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可楹看到對方傳來的信息,一時之間不懂回覆。她知道「他」一定是鼓起莫大的勇氣才對這個陌生人說出自己的心底話。
可楹馬上在網上搜尋有關性別認同障礙的資料,希望可以臨時惡補一下。她曾經聽過性別認同障礙,但沒有太大的認知。不想因為自己的無知,對對方說出失禮的說話,也不想令對方感到被冒犯。
「對不起,是我騙了你。我知道你一定很不滿,如果你要向管理員投訴我也無妨。對不起,這段日子打擾了你。對不起。我們不要再聯繫。」
對方之後再傳一個這樣的短信。
可楹對於她真實性別感到驚訝,但深入一想,之前的日子不識相處得很好,甚至有過心動的感覺。
先撇除感情上繼續發展的可能,她確實是個好人,她把對方當作朋友。與一個成為朋友確實不在於對方的性別,而事性格和為人。
「我很高興認識你,也很開心與你成為朋友。朋友無分男女,所以也請你不要介意。」
再隔了好一段時間後。對方傳來回覆。
「對不起。你仍然願意接受我跟你做朋友?」
「是呀。」
「對不起。」
可楹慢慢安慰對方,她也漸漸放下情緒,說出背後的故事。
她是一個生在女性身體的男性,自小已經認知自己住在錯誤的軀殼,但一直都不敢對家人告知。現在會以中性打扮,填補心理上的需求。不過家人一直都很反感。
輾轉之間,她開始在交友軟件中以男性的身分與其他人交流。在這裏可以不需以真面貌示人,也可以用作情緒的逃生口。
在交友軟件可以用男性的身分結識其他女性,一嘗用認知的身分與異性交流。她知道自己無可能真真正正地拍拖,也不會奢望可以結婚,只好在虛擬世界嘗試尋求情感交流。
「我這種人沒有愛人的權利。」
「只是未找到對的人。」可楹安慰對方。
可楹整晚都在開解對方,慢慢認識更多的她。之前的wing十分善解人意,但總覺得有點隔膜,她有故意迎合別人的感覺。某程度上與禮樂很相似,可能這個原因所以覺得她特別有親切感。
之後的日子,她們繼續保持短信交流。談起對愛情的看法、性別多元化等深入的話題,豐富了可楹無聊的日子。
「不如找個日子,我們見個面,好嗎?」
有一天,對方忽然提出見面。
可楹當然十分樂意,二人商討後最終決定去野餐,一來滿足可楹一直想去野餐的心願,二來在有空間感的地方聊天,不怕被人聽到,三來又可以帶皮皮出來見面。
現實中的pipi_wing剪了一頭清爽的短髮,染上咖啡色,穿著深藍色麻棉襯衫,側肩背上貓袋。驟眼看與一般男生無異。
「你好,我是啊wing。」對方靦腆地說。
她的聲線溫柔,也刻意壓低聲音,試圖用低沈的聲音說話前。
「你好,我是可楹。」
「不如我幫你拿一些。」她看到可楹手上拿著數袋食物,伸手幫她。
可楹也樂意給了一袋較輕的食物給啊wing。近看之下,她的五官標緻,即使是女生也覺得她長得好看。
在草地上邊吃東西,邊跟她聊天才發現,其實阿wing對愛情都不像文字間般悲觀。只可能因為礙於生理和心理情況令她對愛情失去期望。
「如果有人可以像皮皮一樣,不理會性別、外貌地去愛一個人就好。」啊wing拿著肉泥條餵皮皮。
「你和皮皮都很像。虎斑貓個性很小心、警戒心強,但其實意外地與人親近。這點與你對愛情的看法很像。是嗎,皮皮?」可楹拿起逗貓棒引誘皮皮。
皮皮看到逗貓棒,野性的本能發揮,不停出爪,勢要抓到為止。
「皮皮都很喜歡你。」
啊wing將目光從皮皮身上移到可楹,碰巧可楹也抬頭。二人雙眼對望,四目相對,時間停頓片刻。直至皮皮出手抓到可楹的手背。
「啊!」可楹手背被抓出一條血痕。
「皮皮啊!不好意思,牠玩得太興奮了。」啊wing一手撈起皮皮,向可楹道歉。
「不要緊。」
「給我看看。」她溫柔地抓住對方的手,然後輕輕吹氣,緩解被抓的痛感。
可楹馬上縮手,臉紅耳赤。
「如果,我像皮皮一樣對你出手,可以嗎?」她再說。
黃昏的陽光灑落在剛巧在逆光的啊wing身上,本來就已經擁有「花美男」特徵的她,顯得更耀眼。
同樣的黃昏,與男友一起看就覺得氣噓,但跟她看卻心如鹿撞,被浪漫的氣氛包圍。
可楹忘記了自己如何答覆對方,只記得她們是匆匆收拾東西離開。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可楹斷了記憶般,剩下的記憶只有啊wing哪張美的犯規的臉孔。而手背上已經變淡的血痕成為最有力的證據,紀錄著當天發生過的事。
第6章:他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