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天色漸暗,畫室外的街燈亮起昏黃的燈,旁邊的店鋪陸陸續續收拾門外的貨品,店主拉下銀色的卷閘,發出轟轟的聲響。
Aiden從二樓走下來,邀請對方到對面的咖啡廳共進晚餐。禮樂拿起放在旁邊的手機,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經6時多。他拿起個人物品,將畫冊放回書櫃,尾隨他離開畫室。
Aiden拿起旁邊的畫架,將休息的牌子架上,拉動通花鐵閘,畫室暫時休息。二人橫過無車的馬路,走到對面的咖啡店。這間咖啡店已經成為二人的飯堂,一來位置方便,二來菜色十分美味,三來價格合理。一客焗飯只是40元,套餐價為50元,以咖啡店來說,這個價位十分親民,甚至比街尾的茶餐廳划算。
時間尚早,二人不需等位就直接走進80年代裝潢的咖啡店。紙皮石地板、發黃的吊扇、橙色的翻頁時鐘,這全都與西式的咖啡店格格不入。二人走到旁邊的卡位坐下,牆上還貼有「四人座位:繁忙時間兩位請坐一邊」的膠牌。
「3號焗飯。」禮樂一坐下就跟中年的待應下單。
「又是3號焗飯。你已經吃了一個星期一模一樣的飯,你不悶嗎?」Aiden翻開餐牌,尋找今天的晚餐。
「它的配菜份量多,效益最好。」
「我要一客紅酒燴牛尾飯,配套餐。紅湯。」他蓋上餐牌說。
「你又是紅酒燴牛尾飯,你不悶嗎?」禮樂模仿對方的口吻說。
「紅酒燴牛尾飯好吃。」
他們二人在學生時期沒有太多的交流,反而畢業後才多了接觸。
一會兒後,待應端上主菜。二人邊聊天邊遲晚餐,禮樂不斷詢問對方今晚的活動,但他一直賣關子,用不同的方式耍他。
嗡、嗡
Aiden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出現未讀信息的通知。
「時間差不多,走吧。」
二人結帳後,走出店鋪,外面已經有數位客人在外排隊,等候入座。二人繼續非法橫過馬路,返回畫室。搬開畫架、拉開鐵閘,不久就有客人走進來,與店主寒暄幾句後,走往二樓的工作室。
「樂,我先上去。如果有人來就請他們先帶眼罩,在這等候。」他播放透過藍芽喇叭,播放輕鬆悠揚的音樂,然後轉身走往二樓。
不知發生何事的他,按照他的吩咐,請進來的客人戴上眼罩。而他們全部都遵從指示,沒有任何疑問或不解。每人一坐下就拿出手機,拿在手上,然後戴上眼罩。
忽然,燈光變暗,Aiden走下來,拉上鐵閘並鎖上。眾人依然安靜地坐著,只有禮樂一人不知發生何事的樣子。
「多謝大家今天出席,請大家將手機調成靜音模式,放到鐵盒內。」
他拿著鐵盒,走到每個人的跟前,把電話放到鐵盒內。接著,他牽著他們在樓梯前排成一線。
「樂,你也是。」
禮樂雖然不知發生甚麼,但都遵從他的說話做,交出手機,戴上眼罩,排在隊伍最後。
「請大家小心腳步。」Aiden用溫柔的聲線提示大家。
一行六人扶著把手,小心翼翼地登一每一級階梯,慢慢往二樓前進。失去了視覺,聽覺和觸感變得敏感,細微的變化都牽動禮樂。全場好像只有他一人被蒙在鼓裏,未知和不安的情緒圍繞這他。
「好,已經到2樓。現在我會安排大家位置,請大家稍等。」
Aiden輕輕牽著客人的手,安排他們在房間的不同位置坐下。排在隊伍最後的禮樂,感受著眾人一個一個離開。在黑暗中獨自一人等候安排的感受絕不好過,忽然有人觸碰他,他整個人跳了一下。
「無事,是我。」Aiden壓低聲音,在他耳邊細訴。
究竟他們做甚麼,要大家矇著眼、交出電話,是要舉行甚麼神秘的儀式,還是有甚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最後,他被安排坐下。
「大家可以放下眼罩。」Aiden再說。
禮樂馬上脫下眼罩,重獲光明的他看到眼前有塊畫板,上面架有數張畫紙,旁邊放有炭筆和軟膠擦。眾人圍著一個圓形,圓心放有一個台階,整個設置都與學院時期的繪畫科類近。
禮樂放下心頭大石,還以為甚麼神秘活動,原來只是繪畫。Aiden還在裝神弄鬼,賣關子,害他精神綁緊。
「相信大家都不陌生,今天我邀請了我的好朋友加入。稍後時間大家可以互相交流一下。事不宜遲,開始今天的活動。」說完官方的開場白,他也坐下,成為圓形的一部分。
一位穿著白色浴袍的男生從旁邊走出來,走入圓形,踏上台階。解開腰間的帶子,露出胸膛和赤裸的下體。模特兒脫下浴袍,在台上擺放姿勢,然後固定著身軀。
禮樂當下被眼前的一切嚇到,他完全沒有想到Aiden口中的活動是裸體素描,畫室的名字「Nude」是裸體的意思,也是畫室的含義。
裸體在西方藝術世界是常見的元素,從洞穴時期開始,壁畫已經有繪畫人的裸體。希臘、羅馬時期更是十分興行,畫家和雕塑家都會盡力在自己所屬的範疇中展示人體的美。
裸體素描和一般藝術創作一樣,都是一種藝術手法的呈現。當作並不包含任何情色的部分,只是單純的藝術創作和表達。
沒有衣服的覆蓋,人體的肌肉和線條在燈光的照射下更為明顯。明明就是人類的身體,卻有莫名其妙的陌生感。
(待續)