒就拜下你,燒大屋、燒車、燒女人俾你,求下你唔好嚟搵我啊……佛祖保佑。」
「唔……好……」我想坐起身,可是不行。
我身子勉強坐起三十度,目見前方輸送台上盡頭的火化爐,被那烈火焚燒肯定痛苦不已。
「你、你死咗嫁喇……」紫衣職員按下我的頭,重新拉上鏈子。
「燒完,下件。」白衣職員將下隻需火化的病者,推入到火化爐中。
「蓬!」
我盡量左搖右擺的掙扎,成功從輸送台跌落到地面上。
「叫你唔好郁啊!」兩名紫衣職員隔著密封袋,暴躁地對我出腳大踢:「要殺人已經令我良心好不安,你可唔可配合少少呀!」
我給狠狠踢了一輪後,重新被職員搬上輸送台上。
「燒多件到佢……」白衣職員將下隻病者推入火化爐。
我感受到離火化爐最近的腳尖位置好熱,好難想像等下被猛火焚身的痛楚。
過了令人煎熬的半分鐘,終於到下個了。
「好,到佢……」三名職員各望對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